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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锈迹斑斑

    坐以待毙没有出路,北三镇没有天险可以御敌。

    唯有南下才有希望!

    以迎战鹰派为共同的目标,北三镇开启了一次论战大会,大会本质是反抗军和邱寻与韦拉札诺拥有的心腹军之间的论断。

    ‘轰轰’

    城主府燃烧起旺盛的篝火,一张长条桌子摆放在大厅中央。

    邱寻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马哈德和韦拉札诺。

    在场的这些人便是象征了北三镇的所有战力。

    邱寻扫视过长桌两旁的指挥官们,这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是孤家寡人。

    马哈德和韦拉札诺都提拔了不少的心腹,反倒是自己没了织罗等人的陪伴。

    “诸位,鹰派的大军正在往北方进军!这支二十多万的大军企图将我们彻底消灭,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韦拉札诺大手敲响了桌子,他从亲卫手里取出了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桌面上。

    这是丝妮芬特魔法王国的地图,在场众人用好奇的目光去盯梢这张地图。

    北三镇只是占据了丝妮芬特魔法王国东北角的一小块地方而已,未见过大世面的人们用一副渴求的目光去打量整个王国,何其广袤,何其宏伟。

    “诸位,我们要向南进军!”

    邱寻故意用高昂的声音将反抗军指挥官们的视线拉拢过来。

    面对邱寻表露的求战之意,反抗军指挥官面面相觑了一阵,他们示意马哈德开口。

    “邱寻,我有一句不好听但必须问的话,希望您能给予反抗军将士们一个真实的答案。”

    “请说。”

    马哈德和邱寻对视了许久,他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我们胜算几成?”

    这个问题正中靶心,让邱寻陷入了沉默。

    见状,反抗军的指挥官们也都知晓了答案:胜算不高。

    大会还没正式开始多久,韦拉札诺便从中嗅到了偏移走向的味道。

    要是这样将会议开下去,只怕大会讨论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不战言和。

    “我不想欺骗你们,马哈德,还有反抗军的诸位。以往经验告诉我们,面对鹰派这支二十多万的大军,唯有死战才能获胜!”

    邱寻还在试图挽留众人弥留的战意,可此时非彼时,城中居民们不再拥有先前那样坚定的破釜沉舟之意。

    当城中贵族彻底成为历史时,自城中居民完整的掌握了北三镇那刻算起。

    温和的日子和温馨的家庭消磨了战士的战意,没有人想放着好日子不过转身去奔赴战场。

    喊喊口号什么的很轻易,但现实来临时还是想要逃避。

    “马哈德,你带的好军队啊?嗯?”

    韦拉札诺出言挑衅马哈德,马哈德神色有些难看,他很快对韦拉札诺还以颜色。

    “你的战士又像你一样坚定吗?韦拉札诺。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天天风花雪月,从以前到现在为止,你的嬉闹玩耍足以让你觉得不枉来人世一遭!可是我的战士们都对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还没完全体验够!”

    “马哈德,你在怯战!”

    “我的战士并不懦弱!冲上战场的是我们,不是你个死胖子!”

    “马哈德,你!”

    “去和你天香阁的妞们玩到天昏地暗吧,韦拉札诺!这是属于你们独有的浪漫!”

    两人口角不断,马哈德最终以人身攻击令韦拉札诺嘴角因愤怒而颤抖。

    邱寻听懂了个大概。

    因北三镇的居民先前长期受到前城主格雷厄姆和贵族们的欺压,日子一直过的绝望,直到邱寻闯进了北三镇为止,城中居民终于获得了富有希望的日子。

    直到今日为止,城中居民获得了以前从没得到的东西,整座城为他们所有,他们只想这样安稳的度过一生。

    这并不是享乐,他们只是倍加珍惜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反抗军们并不是怯战,而是厌战!

