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拒妖城中太不平
静谧的夜色笼罩着拒妖城，从夜色中俯瞰这座自明朝初立就兴起的千年古城，能看见城中灯火星星闪耀，尽显一片祥和安静。
当明月初升，有寻常百姓围坐一块，细数家常琐事；有寒门学士挑灯夜读，沉浸学海无涯；有商贾贵人推杯换盏，放浪声色犬马。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妖族就在千里之外，虎视眈眈。
但这座妖族千年都没有踏入一步的古老城郡，便足以让拒妖城中的所有百姓高枕无忧，酣然入睡。
从城中任何一个方向向西望去，都能看到西城楼上有一束火焰熊熊燃烧，终年不灭。
城中百姓都传是明朝开国皇帝叶武大帝所留，当年位居人族圣人和开国皇帝的叶武大帝曾一剑向西，将百万妖族驱离现在人族九州之地，自此人妖东西两别。
之后叶武大帝将九州归统，聚拢人族气运，以火鉴明，意在给明朝子孙为人族照亮未来之路。
至此，这束代表人族气运的焰火便在拒妖城西上熊熊燃烧了九百余年。
而拒妖城经历人妖两族持续九百余年的战争洗礼，依然是稳稳矗立在人妖两族中间。
“魏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再和妖族正经地干上一仗呀，这都过了大半年了，最近妖族连个屁都出来放了，害老子天天在这日晒雨淋，连象体术也只能抽空练练，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找到魏哥你说的那个气感呀！”
此时，有两个士兵正倚靠着在城墙边上闲聊，其中一位身形消瘦的士兵正抱怨道。
“你小子这个嘴真是没个把门，那妖是那么好杀的？我说，你小子现在天天站在城楼上傻站就能拿到军饷，已经是祖上八辈子修来的运气了。要是再真打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把你这条小命给搭进这城墙下去。”
那位看着明显身材魁梧和年长些的士兵没好气地说道。
正在抱怨的士兵叫王强，从军两年不到，华州蒙县人氏，他旁边的年长的士兵叫魏洋，也是华州蒙县人氏。
前年魏洋回乡招兵时，魏洋的妻子也不知道收了她们娘家什么好处，耳提面命地要把娘家那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表弟给送入军伍之中。
之后魏洋实在经不住许久才能见上一面妻子的枕边风，只能豁下脸来和当时招兵的伍长举荐自家这位表弟王强。
所幸王强这小子身体底子厚实，修行天赋也不算太差。
最终在魏洋的举荐下，王强还是成功地加入了天象军中，并且只用一年多的时间就把全身筋柳锤炼到一定火候。
按照魏洋的经验来看，王强只要坚持修炼军中的天象炼体术到今年秋天便能寻气通窍了。
“魏哥你这已经是落雨境修为，呼吸中丹田都在化气为雨，不需辛苦打坐修行，哪里和我这种不入流的筋柳境一样，每天还要练那象体术捶打筋柳来寻找气感。”
王强边说边望向魏洋，提及落雨境三字时眼中都是羡慕之色。
世间将修行者分为九个大境界，第一境为筋柳境：常人捶筋锻柳，筋柳强健之后便可以寻找一丝天地中的灵气引入自身。
第二境为通窍境：练气存身，引气运于周身窍位，从而贯通全身将灵气存练于丹田之中，内视全身。
第三境为绘云境：丹田灵气多为无形，不经梳理无法厚积，所以在贯通周身穴位之后将灵气在丹田中固气绘云。
第四境为落雨境：气云堆满丹田之后响雷生雨，灵雨落于丹田积累成湖。
而魏洋正是刚刚踏入这落雨境的军士，加上身上的这些军功，在军中已经是一位副什长了。
可惜积雨成湖后对于修行天赋的要求就提高了许多，所以军中有太多资质普通的军士终其一生也无法在丹田中汇雨成湖。
因此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的魏洋，对自己能在军中修到落雨境已是大为满意。
“我看强子你小子也算有些天赋，只要多坚持练习咱们天象军那天象练体术不用多久就能引气入体了，到时候也算在修行的道路上入了门，这样不枉魏哥我舍脸把你拉入我们天象军中。”
魏洋带着一丝笑意对着王强说道。
其实魏洋从心里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媳妇家八竿子才能打得着的表弟王强。
虽然这小子有些嘴碎，但华州与拒妖城正处于明朝东西两端，中间又隔着江州、歙州这两州之地，加上天象军这十几年来日日据守拒妖城中。
所以华州入伍天象军的人数更是寥寥，因此魏洋对这位沾亲带故的表弟王强有着不少亲近之意。
况且这小子在军中修行勤勉、天赋尚可，魏洋作为王强的举荐人也算脸上有光，为此魏洋在军中格外关照提点王强一些也属正常。
看到魏哥难得夸上自己一句，王强不免讪讪说道。
“魏哥你说，咱们要是能像那牧牛军一样驻扎在那无息沼泽边上，说不定也能寻得几株仙草，那样可就真能光宗耀祖了。”
明朝有三大边军和一支禁军，这些年来据守在拒妖城和无息沼泽外的是天象军和牧牛军两支边军；另一支边军黑水军则长年驻扎于无边海边的各州之中；至于禁军从明朝初立开始便一直护卫离都，寸步不离。
至于三大边军和禁军之外在各州之中也会有些州军和府兵，不过这些州军府兵编制较少，多被用于维护当地州府治安。
魏洋无情地嘲讽说道：“我看强子你是真活腻了，就凭你这三脚猫的修为水平，进去了那无息沼泽，哪里还能有命出来。像现在这样太平无事、白拿军饷，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看着强子似乎还想再辩几句的样子，魏洋又想起了最近强子一直在打听牧牛军的事情，于是魏洋便压低声音说道。
