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密隐道人
女道人精晓性命物理，性即本质，命即作用，物乃宇宙万物，理乃万物运行的规则。以她仙人望气术的推演，如今天下将有浩劫临世，地气西移，这西北之地将诞生一场大气运。
身非我有，天地委之形也。
人作为天地造化的产物，自然也是要追逐天地间的大气运，只有借到天地之势，才能逆天改命。
时来天地皆同力，
运去英雄不自由。
女道人已历两道大劫，但是命中注定第三道大劫难渡，所以这场大气运是她能否历三劫而成仙的关键。
她必须借到这场大气运。
而这场大气运的核心，就是那个特殊的羌人少女。
二十年前，她就找到了苏小婉，那时的她还叫蓝蒂娜，是公羊大土司的女儿，这个幸运又不幸的少女，祖荫深厚，天生异象，可惜早早就被人盯上了。
她的到来，反而把那人惊着了。
那人怕暴露，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丢下一个命数极盛的女婴误导于她，隐藏了自己。
那个女婴就是小道士。
女婴是纯阳大命，这种命数很厉害，女道人既怕被其命数所噬，又怕女婴的命数干扰了天机，便带着女婴远走高飞，再不敢轻易现身。
此番以她的仙人望气术推演，时机已到，才再一次来到天州，却发现事情与她想象的还是不一样。
气运是最难把握的。
不是谁实力强，谁就能拥有。
不能直中取，只能向曲中求。
随着世俗朝廷越来越强大，修道成仙的气运就越来越难获取。大正朝的王朝气运鼎盛，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得压着他们这些修道者。
那个羌人少女是个胡人，居然也能嫁入公门，还生了三个孩子，八百年的功德，被分得只剩下两百年。
两百年的功德虽然不少，却不再是这场大气运的关键。
只是她特殊的隐秘情况，女道人还是想将她收入仙门，传承她剑仙一门的道统。
女道人知道苏小婉不会跟她走，说在青羊观等三日，其实是说给苏夜听的。
果然，苏夜如约而至。
女道人渡第三道天劫的气运，最终被大正朝和天州林家所夺，这本是她一生的报应。按理讲，她此生成仙无望。
但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凡事都有一线变数在里面。
一直有变数，才是宇宙永恒不变的真理。
苏夜就是这个变数。
这世间偶有大命之人诞生，以自身强大的命数改变周围的运势，让一切发生改变。
家族兴盛，
王朝更替，
种族崛起，
历史滚滚向前，莫不如此。
女道人看到苏夜的第一眼就知道，想要收获这场大气运，从而证道成仙，苏夜是她命中的变数。
“道长，我想修行，求道长收我。”
苏夜行完大礼，诚惶诚恐得看着女道人。
“我这一门只许师寻徒，不可徒寻师。”
女道人却意外得拒绝了他。
修行是人人皆可的事情，但是成仙者寥寥。想要破四境成阳神，历三劫而成仙，非得有大气运不可。
一般人既无祖荫，又无大命，如果借不到天地间的大气运，全靠后天几十年修功德，便是第一道天劫都渡不过去。
所以真正的仙人，都是师傅寻徒弟。
优秀的徒弟是挑出来的，等出来的，不是教出来的。
只有凡夫俗子，收徒弟才看品性诚意，相信人定胜天。
这也是为什么修行者，很难有父母子女皆成仙，或者一门多仙的情况，因为一人成仙，往往就耗尽了家族所有人的祖荫，非人不优秀，实乃气数已尽。
圣人即大盗。
苏夜不服气问道：“道长，可是我天资不够？”
“你不是我要找的材料。”
女道人说。
苏夜不懂修行，但是太平道的规矩却是知道。
太平道可以居家修行，是散修，也可以住观修行。只要自己一心向道，道观都是会收的，先当学徒打杂，品性优异者一步步的晋升为外门弟子，可以在各个道观任职，地方官府也有一些差事可做。
如果运气再好那么一点，像林文靖一样被收为内门弟子，就可进入了“昊天道”，拥有强大法力，可以请神威上身。
可是女道人这里，好像并不是这样。
