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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知我者

    黄裳听着叶白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自己未来的夫婿是如何的英俊潇洒,相貌堂堂,心中有了些早日相见的念头。

    她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一张巧丽绝伦的脸上,就像是洁白的雪花上落了一片桃花,黄裳笑语盈盈地看着叶白衣,道:“叶哥哥,咱们也有好多年不见了。”

    叶白衣点点头,然后说:“不过你的长相不错我的所料,在我的猜测中,你就是长这个样子。怎么样?现在还在喝那夏老头给的秘方吗?”

    黄裳点点头,然后说:“是啊!幸亏夏神医给了那秘方,不然小妹早已经魂归黄泉了。”

    叶白衣切了一声:“那老头要是神医,那早就把你的病根治了,等着吧!这一次回去,我一定要把他的胡子全拔光了。”

    黄裳偷瞄了叶白衣一眼,然后有些难为情地说:“不过叶哥哥你比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是不是长得更加的帅啊?”

    “帅倒没有,只是比咱们初次见面坚强了许多,这是最为重要的。”黄裳说道。他以为,天盛城那个意气风发的江宁王在经历过淮扬漕运一案之后,必定灰心丧气,憔悴不堪了,却不想还是那个臭不要脸的样子。

    “所以呢?有没有为我的帅气增添一丝魅力?”叶白衣穷追不舍地问道。

    “真的很抱歉。”

    叶白衣彻底绝望了,想要在她黄裳口中听到一句夸自己英俊潇洒,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对了,我大哥来过吗?”叶白衣问道。

    “金陵王殿下吗?”

    “是啊!”叶白衣继续说:“前些日子,我在一个叫焉知祁的地方迷路了,问了一个小孩,走了出来,据说他见到一个比我年长三岁却十分相似模样的人,我认为那是我大哥叶白辰。”

    黄裳摇摇头,然后说:“金陵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凉州呢?这西域错综复杂,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遇到,那可大大的不好。”

    叶白衣一笑,不以为然,他大哥叶白辰此番要是真的到了西域,虽然他武功并没有自己之高,但是也是荣登麒麟榜的人物,以他的武功之强,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留下的。况且他是堂堂金陵王之尊,手下暗卫多如牛毛,再加上那令人谈之色变的控鹤卫暗中保护,能有什么危险?

    “叶哥哥,你不担心吗?”黄裳看着叶白衣一脸笑意,以为他已经暗中和金陵王暗中较劲,意在夺嫡。

    叶白衣洒脱地挥挥手,掀起几瓣桃花飞舞,如同粉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我担心什么?且不说我大哥武功,就说他身边的暗卫和太尉府的控鹤卫,哪个能伤得了他?”

    黄裳点点头,金陵王这些年培育了一只专属于金陵王府的暗卫,人家都说是为了日后争夺皇位而做的准备,这只暗卫的实力她不知道,但是紫衣侯李愬手下的控鹤卫的实力她再明白不过了。

    如果说大秦最能征善战的军队是神策军,那控鹤卫就是神策军里面最最顶尖的一只队伍,以一敌十是他们的作战常态。

    别人都说控鹤卫就是一只灵鬼部队,来无影去无踪。

    “黄裳妹子,我这些年在江湖上游荡,可见识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惜太多了,日后有机会,一定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叶白衣想起了自己被贬出京以后,所遇到的那些好玩的事情,看到年少时的玩伴时就有些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了,但是要说的东西很多,他又不知道先说哪一件了。

    黄裳看着这位意气风发,风采依旧的昔日皇子,心中很是温馨。他还是那么健谈,还是那么会想方设法讨自己欢心。

    “嗯!叶哥哥,你不知道,你被贬谪出京以后,我爹可为你担心了。怕你……”她说着便不再说出担心的那些不吉利的事情。

    “怕我灰心丧气自杀了是不是?放心吧!我叶白衣可没有那么脆弱,我知道淮扬漕运的背后是文鸯这老枭在搞鬼。既然他要和我斗,我便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老枭老谋深算,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叶白衣轻描淡写地说道。

    黄裳觉得浑身一颤,她知道叶白衣做出了决定以后,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你……你是要……夺嫡了吗?”黄裳试探性地问道。她已经和叶白衣好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所以说话之间有了些隔阂,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叶白衣微微一笑,盎然挺立:“那你说我有皇帝之尊吗?”