“你小子可别犯傻，牧牛军常年就驻扎在那无息沼泽边受毒瘴之气不说，时不时还要去那无息沼泽里面探查是否有妖族活动。”
“记得上次和佰长喝酒，佰长就有位老乡就在那牧牛军的一位都尉下做事，那一次他们一个百人队伍去帮皇宫里的贵人寻找仙草，到最后只有一个带头的校尉和佰长那位老乡两人回来了，就连几位化蝶境的都尉都死在无息沼泽里面。”
“你说那地方，你有命进去真能有命出来吗？”
魏洋一连几言，让王强忍不住惊呼问道：“都尉都死了呀，那可是化蝶境以上的修士呀，是被妖人埋伏了还是被那沼泽里的怪物吞了吗？”
“你小点声，听说是深入了那无息沼泽，给怪物吞了。”
魏洋先瞪了强子一眼，又小心看了一下四周，见到周围士兵没有关注到他们这边才继续低声说道。
强子不甘心地小声嘟囔道：“可牧牛军中的士兵就算不深入无息沼泽，那些在无息沼泽外围巡逻的士兵所发的军饷也要比咱们多上一些，况且即便是在外围的巡逻，也有概率能找到一些凑巧长出的珍稀草药。”
听到自己这位远房表弟还在做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魏洋更没好气地瞥了强子一眼说道。
“你懂个屁，那无息沼泽珍稀草药你以为像集市街头散落的白菜，就等着你这个去白捡呢？”
“况且牧牛军虽说大都是在无息沼泽边缘巡逻，但像你以现在这修为，即便有军中配发的解瘴丸，使无息沼泽外溢的毒瘴之气不去侵蚀你的体魄，可修为进展拖慢也是一个注定的结果，若在巡逻时，碰到什么难缠毒物，你小命铁定就得交代在那里！”
“死了也比活着没钱强呀，魏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老家的风俗习惯，这蒙县的聘礼、媒钱、酒席钱可样样都能排到华州前列，你说就靠天象军这点军饷，我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讨个媳妇呀！要知道，我娘就等着我从军挣钱回去娶媳妇呢！”强子小声抱怨道。
魏洋听到强子提到娶媳妇的事情后，才知道这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于是魏洋不禁咧嘴笑骂道。
“你知道个屁，活着比什么都强。死了谁给你老娘送终，我看你这么拼命想要挣钱不是想娶媳妇，怕是也想去那醉月楼潇洒一次吧。”
王强听到魏洋的戏谑之词也是摇头连忙否认道。
“哪有，我就是想早点攒到钱娶个媳妇，这样我娘也早日抱上孙子？不至于让我们老王家断了香火。不过，若是真能暴富一笔，我就请魏哥一起去醉月楼潇洒一把！”
王强说到最后忽然话锋一转，反倒拿起醉月楼的事情来打诨魏洋。
魏洋看到强子这副心猿意马的表情，哪里能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不过，魏洋又想到好男儿血气方刚，并且他们天象军又是三大边军中唯一没有女兵的军队，所以天象军中士兵平日里挂在嘴边的不就是修行就是女人。
何况，魏洋也曾跟着在立功之后跟着校尉一起去城中醉月楼长过一次见识，虽说碍于囊中羞涩未能一卿芳泽，但是看过一眼醉月楼里的姑娘那婀娜的身姿以及曼妙的风情，已有妻室且人到中年的魏洋也久久难以忘怀。
因此魏洋继续笑骂说道：“看你这副死样子，我劝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醉月楼里的纤细姑娘可不是你一个大头兵有钱就能碰的。”
说完，魏洋又重重拍了一下王强肩膀说道：“强子，你再跟魏哥在军中拼上几年，等你攒够了娶媳妇的钱。老哥我就和你一起荣归故里，到时将军功抵成两封举荐信。咱们也能去那蒙县的官邸府衙，谋个捕快的差事干干，再不济，去当个县兵总是绰绰有余。到时候，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个水嫩媳妇，不收你的什么狗屁媒钱。”
听着魏洋要嫂子给他找媳妇的这些话语，王强心里也美滋滋的。其实在王强心中对于魏洋一直是十分钦佩的，王强知道魏洋是个精明务实的人。
因为他们歙州蒙县文风较盛，少有人从军入伍，可魏洋偏偏就看中这点，所以魏洋科举无望之后，就跑去那歙州毗邻青州的泗水郡参军入伍，并一举投到天象军麾下。
只是从军十年，毫无背景的魏洋也摸爬滚打地混到了一个副什长位置，加上前段日子魏洋又把多年积攒下的军功，去换了一颗利于修行的朱果，而也是凭借着这颗朱果中蕴含的纯净灵力，魏洋成功在丹田里响雷生雨，并从绘云境一举跨入了落雨境。
将这些看在眼里的王强自然是对自己远房表哥钦佩不已，因此才有了今日王强用改投牧牛军的戏言，来提醒魏洋不忘给自己找老婆的事情。
正在二人闲扯之际，一道七彩斑斓的烟火划破天幕，绽放在拒妖城的夜空之中，巨大的声响也随之传到了城墙上的每一位守军耳中。
强子看到空中绽放的七色火，神色大惊，不知所措地看向魏洋道：“我的老娘呀，这是七色烟火？”
魏洋看着夜色中的这朵七色烟火也是面色大变，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军中七色烟火已是军中最高示警信号，而且看这烟火出现的方向，竟然是从城主府中所激发的。
“从即日起，封城两日”夜色中的巨大烟火所散发出烟雾消散不久，便有洪钟般声音在所有守城士兵的耳中响起。
