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在彬是虞佳在公关部门唯一相熟的前辈。
和所有公司职员的聚餐那样，两人也是在这类的场合相识的。成在彬喝多了之后不免抱怨了些生活中的琐事，例如儿子感冒后咳嗽总是好不了之类的。
虞佳因为生病的经历，在Q国的时候，有从大型医院里开过效果很好的咳嗽药水带回K国备用。
刚好派上了用场，第二天她找到成在彬将没开过封的药给了他一瓶。
原本虞佳也没指望什么。一个不熟悉的年轻同事，又是异国的药品，前辈也不一定会愿意给自己孩子用，那不过是个心意而已。
却没想到几天之后，成在彬主动联系，感谢她给的咳嗽药水还请她吃了顿饭。
“前辈，我敬您一杯，今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了。”
成在彬作为男性职员，公司职员的社交活动他参加了不少，之前却对虞佳没什么印象，后来才知道这位同事几乎不怎么参与交际的场合。
“倒是难得你主动邀请我。哈哈，说吧，是不是最近遇上什么事了。”
虞佳露出些不好意思。她和成在彬哪怕在认识后也没怎么一起参加过聚餐，或者说，她一贯在同事眼里是“不合群”的另类。
“倒是瞒不过前辈的法眼。”
成在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关于公司对REIFEN项目的策划，那场会议前辈是不是也有参加？”
“嗯…的确是。”
“金总监让我参与项目，但具体流程只有到时候等朴组长安排。”
她替二人添了红酒。
“前辈，不怕您笑话。我进策划部上手项目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提前不清楚流程的情况，总有些没把握。”
“朴慧理在防着你？”成在彬最近手头正好有个要处理公关的艺人，REIFEN的事暂且放了放，没想到就这么个空挡让他错过了虞佳被加入项目的消息。
虞佳也有些意外。成在彬的用词中带着对朴慧理的主观意见，她本以为成在彬可能是知道点消息，但现在看来他了解的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成在彬皱了皱眉，或许虞佳的参与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策划部对这个项目的团队是一早就定好了的。那天开会时基本都有到场。”
他晃了晃酒杯，斟酌着要怎么解释。
“按理说…整个流程，团队的所有人都是清楚的。”
“欸？”虞佳适时发出了疑问。
“你以前和朴慧理，不，她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人，应该说过去有和策划部的决策有过冲突吗？”
还真有，虞佳的表情仿佛就能告诉成在彬。
他扶额叹了口气，或许还不止一次，如果是这样，那金成宇要求虞佳参与项目的理由就更值得推敲了。
“这个项目，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调整偶像团体的粉丝结构以保障粉丝的数量以及未来的销量，在行业中是个常规手段，但若单从个别艺人入手制造话题，他本人未来的发展就会产生不确定性。老实说，公关部在会议上给出的所谓后续声明，只是个很普遍的话术，任何有经验的人都能听出来。”
虞佳盘中的鱼几乎没动过的样子，但看样子要冷了。他示意虞佳别停筷子，这姑娘投入的样子让他产生了要讲什么大事的错觉。
“所以李光昇不同意，我也是理解的。但方总很快就通过了申请，说明公司和董事会都有自己的考量。”
“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如何结束，至少在会议上金总监没有说清楚。”虞佳反问道。
“是的。这种情况确实少见。我建议你最近可以多关注一下新闻，社会时局这些。”
虞佳点了点头。
“另一个我掌握的信息，也就是公司委托了Q国的营销团队做项目执行。”
“Q国的？”
“是的。”这也是成在彬怀疑会不会是跟找虞佳进入团队有关系的原因。“计划以Q国市场为目的，公司明面上要脱离关系。不过……若说这个项目的目的，我觉得他们在会议上说得恐怕不绝对。”
这点虞佳并不意外，根据她现在查到的一点信息来看也是如此。
“还有一件事，这几个账号背后的营销公司，前辈有没有印象？”
虞佳给出了三个名字。
成在彬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就给了她答案。
“都是些小工作室，但的确同公司有合作，大概都是近两三年里签的。”
她看到的天空中的月是明亮的，它周边一定也有明亮的群星，在她看不到的那一面也一定是暗淡的。她过去总是看见明亮的一面，但若是真的登上了月亮，就能看见它未被照亮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虞佳看着手机，是那部国内号码的。
她好像有些迷茫，对于各种事，就好像她那未知却窒息的梦境。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纠结的人。
蒋钰盯着联系人“虞佳”的名字看了半天也没能下决心。一方面直觉告诉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就要来了，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违背Jacob的意愿。
“咔哒。”一只手轻轻按了下手机上的退出键，替他做了决定。
蒋钰抬头，只见Jacob附身笑看着他。
“累吗？去吃饭吧，晚上还要继续排练呢。”说完，又忙着去招呼其他人。
“你把虞佳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吧。”
