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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上午7:36

    此时室外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偶尔也有敲敲打打,那是姥爷在修理机械,什么角磨机,电锯,电焊,声音交替传播。

    换好了衣服,给宝贝带上可爱小水杯,母女俩一同出门,分别的时候年轻妈妈再次确认了一遍。

    “妈,你多久能回来。”

    “哎呀不是说过了吗!有一个小时咋也回来了。”

    “行”年轻妈妈满脸笑容,握着宝宝的手朝姥姥不停挥舞:“宝贝,跟姥姥说拜拜。”

    宝贝坐在婴儿车上,大而圆的眼睛看着姥姥,稚嫩声音传出来:“拜拜”

    姥姥十分欣慰,同样挥着手说道:“拜拜宝贝,姥姥很快就回来了。”

    这句拜拜是姥姥教的,也是宝宝为数不多能记住,且说出口的话。小孩子对两件事最敏感,一个是吃,一个是玩。

    吃中能引起共鸣的,只有肉肉,玩这一则,就是溜溜,每当孩子想出去玩的时候,都会表现的特别乖巧。

    先找到自己的鞋子,在找到大人的鞋子,他不会说话,就用动作表达,小手拉着大手,来到房间门口,左右一指,那意思就是,“穿鞋”

    没有人能拒绝萌宝,机灵一点的,更没法拒绝。

    所以每天一到点,孩子必须踏出院门,通常情况下,溜娃的职责都由姥姥担任,妈妈趁孩子不在的时间,会赶紧开启工作模式。

    然而今天不行,姥姥有事抽不开身,就只能由妈妈带着宝宝出门。

    走在宽敞的柏油路上,宝宝在看,妈妈也在看,记忆中的农村,这条路还是泥土道,每当下雨都会沾一脚泥巴,进门之前有个动作必不可少。

    那就是在门槛上蹭一蹭,外头的泥水不能带进屋,因为屋里也是泥土地,有讲究的人家铺了红砖,或者水泥地面。

    得了空还要用锹清理一番,铁具在砖石上不停的摩擦,俗称叫“抢”就是以头抢地尔的那个“抢”。

    那声音怎么形容呢?这么说吧,十大酷刑中应该有它一席之地。

    这现象发生在二十年以前,自从零几年开始,具体记不清了,应该是2001到2004之间,新农村全面建设。

    街道换成了水泥路面,正所谓要致富先修路,从那以后各家各户开始翻旧盖新,建筑风格大改,房屋比从前高了不老少,室内也铺上了地板或者瓷砖。

    后来由于道路老化,农村又总过重型车辆,这条路又换成了更为坚实的柏油路,路面也扩宽了不少。

    铺路的时候年轻妈妈刚上大学,只记得出门时尚有积雪未化,门前街道呈银白色,再回家炎热不堪,新铺的路面沥青有些粘脚。

    如今一过八九年,这条柏油路走了无数次,平坦无坑,宽敞干净,这种感觉早该习惯了,可脚踩上去依旧十分喜欢。

    道路两旁除了红王子锦带,这种花期长的绿化植物,还有花期短暂的芍药,短,却也美。

    某宫斗剧中有句台词“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静少贤,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可真见到芍药花开的人,都会沉迷在这种“妖艳美色”当中,年轻妈妈见过牡丹,也见过芍药。

    认知里觉得芍药更美,硕大的紫色花朵,呈渐变色,每片花瓣最外沿镀了一圈干净的白,一株能开七八朵,有的更多。

    风一吹,摇曳下片片花瓣,落在泥土里,紫色格外显眼,有种仙女落凡尘之感,这么一想,黛玉葬花也不算矫情。

    其实芍药和牡丹之间,还有个少有人知的羁绊,那就是牡丹其实是芍药科的,芍药又是牡丹属的,你说有趣不有趣。

    年轻妈妈对着路边花看得出神,突然被一声巨响惊吓“咣当”妈妈第一反应就是查看宝宝的情况,一但被吓到可不是小事。

    婴儿车停下,妈妈一边安抚,一边饶到对面:“宝贝,没事吧!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在。”

    盯睛一瞧,宝宝正指着前方一亮三轮垃圾车,兴奋的呜呜哇哇,原来是环卫工人在倒垃圾,跑边还站着一位干瘦老太太。

    街道干净少不了环卫工人的辛劳,村里的环卫工,自然也是村里人,大家都熟悉,见面免不了打声招呼。

    要论起来,年轻妈妈得称呼这位环卫工一声“爷爷”,称那位干瘦老太太一声“大娘”。

    可年轻人多多少少有些腼腆,当代管这叫“社恐”,三轮车路过,仅仅相视一笑,算打招呼了。

    那位大娘见了小宝宝主动迎上来:“带孩子溜弯呀!”

    年轻妈妈干笑两声:“是啊。”

    大娘拦住了婴儿车的去路,弯腰逗着宝宝,黑黢黢的手摸了摸宝宝嫩滑小脸,笑呵呵说道:“这孩子真可爱。”

    年轻妈妈嘴角抽搐两下,心里嫌弃得不行,孩子小脸怎么能随便摸呢!何况还未经准许,这种行为既没礼貌,又不讲卫生,谁知道她刚刚碰没碰过垃圾桶呀!