“打开所有禁制阵法，禁止任何人通过城墙。”城墙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驻城西城墙的校尉便将刚才的指令贯彻。
随后，这位校尉也眼神担忧地转头凝视着烟花激发方向，不再言语。
明朝中五种烟火示警，其中单色烟花为最低警报，奇数递增之，九色为顶。
这位校尉心中知晓，七色烟火已是军中次高示警烟火，而上一次七色烟火出现在拒妖城上空，还是几百年前上任妖皇登基之后，妖族以五族之力踏过两界碑时。
城主府内，巡防的士兵一队接着一队在城主府中的各个角落仔细搜寻着，而城主府中的院落和房顶上还有一些黑衣蒙面甲士在四处张望。
此时，在城主府中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已经躺着四具尸体，并有两人正站在尸体旁边低声言语，其中一人体态修长、面容严肃、双眼更是光射寒星，两弯眉浑也如刷漆，配上这人四方国字脸形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另一人身着白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精致藤蔓花纹金冠，面白似玉，而这头戴金冠之人就是当今皇帝明德宗的弟弟靖西王叶白云。
叶白云此人极其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王爷架子，时常出没于城中各处。
并且这些百姓在见到叶白云时，叶白云脸上也总是一副笑意融融，春风满面的模样。
因此身为拒妖城城主的叶白云也一直深受城中百姓崇敬拥戴，被誉为不逊色前朝玄王的贤王。
同时，拒妖城中百姓又知道这位城主大人极爱在那醉月楼听曲，但从不留夜，坊间便流传叶白云是一位坐怀不乱的风流王爷。
可就是这样一位和善风流的贤王，此时却面色阴沉，身上似有云雾笼罩，给人透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叶白云看着地上这四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冷声说道：“一位校尉、一位都尉还有我府中两位无面人，两位明道境和两位入梦境高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若不是触动到了那个阵法机关，将这七色烟火激发而去，你我到现在可能都还被蒙在鼓里。卫将军，你认为是何人敢在这拒妖城中如此胆大妄为。”
“看其伤口，这四人都是被人一掌瞬杀，不过此事我看不像是一人所为，并且这其中应该有一位是妖族通神境的高手，才能在这城主府中施展偷天蔽日这种鼠族特有的天赋神通，而不被城中府中这些暗哨察觉。”
“至于出手之人的身份，我猜应该是一位人族，虽然偷天蔽日玄妙无比，但若无人族内应，他们如何能把这个地方精准找到。并且此人一定是你我二人的行踪了如指掌，才知道今晚你我皆不在府中。”说话之人剑眉紧锁，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位拒妖城城主叶白云口中的卫将军，也就是拒妖城中二十五万天象军之首的卫铠将军。
说起卫铠，就不得不提到卫铠背后的明朝第一家族—卫家，卫家自太宗皇帝初立明朝开始就世世代代辅助叶氏一族。
并且明朝每代都有卫家之人在明朝拜将封王，而到了明德宗这朝，卫家独子卫铠更在不惑之年就被明德宗从禁军副将之位提为东南军（天象军）大将军，镇守拒妖城。
就在大多数人都以为卫铠是靠着家族荣耀才走到这步之时，卫铠却在成为天象军将首的这十几年间，一改往常地数次越过两界碑与妖族展开大战。
并多次以奇异军阵和各军伍之间的军阵配合，打得妖族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卫铠近年来勇猛战绩和用兵如神的事迹，也被九州百姓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而卫铠与妖族这十几年七胜四负的大小战役结果，也堪称人族近三百年来最好战果。
要知妖族虽然外表与人族并无太多容貌差异，但其体内先天就有妖族血脉影响自身，自幼就身壮力强，更有天赋异禀者还可觉醒妖族的特有天赋神与妖族真身，威力无穷，因此妖族与人族拼斗时也往往占得先机。
于是人族与妖族在野之战从来都是败多胜少、不占上风，唯靠拒妖城西城墙上这九百多年都未曾熄灭的人族气运焰火之威，才能将妖族拒于人境九州之外。
看回院中，叶白云听到卫铠说起遮天蔽日神通，其周身环绕氤氲白云忽然四散而开。
几息之后，叶白云也是微微眯起眼睛冷声说道：“果然是鼠族司马家的遮天蔽日神通！”
对于叶白云的后觉，卫铠则是继续沉声说道：“并且我观这四人伤口，都是顷刻间被一人震碎五脏而死，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我的这位副将修为已臻至明道境巅峰，且初悟大道法理，寻得本源之道，就算是我在了解其大道根脚的情况下，也无法在一招之间震碎他的五脏六腑。更何况同时还把王爷的两位无面人以及另一位都尉一并打死。”
听到这些，叶白云脸上阴沉之意立即化为警惕，身上散去的云气也是再次聚起后，才声音一沉说道。
“卫将军勇猛无双，修的又是人族中仅次于皇族功法的明月法诀，若是连卫将军都无法一招之间，取得这位副将性命，更何况来人顷刻间还将我的这两位无面人一并打死。难不成是那位妖皇陛下自降身份，亲自出手不成？”