蒋钰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这回又是文瑾尚站在他身后。
“可是Jacob…”
“我问了一圈，MILKYWAY的职员没有一个了解情况的，我还问了扬宰哥，他也不知道。”
“……”
“即便什么都做不了，咱们也不能当个睁眼瞎。”
因而当虞佳看到好友申请中备注的“文瑾尚”三个字时，还有些意外居然不是蒋钰先联系她。
“你觉得她会回复瑾尚吗？”Jacob晃着水杯，轻笑着问。在多年相处的默契之下文瑾尚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知道，应该会吧，她人挺好的。”以蒋钰微薄的了解来说。
“那我们打个赌？我赌她不会通过好友申请。”
“那我有的选么。”蒋钰故意摆出不高兴的样子，成功地逗笑了好兄弟，他好像在针对Jacob的笑点这方面一直很擅长。
“哥我宁愿什么都不用发生。”
“或者至少不要是你。也不能是其他人，是我都无所谓，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即便再来一次我也无所谓。”
如果透过盛水的玻璃杯看向月亮，月便不会在水中呈现它原有的形状。
“如果真的是我，那或许是个机会。”
“什么？”
Jacob望着杯中的月亮，看着那扭曲的图形。
“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轻声陷入了回忆，
“我了解练习会疲惫、没钱的生活如何，我们一起体会过被人打压。但是…小钰，在你被误解被舆论声讨时，我努力过很久却还是不能真正了解你的心情。然后，我渐渐发现自己帮不到你。”
他转头看向蒋钰，看着过去长夜来临时深邃到让人望不进的眼睛。他知道蒋钰曾在很短的时间里逼着自己成长，快速得令人心疼。
“可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
“…但是，作为哥哥，我感到很无力。”
蒋钰靠着他。如洪水般浸没的声浪席卷，他连依靠同伴的勇气都没有，既害怕孤独，又无法和人相伴。他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在Jacob身上，即便成为了经历厄运的“前辈”又如何，他不想未来有一天，必须无力地等待对方自己回到身边。
“哥，你没有必要非得经历这些才能理解。”
……
虞佳以为她只要把文瑾尚的好友申请拖到计划开始的那一天就没问题了，直到夜里她又看到来电显示上“蒋钰”的名字。
她还是没有接通电话，既而久违的，今晚给自己开了两瓶啤酒。
虞佳的酒量不算差，从来没有喝到不清醒过；但也不是多好，每次摄入酒精后都会令她感到一阵飘忽，是那种清醒的头晕，这种时候往往借着酒劲睡觉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人时她很少喝酒，除非是觉得要睡不着了。
和所有公司职员的聚餐那样，两人也是在这类的场合相识的。成在彬喝多了之后不免抱怨了些生活中的琐事，例如儿子感冒后咳嗽总是好不了之类的。
虞佳因为生病的经历，在Q国的时候，有从大型医院里开过效果很好的咳嗽药水带回K国备用。
刚好派上了用场，第二天她找到成在彬将没开过封的药给了他一瓶。
原本虞佳也没指望什么。一个不熟悉的年轻同事，又是异国的药品，前辈也不一定会愿意给自己孩子用，那不过是个心意而已。
却没想到几天之后，成在彬主动联系，感谢她给的咳嗽药水还请她吃了顿饭。
“前辈，我敬您一杯，今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了。”
成在彬作为男性职员，公司职员的社交活动他参加了不少，之前却对虞佳没什么印象，后来才知道这位同事几乎不怎么参与交际的场合。
“倒是难得你主动邀请我。哈哈，说吧，是不是最近遇上什么事了。”
虞佳露出些不好意思。她和成在彬哪怕在认识后也没怎么一起参加过聚餐，或者说，她一贯在同事眼里是“不合群”的另类。
“倒是瞒不过前辈的法眼。”
成在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关于公司对REIFEN项目的策划，那场会议前辈是不是也有参加？”
“嗯…的确是。”
“金总监让我参与项目，但具体流程只有到时候等朴组长安排。”
她替二人添了红酒。
“前辈，不怕您笑话。我进策划部上手项目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提前不清楚流程的情况，总有些没把握。”
“朴慧理在防着你？”成在彬最近手头正好有个要处理公关的艺人，REIFEN的事暂且放了放，没想到就这么个空挡让他错过了虞佳被加入项目的消息。
虞佳也有些意外。成在彬的用词中带着对朴慧理的主观意见，她本以为成在彬可能是知道点消息，但现在看来他了解的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成在彬皱了皱眉，或许虞佳的参与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策划部对这个项目的团队是一早就定好了的。那天开会时基本都有到场。”
他晃了晃酒杯，斟酌着要怎么解释。
“按理说…整个流程，团队的所有人都是清楚的。”
“欸？”虞佳适时发出了疑问。
“你以前和朴慧理，不，她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人，应该说过去有和策划部的决策有过冲突吗？”
还真有，虞佳的表情仿佛就能告诉成在彬。
他扶额叹了口气，或许还不止一次，如果是这样，那金成宇要求虞佳参与项目的理由就更值得推敲了。
“这个项目，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调整偶像团体的粉丝结构以保障粉丝的数量以及未来的销量，在行业中是个常规手段，但若单从个别艺人入手制造话题，他本人未来的发展就会产生不确定性。老实说，公关部在会议上给出的所谓后续声明，只是个很普遍的话术，任何有经验的人都能听出来。”