小道士以为自己请错人了，很难为情得看了苏夜一眼，悄悄儿得说道：“天寒地冻，世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苏夜不死心，再一次望向女道人。
女道人手捏一个法诀，两指从双眸划过，睁开那一双幽深的眼睛望向苏夜。
女道人的仙人望气术是三色灵眼，分红、黄、蓝三色，代表着天、地、人三才，天之气运如赤阳，地之气运如玄黄，人之气运乃是湛蓝。
一片蔚蓝。
眼前这个少年，从苏小婉那里分走了四百年的功德！
“少年，你可算过命？”
女道人开口问道。她的仙人望气术是观气运之术，大可观天下运势，小可观个人福祸，唯独算命不太准。
苏夜道：“太平道的王真人说我是孤阴之命，命带华盖，邢克双亲。”
“大命天成。”
女道人笃定得点了点头。
这天下间的大命之人，就如同天材地宝一般，往往都是应运而生，这些人降生于世，就像是上天专门安排他来人世间完成一些使命的。
天生大命，又坐拥四百年的功德，此子注定是这场大气运的宿主。
而女道人谋划二十年的苏小婉，早已是昨日黄花，她的无双气运被苏夜这个大命之人给改了，再也走不到时代的中心。
随之而来的，女道人渡第三道天劫的谋划也落空。
这是她自身的命数被大正朝和天州林家所克，女道人与大正朝，与林家纠缠一世，正是因果报应不爽。想明白了这一切后，女道人豁然开朗。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修行者，追求的是法力神通，或者积累个人的功德，然后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真正有能力和见识，能够驾驭天下气运的高端玩家，就那么几个。
“原来是你。”
当年那个发现她，吓得丢孩子迷惑于她的家伙，女道人大概已经猜到了。
当年，王玄喆上门收林文靖为徒，可能不是真的要教其修道。说苏夜命不好，让其命门低开，可能同样也不是为了保护林文靖。
他可能是在保护苏小婉。
苏小婉身上的隐秘，还另有他人知道。
只是大家都出于某种顾忌，谁也不敢直接把手伸向她，谁也不敢告诉她真相。
这个身怀八百年功德的羌人少女，就像是一个快熟的桃子，大家都想伸手，但是仙桃只有一个，摘桃子的过程既凶险又不能拿蛮，还要防着别人插刀，大家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结果桃子烂了。
此时大雪如团。
青羊观所有的建筑都覆了厚厚的雪，前朝淮阴风格的楼阁挂角处，吊着一串串的冰晶子，站在青羊观的金顶，可以俯视天州内外。
天门关内是灯火锦簇的天州城，关外则是黑压压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涂。
一边是文明，
一边是原始。
女道人俯视着天州，嘴里呢喃道：“地气西移。”
她早就已经破了四境，是天下间少有的大修行者，但是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修行是违背天地规则逆天改命，是人中之妖，天地之盗。
想获得长生大能，就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
也就是三道大劫。
她已经渡过了两道大劫。
第一劫是成就‘天魂’，要渡过‘天雷击顶’，称为天劫。
第二劫是成就‘地魂’，要渡过‘阴火焚身’，称为地劫。
第三劫是成就‘命魂’，要渡过‘风解之灾’，称为命劫。此劫可让神魂风解，化为乌有，又叫人劫、本命劫。
女道人天、地之劫都已经渡过，但是这命魂却因她剑仙一门的独特之处，始终难以预测，命劫也变得凶险无比，女道人既怕它来，又怕它不来，更怕它乱来。
所以她必须趁着地气西移，借这场大气运来渡劫。
现在苏小婉已经作废，她将目光放在了苏夜身上。
“少年，我要借你命数一用。作为回报，我送你一门道法。”
一旁的小道士听到女道人要送苏夜一门道法，见苏夜一脸喜悦，羡慕得看着苏夜，又眼巴巴看着女道人。