听到叶白云有些质疑的语气，卫铠并无言语，只是走到了这几具尸体身边，蹲身亲手查勘起来。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黑衣的蒙面甲士从屋中的军情处走出禀报道：“禀王爷，卫大将军，我已查看城府军情处与其地下密室，确定是放有城中阵法布防图的锁龙盒丢了。”
叶白云挥了挥手，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其实不用黑衣甲士来报，叶白云在城外看到七色烟火的那一刻，也知道了是自己府中存放拒妖城的锁龙盒出了问题，因为只有强行拿走或损坏锁龙盒，才会激发起府中这枚七色烟火的示警。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卫铠缓缓起身，好像已经确定了什么，但他却并未张口明说，而是术法传音到了叶白云耳边。
“所有人都退下！”叶白云并未先回答卫铠话语，而是先让院中士兵和那些身穿黑衣的蒙面甲士退下。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叶白云又缓缓开口说道：“夜莺，你去通知左戎、右尧两人，今夜加派人手在城中巡视。”
“是。”一道清脆的声响从院中屋檐下的阴暗处忽然出现，随之蓦然消失在屋檐之下。
接着，叶白云身上白雾四散，有云气四散于卫铠和他四周之后，叶白云才正声说道：“卫兄请说吧！”
叶白云明白今日之事府中上下必有奸细，否则这些妖人如何能挑出这个自己和卫铠都不在府中的时机乘虚而入，并且如此轻易地找到此处密室，取走了存放城中阵法图的锁龙盒。
不过，此刻院中云气四溢，叶白云自信圣人之下没有人可以做到不惊动自己的情况，偷听到他和卫铠此时的对话了。
卫铠见院中云气四起，也未继续传音，而是低声说道：“王爷，我已经能断定这几人是先中的毒，无法提气运功后，才被这人忽然一掌毙命。”
叶白云惊疑道：“中毒，可入梦境上修士寻常毒药已是无效，是什么毒可以让这四人同时失去战力。”
卫铠眼神骤冷，并缓缓道：“源晓通神，自然是通神境中以毒入道的人才能做到此事。”
叶白云听见卫铠说出此人大道根脚，也是立即追问道：“卫兄知道此人是谁了？”
卫铠好像另有所思，反而眉头一皱说道：“暂时不知，但此人实力应该在王爷和我之上。”
叶白云同样缓缓说道：“卫兄已是人族中有数的高手，此人既是人族，又以毒入道，且修为还在卫兄之上，本王从未听闻过人族中竟有此号人物。”
卫铠虽未直接回答，但随着卫铠思索地越来越久，脸上的神情也愈发地笃定起来。
叶白云见此，也是摇了摇头说道：“此人隐藏得可真够深的，但这人此次相助于妖族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卫铠听到叶白云的问题，也是摇了摇头，他此时也同样没有想明白，此人出手拿走城中阵法分布图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叶白云倒是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锁龙盒只有卫兄和本王身上的两把唤龙锁才能打开，卫兄，你说此人后面会打你我二人的主意吗？”
说到这里，卫铠神色反而慢慢平静下来说道：“以现场来看，此人不仅对府中布防了如指掌，还知道府中辛密才能直奔着此处而来。”
“可此人若有把握对王爷和我下手，应会向我二人之一直接动手，这样便能直接盗走这份阵法布防图，而不用将锁龙盒一并带走。虽说鼠族的偷天换日能屏蔽气息，但锁龙盒的龙气浓郁，即便是鼠族长老亲自出手，屏蔽十个时辰也已到了极限。”
“而此时已是丑时，城门早已关闭。并且我已传声，封城两日，四面城墙更是会加强戒备、阵法全开。所以这人若无进出城墙的特殊方法，必定只能待在城内，届时，只要待到明日午时龙气突破屏蔽，这些人的一切算计也就落到空处。”
叶白云一听卫铠心中已有谋算，不由心神一定，出言问道：“卫兄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愿听卫兄后续还有何良策，可将此人与这些潜入城中的妖人一并擒获。”
卫铠也是将自己的计划向叶白云和盘托出道：“王爷谬赞了，末将现在所做这些不过是亡羊补牢而已。不过，这些贼人敢在拒妖城中出手，想必也是有所依靠才对。所以末将等会儿，想去请礼院里的金院长出手镇守南门，而王爷您镇守北门，到时末将再去西门，这样一来，无论哪处遇警，我们三人都可以周旋一二，等到其余人支援过来。”
叶白云也知道这位卫大将军和明教学院的特殊关系，同时也知道拒妖城地理特殊，夹在人妖两族之间。
所以明教学院常年都会派遣一位通神境高手居住于拒妖城内，帮助朝廷镇守拒妖城，而这些年来帮助朝廷镇守拒妖城的就是，明教学院四院之一的礼院副院长金平律。
因此叶白云在听完卫铠的应对策略之后，也是忽然展颜一笑、轻轻颔首说道。
“就依将军所言”，说完就腾身而起，踏云而去，一身白袍随风而动，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卫铠看着这位王爷的潇洒离去的身姿，心中暗想道，到底还是皇室宗亲，心思如此敏捷。
自己不过是有意漏说东门如何布防之事，这位拒妖城城主就已猜到是谁去东门镇守，看来这位王爷和自己一样，同样对他充满信心。
想到这里这位二十五万东南军之首也轻哼一声，然后低声自语说道：“藏了十五年，终于又出手了。”
然后卫铠又抬头看向东方默默凝视一会说道：“院长大人，您应该不会再让卫家失望吧。”