虞佳盘中的鱼几乎没动过的样子，但看样子要冷了。他示意虞佳别停筷子，这姑娘投入的样子让他产生了要讲什么大事的错觉。
“所以李光昇不同意，我也是理解的。但方总很快就通过了申请，说明公司和董事会都有自己的考量。”
“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如何结束，至少在会议上金总监没有说清楚。”虞佳反问道。
“是的。这种情况确实少见。我建议你最近可以多关注一下新闻，社会时局这些。”
虞佳点了点头。
“另一个我掌握的信息，也就是公司委托了Q国的营销团队做项目执行。”
“Q国的？”
“是的。”这也是成在彬怀疑会不会是跟找虞佳进入团队有关系的原因。“计划以Q国市场为目的，公司明面上要脱离关系。不过……若说这个项目的目的，我觉得他们在会议上说得恐怕不绝对。”
这点虞佳并不意外，根据她现在查到的一点信息来看也是如此。
“还有一件事，这几个账号背后的营销公司，前辈有没有印象？”
虞佳给出了三个名字。
成在彬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就给了她答案。
“都是些小工作室，但的确同公司有合作，大概都是近两三年里签的。”
她看到的天空中的月是明亮的，它周边一定也有明亮的群星，在她看不到的那一面也一定是暗淡的。她过去总是看见明亮的一面，但若是真的登上了月亮，就能看见它未被照亮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虞佳看着手机，是那部国内号码的。
她好像有些迷茫，对于各种事，就好像她那未知却窒息的梦境。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纠结的人。
蒋钰盯着联系人“虞佳”的名字看了半天也没能下决心。一方面直觉告诉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就要来了，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违背Jacob的意愿。
“咔哒。”一只手轻轻按了下手机上的退出键，替他做了决定。
蒋钰抬头，只见Jacob附身笑看着他。
“累吗？去吃饭吧，晚上还要继续排练呢。”说完，又忙着去招呼其他人。
“你把虞佳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吧。”
蒋钰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这回又是文瑾尚站在他身后。
“可是Jacob…”
“我问了一圈，MILKYWAY的职员没有一个了解情况的，我还问了扬宰哥，他也不知道。”
“……”
“即便什么都做不了，咱们也不能当个睁眼瞎。”
因而当虞佳看到好友申请中备注的“文瑾尚”三个字时，还有些意外居然不是蒋钰先联系她。
“你觉得她会回复瑾尚吗？”Jacob晃着水杯，轻笑着问。在多年相处的默契之下文瑾尚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知道，应该会吧，她人挺好的。”以蒋钰微薄的了解来说。
“那我们打个赌？我赌她不会通过好友申请。”
“那我有的选么。”蒋钰故意摆出不高兴的样子，成功地逗笑了好兄弟，他好像在针对Jacob的笑点这方面一直很擅长。
“哥我宁愿什么都不用发生。”
“或者至少不要是你。也不能是其他人，是我都无所谓，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即便再来一次我也无所谓。”
如果透过盛水的玻璃杯看向月亮，月便不会在水中呈现它原有的形状。
“如果真的是我，那或许是个机会。”
“什么？”
Jacob望着杯中的月亮，看着那扭曲的图形。
“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轻声陷入了回忆，
“我了解练习会疲惫、没钱的生活如何，我们一起体会过被人打压。但是…小钰，在你被误解被舆论声讨时，我努力过很久却还是不能真正了解你的心情。然后，我渐渐发现自己帮不到你。”
他转头看向蒋钰，看着过去长夜来临时深邃到让人望不进的眼睛。他知道蒋钰曾在很短的时间里逼着自己成长，快速得令人心疼。
“可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
“…但是，作为哥哥，我感到很无力。”
蒋钰靠着他。如洪水般浸没的声浪席卷，他连依靠同伴的勇气都没有，既害怕孤独，又无法和人相伴。他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在Jacob身上，即便成为了经历厄运的“前辈”又如何，他不想未来有一天，必须无力地等待对方自己回到身边。
“哥，你没有必要非得经历这些才能理解。”
……
虞佳以为她只要把文瑾尚的好友申请拖到计划开始的那一天就没问题了，直到夜里她又看到来电显示上“蒋钰”的名字。
她还是没有接通电话，既而久违的，今晚给自己开了两瓶啤酒。
虞佳的酒量不算差，从来没有喝到不清醒过；但也不是多好，每次摄入酒精后都会令她感到一阵飘忽，是那种清醒的头晕，这种时候往往借着酒劲睡觉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人时她很少喝酒，除非是觉得要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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