女道人对小道士说道：“是你至阳的命数，他是至阴的命数。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则万物生。”
“就是我也有份啦！”
小道士大喜望外。
她从记事起就跟着女道人，是女道人在花丛中捡来的，名字也是女道人取的，但是女道人明明道行高深，就是不肯教她道法，只让她打杂，让她十分幽怨。
女道人命小道士去将黄道夔请过来。
不多时，黄道夔便来到了柴屋，看着这个倨傲的女道人，依旧表现得平和得体，只当是某些离群索居的仙人，不懂人间的世故罢了。
黄道夔看到苏夜，表情就很古怪了。
“多谢黄真人救命之恩。”
苏夜向黄道夔行了一个礼，感谢他救下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
只有阳神境地的道人才能称真人，民间对道士称“真人”大多是尊敬的意思，在女道人面前，黄道夔哪里还敢以真人自居，忙道：“当不得真人二字。”
“我欲向首座借这昊天法坛一用。”
女道人说。
黄道夔脸色大变，道：“昊天法坛乃我太平道祈天作法、接引元神的地方。仙长，昊天法坛不能借。”
昊天道是太平道的洛华道君凭借道门天书《太阳经》，再佐以前朝强大的财力，创造出来的一个虚幻灵界。
昊天道吸收天地灵气，浑圆一体。一个实力一般的道士，凭借画符、作咒、秘语便可以从昊天道请神威上身，召唤出远超自身实力的神力来。
同时，还拥有各种奇门遁甲之术，能够祈天作法，将其它道观的元神，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请到自己的道观来，称为“请神术”。
这种可以请神的道观有三十六座，遍布天下十九州，称为昊天三十六观。太平道虽然有北宗五祖、南宗二圣，享誉天下，但是太平道最重要的，却是昊天道。
女道人哼道：“昊天道，不过是抱团取暖罢了。首座放心，我没兴趣。”
昊天道是太平道的图腾，代表着道门的最高实力，女道人如此说，黄道夔终于忍不住脾气了，怒道：“既然仙长无兴趣，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提。”
黄道夔的语气已经没那么好听了。
“首座可是入了四境？”
女道人问。
“没错，贫道姑娘嫁人，老妻过世，于世间再无羁绊，去岁秋到达日显境地。”
黄道夔就是因为到了日显境，下一步就是渡雷劫成阳神，王玄喆才让他当官，想借官场红尘修行，助其积累功德渡劫。
“敢问首座，准备用多少时日破四境？”
女道人又问。
黄道夔眼神微动，修行之人从夜游神到夜显，再从日游神到日显境，之后需要强大的功德气运，才有可能突破梏桎，破四境成阳神。
阳神那是多少修行之人的梦想。
但是一念成神，一念成灰，渡劫实在太难了！
“怎敢奢求时日，尽力而为罢了。”
女道人呵呵笑道：“修行乃天地之贼，岂是尽力而为之事？首座，我借法坛一用，不会破坏昊天道，他日必送你一场大气运。”
黄道夔眉目微张，而后仍是坚定得摇了摇头。
“贫道万不敢以一己之私，挪用公器。”
女道人冷哼道：“你这道士好生固执！若是纯阳真人知道故人来访，你竟如此轻慢，必会责备于你。”
黄道夔听得纯阳二字，再也把持不住，行大礼问道：“仙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女道人口中的纯阳真人，正是当朝开国的太祖皇帝刘弘。
世人皆知太祖皇帝曾是太平道的道士，还是太平道君洛华的师兄，洛华得他传授《太阳经》才证道成仙。
不过太平道火居修行，不兴道号，纯阳真人是他入太平道之前的道号，因为一些原因，几乎不为世人所知。
知道纯阳道号，又能跟太祖皇帝称故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以女道人的道行，必是不屑于作伪，干那恬不知耻的攀附勾当。
“我是谁？”
女道人望着天空，悠然道：“人世间一散修，天地间一片不肯凋零的雪花罢了。你可以称我为密隐道人。”