当明月初升，有寻常百姓围坐一块，细数家常琐事；有寒门学士挑灯夜读，沉浸学海无涯；有商贾贵人推杯换盏，放浪声色犬马。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妖族就在千里之外，虎视眈眈。
但这座妖族千年都没有踏入一步的古老城郡，便足以让拒妖城中的所有百姓高枕无忧，酣然入睡。
从城中任何一个方向向西望去，都能看到西城楼上有一束火焰熊熊燃烧，终年不灭。
城中百姓都传是明朝开国皇帝叶武大帝所留，当年位居人族圣人和开国皇帝的叶武大帝曾一剑向西，将百万妖族驱离现在人族九州之地，自此人妖东西两别。
之后叶武大帝将九州归统，聚拢人族气运，以火鉴明，意在给明朝子孙为人族照亮未来之路。
至此，这束代表人族气运的焰火便在拒妖城西上熊熊燃烧了九百余年。
而拒妖城经历人妖两族持续九百余年的战争洗礼，依然是稳稳矗立在人妖两族中间。
“魏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再和妖族正经地干上一仗呀，这都过了大半年了，最近妖族连个屁都出来放了，害老子天天在这日晒雨淋，连象体术也只能抽空练练，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找到魏哥你说的那个气感呀！”
此时，有两个士兵正倚靠着在城墙边上闲聊，其中一位身形消瘦的士兵正抱怨道。
“你小子这个嘴真是没个把门，那妖是那么好杀的？我说，你小子现在天天站在城楼上傻站就能拿到军饷，已经是祖上八辈子修来的运气了。要是再真打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把你这条小命给搭进这城墙下去。”
那位看着明显身材魁梧和年长些的士兵没好气地说道。
正在抱怨的士兵叫王强，从军两年不到，华州蒙县人氏，他旁边的年长的士兵叫魏洋，也是华州蒙县人氏。
前年魏洋回乡招兵时，魏洋的妻子也不知道收了她们娘家什么好处，耳提面命地要把娘家那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表弟给送入军伍之中。
之后魏洋实在经不住许久才能见上一面妻子的枕边风，只能豁下脸来和当时招兵的伍长举荐自家这位表弟王强。
所幸王强这小子身体底子厚实，修行天赋也不算太差。
最终在魏洋的举荐下，王强还是成功地加入了天象军中，并且只用一年多的时间就把全身筋柳锤炼到一定火候。
按照魏洋的经验来看，王强只要坚持修炼军中的天象炼体术到今年秋天便能寻气通窍了。
“魏哥你这已经是落雨境修为，呼吸中丹田都在化气为雨，不需辛苦打坐修行，哪里和我这种不入流的筋柳境一样，每天还要练那象体术捶打筋柳来寻找气感。”
王强边说边望向魏洋，提及落雨境三字时眼中都是羡慕之色。
世间将修行者分为九个大境界，第一境为筋柳境：常人捶筋锻柳，筋柳强健之后便可以寻找一丝天地中的灵气引入自身。
第二境为通窍境：练气存身，引气运于周身窍位，从而贯通全身将灵气存练于丹田之中，内视全身。
第三境为绘云境：丹田灵气多为无形，不经梳理无法厚积，所以在贯通周身穴位之后将灵气在丹田中固气绘云。
第四境为落雨境：气云堆满丹田之后响雷生雨，灵雨落于丹田积累成湖。
而魏洋正是刚刚踏入这落雨境的军士，加上身上的这些军功，在军中已经是一位副什长了。
可惜积雨成湖后对于修行天赋的要求就提高了许多，所以军中有太多资质普通的军士终其一生也无法在丹田中汇雨成湖。
因此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的魏洋，对自己能在军中修到落雨境已是大为满意。
“我看强子你小子也算有些天赋，只要多坚持练习咱们天象军那天象练体术不用多久就能引气入体了，到时候也算在修行的道路上入了门，这样不枉魏哥我舍脸把你拉入我们天象军中。”
魏洋带着一丝笑意对着王强说道。
其实魏洋从心里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媳妇家八竿子才能打得着的表弟王强。
虽然这小子有些嘴碎，但华州与拒妖城正处于明朝东西两端，中间又隔着江州、歙州这两州之地，加上天象军这十几年来日日据守拒妖城中。
所以华州入伍天象军的人数更是寥寥，因此魏洋对这位沾亲带故的表弟王强有着不少亲近之意。
况且这小子在军中修行勤勉、天赋尚可，魏洋作为王强的举荐人也算脸上有光，为此魏洋在军中格外关照提点王强一些也属正常。
看到魏哥难得夸上自己一句，王强不免讪讪说道。
“魏哥你说，咱们要是能像那牧牛军一样驻扎在那无息沼泽边上，说不定也能寻得几株仙草，那样可就真能光宗耀祖了。”
明朝有三大边军和一支禁军，这些年来据守在拒妖城和无息沼泽外的是天象军和牧牛军两支边军；另一支边军黑水军则长年驻扎于无边海边的各州之中；至于禁军从明朝初立开始便一直护卫离都，寸步不离。
至于三大边军和禁军之外在各州之中也会有些州军和府兵，不过这些州军府兵编制较少，多被用于维护当地州府治安。
魏洋无情地嘲讽说道：“我看强子你是真活腻了，就凭你这三脚猫的修为水平，进去了那无息沼泽，哪里还能有命出来。像现在这样太平无事、白拿军饷，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看着强子似乎还想再辩几句的样子，魏洋又想起了最近强子一直在打听牧牛军的事情，于是魏洋便压低声音说道。
“你小子可别犯傻，牧牛军常年就驻扎在那无息沼泽边受毒瘴之气不说，时不时还要去那无息沼泽里面探查是否有妖族活动。”
