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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少侠血战野猪林,巧计藏刃诛当康

    天上众星朗朗,远处深森幽幽。不时有飞鸟惊起喳喳,也有野兽咆哮长号。蜿蜒的小路上有点点火光,与星空辉映。

    老木头举着火把走在前头,不少人从后头赶超我们,居然不少人都认识老木头,都会跟老木头打个招呼。

    “老木头,你这一把年纪了还凑什么热闹?”

    “不是,打猎。”

    后面来人显然与老木头相熟,居然很快就明白了老木头的意思,转过头向我与师父拱手:“二位这是要去猎野猪?”

    师父微微点头示意并不出声,自然这与人打交道的活儿便落在了我身上。就见这人中等个头儿显得有些清瘦,胡子花白眼中满是精明。

    “老丈请了。”我朝这位与老木头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儿一拱手,回道:“我与我家少爷确实打算去打猎。不过也不是非要打野猪,打几只野鸡或者猎头鹿补补身子也很好。”

    “噢,可惜了少侠手里那把弓。”老头儿打量了我们两眼捋着胡须说道。

    嘿,这人找茬是吧?可一句少侠似乎搔到了师父的痒处即便,被质疑师父也未出声。可做为一个忠心的仆人,怎肯坐视我主受辱!我立马往上一撸袖子掐着腰质问道:“嘿,老头儿你说什么风凉话呢?我家少爷那把是射龙杀虎的弓,配少爷刚刚好,绝配,懂吗?”我偷瞄一眼师父,见师父抱臂环胸微微点头,可见我的话十分受用。

    不料老头儿丝毫不惧我的嚣张,嗤笑道:“年纪轻轻却杀猪都不敢,不如将弓箭借我一晚,明日送你俩猪头。”

    这老头儿说话挺气人呐,什么叫送我俩猪头,怎么感觉像是在骂人呢。

    “嘿,你这老头儿!”我抬手作势要打却被师父伸手按住。就听师父冷声问道:“在哪儿?”

    老头儿一听乐了,拉着我们便要走下小路却被老木头拦住。老木头挠挠头说道:“危险。”可老头儿却是有办法,绕到我师父身前捏了捏师父的胳膊道:“老木头你看着少年,步伐矫健臂膀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再看这弓虽华丽又不失厚重,这刀不出鞘却能让人感到锋利非常!这怎么可能有危险,危险的是野猪才对。”

    啧,真没看出来这老头还是个老忽悠,不过每一句都说在师父的心坎上,你看师父那昂首挺胸的样子,显然是被说动迫不及待的想展示自己的武功。

    不妙,这人怎么一个劲儿去撺掇我们去对付野猪,一猪二熊三老虎可不是说笑。野猪皮糙肉厚而且是成群出没,所以比熊、虎难对付的多。人与熊、虎相遇,熊、虎可能会疑惑犹豫,心想这是个什么玩意,我得躲远点;而野猪则不然,它会顶两下辨认一下这是什么玩意,然后尝尝咸淡。

    我见师父已然动了心,再劝恐怕适得其反便向老木头施压:“老木头,咱之前口口声声可是约定好的保证安全,你要做不到那钱我们可得收回!”

    老木头一听这话急的直挠头,老头儿却出声喝道:“放肆!小小家奴也敢替主家做决断!狂悖!”老头儿唬的我一愣,居然反将我一军。

    “鱼三儿,退下。”

    师父出声我心道要糟,瞪了老头儿一眼便默默退到师父身后。心中却是将老头儿的样貌身形记下,这要是生出什么事端,日后非找他算账不可。

    “老丈说的对,欺负野兔野鸡有什么意思,要猎就猎最凶猛的!”师父冲老头儿一抱拳,说道:“烦请老丈头前带路,鱼某便会会这野猪!”

    我跟在后面眨巴着小眼在琢磨事情怎么就突然不对劲了起来。我捋一捋,起初是师父嫌食物没精气便想去打猎,转头便找到陆恭,陆恭是个精明人知道其中的危险所以我就没说话;接着陆恭找到老木头,老木头是个老实人不会将我们领到危险的地方所以我也没说话;直到半路杀出个老头,现在我要说话了却被堵的出不了声。

    “弦响矢至贼人死,男儿当挽灵宝弓!”老头儿左手托右腕向师父挑起拇指。这句话宛如一支火箭扎进油锅里,师父的眼中瞬间燃烧起熊熊火光。

    “鱼三儿,将这句记下!在下鱼忘机,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这两句真是说到在下心坎里去了。”师父二话不说便揽住老头儿的肩膀拍打,欢喜的像个炸了牛粪的孩子。而我只能偷偷掏出留神笔将这句记下,心里也在嘀咕这老头儿有点墨水,但不多。

