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虞佳观望着办公室里忙碌的身影，大家都在紧张地做着最后确认信息的准备。
安晓媛的失误，不得不说有她参与的一半。按照成在彬一早告诉她的成员名单，组里的每个人她都了解一些，包括他们的职能、专业，哪怕原先不属于策划部本部的成员，她也有通过公司内部的网页查询到个人信息。她的职位是项目助理，为了工作需要这点职权还是有的。根据这些信息她就能推测每个人可能涉及的大致工作内容。
虞佳通常抵达公司的时间很早，像今日这种，属于是卡着点到的还是极少数的情况。这是安晓媛的习惯，那姑娘自打进策划部以后就时常被她的上司念叨来得太晚。虞佳卡点，就为了和她制造一场偶遇。即使她不确定安晓媛究竟会不会挑衅自己，但任何可能性她都不想错过。
她还可以反过来刺激安晓媛。朴慧理实际上也是头一次自己带一个大项目，虽然正经来说，这个项目的领头人还是金总监，但不妨碍金总监有意培养她而基本上属于放手的状态。即便是在一个团队处事，这些人也不会很了解朴慧理，职场就是如此，老练的人都不会轻易让别人熟悉自己。安晓媛很容易相信虞佳对朴慧理的描述，又误认为虞佳和朴慧理很熟悉，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一些，她或许会想在组长面前好好表现。
虞佳不知道这种表现可能是什么，但只要有人能够超出预设般的十分积极的工作，她或许就能从这些人的状态中，在朴慧理隐瞒她信息的期间自己发现想知道的东西。
她进公司四年多来还是头一次接到一个自己被排外的项目，让她忍气吞声接受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而出乎意料的，安晓媛送来的根本就是一份大礼。
蒋钰问她Jacob会有什么事，她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回复，不过是因为在她“无意间”走到安晓媛电脑前看到屏幕内容后迅速编辑了以免忘记的信息。
现在，她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是那部国内号码的手机。
依旧是反复地对着某个号码想点又退出。
不应该这么做，仿佛进行着一场自我游说，又像是在做一场莫名的斗争。
她在对抗什么？为什么要对抗？这不是她该做的事不是吗？
她感到自己在莫名地发一场疯，只有她一人而已，对着自己的生活，对着所有人的常态。
躁动随着一则聊天信息的出现戛然而止。
“佳佳，信息部的人监测到‘日记’上一条IP从韩国发布的内容是关于KAYONG旗下的艺人，发出后不到十分钟就被删了。你中午如果有空就回我个电话，或者晚上也可以。”
邵循看过了秘书递上的文件，里面是KAYONG娱乐公司近半年内在国内购买的营销记录。
这些东西不过是业内的常规手段。这些年国内的市场管得紧，但出于物流的发达，Q国人对国外娱乐产品的销量还是达到了相当出众的绩效，如此外国的经济公司也加大了对国内市场的营销力度。
K国的大型娱乐公司同邵氏集团有合作的不止一家，但邵循的确安排了专门的人手跟进和KAYONG相关的记录，这也是为什么有关于KAYONG艺人的消息，即便是短短十分钟的事情，也能被他的人精确地监测到。
手机铃声刚刚好在这时响起。
“佳佳。”
“哥，你看到那个消息了？”
“嗯。看来真的是KAYONG故意放出来的了。不过看内容，应该是要通过国内的营销号直接从这边的网络端发出才对，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差不多，那人也可能是，因我而出的错。”
“哦？”
“也不完全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多知道点信息。”
“说说看。”
虞佳告知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包括金总监的安排，以及她目前了解的情况。
邵循皱了皱眉。他听出了虞佳的抗拒，但他真正介意的，是金成宇似乎有想利用虞佳的身份继续在Q国完成某个目的的同时，还要把虞佳在项目中边缘化的打算。
“你是怎么想的？”
“…哥我说不好，项目在我这里是残缺的，但就我看到的来说，可能我不希望它被实施。”
“呵呵，”邵循无奈的笑了笑，“你哥我本事再大恐怕也没法把手伸到K国的大公司去直接安排他们做事。”
虞佳在电话的另一头默默吐了吐舌头，一点都不好笑。
“但是佳佳，KAYONG会同意把这个艺人推出去，背后考量的利益一定是复杂的。”
“嗯我明白。”
“KAYONG不算是老牌的大型经济公司，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有着自己迎合市场的运营模式。绯闻对于任何经济公司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但这次他们想直接在Q国曝光倒是有点意思。”
