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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风云变幻

    叶白衣看着那些雄赳赳的大秦铁骑,虽然只有区区五千人,但是那种视死如归的冷峻得没有一丝杂质的英雄气概叫叶白衣折服。

    五千男儿盎然尽洒英雄气,而成群的战马马鸣风萧萧,鼻孔里面冒出腾腾的热气。看着这些高头大马,叶白衣知道,这些马是大秦自西域古国大宛引来的良种马,身形高大而速度快,比起中原的马要好得多。

    所以这些年来,大秦军队之中装备的战马都是大宛马,中原马主要承担驼运粮草的任务。

    因此大秦铁骑所向无敌,横行震旦大陆五百年而不衰败。

    慕容兰舟什么时候见过五千铁骑风驰电掣而来带来的视觉冲击?没有。

    即使他们秘密视察了于阗大营和大石大营,但是也只是见到营寨的巨大和站在营寨周围巡逻的小队巡逻兵,绝对没有现在这个场面那么震撼人心。

    慕容兰舟摩拳擦掌,心中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也搞这么一套神采奕奕、锐不可当的战甲来穿穿,到时候穿回焉知祁,一定羡慕死拓跋野他们。

    而秦陵昺这是心中暗自赞叹大秦铁骑果然行动如风,纪律如铁。看那严阵以待的气势,就算是对方有十万大军,只怕也未必敢和这些虎狼之士短兵相接。

    “大秦有此战力,如果没有内部叛乱,单凭外部几个跳梁小丑,必不能动摇根基,当再兴百年。”秦陵昺自我分析道。

    呼呼!

    突然,一阵寒冷的风朝着众人吹了过来,大伙儿都是一哆嗦。慕容兰舟摇头晃脑地摇摆了一下,叶白衣也觉得这阵冷风来得蹊跷,伴随着冷风之后,便是鹅毛一般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老将童玉岫参见江宁王殿下。”

    一个豪迈的声音从大军中央传出来,紧跟着就是一个骑着白马的年迈老将飞奔而来,他身形魁梧高大,比一般的骑兵高大壮硕得多。

    此人手提一只银色长枪,腰间是一把金灿灿的宝剑,与一般人佩唐横刀不一样,因为这把宝剑是先帝御赐之物,所以童玉岫格外珍视。每次行军打仗,这把宝剑都是自己的佩剑。

    叶白衣看着那个精神奕奕的老将军,心中十分敬仰,他向童玉岫抱拳道:“童大将军,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乃是孤三生有幸啊!”

    童玉岫笑了笑,然后请叶白衣三人到中军叙话:“殿下请入中军大帐叙话,大雪将至,正好为我五千儿郎掩护歇息一夜。”

    接下来,童玉岫安排就地安营扎寨,然后埋锅做饭。叶白衣三人跟着童玉岫来到了中军大帐,这是一座仅可以容纳七八人研讨战法的帐篷。

    童玉岫命亲兵煮茶,然后又搞来一些军用干馕饼笑道:“殿下莫要见怪,老将行军一向和士卒食宿一致。而且军营之中严禁饮酒,今日权且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叶白衣点点头道:“人家都说老将军爱兵如子,军纪严明,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本王佩服。”

    童玉岫呵呵一笑,然后说:“人家都说江宁王殿下年纪轻轻却英姿勃发,才高八斗,将淮扬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

    叶白衣挥一挥手道:“老将军,你这是故意取笑本王吗?淮扬漕运一案,孤一时不察,竟然落入他人彀中,真是贻笑大方。”

    “老将绝对不敢取笑殿下,要不是朝中奸人暗中陷害,又岂会有这无中生有的什么淮扬漕运一案?唉!大秦帝国看似繁华之极,须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盛世的背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欲要逐鹿天下者不胜枚数。像殿下这么丹心赤胆为国为民的贤才却被无情打压,真是时代的悲哀啊!”

    童玉岫仔细分析着如今大秦帝国的内忧外患,外有于阗、大石、南越、北狄这些国家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内有奸佞擅权弄政,欲要蒙蔽圣聪,各地封疆大吏也是各怀异心,只要时机成熟,又有几个人能抵御得住九五至尊这个宝座的诱惑呢?