    “不敢当不敢当,老朽辛乘之,承蒙夸赞。不过老朽体若弱可当不得少侠如此热情豪迈。”辛老头苦笑着作揖。此时师父也发现自己的冒昧,连忙收回箍在辛老头肩上的手连连道歉:“哎呀,鱼某失态,辛先生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妨无妨,鱼少侠豪迈直爽、古道热肠,若老朽再年轻个二十岁定当与少侠把臂言欢!”辛老头望向师父,眼中是溢出的真诚。

    “哈哈哈,能与辛先生相识实是一件快事,待我猎头野猪与先生下酒!”

    “好!辛某已然迫不及待想尝尝野猪的滋味,少侠请!”

    “先生请!”

    我在师父身后看看辛老头又看看师父,难道真有一见如故这种事?要是辛老头脸皮再厚点现在估计俩人就要称兄道弟了,那我处境岂不是很尴尬?哎,等等我!

    下了小路,迈过一条小沟,我们一行人便来到了田间地头儿,往北走出没多远便见前面人影绰绰。

    “辛先生?”不远处的人影里传来一声呼唤。

    “是我。”辛老头出声回应。

    “辛先生来了,大家都过来。”

    随着一声招呼,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借着仅有的一个火把我见周围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有拿绳网的、有拿钢叉的、有拿木枪的,还有的拿着锄头柴刀铜锣的,五花八门令我大开眼界。

    我与师父对视一眼不明所以,这时就见辛老头儿蹲在那唯一的火把下,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划拉了几下,说道:“拿火把的往前凑凑。”就见十几个举火把的人凑上前,我心中好奇也往前挤了挤。就见地面上画出一幅简略的地图,一个大方格应该是代表这片农田,地图北边的一点应该是我们的位置,南边的几根树枝好像代表林地。

    “咱们这块农田角上各去两个火把并且各自带上一个敲锣的,剩下的都散开隔二十丈左右一个人,要保证能相互看见,明白吗?”辛老头指着地上代表农田的北边两角吩咐道。

    “明白!”一圈人纷纷应和。

    “好,带绳网带钢叉的跟着我,带木棒锄头的跟着举火把的。”辛老头说着便站了起来高声道:“都跟好举火把的,若是在黑影里让母猪拖去配了种,那我辛某可不负责接生!”

    众人哄笑,还有那粗豪汉子起哄道:“那感情好,白得个胖媳妇!”

    “拖的就是你黄虎子。”

    “还给你黄虎子生崽子呢!”

    原本颇为紧张的氛围此时因辛老头一句玩笑变的轻松活跃,辛老头抬头望望天说道:“好了,待会我这边锣一响你们便跟着起锣点火把,我估摸着这群野猪顶多啃到黄老七那块地,我们就在那儿碰头。记住我们是要把这群下山的野猪赶回林子,千万别犯楞上去硬拼!”

    “遵先生吩咐!”

    “得令!”

    “给黄虎子娶媳妇去喽!”

    辛老头见众人都已知晓,便大手一挥道:“都快去吧。”众人便应声散去。这时师父凑上前惊喜道:“辛先生还会排兵布阵?”

    辛老头转过身向师父拱手道:“哪里算的上排兵布阵,只是组织一下乡亲将野猪赶走罢了。这些日子许多人入林,一群野猪便被惊到了此处,都是乡亲们辛苦种的庄稼,可不能平白被糟蹋喽。”

    “辛先生高义!”师父赞叹道。

    “少侠高义才是,可莫要怪老朽将少侠诓到此处。实在是......你也看到了,乡亲们连把趁手的兵刃都没有,若是将野猪惹急了怕是会有死伤,还请少侠施以援手助力一二。”辛老头说着便一躬到地。

    “可当不得辛先生大礼,本人定当竭尽全力。”师父闪身到辛老头身侧将其扶起。就见辛老头攀住师父的臂膀感叹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说的就是少侠你啊!”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锤在师父的心房,那欢喜止不住的往外漾,宛如池塘边打水漂赢了的孩子。