    韦拉札诺作为一个大商贾,即便他没有押宝邱寻获得权力和地位,他仅凭自己拥有的财产仍足够过的很好。好到让人觉得享受过了世间一切美妙,纵使是突然死亡也不枉此生人间走了一遭。

    这是两种生活境界和落差带来的矛盾。

    这种矛盾是无法通过口角争斗产生出一个合理结果的。

    “让我们南下吧,反抗军们。”

    邱寻再次试图挽救场上倾塌厌战的气氛。

    相较于韦拉札诺被反抗军厌恶的态度,邱寻的地位则有些微妙了。

    他首先是头号战力,然后是民心所向的功臣。

    即便是他打下了北三镇,可他并没有去沉浸于酒与色,也没有去圈养军民当个暴君。

    因此,民心中对他还有一个偏向于圣人的称呼:贤王。

    “让我们南下吧,反抗军们。”

    邱寻的声音让场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他,众人的神色是复杂的。

    可除了眼神声援,邱寻的请求还是石沉大海,无人响应。

    昔日并肩作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还是寂寥孤家了寡人。

    这一切变故未免来的有些快?

    邱寻的头微微低垂了下去,他内心闪过几分失落。

    “我们的战士剑刃已经无法再锋利了吗?”

    邱寻用双眼挨个注视长桌坐着的人,人们皆是缓缓低头叹息。

    现实中的美好击穿了人们拼搏的念头,只想守护眼前美好的狭隘情感让这场会议很是失败。

    所有人都深陷精神世界的囚牢,萎靡不振配合着气氛侵吞了人们的大脑。

    ‘铛铛’

    有人用金属剑柄敲打了两下长桌,这破坏气氛的响动让所有人格外关注。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尤金又用他的佩剑拍了拍桌面地图上的北三镇的位置。

    “在下人微言轻,可还是想说两句。”

    尤金环顾四周,他突然的笑了起来。

    “战争这回事并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吧?如果敌人要来进攻我们,我们能做出的选择只有两个:臣服或反抗。”

    “各位大人这样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是改变不了任何结局的,不是吗?”

    “鹰派的二十二万人难道会被我们感动?”

    “并不是我们在破坏属于彼此的安定,是鹰派要来破坏我们的安定啊!”

    “我们必须被迫反抗啊,各位大人!”

    尤金的话像是往平静的水里倾塌了半袋石灰,起初没有什么反应,但反抗军们的内心很快跟着硬朗起来。

    “如尤金所言,我们不是选择的一方,我们是被选择的一方。假设鹰派攻下了北三镇,那后果会是怎样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功勋册上的一笔业绩!诸位,诸位!必须警醒啊!”

    邱寻苦口婆心为尤金的话语打着助攻。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引爆了人们心底的慌乱,将人们护食的本能激发了出来。

    “马哈德大人,我想他们说的是对的。”

    有反抗军的指挥官站台尤金这边,其他或昏聩或过度聪明的人还是保持着沉默。

    马哈德双眼扫过坐在后位自己提拔的指挥官们,发现有两个人将目光落在邱寻身上。

    恰好,邱寻也把目光挪了过来。

    在彼此对视间,邱寻读出了一股难以描述的诡异想法。

    ‘这家伙,该不会想彻底解决问题的根源’

    ‘该不会是想把我们卖掉吧’

    这是邱寻第一眼的反应,他从这两人眼神里读出了叛徒的气质。

    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大脑,每一个独立的大脑都有一个独立的想法。

    邶斯汀、蒼霖、雒铭安有上百万人,意味着有百万种想法在浮动。

    这一百万个大脑里阴差阳错碰撞出了一种不计代价自保的卑微想法。

    城中有很轻微的消息论述,有人说这一切都是因邱寻等人而起。

    岗萨雷斯和十万大山侵入了北三镇,自此有了所谓鹰派北上平叛的说法。

    确实在某种意义上,致使鹰派北上的罪魁祸首确实是岗萨雷斯和十万大山,也即邱寻,织罗,康斯坦特。

    在极端人士的设想里,鹰派是皇帝派来的人,而北三镇是皇帝的子民。

    等量代换,鹰派真正的敌人其实是侵入了北三镇的邱寻等人。

    现在邱寻对北三镇如此宽容,其实是要领着北三镇去对付城民们的皇帝!

    如果将邱寻交给了鹰派,是否意味着这该死的战争就可以结束了?北三镇的城民仍然可以安居乐业。

    拥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很一厢情愿,他们主观认为先前隶属于鹰派的格雷厄姆只是个例,皇帝始终爱着他的子民,鹰派也始终比恶魔可靠。

    过度的安宁会让人内心产生浮躁,甚至衍生出了极端的想法。

    当然,这种极端的想法是不被大众认可的,传播度也很低,几乎没有影响到人心。

    可此时,蕴含这种想法的人却是贴近到了反抗军领袖马哈德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