第二十九章 落子（五）
“公子，韩章确实是只身入京的。”何辞为等在唐秉玄房内，向刚回来的唐秉玄说道，“需要我们防范吗？”
“才议和多久，又有这么多路人马帮我们盯着，不必分散人手。远益堂和唐门查的怎么样了？”
“远益堂这几日在关外，走的是李必给的那几单丝绸生意，路弗言的身份已经派人去查，不日就会有消息。”何辞为说道，“唐门那边唐夫人不太配合调查，不过好在裴大人有手段，让唐夫人说出来了。”
“裴元卿不会恐吓她说要把她动她儿女吧，裴元卿那么儒雅，能吓着人吗？”唐秉玄问道。
“裴大人没用这招，裴大人说的是清平一事有蹊跷，如今意识到唐门还活着，可能继续动手，如今唐秉玄还有用处，至于你们，若有其余内情，只好杀你们灭口了。所以啊若不快点说出来，就扳不倒清平。”
“还真是实话实说啊....”唐秉玄有些无语，没想到裴元卿这么不喜欢清平。
“故而唐夫人等人就都交代了，都记录在这儿了。”何辞为递上信给唐秉玄，又说道，“公子，您真的离清平远一点吧，别总是帮她了，您说那江湖上关于她的闲言碎语您也要管，您何必呢？”
唐秉玄拆着信，不想理何辞为，何辞为却接着说道：“不管唐门有何内情，她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灭了唐门上下上百口人啊！”
“你杀过人没？”唐秉玄打断道。
何辞为点点头，意识到唐秉玄想要说的话，说道：“这不一样，我是杀该杀的人，那无辜之人我不杀。”
“那我问你，唐门上下，何人该杀，何人无辜？”
何辞为想了想，也没办法说明白：“但她不问缘由都杀了，是不是有点....”
“你既说不出何人该杀，何人无辜。那我再问你，唐门一事，清平杀过谁？”
“那唐秉韬是他唆使的呀！火肯定是她下令放的呀！”
“她可没叫唐秉韬杀人，那火烧的是书房和后院，起火时，人影都没有。”
何辞为不说话。
“清平什么人也没杀，唐门的百年家业也不是她一把火能烧完的。”唐秉玄接着说道，又顿了顿，但她是木石心肠，我们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倒是不假。
“那她算计人心，要置人于死地。”何辞为还尝试辩驳。
“我不算计人心？不置人于死地？”
“您不一样，那是因为别人要害您，那清平就是凭空来事，要搅乱时局！”
“你怎就知道，没人想害她呢？”
“公子，您这就诡辩了，她一久居深山的，谁害她呀？”
谁害她？当年温际和胡狄洽谈后，就出现了宇文长潇卖国的消息，胡狄在关北城外当着龙虎军和江湖义军的面，说感谢宇文南蓬生了个好女儿，强按着她，让她跪下，给胡狄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军心已散，胡狄连下数城，宇文南蓬无奈，将宇文长潇逐出家门，换取军心稳定，温际再次商谈，胡狄就退兵，杀了宇文长潇。
温际和胡狄做的什么交易！害死了那个十岁的孩子！
唐秉玄不回答何辞为，只是看着信，何辞为也不理解为什么唐秉玄要维护清平，对清平唯命是从，是因为清平还有用处吗？但是不觉得清平非常危险，应该离远一点为好吗？他实在是不明白。
唐秉玄大概梳理了一下信里的内容：两年前，是长生教委派给唐门，要唐门走私点武器，唐门找了醉墨书斋的义刃堂，借口说想从义刃堂买点古玩，从而套取出义刃堂手里有什么兵器来源，义刃堂并没有答应。但是没过多久，一直走零散的草药生意的远益堂堂主路弗言，因来锦官城找醉墨书斋询问药草典籍，听说了唐门想走这么一桩生意，就找上了唐门，说自己有路子可以提供给唐门。
