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王爷，快醒醒！”
陈萧萧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青虹正一手端着早膳，一手抱着箱子，艰难进门，“已经辰时末了。”
辰时？陈萧萧猛地起身，突然感到头疼欲裂。
青虹放下手上的东西，急忙上前扶住她，“您昨夜宿醉，我们一早便向宫里告过假，您不必着急，先用些早膳吧。”
陈萧萧仍是半梦半醒，任由青虹将她搬到桌前。一碗醒酒汤下肚，她才清醒了过来。
陈萧萧注意到莫名出现的箱子：“这是何物？”
“今日是冬日宴，这是特意为您置办的衣裳。”
冬日宴？陈萧萧一愣，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她随口给贵女之试所取的名号。
青虹一脸神秘的打开箱子，小心翼翼的将衣裳搭在架子上，得意洋洋地看着陈萧萧：“最好的料子，最好的绣娘，最独一无二的样式，怎么样？还喜欢吗？”
陈萧萧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讪笑道：“还……行吧。”
青虹一听更来劲了，“料子选的是您常穿的黛蓝色，上面的纹路与花样都是货真价实的金线所绣，还有这上面镶的珍珠，是去年南海上贡的，个大又白亮，都是我亲自盯着绣娘绣上去的，没有一点瑕疵！”
陈萧萧不忍心打击青虹的积极性，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尽量温和委婉：“这衣裳确实不错，非常……非常富丽堂皇。但是吧，今天的主角是使团和贵女们，我穿这么……隆重，怕是不合适吧。”
青虹一心想让自家王爷“大放异彩”，这一大段话只听到了“不错”二字，丝毫没听出她的婉拒之意，“谁敢说您不合适，哪怕是纯金的衣裳您也穿得起。您代表的可是大渝，可不能像以往那么低调。”若不是祖旭拦着，她恨不得将珩王府整个库房都绣上去。
陈萧萧拗不过她，只能任她摆弄。
为了与衣裳相衬，青虹特地为陈萧萧绾了一个灵蛇髻。在陈萧萧的强烈抗议下她才放弃了簪一头金银的想法，换成了一根玉梅簪斜绾在髻间。
白术一早就收拾妥当，早早在马车旁候着。
“让你久等了。”
白术闻声回头，蓦然一愣，“你……莫不是酒还没醒？”
陈萧萧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还不是青虹那丫头瞎折腾的吗。”她多年未穿过这么华贵的衣裳，正浑身不自在。“对了，晏王呢？”
“一早就和使团进宫了。”
“我们也出发吧。”
陈萧萧已是最后一个到的。待内监通传，殿中百官家眷纷纷噤声，起身行礼。
今日本是贵女之试，各府都花了心思，即使不能榜上有名，也要出出风头，以后也能寻门好亲事。所以在座的贵女们皆是花枝招展，一眼望去姹紫嫣红。
一抹黛蓝在其中显得格外瞩目。
青虹确实在这件衣裳上花了心思。静时只见珍珠转盼流光，动时暗纹金线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陈萧萧全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礼成后便在梁臻下首的位子上坐下。
梁臻向她靠了靠，小声道：“姨姨，惊为天人啊。”
闻言，陈萧萧挑眉，“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
“别这么说，您可是我们大渝最拿得出手的。”
还未开宴，大臣们都在四处拜见。见有人过来，梁臻默默缩了回去。
“老臣见过珩王殿下。”
“江阁老，许久未见了。”陈萧萧有些意外，江慎隐退许久，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他。
江慎侧过身，将身后的姑娘拉到陈萧萧面前，“这是臣的孙女。晓寒，还不快见过王爷。”
江晓寒怯生生地行礼：“见过珩王殿下。”
“平身吧。”
“晓寒一直放在臣身边教养，今日特意带她来看看眼界，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陈萧萧客套道：“既然是阁老亲自教习，那江姑娘定是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啊。本王很期待江姑娘的不俗表现。”
钟声响起，开宴之时已到，殿中众人皆入座。
陈萧萧朝梁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说两句。梁臻在背后直摆手，陈萧萧无奈，只能起身。
“诸位，今日冬日宴有幸能邀燕国使团莅临，与吾一同见证这场比试，还望参试的娘子们全力以赴，为各位带来一场惊才绝艳的表演。”
她转向宋渊，“久闻晏王精通六艺，造诣颇高，不知可愿担纲考官一职？”