“记得上次和佰长喝酒，佰长就有位老乡就在那牧牛军的一位都尉下做事，那一次他们一个百人队伍去帮皇宫里的贵人寻找仙草，到最后只有一个带头的校尉和佰长那位老乡两人回来了，就连几位化蝶境的都尉都死在无息沼泽里面。”
“你说那地方，你有命进去真能有命出来吗？”
魏洋一连几言，让王强忍不住惊呼问道：“都尉都死了呀，那可是化蝶境以上的修士呀，是被妖人埋伏了还是被那沼泽里的怪物吞了吗？”
“你小点声，听说是深入了那无息沼泽，给怪物吞了。”
魏洋先瞪了强子一眼，又小心看了一下四周，见到周围士兵没有关注到他们这边才继续低声说道。
强子不甘心地小声嘟囔道：“可牧牛军中的士兵就算不深入无息沼泽，那些在无息沼泽外围巡逻的士兵所发的军饷也要比咱们多上一些，况且即便是在外围的巡逻，也有概率能找到一些凑巧长出的珍稀草药。”
听到自己这位远房表弟还在做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魏洋更没好气地瞥了强子一眼说道。
“你懂个屁，那无息沼泽珍稀草药你以为像集市街头散落的白菜，就等着你这个去白捡呢？”
“况且牧牛军虽说大都是在无息沼泽边缘巡逻，但像你以现在这修为，即便有军中配发的解瘴丸，使无息沼泽外溢的毒瘴之气不去侵蚀你的体魄，可修为进展拖慢也是一个注定的结果，若在巡逻时，碰到什么难缠毒物，你小命铁定就得交代在那里！”
“死了也比活着没钱强呀，魏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老家的风俗习惯，这蒙县的聘礼、媒钱、酒席钱可样样都能排到华州前列，你说就靠天象军这点军饷，我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讨个媳妇呀！要知道，我娘就等着我从军挣钱回去娶媳妇呢！”强子小声抱怨道。
魏洋听到强子提到娶媳妇的事情后，才知道这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于是魏洋不禁咧嘴笑骂道。
“你知道个屁，活着比什么都强。死了谁给你老娘送终，我看你这么拼命想要挣钱不是想娶媳妇，怕是也想去那醉月楼潇洒一次吧。”
王强听到魏洋的戏谑之词也是摇头连忙否认道。
“哪有，我就是想早点攒到钱娶个媳妇，这样我娘也早日抱上孙子？不至于让我们老王家断了香火。不过，若是真能暴富一笔，我就请魏哥一起去醉月楼潇洒一把！”
王强说到最后忽然话锋一转，反倒拿起醉月楼的事情来打诨魏洋。
魏洋看到强子这副心猿意马的表情，哪里能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不过，魏洋又想到好男儿血气方刚，并且他们天象军又是三大边军中唯一没有女兵的军队，所以天象军中士兵平日里挂在嘴边的不就是修行就是女人。
何况，魏洋也曾跟着在立功之后跟着校尉一起去城中醉月楼长过一次见识，虽说碍于囊中羞涩未能一卿芳泽，但是看过一眼醉月楼里的姑娘那婀娜的身姿以及曼妙的风情，已有妻室且人到中年的魏洋也久久难以忘怀。
因此魏洋继续笑骂说道：“看你这副死样子，我劝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醉月楼里的纤细姑娘可不是你一个大头兵有钱就能碰的。”
说完，魏洋又重重拍了一下王强肩膀说道：“强子，你再跟魏哥在军中拼上几年，等你攒够了娶媳妇的钱。老哥我就和你一起荣归故里，到时将军功抵成两封举荐信。咱们也能去那蒙县的官邸府衙，谋个捕快的差事干干，再不济，去当个县兵总是绰绰有余。到时候，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个水嫩媳妇，不收你的什么狗屁媒钱。”
听着魏洋要嫂子给他找媳妇的这些话语，王强心里也美滋滋的。其实在王强心中对于魏洋一直是十分钦佩的，王强知道魏洋是个精明务实的人。
因为他们歙州蒙县文风较盛，少有人从军入伍，可魏洋偏偏就看中这点，所以魏洋科举无望之后，就跑去那歙州毗邻青州的泗水郡参军入伍，并一举投到天象军麾下。
只是从军十年，毫无背景的魏洋也摸爬滚打地混到了一个副什长位置，加上前段日子魏洋又把多年积攒下的军功，去换了一颗利于修行的朱果，而也是凭借着这颗朱果中蕴含的纯净灵力，魏洋成功在丹田里响雷生雨，并从绘云境一举跨入了落雨境。
将这些看在眼里的王强自然是对自己远房表哥钦佩不已，因此才有了今日王强用改投牧牛军的戏言，来提醒魏洋不忘给自己找老婆的事情。
正在二人闲扯之际，一道七彩斑斓的烟火划破天幕，绽放在拒妖城的夜空之中，巨大的声响也随之传到了城墙上的每一位守军耳中。
强子看到空中绽放的七色火，神色大惊，不知所措地看向魏洋道：“我的老娘呀，这是七色烟火？”
魏洋看着夜色中的这朵七色烟火也是面色大变，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军中七色烟火已是军中最高示警信号，而且看这烟火出现的方向，竟然是从城主府中所激发的。
“从即日起，封城两日”夜色中的巨大烟火所散发出烟雾消散不久，便有洪钟般声音在所有守城士兵的耳中响起。
“打开所有禁制阵法，禁止任何人通过城墙。”城墙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驻城西城墙的校尉便将刚才的指令贯彻。
随后，这位校尉也眼神担忧地转头凝视着烟花激发方向，不再言语。