    师父兀自沉浸在被称赞的喜悦当中,我此时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难怪我打从一开始就对辛老头抱有敌意,合着是瞧上了师父的宝弓利刃,骗我们给他白出力。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锣声传来,紧接着东西两边也有锣声呼应,没多时整个北边地头儿便出现了十几处火光在缓缓往南移动。师父被这一阵锣声震醒,砸吧着嘴似乎还在回味。

    我们中间这群人大概有四五十个,在前方火把的指引下也在往前探查,只是比两边稍慢一线。一群人散开宛如一大片拉网,行不过百步便听见东头有人喊:“有个黑影蹿过去了!”惊的众人连忙戒备,紧接着便听到东边有人骂道:“那他娘的是只兔子,黄大根你别瞎吆喝。”众人这才放松戒备纷纷低声咒骂黄大根胆子小,连我都奉献了一句。

    就这么一耽搁,我们与东边这两群人便慢了西边一线,辛老头赶紧让人敲了三下锣提醒其他两路保持一致。又往前行了两百步,期间不时有飞鸟小兽掠出,好在众人已经习惯没了当初的一惊一乍。这时走在前头的辛老头看了看东西两边正在靠拢过来的人群,拍了拍拿锣少年的肩膀吩咐道:“差不多了,豆子,你们几个拿锣的稍微往后散开点,有多大声给我敲多大声!”

    “好勒辛叔,咱们走!”叫豆子的少年立马带着几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子蹿进地里,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锣声。大锣庄重肃穆,小锣高亢响亮,几个少年手里的都是小锣,那用尽吃奶劲儿敲出来的声儿简直能噪杀人,我只是离得稍近便觉得耳膜生疼不得不堵起耳朵。

    这边锣声一起,两边的人也纷纷响应,一时间整个田野都是“当当当”的声音,惊起数处飞鸟和野兽。

    “前面有野猪!”一处离我们不远的火把下有喊道。

    我抬眼望去,还真看到了数条正在往南蹿的黑影,看那宽阔的体型应该是野猪无疑。现下禾苗不高并不能遮掩野猪的身形,我皱着眉盯着远处的黑影,其中有几只估摸着肩高能到我大腿根儿,这一只野猪不得三五百斤?

    众人见到那些宽大的黑影也是被唬住,不敢再过分靠前而是纷纷聚在一起。这时辛老头出声喝道:“不用靠太近,把武器都端起来!现在大家平着往前推,锣声千万别停!”

    “当当当!”锣声又变的急躁,聚起来的火光也使视野明亮了许多,就见不少原本伏在地上的黑影突然蹿起向南方那片山林跑去。师父此时将一只羽箭搭在弓上却被辛老头按住,道:“鱼少侠莫急,这些野猪只是被惊走,现在出手恐激起这些畜生的凶性,待我们将其赶到山林里寻一处隐蔽的地方,自然有少侠大展身手的机会!”

    师父依言松弦,我何时见过师父如此听劝过,心中很不是滋味便开口道:“老头儿你是不是不信我家少爷的箭术,保准一箭一个!它命都没了哪来的机会耍性子。”

    辛老头捋着胡须冲我呵呵一笑道:“野猪里面总有那愣头青,喜欢跟人对着干。”嘿,这老头是不是在骂人,我刚要挽袖子却被师父瞪了一眼只好揣起手怏怏退下。

    “快赶到地头了,大家冲啊!”不知哪来的莽汉大喊出声,手中舞者一把粪叉便向前奔去。这汉子跑的是真快,转眼便追上了数十丈外的一道不大的黑影。辛老头高呼不可,可惜莽汉跑的太快似乎没听见,几步便追到野猪屁股后头,扬起粪叉便扎在了野猪腚上!

    “叽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声音里包裹着深深的怨恨。就见被扎的野猪立马调转身形向身后的莽汉拱去!莽汉是真的勇,提着往下滴血的粪叉丝毫不慌,反倒大声呼喝:“来啊,猪崽子!尝尝你虎爷的粪叉!”莽汉虎爷大喝一声双手持着叉柄便向野猪头上扎去!那野猪也是不惧头一低便向虎爷迎了上去。噗嗤,粪叉入肉两寸,这突如其来的伤痛反倒激发了野猪的凶性,顶着叉子便将虎爷拱了出去!

    “快去帮忙!”辛老头大喝一声,众人也是从开始的吃惊当中反应了过来,纷纷家伙武器迎了上去。此时一旁的师父往前斜跨两步让野猪暴露在自己的视线当中,接着拈弓搭箭口中轻吐一声:“着!”便见银光在星空之下闪耀,宛如一道流星精准无比的击中野猪的头颅!

