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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三顾死牢觅良将 重见新日赴京师

    又是酉时,盘坐在地的路羽旋缓缓睁开眼睛,气归丹田,神识复位。

    刚刚一番运气,自己竟然有种神游天外的感觉,但气息在体内的流转反而好似变得困难了起来。想来这两日天枢七式的内功深度又有突破,但自己或许经络还未适应,或许运转技巧还未成熟,再或许和自己之前的内功融合方面存在桎梏,总有种朦朦胧胧的阻滞之感,强行融合久了,反而越发控制不住。

    路羽旋起身,伸展了下手脚,心里倒也不甚着急。

    师父说内功修炼是个需要经年累月不断积累的过程,而各门各派的内功都有自己的特点,这些特点往往是依据初创之人的身体条件而来,因此并不是照本宣科拿来练就能大成。遇到身体条件与初创之人类似的,可能得心应手、事半功倍,遇到身体条件相悖的,强行修炼轻则收效甚微,重则走火入魔。

    还好师父早早就给自己讲了这些道理,因而拿到天枢七式这几日时,路羽旋已经在不断的尝试中去芜存菁,只是目前还未完全融会贯通。但眼见着内力日渐浑厚,自己只需慢慢调整,循序渐进即可,如若过于追求一步登天,反而更易产生心魔。

    看了看窗外那一角昏黄的天空,路羽旋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喃喃的说道:“该来了吧。”心里不知怎得,竟怀了一丝的期待。

    脚步声响起,路羽旋转身望去,果然是四平八稳、踱着方步的荣行砺和拎着食盒、亦步亦趋跟着的蒙冲二人。

    狱卒还未打开牢门上的锁链,荣行砺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小友今日神清气爽,一看就是尘埃落定,看来今日老朽安排多带两个下酒菜果然没错。”

    “大人见笑了,只能怪大人每日带的佳肴太过回味无穷,晚辈为能再次品尝,自当鞍前马后,死而后已。”言罢深施一礼。

    “好说好说,先摆上酒菜。”

    蒙冲打开食盒,陆续端出六样碟子,分别是生鱼脍、剔缕鸡、雪花蟹、炙羊蹄、煎豆腐和炝白菜,自然还有一壶好酒。

    荣行砺主动拿过酒壶,给路羽旋斟满一盅,然后举杯笑道:“这第一杯酒,小友和老朽一同先遥敬圣上,祝帐下觅得良将一员,可喜可贺。”

    路羽旋赶忙举杯,面北而跪,心中却甚是开心,这荣大人嘴上说着敬天子,实则把自己夸了一番,虽然明知这是对方在笼络自己的攻心之计,但听着总归如沐春风。

    一杯下肚,一股暖流从胃中涌上,暖暖的甚是舒服。

    荣行砺示意路羽旋坐下,又把酒满上,举起杯:“这第二杯,老朽自此与路少侠皆为圣上效力,即是同僚,老朽也祝路少侠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路羽旋哪敢怠慢,嘴中忙不迭的回道:“还请大人多多提携。”

    言罢一饮而尽。

    荣行砺赞道:“小友好酒量。”接着再次满上。

    “这第三杯么,是恭喜小友,不久即会恢复自由之身,此后就看路少侠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大人为晚辈之事费力劳心,晚辈没齿难忘。”

    三杯饮尽,荣行砺呵呵一笑,提箸示意,连连道:“尝尝今日餐食可合口味。”

    “大人先请。”路羽旋与荣行砺相视一笑,各自取食品之。

    酒至半酣。

    荣行砺缓缓道:“路少侠今为圣上出力,自当了却后顾之忧。令尊令堂年事已高,令弟尚且年幼,若仍居此地劳作,而无路少侠在身边侍奉,恐多有不便,若不慎遭泼皮无赖叨扰,也无人臂助。故此老朽擅做主张,安排下人将小友一家迁至京师近郊,已寻得一处宅子,置办了全套家私,另有仆人若干,已经安排齐全。今日已差人觅大车两辆,载着小友家人先行前去,待他日事情处理妥当,老朽自当随小友一同前去拜访,小友尽可放心。”

    路羽旋闻言,略加思索,嘴上恭敬回道:“大人真是无微不至,晚辈不胜感激。”心中却暗暗叫苦,都言伴君如伴虎,这下可算体会到了。如今还未如何,这荣大人已经冠冕堂皇地控制了自己家人,虽然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路羽旋心中清楚,若自己稍有不从,恐怕家人先遭不测。