    黄裳莞尔,然后摇摇头。

    叶白衣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环顾了一下黄裳的闺房,看到东边放置了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上面是桃花图案,西边是一面人高的铜镜,黄灿灿的映射着人影,而一旁又搁置了一口小型的铜钟,钟身上面刻着许多祈祷健康长寿的经文。

    这种摆放是很有讲究的,东边放瓶而西边放镜,意为“东平西静”。而放置一口铜钟便是“太平终身”之意。

    黄越一个武夫,为了女儿竟然如此细致入微,实在是感人肺腑。叶白衣看得怔怔出神,想起了自己母亲,那个卑微的侍女。

    为了自己的名声,选择投入太液湖淹死的女人,也是最最爱护、在乎自己的女人。

    “叶哥哥,你到了黄岭,就要多住几天,好多和我说说话、解解闷儿。”黄裳说。

    叶白衣暂时抛却那些伤心事,笑道:“好啊!我在凉州城的烂泥巷遇到了一个有点书呆子气息的人,但是同时有很有毅力、很有智慧,明天带来给你瞧瞧。”

    黄裳笑了笑,不置可否,她自此跟随父亲黄越离开天盛城来到故里,就没有离开过暖香阁,凉州城虽然距离黄岭不远,但是她也无福一游,更别提凉州城内的什么烂泥巷了。

    叶白衣继续道:“到时候你可别把我是皇子的事情说漏嘴了,我可不想向我父皇一样,只有臣子,没有朋友。”

    “放心好啦!我什么时候出过你的丑?”黄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叶白衣点点头,然后看着那咕咕叫的药壶正在蒸腾地冒着热气,叶白衣走过去揭开盖子,一股子草药苦味扑鼻而来,他几乎呕吐起来,连忙别过头去说:“黄裳妹子,你喝了这么多年的黄汤,真的是受苦了。”

    黄裳脸色绯红,黄汤是什么?那是人的尿液,叶白衣把自己的草药比做黄汤,那不是笑话自己吗?她笑了笑,已经有了主意。

    “叶哥哥,你把夏神医的秘方比做黄汤,想必你是喝过真正的黄汤的,才会有此比喻吧?”

    呃……这……

    叶白衣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答话,只能假意看着药罐,然后问道:“现在需要喝吗?”

    黄裳摇摇头说:“一天两次,每次都是饭后,现在还没有到时候。”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叶哥哥,你陪我吃一些早点吧!”

    叶白衣点点头,又有些犹豫了:“好是好,就是我那两个朋友都还在客房呢!只怕他们还没有用早点。”

    黄裳笑笑:“放心好啦!我爹会派人给他们送去的,而且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这里的早点是最好吃的,就是我爹房里的都比不上。”

    听闻黄裳这里的早点最为精致好吃,叶白衣顿时两眼放光,本来犹豫的神情顿时变得坚毅起来。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双手十指敲击着桌面,一双贼眼环顾四周,意思是:早点在哪里呢?快端上来给本王尝尝。

    黄裳婀娜多姿地走到叶白衣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拿起铁杵敲了敲那口铜钟,“嗡嗡”之声虽然沉闷,传播却远。

    叶白衣恍然大悟地拍手称快:“哎呀!原来这铜钟还有这个用处,我可算是见识到了。黄裳妹子,还是你聪明啊!我敢说这个法子一定不是黄叔叔想出来的。”

    黄裳点点头,羞涩地说:“这个法子也是我无意之中发现的。那时候半夜三更的,我身子又不适了,我嗓子出不得高声,不得已我只能敲击这铜钟,这才把我爹引了过来。后来就演变成了我家的一个规矩,就是我早上敲击铜钟,就是需要早点,中午敲击,就是要吃饭了,黄昏也是如此,要是半夜三更敲击,那就是身体不适了。”

    叶白衣点点头,如果是他,他可想不出来如此灵巧的主意来,还是女孩子的心思缜密啊!越是细微之处,越能看见她们的别具匠心。

    不一会儿,两个翠色服饰的丫鬟端着四碟点心走了进来,她们看见一个男的坐在小姐闺房之中,都是脸上一红,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点心,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叶白衣注意到,这四碟点心分别是桂花糕、绿豆糕、杏仁糕、糯米糕。

    叶白衣伸手拿起一块精致的桂花糕,看着上面还印得有栩栩如生的桂花图案,啧啧称赞,然后一口咬下,糕点顿时松散在口腔之中,然后在自己最里面肆意地散发着桂花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