    “少爷好箭!”见远处的野猪立扑倒地我立马出声赞叹。瞧见没,这就是少爷的箭,好箭!

    远处的虎爷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看了看倒地的野猪喊道:“死啦,野猪死啦!”许多人不明所以,以为是虎爷杀了野猪便纷纷赞道:“黄虎好样的!”

    “可不是我,这猪是被射死的。一箭穿猪头,哼都没哼一声便死了。”这黄虎虽然莽却是个实诚人,见众人误会便出声解释。

    “老朽眼拙,本以为少侠拳脚了得却没想到箭法如神此高超。远处如此昏暗少侠却能一箭贯颅,真是箭法如神!”辛老头此时不吝溢美之词对师父大加夸赞。

    师父却是垂弓摆手谦虚道:“五十步罢了,谈不上厉害。”

    两人还要再客气却听有骑在高大男人肩头的少年惊呼:“那些野猪折回来了,快跑!”辛老头闻言面色一变,大吼道:“都别乱,快聚过来!锣呢,别停下!”锣声又重新响起,比之前更刺耳了三分,两边的人纷纷往这儿聚。

    “把绳网用木棒支上,记得斜着插深点!”辛老头此时嘴如连珠炮,条条指令从嘴里往外蹦:“黄老三呢?快把带着的鞭炮点上!拿钢叉的站在网后,不用怕,有野猪撞上就攮死它,记得往头上招呼。乡亲们不用慌,几头猪罢了,到时候一家一头猪可不够分!”

    “给我黄虎留一块儿!”那莽汉黄虎正急急忙忙往这儿跑,估计只听到分猪肉便出声讨要。

    “哈哈,好!黄虎你此战表现的最为勇敢,整个后臀都是你的!”辛老头捋着胡须略一沉吟又说道:“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想怎么干便怎么干!”

    在场的都是男人,一听这话立马嘿笑出声,绳网前的鞭炮开始噼啪做响,站在高大男人肩头充当斥候的少年立马喊道:“野猪被吓跑了!野猪被吓跑了!”一时间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欢乐的如同过年。辛老头见众人没了之前的紧张,转头便向师父告罪:“请恕老朽自作主张将鱼少侠的猎物分了出去。此间都是乡民,若没有......”

    师父伸手将辛老头的话头儿截住,十分豪迈道:“无妨,多猎几头便是!”师父转头看向我然后指了指那充当斥候的少年,我做为师父多年的狗腿子立马会意:沉腰立马,一个马步稳稳扎在原地。师父抬起右脚踩在我的右腿上,轻轻一转左脚便踏在我的肩头,随后左脚用力师父便稳稳地站在我的肩头。

    我感觉师父已经站稳,便扶着师父的脚后跟儿缓缓站了起来。我此时见不到师父的动作,只是听见头顶的弓弦连连作响,上方天空一时间出现道道流光,宛如凭空出现了一场流星雨。

    “叽啊!”每道流光背后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对我们如同美景的箭雨却是野猪的噩梦。我依稀能看到流光从野猪的后颈钻入,接着便躺在地上开始抽搐。充当斥候的小子显然眼力不错,师父每出一箭他便高喊一声:“中了!又中一只!五连中!厉害!”周围人也有踮起脚尖往前瞧的,每见一只野猪倒地便喝彩一声,而我头顶上师父便在这一声声夸赞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十一连中了,箭神!这是箭神!”随着斥候小子的喝彩声师父从我身上跃下。正纳闷呢就瞥见师父那空空如也的箭壶。师父显然意犹未尽,将宝弓抛给我便抽刀往前奔,一旁的辛老头似是猜到了师父的想法,连忙出声劝阻:“少侠不可,林深且险,情况不明,万勿深追!”

    正杀的兴起的师父哪顾得危不危险,远远抛出一句“无妨,鱼某杀猪如宰鸡!”便向剩下的野猪追去。我刚才细细看过,这群野猪大大小小约莫有三十只,师父宰了近一半儿但提刀近战可比远远射箭危险的多,想到这儿我便将弓背在身上去追师父。

    “鱼三儿你等等,大家伙一起去还有个照应!”这时身后的辛乘之出声叫道。鱼三儿也是你叫的?我停步扭头斜瞟了辛乘之一眼,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缓缓道:“不需要,我一人足矣。”说完我便快步向前。

    再往前便是南边地头儿,地上倒伏着不少野猪尸体,我稍做停留抽出插在野猪身上的箭。真惨,每一只都是后颈入前嘴出,整个猪头都被钉在地上。跨过一条小沟前面便是一片未开垦的荒地,野草都有一人高,便再也看不到师父的身影,好在有不时响起的惨叫,我便循声往前追去。

    钻出野草丛再往前便是一处小山坡,而坡上则是一片树林。虽然没有火把照亮但我毕竟也是修士,借着星光便能看见师父在追杀上坡的野猪。野猪体胖,上坡远没平地上跑的快,就见师父宛如杀入溃军的将军,一把横刀舞成一道匹练,每每追上一只便手起刀落剁下好大一颗猪头!

