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还请珩王殿下为画附题。”
陈萧萧回想到宫墙边红梅灼灼，“众芳摇落独暄妍，尽展风情向小园。宫中初梅已绽，画之题便为‘红梅’吧。”
殿前早已为娘子们备好纸墨，却无一人敢轻易下笔。
此题听起来简单，但欲夺魁可不容易。
若只是绘出梅之形态难免会落入俗套，并无新意。若想取胜，只能在意境与取材上下功夫。
一炷香即将燃尽，娘子们接连放下笔。
“时辰到。”
内监将所有画尽数收回，呈到陈萧萧案前。
翻阅几张后，陈萧萧挑出来几幅，命内监呈与堂下众人传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何家娘子这幅暗香疏影红梅图果真浑然天成，颇有雅致。徐家娘子这幅墨梅图也甚有寓意，傲雪凌霜，风骨极佳。”她翻画的手蓦然一顿，“这是……”
梁臻见她神色有异，好奇地凑上前，待他看清画中内容，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好！好画！”
殿中之人目光齐聚在梁臻身上。不知是何等佳作，竟然能让官家如此赞赏。
梁臻笑道：“江家娘子何在？”
“臣女江晓寒恭请皇上圣安。”
梁臻命内监将画置于堂前，供人观览。
画中是一女子屹立在城墙之上，城下是敌方千军万马，俨然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画虽澎湃大气，苍茫幽远，可是红梅之题从何处体现？
有眼尖的大臣看出了其中门道：“快看那女子头上。”
细细看去，只见一支红梅簪于髻间。
梁臻问道：“江娘子，为何作出此画。”
“臣女今日有幸得瞻珩王殿下真容，心生崇慕。方才随祖父拜会时见殿下戴一玉梅簪，特作于此画之中。”
在座之人这才明白原来画中女子是珩王，难怪官家会这般在意。
“为何会将王爷作于画中？仅是因为王爷的玉梅簪？”
“不仅如此。”江晓寒娓娓而道，“一想到梅花，臣女脑中最先忆起的便是王冕的‘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恰如王爷一般傲立群雄，实乃女子之楷范。若非王爷胸襟眼界皆深于常人，力排众议提出许女子入学堂，臣女便无幸习四书五经六艺。臣女感怀王爷之恩，更激励于王爷守卫大渝之能，特作此画，聊表心意。”
闻言，堂下众人皆是一愣。这些常年混迹官场的老狐狸深觉此话像是溜须拍马，却偏偏字字恳切句句真诚，更何况江小娘子年纪尚幼，怎会说场面话。
再看江晓寒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他们更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揣度了。
“江小娘子在这般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觉悟，江阁老，教导有方啊。”梁臻冁然而笑，“既然如此，那魁首理当是江小娘子了。”
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只有清流一党脸上并不好看。官家明里是在夸奖江家，实则却是在给抬举珩王，无疑是在给陈萧萧尊荣。
陈萧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小声嗔怪道：“胡闹。”
再怎么胡闹，这一项总算是落下帷幕。
接下来的书与棋皆由裴栋主监。裴栋书法琴技皆可称为大渝之首，由他亲自评判也能使众人信服。
尤为关键的便是前所未有的骑射二项。
金陵中马场虽多，但少有女子热衷。所以参与这两项的娘子屈指可数。
“诸位，移步马场。”
待官家与珩王先行，其余大臣家眷才顺位跟上。
马场早已准备妥当，待所有人入座，即刻便能开始。
“不知何家娘子愿第一个出场？”
“这！”一位身着绯红色马装的姑娘上前，“臣女张独娇见过珩王殿下。”
独娇？陈萧萧打量了一番她这身娇俏的打扮，当真是独娇。“可是左将军张济之女？”
提到她父亲，张独娇傲然昂首，“正是，家父便是当年令西楚败走二十里的左将军。”
“果真是虎父无犬女。既然如此，便开始吧。”