宋渊笑道：“承蒙王爷谬赞，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有晏王坐镇实乃我大渝之幸。”陈萧萧举杯相对，“冬日宴就此开始，这一杯，祝娘子们旗开得胜。”
第一试是琴。
陈萧萧不通琴艺，便将白术叫到身边，听他解说。
“最后一位是徐太尉之女，这琴是……绿绮？”
有人也认出了这把琴，惊呼：“这居然是绿绮！”
殿中一片哗然。
陈萧萧一头雾水，悄声问道：“绿绮是什么？怎么他们都那么大反应？”
“这是司马相如之琴，当年他向卓文君弹的那曲《凤求凰》便用此琴。”见陈萧萧还是一脸迷茫，白术一笑，“就……相当于一本剑谱孤本，还是遗世百年的那种。”
这下陈萧萧理解了。
殿中之人纷纷向徐易君致意，“没想到徐太尉竟能得来如此宝物，还藏到了今日。”
徐易君笑道：“偶然所得，今日特拿出来让大家鉴赏。”
大殿正中的徐慈已准备好，首音一出，石破天惊。
果然是那曲《凤求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一曲终了，荡气回肠。在座无不抚掌击节，兴云致雨。
这般余音绕梁，不绝袅袅，与前些人一比，高下立见。
连陈萧萧这样的外行人都能听出其中区别。
琴艺这项魁首已明，出于礼数，陈萧萧还是询问了宋渊的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宋渊身上，徐慈更是满怀希冀，目光灼灼。
宋渊淡然一笑，“论魁首，自然是最后这曲《凤求凰》。”
徐慈得意自鸣，在一众贵女或是慕艳或是妒忌的目光中昂起了头。
没料到宋渊话音一转，“可惜，技巧虽炉火纯青，却无感情。”
徐易君向来最为护短，起身笑道：“晏王果真是行家，连什么感情都能分辨得出。”
众人听出了这番话中的讽刺之意，暗叫不好。晏王乃大渝座上宾，徐易君怎能如此出言不逊。
徐易君也意识到了此话不合时宜，急忙朝陈萧萧看去。看到她沉郁的脸色，徐易君不禁冒出了冷汗。
宋渊神色如常，“当年司马相如为求卓文君，弹下一曲《凤求凰》，而今日徐姑娘所求，徐太尉怕是最清楚不过。”
因着陈萧萧的脸色，徐易君敢怒不敢言，只能悻悻坐下。
陈萧萧这才发话：“既然晏王对此曲不甚满意，那本王宣布，琴艺之首空缺。”
这是摆明了警告徐易君。
徐慈不忿，还想争辩，却被徐易君狠狠瞪了一眼。
不过片刻，一时风光便成了天大的笑话。
徐夫人紧扣住了她的手，“莫给徐家惹祸，还有下一项，不急。”
陈萧萧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青虹正一手端着早膳，一手抱着箱子，艰难进门，“已经辰时末了。”
辰时？陈萧萧猛地起身，突然感到头疼欲裂。
青虹放下手上的东西，急忙上前扶住她，“您昨夜宿醉，我们一早便向宫里告过假，您不必着急，先用些早膳吧。”
陈萧萧仍是半梦半醒，任由青虹将她搬到桌前。一碗醒酒汤下肚，她才清醒了过来。
陈萧萧注意到莫名出现的箱子：“这是何物？”
“今日是冬日宴，这是特意为您置办的衣裳。”
冬日宴？陈萧萧一愣，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她随口给贵女之试所取的名号。
青虹一脸神秘的打开箱子，小心翼翼的将衣裳搭在架子上，得意洋洋地看着陈萧萧：“最好的料子，最好的绣娘，最独一无二的样式，怎么样？还喜欢吗？”
陈萧萧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讪笑道：“还……行吧。”
青虹一听更来劲了，“料子选的是您常穿的黛蓝色，上面的纹路与花样都是货真价实的金线所绣，还有这上面镶的珍珠，是去年南海上贡的，个大又白亮，都是我亲自盯着绣娘绣上去的，没有一点瑕疵！”
陈萧萧不忍心打击青虹的积极性，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尽量温和委婉：“这衣裳确实不错，非常……非常富丽堂皇。但是吧，今天的主角是使团和贵女们，我穿这么……隆重，怕是不合适吧。”
青虹一心想让自家王爷“大放异彩”，这一大段话只听到了“不错”二字，丝毫没听出她的婉拒之意，“谁敢说您不合适，哪怕是纯金的衣裳您也穿得起。您代表的可是大渝，可不能像以往那么低调。”若不是祖旭拦着，她恨不得将珩王府整个库房都绣上去。
陈萧萧拗不过她，只能任她摆弄。
为了与衣裳相衬，青虹特地为陈萧萧绾了一个灵蛇髻。在陈萧萧的强烈抗议下她才放弃了簪一头金银的想法，换成了一根玉梅簪斜绾在髻间。
白术一早就收拾妥当，早早在马车旁候着。
“让你久等了。”
白术闻声回头，蓦然一愣，“你……莫不是酒还没醒？”
陈萧萧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还不是青虹那丫头瞎折腾的吗。”她多年未穿过这么华贵的衣裳，正浑身不自在。“对了，晏王呢？”
“一早就和使团进宫了。”
“我们也出发吧。”