    野猪在前面哼哧哼哧跑,师父在后面呼哧呼哧追。一路杀到半坡便只剩五只壮猪,坡上猪头滚滚喷溅而出的血水将这片山都染红。“痛快!”师父狂叫一声便向仅剩的五只野猪杀去。跑在最后的那头肥壮野猪却是十分机灵,似是听见师父杀到居然探嘴咬住前面野猪的后腿,一甩头便将其拽倒在地。倒地的野猪在地上翻滚扑腾想重新站起,这就给后面的师父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师父本来是手起刀落猪头飞、手起刀落猪头飞......可现在这头倒地乱扑腾的野猪虽说能一刀刺死但并不能达到让猪头飞的效果,这让追求流畅潇洒的师父十分别扭。见我走过来师父一指躺在地上的野猪道:“鱼三儿,把它扶起来!”

    我看着地上蹬直腿闭着气装死的野猪,心道这猪成精了呀,摸索着下巴犹豫道:“少爷,杀俘不祥。要不您先追前面的,我跟它商量商量让它重新跑起来。”师父一甩刀上的鲜血,盯了一眼躺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野猪冷哼一声便向林子里追去。

    见师父走远,我抬手一巴掌甩到野猪的嘴巴子上,说道:“别装了,我师父已经走远。”见躺地上的野猪还是死撑着不动,我便后腰抽出一支别在腰间的箭,抵在野猪脖子上威胁道:“能从我师父手上逃出这么远,想来不是凡物。不过你要是执意装死,那我不介意送你下锅!”

    不知是感受到了我的杀意还是听懂了我的话,就见这头野猪张开紧闭的嘴巴开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只小眼儿瞪着我显然有点不服气。见状我也不跟它废话,提起右手一圈捣在猪肚子上!

    “哼昂~”野猪惨痛出声,一个翻滚便站了起来,扭头便向我拱来,一对獠牙宛如匕首,这要是捅实我必然筋折骨断肠穿肚烂!这野猪躺着的时候不见有多大,站起来却几乎到我的肚脐,见状我不敢托大,双手往猪头上一按便从猪背上跨了过去。

    一合交锋试探,野猪也知道我不好惹,并没有再贸然进攻而是瞪着猩红的小眼儿慢慢踱步跟我绕圈子。

    “有意思,爷爷便陪你耍耍!”我现在虽未气血充盈,但壮骨开筋的底子还在,对付一只刚蕴灵未开智的小妖还算绰绰有余。说罢我便将师父的弓摘下踢到一旁,挽起袖子冲对面的野猪招招手。

    对面的野猪见我如此挑衅哪里能忍,哼了一声便昂首向我拱来,虽然受伤的后蹄依旧滴着血但跑的却丝毫不慢。我见野猪依旧是这一招也不慌张,待到近前我便想以五岳掌拍头,借此反震再跃起攻其脊背。却不料待我手掌拍到之时野猪却低头沉肩避过,随后挑头一扬将我抛上半空。我在那一掌未落到实处之时便心知不妙,有心想躲却被挑的根本稳不住身形,瞥了一眼正在待我下落的野猪,心中暗骂这老猪诈我!从头到尾装傻充楞,憋着坏想阴我这一手儿。

    心思百转间身形正急速下坠,而野猪也听见动静立马调转獠牙向我奔来。那獠牙被它磨的锃亮,这要是被扎上得立马多两个透明窟窿。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弃车保帅以轻伤来换保命。心中打定主意,我在落地前的瞬间蜷腿架拳护住躯干,噗嗤一声就觉左小腿上传来剧痛,估计已经被扎穿。接着我便被獠牙穿着带出老远,那强大的冲击、剧烈的颠簸和传来的疼痛让我一时无法做出反击,只能待野猪的速度稍降时右脚一蹬猪脸将腿拔了出来,临分别时野猪赏了我两脚踩踏还用尾巴抽了我一嘴巴。