    童玉岫分析了眼下形势,朝廷党争迭起,各州府的总管蠢蠢欲动,最危险的就是那些封了侯爵而有军权的人。

    广陵府广陵侯封家、常弘府常弘侯宁家、云中郡氏族崔家、河朔氏族王家,这些都是有军权的。

    其中以广陵侯封家为最,特别是封家这一代广陵侯封雪亭,他文武双全,内敛沉郁,不发一言,这样的人你说他一点野心也没有,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叶白衣与封雪亭是旧相识,而且很是崇拜尊敬这位年长他几岁的广陵侯。虽然他有可能会颠覆大秦社稷,但是叶白衣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

    这些年,他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向封雪亭证明,自己是一个很有抱负和才干的人。

    所以封雪亭才写了那张信笺给江素带给自己,封雪亭夸耀自己的那几个字,永永远远刻在自己的心里面: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在封雪亭的信笺之中,他说叶白衣是大秦的栋梁之材,日后安邦定国指日可待。对于这样一个知己,叶白衣还想着和他联手共创更加辉煌的大秦未来呢!

    “殿下真是宅心仁厚,不过古人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即使封雪亭没有颠覆帝国的心,但是他有这个实力,那便不得不防了。”童玉岫放下茶碗,细细给叶白衣分析道。

    他对叶白衣一见如故,因为叶白衣的性格很像先帝,所以童玉岫总是不免要苦口婆心几句。

    “老将军的忠告,孤会时时记在心里的。”叶白衣言不由衷地说道。

    秦陵昺却把一切都记住了,叶白衣信任封雪亭而不愿意怀疑他有异心,但是自己既然许身以江宁王,便一切都要谋划妥当,即使这个谋划是王爷所厌恶的。

    秦陵昺目光冷凝,他不动声色地在自己袖子边上用细小刻刀刻下了“详查广陵侯”几个字。

    “既然王爷不愿意做这些背信弃义的事,那就由我秦陵昺来做吧!广陵侯,哼哼!只要是阻了殿下的路,就是皇帝,我秦陵昺也会想法子把他搬开。”

    童玉岫错开话题道:“此番陛下派遣老臣领军援救许敬宗部,却不想殿下先行到此查探敌情,却不知殿下有何收获?”

    叶白衣看着一旁的沙盘,乃是落凤城附近的地形缩小到一块五尺来长宽的木盘里面。

    他走到沙盘边上,然后指着西北隘口道:“此处隘口叫西北口,现在由大石国的太师完颜璟率领三万铁鹞子把守,老将军应该听说过,这个完颜璟有些本事,他八岁猎狼,十岁打虎,十三岁时就被大石国王册封为大石第一巴图鲁,在大石国内号称完颜无敌。”

    童玉岫吹胡子瞪眼起来,双手插在腰上,一脸的不服气:“哼!什么完颜无敌,等到和老夫交锋,不把这完颜无敌打得完颜无策,我童玉岫跟他姓。”

    “老将军勇武,自然胜过完颜璟这厮。”叶白衣赔笑道,然后指着东南隘口说:“这里是于阗的两万步跋子拦截,是由耶律阮和耶律沅兄弟二人领军。”

    “这二人是什么人?”童玉岫问道,他几十年不出大明山,自然不知道敌国的这些年轻一代将领。

    “这二位是于阗年轻一代将领的代表,呵呵!说来也和老将军有些关联。”叶白衣突然卖起了关子。

    童玉岫好奇地“哦”了一声,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叶白衣。叶白衣看了一眼消息通神的秦陵昺说:“秦兄,还是你来告诉老将军吧!”

    秦陵昺向叶白衣和童玉岫拱手作揖,然后说:“老将军一生功绩皆出于那句耳熟能详的谚语: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而老将军也是因为大破西辽而得此赞誉,说来也巧,这耶律兄弟,就是当年被老将军灭了国的西辽皇室,不得已投靠于阗,做了了于阗的将领。”

    “原来如此!”童玉岫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秦陵昺继续说道:“耶律兄弟恨老将军入骨,此番得知老将军亲自来救,只怕要兴奋得彻夜难眠了。”

    童玉岫不知道秦陵昺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向他看去,只见此人破烂青袍,消瘦挺拔。正好秦陵昺意味深长的眼神也看了过来,然后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童玉岫懂了!