“你看过REIFEN的资料了吗？”
邵循垂眸看了眼几页纸，是秘书一同搜集的艺人资料。
“MILKYWAY在当年的状况下，倒是培养的不错。”
“哥你觉得，从你的角度来看，这次的舆论会对Jacob造成比较大的负面影响吗？”
“不好说，一个是要看KAYONG想要多大的舆论效果，再一个还有Q国这边会有多少人插手。”
“Q国？”
“你知道移花接木吗？”
“什么？”
“舆论这种东西，一致对外的时候自己可以坐享其成或者隔岸观火，但若是朝向自身的，就必须想办法把火引出去。”
“你是说…KAYONG可能最后会操控话题转向其他地方来解决Jacob的舆论？可是这种办法解决不了已经造成的争议。”
“佳佳，我想说的是，任何人都喜欢这种方法，在必要的时候。国内现在恐怕有很多人都需要能够转移大众视线的话题。”
“哥…”
“无论KAYONG预设了什么，这边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进入Q国的市场就必须了解这边的行情，你的那位总监知道的肯定比你要多。”
手机的震动响起，虞佳切换了画面。是崔扬宰发来的信息，告知账号已经全部退出。
虞佳看着信息里Jacob的名字，良久沉默着。
“佳佳？”
“……”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你可以考虑一下退出项目。别担心，我会让KAYONG的高层出面调节，不会影响你在公司的正常业绩。”
“…哥，让我想想。”
虞佳登进了Jacob的社交账号。这种账号一般来说都是经纪团队、公司和艺人共同管理的，其中以经纪团队为主要负责人，资历浅的艺人通常不具备自主发布动态的资格，成熟的艺人在合约期间也不能任意发布具有特殊信息的话题；至于公司方，就如同虞佳现在这般，有特殊情况时公司会收走艺人的账号由专门指定的人进行管理。
但对于艺人的粉丝群体来说，这类社交平台就是他们日常能够同自己的偶像近距离交流的方式了。
“Jacob，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在我最最困难的时候看到你努力的样子，让我重新获得了再去尝试一次的勇气，谢谢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今天吃到好吃的蛋糕就想起你了呀，我们Jacob也要天天开心呀！”
“好久没见到coba了，什么时候发美美的照片呀？”
……
虞佳常常想，偶像对于他们的粉丝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她从前不曾追星，从事这份工作后更不会再对这些产生兴趣。但如果从一个寻常同事的角度来说，有的艺人的确能在工作中让人相处得舒适，她觉得能够如此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粉丝，似乎会把这些艺人当作更加重要的精神支柱，支撑他们的勇气，支撑他们的快乐。因此艺人在荧幕前要充满积极的力量，让人开心的力量，让喜欢他们的人感到愉悦，那些人就能给他们带来收益。
对于资本来说，这其中的运作模式要复杂的多。作为艺人的Jacob或许会因为看到来自粉丝的鼓励及其对生活的分享而有所触动，但公司不会，金总监不会，朴慧理不会，虞佳也不会。
她翻阅着私信栏里的留言。老实说她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即便不容易共情，也还是能体会到这些留言中真切的心情。
黑夜与白日的交替总有黎明和晚霞过渡，让人以为在光与暗之间会被温柔的彩色渲染，可若是越过了那道大气层就会明白，黑与白之间只有深邃的灰暗。
“叮铃铃~~”
今日的小绿标倒是格外热闹。
“我还以为你不会联系了呢。”虞佳对着这位熟悉的陌生人调侃道。
文瑾尚噎了一瞬，他不太了解虞佳的性格中还有相当“活泼”的一面。
“我是想快些联系你，Jacob不同意，他说不想拖累你。…出于我个人的意愿，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虞佳笑了笑，她和REIFEN的成员都不算熟悉，哪怕是蒋钰。上升期的艺人行程很满，他们很少有条件像普通人那样进行社交，虞佳不是专属他们团队的职员，没多少交际也正常。
她觉得很有意思，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在众多艺人里她会对REIFEN有些特殊的偏重，这些人在镜头之外的处事态度时常和她所想的一般无二。
“后天晚上9点，地址我发你。”
文瑾尚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刚好后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其他拍摄安排了。
没一会儿，邵循也收到了等待的回复：
“没事哥哥，我能处理好的。”