    野猪并未给我喘息的机会,立马掉头又向我冲来。来不及止血只能跪在地上绷紧小腿延缓失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颗猪头。四目相对,我分明能到它眼中的戏谑,而我只是咧咧嘴冲它笑了笑。

    猪脸在我眼中急速放大,待要接近时我作势又要按它的猪头,不料野猪并不上当反倒直挺挺地向我撞来,心中暗骂一声只能躺身屈腿将双脚踏在野猪的脸上,同时躬腰以防被顶翻遭踩踏。不过这下后背可遭了殃,寻常布料做的衣服一磨便碎,暴露的肌肤与大地亲密接触被吻的鲜血淋漓。心想可不能这么僵持下去,要是顶出二里地我人就被磨没了!立马从腰间抽出两根箭矢扬起右手便向野猪的脑门扎去!

    “嗤!”箭矢扎在野猪的脑门上,破皮却未入骨。野猪感觉形势不对立马摇头想把我甩飞,我哪里肯让它走脱,当下心一横攥紧了左手中的箭照着自己的左脚便扎了下去!箭没脚掌直爆野猪的眼珠,我担心它死的不痛快双手攥住箭杆又往下按了三寸顺手搅了搅!

    “叽啊!”一声悲鸣从野猪的口中挤出,换来的只是我无尽的嘲讽:“嘿,你跟小爷耍心机,小爷送你去归西。人家都说猪的眼神不好,没想到你成精了眼睛却瞎的更厉害,老子只丢了弓却没丢箭,那么大根箭别在腰上你看不见?你跟小爷留一手,小爷给你露一手!怎么样,死的不冤吧?”

    口中念叨着缓了一缓,将箭杆掰断,深吸两口气,就着这股猖狂得意劲儿,右脚蹬在猪头上双手抱着小腿一咬牙将脚从箭上抽出。“呃啊!”疼的我是掉眼泪,疼的我是直打滚。现在我的左腿上有三个透明窟窿,刚才与野猪大战还没什么感觉,现在那一股劲儿上来疼的我是直冒冷汗。掏出我的行囊摸出一个玉瓶,是我一直舍不得用的止血生肌散,然后脱下鞋撕开裤腿勒住大腿,拔下瓶塞哆哆嗦嗦的往伤口上倒,可惜倒的没有洒的多。真是身疼心也疼,痛煞我也!

    恰好此时一众乡亲打着火把寻了上来,那斥候小子眼尖发现了我:“快看,鱼箭神的恶仆,好像被野猪咬死了!”喂,小子!能不能别把不切实际的希冀夹杂在话语当中?老子好端端的在这坐着呢!

    一众人迅速靠了上来,大多被倒地的肥壮野猪吸引口中啧啧称奇,辛乘之则越众而出扫了我一眼便在我身上上下摸索,口中关切的问道:“身上有没有伤到?”我本想将他的手拍开,毕竟被个老头儿上下其手换谁都得心里毛毛的,但不忍拂了人家的好意便将他的手按下,开口道:“多谢辛老丈关怀,只是脚上被尖刺扎了一下,无甚大碍。”被野猪捅了的话我是真说不出口,想我宗门行走差点被个小妖拱死,宗门的脸往拿搁?而且方才还大言不惭的说我一人足矣,结果差点一人卒矣,丢人呐!

    辛乘之此时已确定我没受内伤便出声道:“没伤到脏腑便好,其余伤口都不致命,只是需要立马止血。我马上让人送你回镇上。黄汉!过来把人背到镇上。有没有带金创药的?”

    来的都是庄稼汉哪会随身带金疮药这种东西,倒是有一个大汉立马上前作势便要将我扛在身上,我赶忙伸手阻止将辛乘之拉近点儿轻声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你现在立马让乡亲们回去,不能再往前了,里面很危险!”辛乘之皱眉看着我不说话不知在思索什么,而我瞧见有胆子大的居然举着火把还在往前走,便急忙拽着辛乘之的胳膊低喝道:“林子里面危险,进去就是送死!”

