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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六安

    六安原本是个市井混混,名叫六子,三年前还在下九流之地混日子。

    盛京街市深处有一下九流之处,内里都是些贩夫走卒、戏曲班子、赌博娼妓、拉纤保媒之流。六子因有些拳脚功夫跟了个帮派,平日里干些放印子钱,收保护费的活,市井里的街坊都喊一声六哥,虽如此六子却是个极孝顺的。

    自小六子的父亲就去世了,留下母亲带着六子兄弟俩相依为命。六子的母亲是个大字不识的,靠着缝缝补补浆洗衣服的活将兄弟俩拉扯大。

    随着六子年岁大了成了个混混,每日也就半夜才回家,到家时母亲早已入睡。六子总将挣的银钱偷偷塞在母亲枕下,有时得了赏也会带些好的吃食回来孝敬母亲。

    有一日,六子回家稍早了一些,正欲打开院门,六子的弟弟二壮从里将门打开了。见六子站在门口,二壮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大哥”飞也似的往外跑。

    六子与二壮的感情并不深厚,偶还有口角。二壮平日里也是游手好闲的,近日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神神叨叨的,今日见二壮神色怪异一脸惊慌,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二壮的胳膊:“你上哪去?”

    二壮一把甩开六子的禁锢,逃也似的跑,跑着跑着还踉跄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往屋内走的六子,二壮跑的更快了。

    六子进了院子就有些心绪不宁,推开房门就发现母亲半边脸全是血迹的倒在血泊里。六子慌忙扶起母亲,手颤颤巍巍的伸到母亲的鼻下探了探,竟是没了气息。

    六子虽悲痛不已,还是立马想起了二壮的怪异,轻轻放下母亲追出门去,六子是有些身手的,不久就在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里追上了被人堵住的二壮。

    巷子中央,二壮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对面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一身墨衣立于巷口,另一人着深蓝色侍卫服,应是个护卫。

    “你们是何人?”六子似并未被那俊秀男子的气场吓到,扬声问道。

    “与你无关,速速离开。”那护卫冷冷的应道,却是被那俊秀男子抬手阻挡了。

    男人的眼神冰冷,看得六子遍体生寒,只听男人淡淡道:“他今日活不了,有话现在问。”

    六子虽在市井中没少碰上见不得光的事,却还是不由瞳孔震了一下。此人到底是何人?为何杀人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六子不再看那男子而是看向地上的二壮问道:“母亲是不是你杀的?”

    此刻的二壮也知道自己惹的是个天大的麻烦,今日定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胆子便也大了起来,站起身对着六子怒道:“母亲?我是你那早死的爹捡回来的,那老太婆压根没把我当儿子!她就只知道护着你,找她要点钱总是推三阻四,那老东西攒着钱还不是都为了留给你。是她非要跟我抢,我只是推了她一把,人不是我杀的。”

    听了二壮的话,六子的怒意更盛了:“打小你跟我们谁都不亲,母亲说你是捡来的孤儿,被遗弃的孩子可怜,定要多疼你一些。她病了舍不得买药,拼命攒钱就是为了给你讨媳妇。”

    六子的话刚说完,就见一道寒光闪过,二壮的脖颈上多了一条血线。

    “我家主子饶你一命,你走吧。”终南箭已回鞘,说完快步追上走出几步的傅展之。

    六子在原地呆愣片刻又好像想到什么,惊的抬起头看向早已无人的巷口,刚才那人?自己在城门口看大军回城时曾见过的,定国将军傅展之。

    母亲的葬礼上,六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往街坊四邻对着自己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曾经以为他们是怕自己,未曾想竟是因为二壮。

    自己不在家中时,母亲经常遭受二壮的虐打,街坊四邻时常劝着,想说与六子知晓,又怕影响了人家家里关系。

    六子未想过母亲这些年过的都是这般日子,在母亲灵前痛哭了一整晚。第二日,将军府外多了一个形容憔悴的男子跪着,这一跪,就是三四日。

    “虽说他弟弟...呃,但这六子当时查过了,是个混混不假,是个孝子也不假,不如丢到傅家军里先看看?”在沈朗劝说下,六子被悄悄送入了傅家军。

    六子在武学上是有些天赋的,武功进步飞速,不出两年,傅展之身边的副将就没几个是六子的对手了。上了战场六子又是个不怕死的,杀敌无数,屡立战功。

    半年前,沈朗提议晋一晋六子的职,六子却是单膝跪地道:“卑职不愿升官发财,只求护卫将军。”当初,若是自己,定是下不去杀手的。母亲哪怕被二壮虐打,却一直没有改变过让自己护着二壮的想法。若母亲在,一定不会同意自己杀了二壮,就算傅展之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自己报了虐母杀母之仇。

    傅展之细细打量了六子一番道:“此后,你便叫六安,调做本将军的军中近卫。”

    很多人说不清楚六安是如何入了军营,却是听说了六安的弟弟死于终南之手。当时,六安成了近卫,也有人私下议论将军是为了把敌人放到眼皮底下盯着,毕竟,在外人眼里,六安如此不要命的接近傅展之必有所图。

    细细说来,六安与傅展之是有相似之处的,二人都是从最末等的小卒一路从战场里杀上位的。三年过去,无人记得如今的六安就是当初跪在将军府外的落魄男子,当然这背后也离不了傅展之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