    他细细咀嚼,只需一下,便融化了,进入了自己味蕾之中。叶白衣欣喜地点点头,向黄裳竖起大拇指道:“黄裳妹子,很好吃啊!这是什么人做的?竟然比皇宫的糕点还好吃。”

    黄裳道:“这是我乳母做的,她手艺很精巧,这些年就像是亲娘一样照顾着我,她的做糕点我吃着很亲切。”

    叶白衣哽咽了一下,是被糕点噎住了,剧烈咳嗽了两声:“我……我吃着更亲切。”

    黄裳以为他是在逗自己开心,所以也就一笑了之。

    吃完之后,叶白衣也告辞了,重新回到了他们三人居住的客房。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秦陵昺和慕容兰舟正在吃着上好的酱牛肉,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顿时后悔起来。

    “小娘皮,怎么听了她的鬼话了,回来吃牛肉不是更好吗?”

    看着叶白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秦陵昺文质彬彬地放下筷子,而慕容兰舟依然粗鲁地用手抓着一大块牛肉卖力地啃着。

    “一大早叶兄就出去了,不知用过早点没有,一起坐下来吃点酱牛肉如何?这可是黄门主亲自拿过来的。”秦陵昺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说道。

    叶白衣心情沮丧,哪里还有胃口享用什么酱牛肉?其实心情只是占了十分之一的原因,十分之九的原因是他吃的糕点太多,已经没有地方搁置酱牛肉了。

    看着叶白衣一副爱死不活的样子,秦陵昺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怎么了。

    叶白衣呢喃:“女人啊!真的是红颜祸水。”

    秦陵昺又继续坐了下来,一边夹着酱牛肉吃,一边看着自己的书,完全和慕容兰舟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白衣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合被继续睡去。

    等到秦陵昺和慕容兰舟吃饱之后,已经有专门的人来收拾餐具,秦陵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整理自己的破旧长袍,端居在书桌前,打开窗户,又看了看继续睡觉的叶白衣。

    他本来想高声念诵文章的,但是顾及到叶白衣,他只能放低声调,变成了默诵了。

    念得疲惫的时候,倒上一盏茶,然后眺望一下窗外黄叶在秋风里吹拂,掀起一阵阵荡漾的“浪花”,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欣赏一会儿之后,秦陵昺继续攻读。

    “叶公子在吗?我家黄门主有请。”这时候,一个传话的小厮在门外张望着,尖声呼叫着叶白衣。

    叶白衣“哦”了一声,然后继续睡,半个时辰之后,才慢慢悠悠地爬了起来,穿戴整齐,然后看了一眼还在攻读的秦陵昺。却发现慕容兰舟早已经不知去向,不由得有些担忧,便问道:“秦兄,那慕容家的小子呢?”

    秦陵昺道:“嫌屋子里太闷,早就出去玩了。”

    叶白衣点点头,少年人都跳脱,喜欢热闹,确实不适合整天关在房间里面。他看了一下秦陵昺,这家伙又太沉闷了,应该多出去走走,便道:“秦兄,我看你读了好几个时辰的书了,咱们一起去见一见黄门主吧!”

    秦陵昺确实有些疲惫了,俗话说读书需要劳逸结合,他也可以慢慢品味一下刚刚的文理。点点头道:“也好!”

    二人相伴,慢悠悠的来到了黄岭门的大堂上,黄越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丝毫没有久等之后的愠怒。

    “黄叔叔,有何指教啊?”叶白衣说。

    “不敢不敢。”黄越贼兮兮地笑道,然后神色严肃地说:“公子爷,出征西域的许敬宗可遇到麻烦了。”

    “哦?怎么了?”叶白衣眉头一蹙,许敬宗的征西大军那可是代替天子讨伐于阗的,事关国家大事,不容得他在嬉皮笑脸了。

    秦陵昺更是吃了一惊,这黄岭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怎么朝廷大军的行动他们似乎了如指掌?

    黄越丝毫没有注意到秦陵昺的表情,他道:“许敬宗进军到于阗一个叫落凤城的地方,被于阗和大石联军围困,如今是危险重重了。”

    叶白衣正襟危坐在主位上,大手拍在椅子扶手上,霸气侧漏地阴沉道:“我就说大石要想成为西域的盟主,不可能不援救于阗吧!他们还不相信。如今十万大军被围,悔之晚矣!”

    黄越浑身一颤,然后递上来一封许敬宗的书信道:“这是许敬宗写给我的信,他希望我也给他出出主意,如何反败为胜。”

    叶白衣看了一眼书信,然后说:“你给他回信吧!看来本公子还得到落凤城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