    他没有想到一介布衣秦陵昺居然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如此人才能得到叶白衣的赏识,真是一段佳话。童玉岫笑道:“多谢先生指点,老将有破敌之法了。”

    秦陵昺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老将军见心明性,在下佩服。”

    叶白衣和慕容兰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知道二人为什么如此的神秘,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此刻大帐外大雪纷飞,地面上已经开始积攒了半尺来深的积雪,各处军士砍下干柴在营寨里生起了篝火,暖洋洋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秦陵昺双手负背,凝视着这大雪纷飞的深秋,这就是西域的深秋,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刻给你来一场大风雪。

    看着秦陵昺气质高雅,腹有良谋的神情,童玉岫笑道:“江宁王殿下能有先生这样的人才辅助,日后何愁大业不成?”

    秦陵昺笑了笑,看了一眼远处的叶白衣,无奈说:“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怎么说?”

    “殿下不是不在乎那个位置,但是太看重兄弟之情了,只怕为了金陵王,他不肯越雷池一步。”秦陵昺就好像叶白衣肚子里面的蛔虫,一眼就看穿了叶白衣的顾及。

    “生在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其他不说,大秦开国五百年,哪一代君主不是踏着兄弟的尸骨等上那个位置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童玉岫道。

    “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唉!”秦陵昺欲言又止,不再说话。

    ……

    广陵府。

    这里是大秦帝国的东南部最为富饶的州府之一,也是广陵侯的封地。可以这么说,广陵府的一切军政要务,都是广陵侯一人说了算,而朝廷在这里的唯一存在是,广陵府必须每年按照需要缴纳的赋税足额缴纳。

    其他的事情,不在过问。所以广陵府三百万人口,兵甲十万都可以说是广陵侯一个人的私产,而且是父死子继的那种。

    广陵侯府即是广陵军政大都督府,也是广陵刺史府,刺史是他封雪亭,广陵道军政总管也是他,侯爷还是他。

    再加上他那文武双全,所以难保不会被身居庙堂的人所忌惮。

    此刻,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但是广陵是烟柳繁华之地,丝毫感觉不到西域和塞北那样严寒的考验。

    檐牙高啄的广陵侯府里面一曲悠扬婉转、时快时缓的曲子从深墙高院里面倾泻而出,这曲子节奏变幻多端,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时而快如激流,时而缓如轻烟。

    声如花间黄莺啼叫,又如杜鹃悲歌,似空谷幽兰传响,曲径通幽之趣。

    曲子达到高潮,嘈嘈切切错杂拨转翻弹,恰似大小不一的珍珠清脆地敲击在玉盘之中发出来的声音。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只能如此形容这本应是天上之曲了。

    弹奏此曲的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子,这个男子儒雅随和,玉指翻转,琴弦就跟着被轻易拨动,然后妙不可言的声音就此响了起来。

    这男子一身白色圆领锦袍,腰间玉带束身,以玉环束发,再插一根玉簪。

    白色锦袍上用细小的银丝以复杂的绣功绣制了一头昂首阔步向前的麒麟,领子和袖口上是华丽的流云纹。

    虽然服饰标配和一般贵公子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这男子卓尔不群的气质给人一种仙人的感觉。

    他是当今广陵侯封雪亭。

    封雪亭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身形颀长傲岸,给人一种天生的贵族气质,然后失落地驻足看着西北方云卷云舒,长叹一声:“唉!终究是是弹奏不出那种千军万马、箭雨横飞的境界。”

    西北风云变幻,战端已经开启就不知道是大石和于阗击败大秦十万大军还是大秦剿灭两国联军?

    封雪亭很期待。

    “侯爷,出征西域替换许敬宗的不是李愬、杜知微、杨磐和归鸿几人,而是大明山上那位。”这时候,封雪亭的候府总管兼任军师章寰楚急匆匆地小跑到封雪亭跟前,将这个最新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主公。

    封雪亭微微一笑,这个结果他早就想到了。

    “李愬是国之根本,断不可动,杜知微和杨磐各有重任,也不可行,归鸿不是他靖南王嫡系,这个时候用之不大放心,选来选去,也只能把大明山的老白袍请下来了。”封雪亭看着晴空之上,一群野鹤悠然自得地掠过候府上空,他呢喃说道。

    紫色的眼眸子似乎是在看着那群野鹤,又似乎是想通过它们去洞悉其他的东西。

    “各地将军参将都来了吗?”封雪亭问道。

    章寰楚点点头,说道:“都来了,侯爷定下的规矩,每年聚将研讨兵法韬略,也算是对广陵府进行兵阵布置,谁敢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