身非我有，天地委之形也。
人作为天地造化的产物，自然也是要追逐天地间的大气运，只有借到天地之势，才能逆天改命。
时来天地皆同力，
运去英雄不自由。
女道人已历两道大劫，但是命中注定第三道大劫难渡，所以这场大气运是她能否历三劫而成仙的关键。
她必须借到这场大气运。
而这场大气运的核心，就是那个特殊的羌人少女。
二十年前，她就找到了苏小婉，那时的她还叫蓝蒂娜，是公羊大土司的女儿，这个幸运又不幸的少女，祖荫深厚，天生异象，可惜早早就被人盯上了。
她的到来，反而把那人惊着了。
那人怕暴露，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丢下一个命数极盛的女婴误导于她，隐藏了自己。
那个女婴就是小道士。
女婴是纯阳大命，这种命数很厉害，女道人既怕被其命数所噬，又怕女婴的命数干扰了天机，便带着女婴远走高飞，再不敢轻易现身。
此番以她的仙人望气术推演，时机已到，才再一次来到天州，却发现事情与她想象的还是不一样。
气运是最难把握的。
不是谁实力强，谁就能拥有。
不能直中取，只能向曲中求。
随着世俗朝廷越来越强大，修道成仙的气运就越来越难获取。大正朝的王朝气运鼎盛，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得压着他们这些修道者。
那个羌人少女是个胡人，居然也能嫁入公门，还生了三个孩子，八百年的功德，被分得只剩下两百年。
两百年的功德虽然不少，却不再是这场大气运的关键。
只是她特殊的隐秘情况，女道人还是想将她收入仙门，传承她剑仙一门的道统。
女道人知道苏小婉不会跟她走，说在青羊观等三日，其实是说给苏夜听的。
果然，苏夜如约而至。
女道人渡第三道天劫的气运，最终被大正朝和天州林家所夺，这本是她一生的报应。按理讲，她此生成仙无望。
但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凡事都有一线变数在里面。
一直有变数，才是宇宙永恒不变的真理。
苏夜就是这个变数。
这世间偶有大命之人诞生，以自身强大的命数改变周围的运势，让一切发生改变。
家族兴盛，
王朝更替，
种族崛起，
历史滚滚向前，莫不如此。
女道人看到苏夜的第一眼就知道，想要收获这场大气运，从而证道成仙，苏夜是她命中的变数。
“道长，我想修行，求道长收我。”
苏夜行完大礼，诚惶诚恐得看着女道人。
“我这一门只许师寻徒，不可徒寻师。”
女道人却意外得拒绝了他。
修行是人人皆可的事情，但是成仙者寥寥。想要破四境成阳神，历三劫而成仙，非得有大气运不可。
一般人既无祖荫，又无大命，如果借不到天地间的大气运，全靠后天几十年修功德，便是第一道天劫都渡不过去。
所以真正的仙人，都是师傅寻徒弟。
优秀的徒弟是挑出来的，等出来的，不是教出来的。
只有凡夫俗子，收徒弟才看品性诚意，相信人定胜天。
这也是为什么修行者，很难有父母子女皆成仙，或者一门多仙的情况，因为一人成仙，往往就耗尽了家族所有人的祖荫，非人不优秀，实乃气数已尽。
圣人即大盗。
苏夜不服气问道：“道长，可是我天资不够？”
“你不是我要找的材料。”
女道人说。
苏夜不懂修行，但是太平道的规矩却是知道。
太平道可以居家修行，是散修，也可以住观修行。只要自己一心向道，道观都是会收的，先当学徒打杂，品性优异者一步步的晋升为外门弟子，可以在各个道观任职，地方官府也有一些差事可做。
如果运气再好那么一点，像林文靖一样被收为内门弟子，就可进入了“昊天道”，拥有强大法力，可以请神威上身。
可是女道人这里，好像并不是这样。
小道士以为自己请错人了，很难为情得看了苏夜一眼，悄悄儿得说道：“天寒地冻，世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苏夜不死心，再一次望向女道人。
女道人手捏一个法诀，两指从双眸划过，睁开那一双幽深的眼睛望向苏夜。