安晓媛的失误，不得不说有她参与的一半。按照成在彬一早告诉她的成员名单，组里的每个人她都了解一些，包括他们的职能、专业，哪怕原先不属于策划部本部的成员，她也有通过公司内部的网页查询到个人信息。她的职位是项目助理，为了工作需要这点职权还是有的。根据这些信息她就能推测每个人可能涉及的大致工作内容。
虞佳通常抵达公司的时间很早，像今日这种，属于是卡着点到的还是极少数的情况。这是安晓媛的习惯，那姑娘自打进策划部以后就时常被她的上司念叨来得太晚。虞佳卡点，就为了和她制造一场偶遇。即使她不确定安晓媛究竟会不会挑衅自己，但任何可能性她都不想错过。
她还可以反过来刺激安晓媛。朴慧理实际上也是头一次自己带一个大项目，虽然正经来说，这个项目的领头人还是金总监，但不妨碍金总监有意培养她而基本上属于放手的状态。即便是在一个团队处事，这些人也不会很了解朴慧理，职场就是如此，老练的人都不会轻易让别人熟悉自己。安晓媛很容易相信虞佳对朴慧理的描述，又误认为虞佳和朴慧理很熟悉，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一些，她或许会想在组长面前好好表现。
虞佳不知道这种表现可能是什么，但只要有人能够超出预设般的十分积极的工作，她或许就能从这些人的状态中，在朴慧理隐瞒她信息的期间自己发现想知道的东西。
她进公司四年多来还是头一次接到一个自己被排外的项目，让她忍气吞声接受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而出乎意料的，安晓媛送来的根本就是一份大礼。
蒋钰问她Jacob会有什么事，她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回复，不过是因为在她“无意间”走到安晓媛电脑前看到屏幕内容后迅速编辑了以免忘记的信息。
现在，她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是那部国内号码的手机。
依旧是反复地对着某个号码想点又退出。
不应该这么做，仿佛进行着一场自我游说，又像是在做一场莫名的斗争。
她在对抗什么？为什么要对抗？这不是她该做的事不是吗？
她感到自己在莫名地发一场疯，只有她一人而已，对着自己的生活，对着所有人的常态。
躁动随着一则聊天信息的出现戛然而止。
“佳佳，信息部的人监测到‘日记’上一条IP从韩国发布的内容是关于KAYONG旗下的艺人，发出后不到十分钟就被删了。你中午如果有空就回我个电话，或者晚上也可以。”
邵循看过了秘书递上的文件，里面是KAYONG娱乐公司近半年内在国内购买的营销记录。
这些东西不过是业内的常规手段。这些年国内的市场管得紧，但出于物流的发达，Q国人对国外娱乐产品的销量还是达到了相当出众的绩效，如此外国的经济公司也加大了对国内市场的营销力度。
K国的大型娱乐公司同邵氏集团有合作的不止一家，但邵循的确安排了专门的人手跟进和KAYONG相关的记录，这也是为什么有关于KAYONG艺人的消息，即便是短短十分钟的事情，也能被他的人精确地监测到。
手机铃声刚刚好在这时响起。
“佳佳。”
“哥，你看到那个消息了？”
“嗯。看来真的是KAYONG故意放出来的了。不过看内容，应该是要通过国内的营销号直接从这边的网络端发出才对，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差不多，那人也可能是，因我而出的错。”
“哦？”
“也不完全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多知道点信息。”
“说说看。”
虞佳告知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包括金总监的安排，以及她目前了解的情况。
邵循皱了皱眉。他听出了虞佳的抗拒，但他真正介意的，是金成宇似乎有想利用虞佳的身份继续在Q国完成某个目的的同时，还要把虞佳在项目中边缘化的打算。
“你是怎么想的？”
“…哥我说不好，项目在我这里是残缺的，但就我看到的来说，可能我不希望它被实施。”
“呵呵，”邵循无奈的笑了笑，“你哥我本事再大恐怕也没法把手伸到K国的大公司去直接安排他们做事。”
虞佳在电话的另一头默默吐了吐舌头，一点都不好笑。
“但是佳佳，KAYONG会同意把这个艺人推出去，背后考量的利益一定是复杂的。”
“嗯我明白。”
“KAYONG不算是老牌的大型经济公司，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有着自己迎合市场的运营模式。绯闻对于任何经济公司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但这次他们想直接在Q国曝光倒是有点意思。”
“你看过REIFEN的资料了吗？”
邵循垂眸看了眼几页纸，是秘书一同搜集的艺人资料。
“MILKYWAY在当年的状况下，倒是培养的不错。”