明朝中五种烟火示警，其中单色烟花为最低警报，奇数递增之，九色为顶。
这位校尉心中知晓，七色烟火已是军中次高示警烟火，而上一次七色烟火出现在拒妖城上空，还是几百年前上任妖皇登基之后，妖族以五族之力踏过两界碑时。
城主府内，巡防的士兵一队接着一队在城主府中的各个角落仔细搜寻着，而城主府中的院落和房顶上还有一些黑衣蒙面甲士在四处张望。
此时，在城主府中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已经躺着四具尸体，并有两人正站在尸体旁边低声言语，其中一人体态修长、面容严肃、双眼更是光射寒星，两弯眉浑也如刷漆，配上这人四方国字脸形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另一人身着白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精致藤蔓花纹金冠，面白似玉，而这头戴金冠之人就是当今皇帝明德宗的弟弟靖西王叶白云。
叶白云此人极其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王爷架子，时常出没于城中各处。
并且这些百姓在见到叶白云时，叶白云脸上也总是一副笑意融融，春风满面的模样。
因此身为拒妖城城主的叶白云也一直深受城中百姓崇敬拥戴，被誉为不逊色前朝玄王的贤王。
同时，拒妖城中百姓又知道这位城主大人极爱在那醉月楼听曲，但从不留夜，坊间便流传叶白云是一位坐怀不乱的风流王爷。
可就是这样一位和善风流的贤王，此时却面色阴沉，身上似有云雾笼罩，给人透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叶白云看着地上这四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冷声说道：“一位校尉、一位都尉还有我府中两位无面人，两位明道境和两位入梦境高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若不是触动到了那个阵法机关，将这七色烟火激发而去，你我到现在可能都还被蒙在鼓里。卫将军，你认为是何人敢在这拒妖城中如此胆大妄为。”
“看其伤口，这四人都是被人一掌瞬杀，不过此事我看不像是一人所为，并且这其中应该有一位是妖族通神境的高手，才能在这城主府中施展偷天蔽日这种鼠族特有的天赋神通，而不被城中府中这些暗哨察觉。”
“至于出手之人的身份，我猜应该是一位人族，虽然偷天蔽日玄妙无比，但若无人族内应，他们如何能把这个地方精准找到。并且此人一定是你我二人的行踪了如指掌，才知道今晚你我皆不在府中。”说话之人剑眉紧锁，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位拒妖城城主叶白云口中的卫将军，也就是拒妖城中二十五万天象军之首的卫铠将军。
说起卫铠，就不得不提到卫铠背后的明朝第一家族—卫家，卫家自太宗皇帝初立明朝开始就世世代代辅助叶氏一族。
并且明朝每代都有卫家之人在明朝拜将封王，而到了明德宗这朝，卫家独子卫铠更在不惑之年就被明德宗从禁军副将之位提为东南军（天象军）大将军，镇守拒妖城。
就在大多数人都以为卫铠是靠着家族荣耀才走到这步之时，卫铠却在成为天象军将首的这十几年间，一改往常地数次越过两界碑与妖族展开大战。
并多次以奇异军阵和各军伍之间的军阵配合，打得妖族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卫铠近年来勇猛战绩和用兵如神的事迹，也被九州百姓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而卫铠与妖族这十几年七胜四负的大小战役结果，也堪称人族近三百年来最好战果。
要知妖族虽然外表与人族并无太多容貌差异，但其体内先天就有妖族血脉影响自身，自幼就身壮力强，更有天赋异禀者还可觉醒妖族的特有天赋神与妖族真身，威力无穷，因此妖族与人族拼斗时也往往占得先机。
于是人族与妖族在野之战从来都是败多胜少、不占上风，唯靠拒妖城西城墙上这九百多年都未曾熄灭的人族气运焰火之威，才能将妖族拒于人境九州之外。
看回院中，叶白云听到卫铠说起遮天蔽日神通，其周身环绕氤氲白云忽然四散而开。
几息之后，叶白云也是微微眯起眼睛冷声说道：“果然是鼠族司马家的遮天蔽日神通！”
对于叶白云的后觉，卫铠则是继续沉声说道：“并且我观这四人伤口，都是顷刻间被一人震碎五脏而死，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我的这位副将修为已臻至明道境巅峰，且初悟大道法理，寻得本源之道，就算是我在了解其大道根脚的情况下，也无法在一招之间震碎他的五脏六腑。更何况同时还把王爷的两位无面人以及另一位都尉一并打死。”
听到这些，叶白云脸上阴沉之意立即化为警惕，身上散去的云气也是再次聚起后，才声音一沉说道。
“卫将军勇猛无双，修的又是人族中仅次于皇族功法的明月法诀，若是连卫将军都无法一招之间，取得这位副将性命，更何况来人顷刻间还将我的这两位无面人一并打死。难不成是那位妖皇陛下自降身份，亲自出手不成？”
听到叶白云有些质疑的语气，卫铠并无言语，只是走到了这几具尸体身边，蹲身亲手查勘起来。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黑衣的蒙面甲士从屋中的军情处走出禀报道：“禀王爷，卫大将军，我已查看城府军情处与其地下密室，确定是放有城中阵法布防图的锁龙盒丢了。”