当时唐离很是奇怪，昆仑山脚下的一处收留难民的小地方，怎么会有这类门路，就让唐秉贺去查了，这才知道远益堂在前几年，因为收留的难民太多，又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每日除了到处去布道、采药炼丹之外，根本没有办法养活那么多人，于是那路弗言靠着先父认识鸣鸾阁的人，就借助着鸣鸾阁的力量，做些药草买卖的生意。
起初唐离有点担忧那路弗言背后是鸣鸾阁会惹得长生教不快，但是其实路弗言和鸣鸾阁之间没有什么交易，路弗言也说账本上干干净净的，若是有交易，远益堂还愁吃喝吗？唐离于是就和远益堂达成了协议，之后的来往中也能看出，远益堂真和鸣鸾阁没啥关系，再者远益堂很新，和逍遥庄、醉墨书斋也无甚瓜葛，是很难得的好合作伙伴。
随着两边的生意做得火热，江湖上都认为这支新的商队背后的势力就是唐门，于是远益堂在蜀地也是颇有话语权。
值得一提的事，就在去年，唐门和长生教意欲往关外卖毒药来让胡狄打胜仗，不知为何，消息走漏，唐门的合作伙伴得知了唐门和长生教此次要干一笔大买卖，但这买卖他们不打算自己走，反而让这些合作的人走，这买卖肯定有问题。这些个商人是何等的精明，虽然唐门开的价高，但是价格越是高，说明那流言越是真，没有人愿意走这单生意，唐门只好自己去走，结果被江湖义军重创，唐门因卖毒这事大受损伤，其余的竞争对手都是在一旁看唐门的笑话，就连一些合作伙伴因为唐门的失信也是隔岸观火，远益堂这时候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唐门的，为的就是感恩当年唐掌门的知遇之恩和信任，自此之后，唐门对远益堂很是信任。
唐秉玄还注意到，那路堂主会给唐离准备一种特制的丹药，唐秉贺说那丹药就是昆仑山常见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丹药，没什么奇怪的，而且唐门炼毒世家，血里都流淌着毒，不可能被下毒，更不可能中毒，他还见过路弗言吃过，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唐离病倒前后，吃的东西都一如往常，难道说唐离的病倒真的只是意外？如今想查当时唐离所服的丹药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唐离当时突然气的病倒实在是奇怪，难保说那丹药没有被动过手脚。
种种迹象虽然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如果知道清平和醉墨书斋早就相识的话，在西北远益堂来到西南时恰好碰上唐门就让人觉得不是巧合了，如果说唐门找义刃堂的事情是清平通知的远益堂，那远益堂确实可以很快的反应，来找唐门合作，可是远益堂是怎么精准的抓到唐门要买卖兵器这一点的呢？仅仅是靠唐门想要古玩这个借口？远益堂又凭什么和清平合作，那路弗言和鸣鸾阁的关系实际藕断丝连，为什么要听命于清平？
太多的疑问如潮水向唐秉玄席卷而来，唐门一事，又或者说如今的局面，清平恐怕已经筹谋了两年有余，远益堂和清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需要确切的证据，远益堂的路弗言身份真假也尚需证实，还有就是昆仑山的丹药....