张独娇从护卫手中牵过马，“今日为大家献上一出马上花枪。”
张济攥紧双拳，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张独娇一出招，他就知大事不妙。
这丫头，怎么偏偏选了这招！
其他人不明所以，看得正热闹。只有陈萧萧与宋渊的脸色骤变。
这式，乃当年襄王所创，在军中风靡一时，襄王之乱后便无人敢再用此招。张济曾在襄王帐下待过些时日，会此招也不足为奇。
待张独娇舞完，张济已经不敢抬头看陈萧萧的脸色。陈萧萧自幼在赤霄军中长大，说不定对这枪法还有印象。
周围掌声一片，见陈萧萧并未作声，张济才长舒一口气。
有张独娇珠玉在前，其他人也不敢再上来献丑，骑这一项算是结束了。
“既然无人上场，那这项的魁首便是张娘子。”
“珩王殿下。“
陈萧萧有些意外，“晏王是有异议？”宋渊表面上一直噙着浅笑，但她却一眼看出他眼中毫无笑意，甚至有……寒意？
“张娘子技艺高超，在下并无异议。只是看这枪法实在绝妙，不知珩王可愿将此式传授于在下。”
张济本以为此事能就此揭过，没想到又被提了出来。
陈萧萧神情与平常无异，看宋渊的眼神却更为幽深，“既然晏王想学，那改日便让左将军亲授于您。”
宋渊迎着陈萧萧冰冷的目光直视回去，“这般出神入化的枪法，不知所唤何名？”
众人不明其中深意，不禁好奇二人之间为何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并无名讳。没想到晏王虽无武功，却对舞刀弄枪颇有兴趣。”
此话试探之意昭然。
宋渊淡然一笑，“难得一见这般好枪法，有些好奇罢了。倒是珩王看上去对此更为在意，不知在下所求是否唐突了？”
“自然不会。晏王是客，大渝自当竭心竭力相待。”
话里话外皆讽宋渊无礼。
张济身边大臣实在好奇，悄声问道：“你那枪法到底是什么绝学？怎么还能让这两尊大佛杠上了？”
张济有苦说不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梁臻适时出来解围，“今日就到此处吧，明日继续。”
陈萧萧回想到宫墙边红梅灼灼，“众芳摇落独暄妍，尽展风情向小园。宫中初梅已绽，画之题便为‘红梅’吧。”
殿前早已为娘子们备好纸墨，却无一人敢轻易下笔。
此题听起来简单，但欲夺魁可不容易。
若只是绘出梅之形态难免会落入俗套，并无新意。若想取胜，只能在意境与取材上下功夫。
一炷香即将燃尽，娘子们接连放下笔。
“时辰到。”
内监将所有画尽数收回，呈到陈萧萧案前。
翻阅几张后，陈萧萧挑出来几幅，命内监呈与堂下众人传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何家娘子这幅暗香疏影红梅图果真浑然天成，颇有雅致。徐家娘子这幅墨梅图也甚有寓意，傲雪凌霜，风骨极佳。”她翻画的手蓦然一顿，“这是……”
梁臻见她神色有异，好奇地凑上前，待他看清画中内容，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好！好画！”
殿中之人目光齐聚在梁臻身上。不知是何等佳作，竟然能让官家如此赞赏。
梁臻笑道：“江家娘子何在？”
“臣女江晓寒恭请皇上圣安。”
梁臻命内监将画置于堂前，供人观览。
画中是一女子屹立在城墙之上，城下是敌方千军万马，俨然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画虽澎湃大气，苍茫幽远，可是红梅之题从何处体现？
有眼尖的大臣看出了其中门道：“快看那女子头上。”
细细看去，只见一支红梅簪于髻间。
梁臻问道：“江娘子，为何作出此画。”
“臣女今日有幸得瞻珩王殿下真容，心生崇慕。方才随祖父拜会时见殿下戴一玉梅簪，特作于此画之中。”
在座之人这才明白原来画中女子是珩王，难怪官家会这般在意。
“为何会将王爷作于画中？仅是因为王爷的玉梅簪？”
“不仅如此。”江晓寒娓娓而道，“一想到梅花，臣女脑中最先忆起的便是王冕的‘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恰如王爷一般傲立群雄，实乃女子之楷范。若非王爷胸襟眼界皆深于常人，力排众议提出许女子入学堂，臣女便无幸习四书五经六艺。臣女感怀王爷之恩，更激励于王爷守卫大渝之能，特作此画，聊表心意。”