    “那鱼少侠呢?”辛乘之开口反问。

    “我家少爷那是一般人吗?”说着我便单手掐了一个剑诀,轻声道:“人在山中住,服气炼丹炉。”我借的是丹鼎派的名头,毕竟流传广。辛乘之果然见识过人,立马会意将一众人喊住,吩咐人们去收拾野猪。

    “这么说来你们是修士?”辛乘之此时满脸惊喜好奇见我面露警惕之色,便解释道:“你别误会。老朽年轻时也幻想着飞来飞去,可遍览群经寻访名山却连山门都找不到在哪儿,倒是会了一点杂学。”

    我笑眯眯的看着辛乘之道:“人人都能找到那山上得多闹腾哪还有心情修行,而且这鬼谷、兵家可不是杂学。”辛乘之却是苦笑连连:“这你可抬举老朽了,只是看书学了点皮毛,未得真传。你当真不回去?你的后背还在流血。”

    我递出手中的止血生肌散说道:“劳烦老丈帮我上药。”

    “可你的背上还有许多杂物,需要清洗。”

    “老丈只管上药便是,最好省着点儿。”

    辛乘之闻言一怔,拍拍脑门笑道:“倒是老朽糊涂了!许是没再听见你喊我老头儿有些不适应。”

    辛乘之调笑一句便给我上药,我倒是略感惭愧,便解释道:“还望勿要见怪,实是......”我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在背后数落师父那古怪的性子?可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无妨无妨,掩饰身份嘛,老朽多少明白一点儿。”倒是辛乘之出声替我解了尴尬。此时身后的林中突然传来“昂吭”一声怒吼,声音中饱含怒火。我顾不得伤痛立马起身对周围人喝道:“你们立马远离此地!”然后抢过一只火把抄起弓箭便往林中走去。

    “可你的伤......”辛乘之扶住我的手臂,将玉瓶递还到我手中诚恳道:“事情因我而起,老朽同你一起!”

    接过辛乘之递过来的玉瓶,我晒然一笑:“老头儿你负责国泰民安,降妖除魔交给我辈便好!”说完我转身而去。

    边往里走边琢磨自己说的那句话是否豪迈大气,可走了两步便发觉不太对劲,这深一脚浅一脚是怎么回事?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左脚没鞋,想来辛乘之见我之背影定是凄惨无比......

    踢掉脚上仅剩的一只鞋子,拔开瓶塞往嘴里倒了一点儿止血生肌散,浓重的苦味顿时让我精神百倍,估计太瑜师姑想破头也想不到她炼制的药还能这么用。

    沿着野猪留下的足迹往林里摸出近半里地,渐渐的便发现地上倒伏着不少野猪的尸体,可越往前越便担心起来,因为倒地的野猪远远多于四只。

    张嘴咬住火把双手着地,尽量避开受伤的左腿开始伏地奔跑。前方隐隐传来打斗声,借着火光能依稀看见不少黑影穿梭在林中。

    “鱼三儿?”师父的声音从上方穿传来。

    “是我,少爷!”见师父没事我颇为欣喜。

    “快爬上来!”

    我听师父喊的着急便忍着脚上的疼痛贴上身旁的树干,宛如一支壁虎游了上去。就见师父此时蹲坐在另一颗树的树杈上,胸膛微微起伏但身上似乎没有受伤的痕迹,我心中顿时大定。还未等我询问详情,从林中便蹿出十几道黑影皆是肩高过腿的野猪,围在我与师父的树下,脸凑成一个圈儿张开嘴便啃向树干,一边啃一边哼唧。

    “少爷,它们这是饿了?”我伸手指了指脚下的野猪。

    “一会儿再换一颗就好。”师父往前方指了指说道:“一会你去引出当康,我找机会弄死它。”

    我下意识的想应下,可话到嘴边便发现不对,忙问道:“弄死谁?”

    “当康。”师父此时望着手中染血的横刀出神似在琢磨一会儿从哪下刀,回答的颇为漫不经心。

    “可当康不是瑞兽吗?”

    “瑞兽?就是一头待死的野猪,看我宰了它!”师父神色冰冷将刀半收入鞘,突然发力将手中的横刀折断。

    “少爷您这是?”这怎么忽然就把刀折了。

    可今天的师父明显不太喜欢解惑,只是将刀鞘中的尖刃取出插入袖中后,便对我吐出一个字:“走!”