“她真的谋划了好久，所以步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唐秉玄自言自语道。
“公子，清平放火烧唐门就是为了掩盖真相，如今我们查到了这些，是不是要防着点她？”何辞为担心地问道。
唐秉玄看了看手中的信，是啊，会不会连他的调查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她若要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留到现在？”
也是，当时这个疯婆子竟然还找秀隐谷护住公子，真是疯！何辞为想到。
“去查查路弗言之前给我父亲的那个昆仑山丹药，看看里面有什么成分。”唐秉玄说道，现在唯一好查的就是唐离的死，若是唐离真的是被蓄意害死的，他也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公子，你还要帮她吗？”何辞为问道。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自然要办到，别忘了她还有东西在我手里攥着呢。”唐秉玄说道。木石心肠又如何，你我若是遭遇了她当年的事情，有她的这般修为，难保不会成为比顿新、温际还要厉害的弄权者，为祸天下的大魔头。如今的她是忍受了多少苦楚，才藏起了自己的那一份恨，她想要搅乱时局，无可厚非，但我相信，她绝对不会负了天下，唐秉玄想到。
“唐公子，有人请战。”门外有人通禀道。
“来了”唐秉玄止住思绪，应答道。
“才议和多久，又有这么多路人马帮我们盯着，不必分散人手。远益堂和唐门查的怎么样了？”
“远益堂这几日在关外，走的是李必给的那几单丝绸生意，路弗言的身份已经派人去查，不日就会有消息。”何辞为说道，“唐门那边唐夫人不太配合调查，不过好在裴大人有手段，让唐夫人说出来了。”
“裴元卿不会恐吓她说要把她动她儿女吧，裴元卿那么儒雅，能吓着人吗？”唐秉玄问道。
“裴大人没用这招，裴大人说的是清平一事有蹊跷，如今意识到唐门还活着，可能继续动手，如今唐秉玄还有用处，至于你们，若有其余内情，只好杀你们灭口了。所以啊若不快点说出来，就扳不倒清平。”
“还真是实话实说啊....”唐秉玄有些无语，没想到裴元卿这么不喜欢清平。
“故而唐夫人等人就都交代了，都记录在这儿了。”何辞为递上信给唐秉玄，又说道，“公子，您真的离清平远一点吧，别总是帮她了，您说那江湖上关于她的闲言碎语您也要管，您何必呢？”
唐秉玄拆着信，不想理何辞为，何辞为却接着说道：“不管唐门有何内情，她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灭了唐门上下上百口人啊！”
“你杀过人没？”唐秉玄打断道。
何辞为点点头，意识到唐秉玄想要说的话，说道：“这不一样，我是杀该杀的人，那无辜之人我不杀。”
“那我问你，唐门上下，何人该杀，何人无辜？”
何辞为想了想，也没办法说明白：“但她不问缘由都杀了，是不是有点....”
“你既说不出何人该杀，何人无辜。那我再问你，唐门一事，清平杀过谁？”
“那唐秉韬是他唆使的呀！火肯定是她下令放的呀！”
“她可没叫唐秉韬杀人，那火烧的是书房和后院，起火时，人影都没有。”
何辞为不说话。
“清平什么人也没杀，唐门的百年家业也不是她一把火能烧完的。”唐秉玄接着说道，又顿了顿，但她是木石心肠，我们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倒是不假。
“那她算计人心，要置人于死地。”何辞为还尝试辩驳。
“我不算计人心？不置人于死地？”
“您不一样，那是因为别人要害您，那清平就是凭空来事，要搅乱时局！”
“你怎就知道，没人想害她呢？”
“公子，您这就诡辩了，她一久居深山的，谁害她呀？”
谁害她？当年温际和胡狄洽谈后，就出现了宇文长潇卖国的消息，胡狄在关北城外当着龙虎军和江湖义军的面，说感谢宇文南蓬生了个好女儿，强按着她，让她跪下，给胡狄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军心已散，胡狄连下数城，宇文南蓬无奈，将宇文长潇逐出家门，换取军心稳定，温际再次商谈，胡狄就退兵，杀了宇文长潇。
温际和胡狄做的什么交易！害死了那个十岁的孩子！
唐秉玄不回答何辞为，只是看着信，何辞为也不理解为什么唐秉玄要维护清平，对清平唯命是从，是因为清平还有用处吗？但是不觉得清平非常危险，应该离远一点为好吗？他实在是不明白。
唐秉玄大概梳理了一下信里的内容：两年前，是长生教委派给唐门，要唐门走私点武器，唐门找了醉墨书斋的义刃堂，借口说想从义刃堂买点古玩，从而套取出义刃堂手里有什么兵器来源，义刃堂并没有答应。但是没过多久，一直走零散的草药生意的远益堂堂主路弗言，因来锦官城找醉墨书斋询问药草典籍，听说了唐门想走这么一桩生意，就找上了唐门，说自己有路子可以提供给唐门。