女道人的仙人望气术是三色灵眼，分红、黄、蓝三色，代表着天、地、人三才，天之气运如赤阳，地之气运如玄黄，人之气运乃是湛蓝。
一片蔚蓝。
眼前这个少年，从苏小婉那里分走了四百年的功德！
“少年，你可算过命？”
女道人开口问道。她的仙人望气术是观气运之术，大可观天下运势，小可观个人福祸，唯独算命不太准。
苏夜道：“太平道的王真人说我是孤阴之命，命带华盖，邢克双亲。”
“大命天成。”
女道人笃定得点了点头。
这天下间的大命之人，就如同天材地宝一般，往往都是应运而生，这些人降生于世，就像是上天专门安排他来人世间完成一些使命的。
天生大命，又坐拥四百年的功德，此子注定是这场大气运的宿主。
而女道人谋划二十年的苏小婉，早已是昨日黄花，她的无双气运被苏夜这个大命之人给改了，再也走不到时代的中心。
随之而来的，女道人渡第三道天劫的谋划也落空。
这是她自身的命数被大正朝和天州林家所克，女道人与大正朝，与林家纠缠一世，正是因果报应不爽。想明白了这一切后，女道人豁然开朗。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修行者，追求的是法力神通，或者积累个人的功德，然后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真正有能力和见识，能够驾驭天下气运的高端玩家，就那么几个。
“原来是你。”
当年那个发现她，吓得丢孩子迷惑于她的家伙，女道人大概已经猜到了。
当年，王玄喆上门收林文靖为徒，可能不是真的要教其修道。说苏夜命不好，让其命门低开，可能同样也不是为了保护林文靖。
他可能是在保护苏小婉。
苏小婉身上的隐秘，还另有他人知道。
只是大家都出于某种顾忌，谁也不敢直接把手伸向她，谁也不敢告诉她真相。
这个身怀八百年功德的羌人少女，就像是一个快熟的桃子，大家都想伸手，但是仙桃只有一个，摘桃子的过程既凶险又不能拿蛮，还要防着别人插刀，大家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结果桃子烂了。
此时大雪如团。
青羊观所有的建筑都覆了厚厚的雪，前朝淮阴风格的楼阁挂角处，吊着一串串的冰晶子，站在青羊观的金顶，可以俯视天州内外。
天门关内是灯火锦簇的天州城，关外则是黑压压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涂。
一边是文明，
一边是原始。
女道人俯视着天州，嘴里呢喃道：“地气西移。”
她早就已经破了四境，是天下间少有的大修行者，但是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修行是违背天地规则逆天改命，是人中之妖，天地之盗。
想获得长生大能，就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
也就是三道大劫。
她已经渡过了两道大劫。
第一劫是成就‘天魂’，要渡过‘天雷击顶’，称为天劫。
第二劫是成就‘地魂’，要渡过‘阴火焚身’，称为地劫。
第三劫是成就‘命魂’，要渡过‘风解之灾’，称为命劫。此劫可让神魂风解，化为乌有，又叫人劫、本命劫。
女道人天、地之劫都已经渡过，但是这命魂却因她剑仙一门的独特之处，始终难以预测，命劫也变得凶险无比，女道人既怕它来，又怕它不来，更怕它乱来。
所以她必须趁着地气西移，借这场大气运来渡劫。
现在苏小婉已经作废，她将目光放在了苏夜身上。
“少年，我要借你命数一用。作为回报，我送你一门道法。”
一旁的小道士听到女道人要送苏夜一门道法，见苏夜一脸喜悦，羡慕得看着苏夜，又眼巴巴看着女道人。
女道人对小道士说道：“是你至阳的命数，他是至阴的命数。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则万物生。”
“就是我也有份啦！”
小道士大喜望外。