    在树林里攀爬跳跃,我与师父宛如灵动的猿猴在林冠上穿梭。行不多远便见到不远处有一空地,地上倒着不少大树还有不少野猪,四下一扫估计不下二十只。火光逐渐将黑暗驱散,一个硕大的青影便闯入我的眼中:面目如猪,体状如牛,身披青鬃,四柄獠牙宛如利剑,一双猩红大眼满含戾气。见我们闯入趴卧在地的当康“昂吭”一声嘶吼,随着这声嘶吼守在当康周围的野猪分出一部分向我们所站的大树冲来。

    “这就是当康吗?”看着眼前这绿油油似有毒的家伙,实在觉得与瑞兽不沾边。见则天下大穰不会写错了吧,明明是一见面就乱嚷嚷。正当我在判断这东西瑞不瑞的时候,师父出声吩咐道:“换颗树,你左我右。找机会射它眼睛!”师父说完便向右边的树上跳去,我此时才发现没将弓箭交到师父手里,感到身下的树开始晃动,不敢耽搁我立马向左边的树上跳去。

    “砰砰砰!”数头野猪撞在我们刚才站的树上,那颗大树咔嚓一声向后倒去,我一看断茬这才发现原来那颗大树早已经被啃掉大半,现在被野猪们轮番撞击便轰然倒塌。探出火把往下照了照,果然,自己刚换的这一颗也已经被啃的不像样子便连忙有换了一颗。趁脚下这颗还没被撞,我立马挑了一根面向当康的粗大树杈,将火把别在树杈上,双脚微分前后站定,从腰后捻出一支箭矢,前推后拉开弓却引而不发。我在等,等当康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的那一瞬或者让它不敢移开。

    “受死!”师父此时突然从当康身后的一颗大树上跃出,一手刀鞘一手断刃向当康头上劈去,当康被师父的暴喝吸引立马弹身而起想转头迎向师父。就是此时!松开拇指箭出如电,箭尖直指当康将要扭转到的位置。可异变突起,当康居然在转身时用獠牙挑起身边的一头野猪,恰好可以挡住它的面目。

    “噗嗤”一声,箭矢钉入野猪身体里却无法透体而出,当康此时已经调转身形用獠牙架住师父的断刃,它身周的野猪纷纷向师父撞去。一时间攻守逆转。

    “跑!”师父朝我大吼一声便借力向后跃去,几个翻腾间便没入黑暗消失不见。我站在树上略感疑惑,自己离着底下的野猪不算近,师父朝我喊是什么意思?可很快我便发现了为什么:自己没师父跑的快!

    那暴怒的当康见我还站在原处,立马扬起蹄子向我这棵树撞来,我心中怕的要死立马从树杈上一跃抱到了另一颗树干上,刚站稳就见身后的大树被当康一下撞倒。都说猪难以望天,可鼻子与耳朵却灵的很,我这刚一换树当康便循声杀到,周围跟了一圈乌泱泱的野猪,宛如一群跟着大人打枣子的小黑孩儿。很不幸,我便是那颗枣子。

    树换了一颗又一颗,期间我抽冷子向当康射出了两箭,一箭被它故技重施挑起野猪的身体挡住,另一箭倒是中了可只是射掉一撮青毛,知道箭矢难以射进它的身躯后我便没再浪费箭矢。此时我是退不敢退,进不得进,只能沿着空地穿梭于树干之间跟它们兜圈子。正当我体力渐渐不支的时候,却发现前方树上扎着师父那半截横刀的刀柄。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留个刀把儿然后回头跟当康拼了?应该不是,毕竟我是亲徒弟,大概是某种信号。容不得我多想,纵身一跃便扑向断刀,可我卜一贴上树干就觉得大树开始倾斜,周围却没有立马能攀附的地方。

    “巴嘎巴嘎”大树开始倒地,见我即将落地的当康早已迫不及待,嚎叫一声便朝着我将要落脚的地方冲来,在离我半丈远的地方跃起,想将我穿在它的獠牙上。正此时,一道黑影闪过,就见师父身子前倾,宛如猛虎下山;双肘前探,如同公羊抵角。好一招虎扑双羊顶!

    “嘭!”当康被这一顶失了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而因为屈肘,师父藏在袖中的半截利刃也割破袖管露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师父左手扶住刀尖,右手扣住刀刃断茬,双肘外翻间,顺势将整个身子都压上,沿着当康左前腿与胸腹间的位置便捅了进去!

    噗嗤,血花四溅,当康立马发出阵阵惨叫,师父还想捏住断刃再搅一搅却被乱扑腾的当康给踹了出去。

    “少爷快走!”我一拉此时躲在一旁一边呼哧喘气一边欣赏当康垂死挣扎的师父,指了指身后发疯的野猪群提醒道。

    “走走走!”师父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并未强撑,可跑出数丈之后却抿了抿嘴道:“总觉得差点什么!”

    “少侠血战野猪林,巧计藏刃诛当康!”

    “啧,凑合吧,比辛先生差远了。”

    我闻言一个趔趄: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