闻言，堂下众人皆是一愣。这些常年混迹官场的老狐狸深觉此话像是溜须拍马，却偏偏字字恳切句句真诚，更何况江小娘子年纪尚幼，怎会说场面话。
再看江晓寒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他们更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揣度了。
“江小娘子在这般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觉悟，江阁老，教导有方啊。”梁臻冁然而笑，“既然如此，那魁首理当是江小娘子了。”
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只有清流一党脸上并不好看。官家明里是在夸奖江家，实则却是在给抬举珩王，无疑是在给陈萧萧尊荣。
陈萧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小声嗔怪道：“胡闹。”
再怎么胡闹，这一项总算是落下帷幕。
接下来的书与棋皆由裴栋主监。裴栋书法琴技皆可称为大渝之首，由他亲自评判也能使众人信服。
尤为关键的便是前所未有的骑射二项。
金陵中马场虽多，但少有女子热衷。所以参与这两项的娘子屈指可数。
“诸位，移步马场。”
待官家与珩王先行，其余大臣家眷才顺位跟上。
马场早已准备妥当，待所有人入座，即刻便能开始。
“不知何家娘子愿第一个出场？”
“这！”一位身着绯红色马装的姑娘上前，“臣女张独娇见过珩王殿下。”
独娇？陈萧萧打量了一番她这身娇俏的打扮，当真是独娇。“可是左将军张济之女？”
提到她父亲，张独娇傲然昂首，“正是，家父便是当年令西楚败走二十里的左将军。”
“果真是虎父无犬女。既然如此，便开始吧。”
张独娇从护卫手中牵过马，“今日为大家献上一出马上花枪。”
张济攥紧双拳，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张独娇一出招，他就知大事不妙。
这丫头，怎么偏偏选了这招！
其他人不明所以，看得正热闹。只有陈萧萧与宋渊的脸色骤变。
这式，乃当年襄王所创，在军中风靡一时，襄王之乱后便无人敢再用此招。张济曾在襄王帐下待过些时日，会此招也不足为奇。
待张独娇舞完，张济已经不敢抬头看陈萧萧的脸色。陈萧萧自幼在赤霄军中长大，说不定对这枪法还有印象。
周围掌声一片，见陈萧萧并未作声，张济才长舒一口气。
有张独娇珠玉在前，其他人也不敢再上来献丑，骑这一项算是结束了。
“既然无人上场，那这项的魁首便是张娘子。”
“珩王殿下。“
陈萧萧有些意外，“晏王是有异议？”宋渊表面上一直噙着浅笑，但她却一眼看出他眼中毫无笑意，甚至有……寒意？
“张娘子技艺高超，在下并无异议。只是看这枪法实在绝妙，不知珩王可愿将此式传授于在下。”
张济本以为此事能就此揭过，没想到又被提了出来。
陈萧萧神情与平常无异，看宋渊的眼神却更为幽深，“既然晏王想学，那改日便让左将军亲授于您。”
宋渊迎着陈萧萧冰冷的目光直视回去，“这般出神入化的枪法，不知所唤何名？”
众人不明其中深意，不禁好奇二人之间为何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并无名讳。没想到晏王虽无武功，却对舞刀弄枪颇有兴趣。”
此话试探之意昭然。
宋渊淡然一笑，“难得一见这般好枪法，有些好奇罢了。倒是珩王看上去对此更为在意，不知在下所求是否唐突了？”
“自然不会。晏王是客，大渝自当竭心竭力相待。”
话里话外皆讽宋渊无礼。
张济身边大臣实在好奇，悄声问道：“你那枪法到底是什么绝学？怎么还能让这两尊大佛杠上了？”
张济有苦说不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梁臻适时出来解围，“今日就到此处吧，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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