她从记事起就跟着女道人，是女道人在花丛中捡来的，名字也是女道人取的，但是女道人明明道行高深，就是不肯教她道法，只让她打杂，让她十分幽怨。
女道人命小道士去将黄道夔请过来。
不多时，黄道夔便来到了柴屋，看着这个倨傲的女道人，依旧表现得平和得体，只当是某些离群索居的仙人，不懂人间的世故罢了。
黄道夔看到苏夜，表情就很古怪了。
“多谢黄真人救命之恩。”
苏夜向黄道夔行了一个礼，感谢他救下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
只有阳神境地的道人才能称真人，民间对道士称“真人”大多是尊敬的意思，在女道人面前，黄道夔哪里还敢以真人自居，忙道：“当不得真人二字。”
“我欲向首座借这昊天法坛一用。”
女道人说。
黄道夔脸色大变，道：“昊天法坛乃我太平道祈天作法、接引元神的地方。仙长，昊天法坛不能借。”
昊天道是太平道的洛华道君凭借道门天书《太阳经》，再佐以前朝强大的财力，创造出来的一个虚幻灵界。
昊天道吸收天地灵气，浑圆一体。一个实力一般的道士，凭借画符、作咒、秘语便可以从昊天道请神威上身，召唤出远超自身实力的神力来。
同时，还拥有各种奇门遁甲之术，能够祈天作法，将其它道观的元神，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请到自己的道观来，称为“请神术”。
这种可以请神的道观有三十六座，遍布天下十九州，称为昊天三十六观。太平道虽然有北宗五祖、南宗二圣，享誉天下，但是太平道最重要的，却是昊天道。
女道人哼道：“昊天道，不过是抱团取暖罢了。首座放心，我没兴趣。”
昊天道是太平道的图腾，代表着道门的最高实力，女道人如此说，黄道夔终于忍不住脾气了，怒道：“既然仙长无兴趣，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提。”
黄道夔的语气已经没那么好听了。
“首座可是入了四境？”
女道人问。
“没错，贫道姑娘嫁人，老妻过世，于世间再无羁绊，去岁秋到达日显境地。”
黄道夔就是因为到了日显境，下一步就是渡雷劫成阳神，王玄喆才让他当官，想借官场红尘修行，助其积累功德渡劫。
“敢问首座，准备用多少时日破四境？”
女道人又问。
黄道夔眼神微动，修行之人从夜游神到夜显，再从日游神到日显境，之后需要强大的功德气运，才有可能突破梏桎，破四境成阳神。
阳神那是多少修行之人的梦想。
但是一念成神，一念成灰，渡劫实在太难了！
“怎敢奢求时日，尽力而为罢了。”
女道人呵呵笑道：“修行乃天地之贼，岂是尽力而为之事？首座，我借法坛一用，不会破坏昊天道，他日必送你一场大气运。”
黄道夔眉目微张，而后仍是坚定得摇了摇头。
“贫道万不敢以一己之私，挪用公器。”
女道人冷哼道：“你这道士好生固执！若是纯阳真人知道故人来访，你竟如此轻慢，必会责备于你。”
黄道夔听得纯阳二字，再也把持不住，行大礼问道：“仙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女道人口中的纯阳真人，正是当朝开国的太祖皇帝刘弘。
世人皆知太祖皇帝曾是太平道的道士，还是太平道君洛华的师兄，洛华得他传授《太阳经》才证道成仙。
不过太平道火居修行，不兴道号，纯阳真人是他入太平道之前的道号，因为一些原因，几乎不为世人所知。
知道纯阳道号，又能跟太祖皇帝称故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以女道人的道行，必是不屑于作伪，干那恬不知耻的攀附勾当。
“我是谁？”
女道人望着天空，悠然道：“人世间一散修，天地间一片不肯凋零的雪花罢了。你可以称我为密隐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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