陈萧萧已是最后一个到的。待内监通传，殿中百官家眷纷纷噤声，起身行礼。
今日本是贵女之试，各府都花了心思，即使不能榜上有名，也要出出风头，以后也能寻门好亲事。所以在座的贵女们皆是花枝招展，一眼望去姹紫嫣红。
一抹黛蓝在其中显得格外瞩目。
青虹确实在这件衣裳上花了心思。静时只见珍珠转盼流光，动时暗纹金线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陈萧萧全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礼成后便在梁臻下首的位子上坐下。
梁臻向她靠了靠，小声道：“姨姨，惊为天人啊。”
闻言，陈萧萧挑眉，“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
“别这么说，您可是我们大渝最拿得出手的。”
还未开宴，大臣们都在四处拜见。见有人过来，梁臻默默缩了回去。
“老臣见过珩王殿下。”
“江阁老，许久未见了。”陈萧萧有些意外，江慎隐退许久，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他。
江慎侧过身，将身后的姑娘拉到陈萧萧面前，“这是臣的孙女。晓寒，还不快见过王爷。”
江晓寒怯生生地行礼：“见过珩王殿下。”
“平身吧。”
“晓寒一直放在臣身边教养，今日特意带她来看看眼界，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陈萧萧客套道：“既然是阁老亲自教习，那江姑娘定是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啊。本王很期待江姑娘的不俗表现。”
钟声响起，开宴之时已到，殿中众人皆入座。
陈萧萧朝梁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说两句。梁臻在背后直摆手，陈萧萧无奈，只能起身。
“诸位，今日冬日宴有幸能邀燕国使团莅临，与吾一同见证这场比试，还望参试的娘子们全力以赴，为各位带来一场惊才绝艳的表演。”
她转向宋渊，“久闻晏王精通六艺，造诣颇高，不知可愿担纲考官一职？”
宋渊笑道：“承蒙王爷谬赞，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有晏王坐镇实乃我大渝之幸。”陈萧萧举杯相对，“冬日宴就此开始，这一杯，祝娘子们旗开得胜。”
第一试是琴。
陈萧萧不通琴艺，便将白术叫到身边，听他解说。
“最后一位是徐太尉之女，这琴是……绿绮？”
有人也认出了这把琴，惊呼：“这居然是绿绮！”
殿中一片哗然。
陈萧萧一头雾水，悄声问道：“绿绮是什么？怎么他们都那么大反应？”
“这是司马相如之琴，当年他向卓文君弹的那曲《凤求凰》便用此琴。”见陈萧萧还是一脸迷茫，白术一笑，“就……相当于一本剑谱孤本，还是遗世百年的那种。”
这下陈萧萧理解了。
殿中之人纷纷向徐易君致意，“没想到徐太尉竟能得来如此宝物，还藏到了今日。”
徐易君笑道：“偶然所得，今日特拿出来让大家鉴赏。”
大殿正中的徐慈已准备好，首音一出，石破天惊。
果然是那曲《凤求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一曲终了，荡气回肠。在座无不抚掌击节，兴云致雨。
这般余音绕梁，不绝袅袅，与前些人一比，高下立见。
连陈萧萧这样的外行人都能听出其中区别。
琴艺这项魁首已明，出于礼数，陈萧萧还是询问了宋渊的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宋渊身上，徐慈更是满怀希冀，目光灼灼。
宋渊淡然一笑，“论魁首，自然是最后这曲《凤求凰》。”
徐慈得意自鸣，在一众贵女或是慕艳或是妒忌的目光中昂起了头。
没料到宋渊话音一转，“可惜，技巧虽炉火纯青，却无感情。”
徐易君向来最为护短，起身笑道：“晏王果真是行家，连什么感情都能分辨得出。”
众人听出了这番话中的讽刺之意，暗叫不好。晏王乃大渝座上宾，徐易君怎能如此出言不逊。
徐易君也意识到了此话不合时宜，急忙朝陈萧萧看去。看到她沉郁的脸色，徐易君不禁冒出了冷汗。
宋渊神色如常，“当年司马相如为求卓文君，弹下一曲《凤求凰》，而今日徐姑娘所求，徐太尉怕是最清楚不过。”
因着陈萧萧的脸色，徐易君敢怒不敢言，只能悻悻坐下。
陈萧萧这才发话：“既然晏王对此曲不甚满意，那本王宣布，琴艺之首空缺。”
这是摆明了警告徐易君。
徐慈不忿，还想争辩，却被徐易君狠狠瞪了一眼。
不过片刻，一时风光便成了天大的笑话。
徐夫人紧扣住了她的手，“莫给徐家惹祸，还有下一项，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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