当时唐离很是奇怪，昆仑山脚下的一处收留难民的小地方，怎么会有这类门路，就让唐秉贺去查了，这才知道远益堂在前几年，因为收留的难民太多，又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每日除了到处去布道、采药炼丹之外，根本没有办法养活那么多人，于是那路弗言靠着先父认识鸣鸾阁的人，就借助着鸣鸾阁的力量，做些药草买卖的生意。
起初唐离有点担忧那路弗言背后是鸣鸾阁会惹得长生教不快，但是其实路弗言和鸣鸾阁之间没有什么交易，路弗言也说账本上干干净净的，若是有交易，远益堂还愁吃喝吗？唐离于是就和远益堂达成了协议，之后的来往中也能看出，远益堂真和鸣鸾阁没啥关系，再者远益堂很新，和逍遥庄、醉墨书斋也无甚瓜葛，是很难得的好合作伙伴。
随着两边的生意做得火热，江湖上都认为这支新的商队背后的势力就是唐门，于是远益堂在蜀地也是颇有话语权。
值得一提的事，就在去年，唐门和长生教意欲往关外卖毒药来让胡狄打胜仗，不知为何，消息走漏，唐门的合作伙伴得知了唐门和长生教此次要干一笔大买卖，但这买卖他们不打算自己走，反而让这些合作的人走，这买卖肯定有问题。这些个商人是何等的精明，虽然唐门开的价高，但是价格越是高，说明那流言越是真，没有人愿意走这单生意，唐门只好自己去走，结果被江湖义军重创，唐门因卖毒这事大受损伤，其余的竞争对手都是在一旁看唐门的笑话，就连一些合作伙伴因为唐门的失信也是隔岸观火，远益堂这时候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唐门的，为的就是感恩当年唐掌门的知遇之恩和信任，自此之后，唐门对远益堂很是信任。
唐秉玄还注意到，那路堂主会给唐离准备一种特制的丹药，唐秉贺说那丹药就是昆仑山常见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丹药，没什么奇怪的，而且唐门炼毒世家，血里都流淌着毒，不可能被下毒，更不可能中毒，他还见过路弗言吃过，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唐离病倒前后，吃的东西都一如往常，难道说唐离的病倒真的只是意外？如今想查当时唐离所服的丹药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唐离当时突然气的病倒实在是奇怪，难保说那丹药没有被动过手脚。
种种迹象虽然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如果知道清平和醉墨书斋早就相识的话，在西北远益堂来到西南时恰好碰上唐门就让人觉得不是巧合了，如果说唐门找义刃堂的事情是清平通知的远益堂，那远益堂确实可以很快的反应，来找唐门合作，可是远益堂是怎么精准的抓到唐门要买卖兵器这一点的呢？仅仅是靠唐门想要古玩这个借口？远益堂又凭什么和清平合作，那路弗言和鸣鸾阁的关系实际藕断丝连，为什么要听命于清平？
太多的疑问如潮水向唐秉玄席卷而来，唐门一事，又或者说如今的局面，清平恐怕已经筹谋了两年有余，远益堂和清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需要确切的证据，远益堂的路弗言身份真假也尚需证实，还有就是昆仑山的丹药....
“她真的谋划了好久，所以步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唐秉玄自言自语道。
“公子，清平放火烧唐门就是为了掩盖真相，如今我们查到了这些，是不是要防着点她？”何辞为担心地问道。
唐秉玄看了看手中的信，是啊，会不会连他的调查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她若要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留到现在？”
也是，当时这个疯婆子竟然还找秀隐谷护住公子，真是疯！何辞为想到。
“去查查路弗言之前给我父亲的那个昆仑山丹药，看看里面有什么成分。”唐秉玄说道，现在唯一好查的就是唐离的死，若是唐离真的是被蓄意害死的，他也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公子，你还要帮她吗？”何辞为问道。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自然要办到，别忘了她还有东西在我手里攥着呢。”唐秉玄说道。木石心肠又如何，你我若是遭遇了她当年的事情，有她的这般修为，难保不会成为比顿新、温际还要厉害的弄权者，为祸天下的大魔头。如今的她是忍受了多少苦楚，才藏起了自己的那一份恨，她想要搅乱时局，无可厚非，但我相信，她绝对不会负了天下，唐秉玄想到。
“唐公子，有人请战。”门外有人通禀道。
“来了”唐秉玄止住思绪，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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