    心中有了芥蒂,酒也开始喝的索然寡味。

    路羽旋心知现在不是自己谈条件的时候,家人虽被控制,但好歹以后衣食无忧,父母辛苦了半辈子,现在也终于可以享受一下由别人伺候的生活。

    荣行砺似是看透了路羽旋满脸恭敬表象之下的不满,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小友昨日嘱托老朽的事情,老朽也已安排妥当,左公子亡父遗物已经完璧归赵,紫檀折扇也已物归原主,另附酬金百两,助其考取功名,他日左公子与你我同朝为官也不定可知。”

    “谢大人慷慨解囊,晚辈替左兄敬您一杯。”路羽旋心中感慨,这荣大人真是官场老手,今日这连番话术恩威并施,自己除了表示感谢,竟然全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直如牵线木偶般,只剩下连声诺诺。

    荣行砺喝完路羽旋敬来的酒,又顿了顿,道:“过几日我与蒙冲回京复命,已告知本地知县安排两位官差同路押解你赴京,届时老朽自会打点好押解官差,途中伪造个路少侠急病暴毙的情形,着那俩官差回去复命,我再着人提供一份通关公验,路少侠即可恢复自由之身。”

    路羽旋闻言,心中暗道:“这权势之下,普通人的性命当真是被肆意玩弄,本是杀人重罪,一番活动,竟然轻而易举化解。”

    “大人费心,只是晚辈先前听闻,知县已上报刑部核准,大人也奏请三司会审,如此假死脱罪,是否会引起怀疑?”路羽旋问道。

    “小友过虑了,这年头,各地呈报的案宗文书如雪片般纷至沓来,刑部应接不暇,哪有什么心思研读案卷,通常是一批了事,你这人死罪销,刑部乐得清闲,哪会再去自找麻烦。”

    “至于三司会审,若不是疑犯身居要职、背有靠山或银钱开路,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虽然小友所涉案件并无十分复杂之处,老朽斡旋之下,诸司主事也会卖老朽三份薄面,但皮肉之苦终不得免。小友切记,现如今三司会审要的是结果,而不是绝对的公平公正。”

    “况且此事我已奏请圣上,圣上担心小友若以死囚身份露面京师,加之审案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与多处人员接触,恐不利于日后调派差遣,故传下口谕,令老臣便宜行事。”

    荣行砺倒也不做隐瞒,将前后因果和盘托出,路羽旋听罢,方知自己还是思考的太过简单,当下再次斟满酒盅,恭敬呈上,道:“大人安排细致入微,是晚辈目光狭隘,错付了大人的好意。”

    荣行砺欣然接过,一饮而尽,道:“本欲与小友不醉不休,奈何还有些公事处理,不几日就要上路,路少侠好生歇息,养精蓄锐,剩下的暂由老朽安排即可。”

    言罢已然起身,路羽旋起身施礼,送至牢门口。

    “小友留步,且宽心等候几日,容老朽归置妥当。”

    “晚辈悉听大人安排。”

    路羽旋恭送两人离去,心里一阵唏嘘,也不知前路会将如何,但事已至此,也只得随波逐流,向死而生。

    三日后。

    天将初亮,鸡鸣三遍之际,窗外暮色犹浓,路羽旋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当即起身侍立。

    自每日修习天枢七式之后,精神尤其灼烁,即使睡梦之中,感官也异常敏锐。

    片刻后,两位官差睡眼朦胧、脚步浮虚的来到狱中,提点核验无误,将路羽旋提出牢笼,关进一辆狭小囚车。

    门外几顶小轿依次排开,正是此地知县、县尉、县丞诸人及其亲随。虽刚立冬不久,此时天气也已寒气逼人,加之天刚初亮,夜风依旧凛冽,众人聚在一起,一边低声耳语,一边搓手跺脚取暖,若不是个个官服在身,倒也和村头农家无二。

    不一时,三辆马车迎面驶来,周边十数骑披坚执锐、盔明甲亮,当先一人,骑着一匹全身乌黑,异常神骏的大宛良驹,正是左都御史荣行砺的贴身侍卫蒙冲。

    三辆马车远远的停住,当先一辆鲜车怒马、舆宽轮厚,一看就是荣行砺的座驾,后面两辆满载箱包,想来是诸般行李,抑或是沿途巡视的各府官吏所献珍宝。

    蒙冲策马前来,及至囚车前一带马缰,疾驰的骏马一声嘶叫,堪堪立住,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蒙冲抱拳,朗声道:“诸位大人辛苦,荣大人说此去路途遥远,时间紧迫,需尽快出发,加之天气寒凉,诸位大人不必相送,就此留步。此去车马劳顿,两位官差大人不必驭车,骑马跟随即可,这囚车我自安排御者驾驶。”言罢摆摆手,过来一位精干汉子,坐上囚车前部,拉起缰绳,调转囚车跟上荣行砺的车驾。

    众人还待说话,蒙冲已不再理睬,抱拳一礼,策马回阵,指引着车队缓缓开拔。

    千里赴京路,就此驶于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