“哥你觉得，从你的角度来看，这次的舆论会对Jacob造成比较大的负面影响吗？”
“不好说，一个是要看KAYONG想要多大的舆论效果，再一个还有Q国这边会有多少人插手。”
“Q国？”
“你知道移花接木吗？”
“什么？”
“舆论这种东西，一致对外的时候自己可以坐享其成或者隔岸观火，但若是朝向自身的，就必须想办法把火引出去。”
“你是说…KAYONG可能最后会操控话题转向其他地方来解决Jacob的舆论？可是这种办法解决不了已经造成的争议。”
“佳佳，我想说的是，任何人都喜欢这种方法，在必要的时候。国内现在恐怕有很多人都需要能够转移大众视线的话题。”
“哥…”
“无论KAYONG预设了什么，这边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进入Q国的市场就必须了解这边的行情，你的那位总监知道的肯定比你要多。”
手机的震动响起，虞佳切换了画面。是崔扬宰发来的信息，告知账号已经全部退出。
虞佳看着信息里Jacob的名字，良久沉默着。
“佳佳？”
“……”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你可以考虑一下退出项目。别担心，我会让KAYONG的高层出面调节，不会影响你在公司的正常业绩。”
“…哥，让我想想。”
虞佳登进了Jacob的社交账号。这种账号一般来说都是经纪团队、公司和艺人共同管理的，其中以经纪团队为主要负责人，资历浅的艺人通常不具备自主发布动态的资格，成熟的艺人在合约期间也不能任意发布具有特殊信息的话题；至于公司方，就如同虞佳现在这般，有特殊情况时公司会收走艺人的账号由专门指定的人进行管理。
但对于艺人的粉丝群体来说，这类社交平台就是他们日常能够同自己的偶像近距离交流的方式了。
“Jacob，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在我最最困难的时候看到你努力的样子，让我重新获得了再去尝试一次的勇气，谢谢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今天吃到好吃的蛋糕就想起你了呀，我们Jacob也要天天开心呀！”
“好久没见到coba了，什么时候发美美的照片呀？”
……
虞佳常常想，偶像对于他们的粉丝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她从前不曾追星，从事这份工作后更不会再对这些产生兴趣。但如果从一个寻常同事的角度来说，有的艺人的确能在工作中让人相处得舒适，她觉得能够如此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粉丝，似乎会把这些艺人当作更加重要的精神支柱，支撑他们的勇气，支撑他们的快乐。因此艺人在荧幕前要充满积极的力量，让人开心的力量，让喜欢他们的人感到愉悦，那些人就能给他们带来收益。
对于资本来说，这其中的运作模式要复杂的多。作为艺人的Jacob或许会因为看到来自粉丝的鼓励及其对生活的分享而有所触动，但公司不会，金总监不会，朴慧理不会，虞佳也不会。
她翻阅着私信栏里的留言。老实说她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即便不容易共情，也还是能体会到这些留言中真切的心情。
黑夜与白日的交替总有黎明和晚霞过渡，让人以为在光与暗之间会被温柔的彩色渲染，可若是越过了那道大气层就会明白，黑与白之间只有深邃的灰暗。
“叮铃铃~~”
今日的小绿标倒是格外热闹。
“我还以为你不会联系了呢。”虞佳对着这位熟悉的陌生人调侃道。
文瑾尚噎了一瞬，他不太了解虞佳的性格中还有相当“活泼”的一面。
“我是想快些联系你，Jacob不同意，他说不想拖累你。…出于我个人的意愿，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虞佳笑了笑，她和REIFEN的成员都不算熟悉，哪怕是蒋钰。上升期的艺人行程很满，他们很少有条件像普通人那样进行社交，虞佳不是专属他们团队的职员，没多少交际也正常。
她觉得很有意思，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在众多艺人里她会对REIFEN有些特殊的偏重，这些人在镜头之外的处事态度时常和她所想的一般无二。
“后天晚上9点，地址我发你。”
文瑾尚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刚好后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其他拍摄安排了。
没一会儿，邵循也收到了等待的回复：
“没事哥哥，我能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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