叶白云挥了挥手，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其实不用黑衣甲士来报，叶白云在城外看到七色烟火的那一刻，也知道了是自己府中存放拒妖城的锁龙盒出了问题，因为只有强行拿走或损坏锁龙盒，才会激发起府中这枚七色烟火的示警。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卫铠缓缓起身，好像已经确定了什么，但他却并未张口明说，而是术法传音到了叶白云耳边。
“所有人都退下！”叶白云并未先回答卫铠话语，而是先让院中士兵和那些身穿黑衣的蒙面甲士退下。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叶白云又缓缓开口说道：“夜莺，你去通知左戎、右尧两人，今夜加派人手在城中巡视。”
“是。”一道清脆的声响从院中屋檐下的阴暗处忽然出现，随之蓦然消失在屋檐之下。
接着，叶白云身上白雾四散，有云气四散于卫铠和他四周之后，叶白云才正声说道：“卫兄请说吧！”
叶白云明白今日之事府中上下必有奸细，否则这些妖人如何能挑出这个自己和卫铠都不在府中的时机乘虚而入，并且如此轻易地找到此处密室，取走了存放城中阵法图的锁龙盒。
不过，此刻院中云气四溢，叶白云自信圣人之下没有人可以做到不惊动自己的情况，偷听到他和卫铠此时的对话了。
卫铠见院中云气四起，也未继续传音，而是低声说道：“王爷，我已经能断定这几人是先中的毒，无法提气运功后，才被这人忽然一掌毙命。”
叶白云惊疑道：“中毒，可入梦境上修士寻常毒药已是无效，是什么毒可以让这四人同时失去战力。”
卫铠眼神骤冷，并缓缓道：“源晓通神，自然是通神境中以毒入道的人才能做到此事。”
叶白云听见卫铠说出此人大道根脚，也是立即追问道：“卫兄知道此人是谁了？”
卫铠好像另有所思，反而眉头一皱说道：“暂时不知，但此人实力应该在王爷和我之上。”
叶白云同样缓缓说道：“卫兄已是人族中有数的高手，此人既是人族，又以毒入道，且修为还在卫兄之上，本王从未听闻过人族中竟有此号人物。”
卫铠虽未直接回答，但随着卫铠思索地越来越久，脸上的神情也愈发地笃定起来。
叶白云见此，也是摇了摇头说道：“此人隐藏得可真够深的，但这人此次相助于妖族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卫铠听到叶白云的问题，也是摇了摇头，他此时也同样没有想明白，此人出手拿走城中阵法分布图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叶白云倒是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锁龙盒只有卫兄和本王身上的两把唤龙锁才能打开，卫兄，你说此人后面会打你我二人的主意吗？”
说到这里，卫铠神色反而慢慢平静下来说道：“以现场来看，此人不仅对府中布防了如指掌，还知道府中辛密才能直奔着此处而来。”
“可此人若有把握对王爷和我下手，应会向我二人之一直接动手，这样便能直接盗走这份阵法布防图，而不用将锁龙盒一并带走。虽说鼠族的偷天换日能屏蔽气息，但锁龙盒的龙气浓郁，即便是鼠族长老亲自出手，屏蔽十个时辰也已到了极限。”
“而此时已是丑时，城门早已关闭。并且我已传声，封城两日，四面城墙更是会加强戒备、阵法全开。所以这人若无进出城墙的特殊方法，必定只能待在城内，届时，只要待到明日午时龙气突破屏蔽，这些人的一切算计也就落到空处。”
叶白云一听卫铠心中已有谋算，不由心神一定，出言问道：“卫兄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愿听卫兄后续还有何良策，可将此人与这些潜入城中的妖人一并擒获。”
卫铠也是将自己的计划向叶白云和盘托出道：“王爷谬赞了，末将现在所做这些不过是亡羊补牢而已。不过，这些贼人敢在拒妖城中出手，想必也是有所依靠才对。所以末将等会儿，想去请礼院里的金院长出手镇守南门，而王爷您镇守北门，到时末将再去西门，这样一来，无论哪处遇警，我们三人都可以周旋一二，等到其余人支援过来。”
叶白云也知道这位卫大将军和明教学院的特殊关系，同时也知道拒妖城地理特殊，夹在人妖两族之间。
所以明教学院常年都会派遣一位通神境高手居住于拒妖城内，帮助朝廷镇守拒妖城，而这些年来帮助朝廷镇守拒妖城的就是，明教学院四院之一的礼院副院长金平律。
因此叶白云在听完卫铠的应对策略之后，也是忽然展颜一笑、轻轻颔首说道。
“就依将军所言”，说完就腾身而起，踏云而去，一身白袍随风而动，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卫铠看着这位王爷的潇洒离去的身姿，心中暗想道，到底还是皇室宗亲，心思如此敏捷。
自己不过是有意漏说东门如何布防之事，这位拒妖城城主就已猜到是谁去东门镇守，看来这位王爷和自己一样，同样对他充满信心。
想到这里这位二十五万东南军之首也轻哼一声，然后低声自语说道：“藏了十五年，终于又出手了。”
然后卫铠又抬头看向东方默默凝视一会说道：“院长大人，您应该不会再让卫家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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