    待与大娘擦肩而过,年轻妈妈立即取出湿巾,对着宝宝被摸的小脸擦了又擦,行为如此,表情可想而知,也好不到哪去。

    可宝宝对此浑然不觉,依旧乐乐呵呵,咧着嘴露出六颗长短不一的牙齿,妈妈表情缓和许多。

    嘴上认认真真教育着:“宝贝,以后不许别人摸你,那里都不行,记住了吗?”

    “滴滴,哒滴滴。”

    身边一辆白色轿车驶过,带起风儿的嘲笑。

    “就认识滴滴!”妈妈嘟囔一句,继续推车溜娃。

    经过这件事,妈妈决定带孩子,往车少人也少的地方走,小推车一拐弯,来到一条旧路。

    道路两旁有少数民路,在走不过百米,就是田野,这条路还是水泥面的,和过去柏油路是同一年修的。

    如今人家都换成哑光黑了,它还是奶奶灰呢!表面已经了出现不少裂纹,有的地方还存在修补痕迹,果然是条被“遗弃”的小路。

    此时妈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是一件成年人的外套,给宝宝披在身上,掖好边边角角,继续乡野闲逛。

    东北早晚温差大,天气预报显示最高温度29,现在是上午7:36,温度绝对不超过20。

    村里不像市里,穿衣服也没那么讲究,妈妈还是那身老气横秋的长裙,带着防晒帽,防晒口罩,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生怕自己像姥姥一样,出门溜娃,没几天黑了三四个色度,不知多少面膜能养回来。

    这条路僻静,风景也不错,视野十分开阔,道路两旁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种着清一色的玉米苗。

    现在正是撒药的时候,田里有拖拉机轰鸣声传来,很小,远远听起来也不讨厌,比楼上邻居装修强多了。

    路边有两道深沟,三四十厘米的样子,被野草覆盖着,野草叫着不好听,没有绿化那么高大尚,但自然营造出来的景色,比人工看起来舒服多了。

    绿色深浅不一,层次错落有致,或宽阔大叶,或尖窄细长,还有许多绒毛植被,期间穿插些黄色紫色小花,这不就是造景中追求的最高境界吗?

    怪不得好多艺术类从业者喜欢采风,浅浅两道沟都能给人无限美感,若在真正山野之间,配合自然光影,朦胧雾气,定能使人灵感爆棚。

    路过一处高压电塔,年轻妈妈不由得加快脚步,其实那个电塔距离这里跟远,足有二三百米,可妈妈心里有忌讳,只想快点走才好。

    因为这个电塔下边,以前死过人,上吊死的,是个老太太,某户人家的岳母,事情过去好多年了。

    还是年轻妈妈上小学的时候,这个记得清楚,六年级。

    那是个夏季,草有半人高,玉米苗长成玉米杆,田地间行走,根本看不见人,此时已经结了穗,掰下来已经能吃了,只是水分还有大,籽粒没成熟。

    这种商品粮没人吃,植株又足够强壮,所以田里少有人去,电塔又处在田地边缘,下端被玉米杆覆盖着。

    最近那条路通往隔壁村,乡政府也坐落在那个村子,还有十里八村唯一的学校,那条路每天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谁也没朝电塔那边看。

    看了也白看,田野间茂盛的植被行成一道天然围墙,放眼望去除了绿色还是绿色,什么都看不见。

    学生们每天上学放学,这条路一天走两遍,有记性不好的,一天要走好几遍,不是落了作业在家里,就是忘了书本在学校。

    那个时候还没有校车,来回都要骑自行车,每天五点半起床,收拾一通六点出发,清晨雾气未散,路边高高大大的杨树,顶端枝叶连成一片,为这条路搭建了长达两公里的绿色隧道。

    薄雾冥冥,晨光熹微,斑驳光点透过树冠投射地面,有种说不出来的唯美和浪漫,阴天就是另一番场景了,恐怖都不足以形容,只能用阴森描写。

    上学的孩子们总是成群结队,关系好的,住的近的,相约一同出行,有时欣赏唯美,有时抵消恐惧。

    这种心情在放学的时候就没有,或许因为雾散了,更多的是一天课程结束,心情好了许多。

    总有顽皮孩子会在路上打闹逗留,年轻妈妈也这样,有一次还跟几个小伙伴,挣相逗着蜘蛛玩。

    那个蜘蛛很大,生气的时候会立起前脚,后来被熊孩子们气的,自己跑到路中间自杀,被一辆黑色轿车结束了生命。

    这种玩法算老实的,还有调皮孩子,会往田里扔石子,比谁打穿的叶子多,扔着扔着觉得声音不太对。

    听起来闷闷的,像砸到了什么东西,不是电塔,因为不脆响,于是好奇心趋势,便有人下去看个究竟。

    没走进以为是块破布,又大又长,想来是谁家不要的挂在这,再走进一看,还是像破布,只是太厚了,里边好像包裹了什么东西。

    夏季一热三四个月,什么东西都变了味道,路过的人只以为有人往这堆垃圾,谁也没多想,可近处的孩子们却闻的清楚,这味道绝对不是垃圾那么简单。

    胆子大的拿小棍戳了戳,破布包晃晃悠悠,抬头一看,原来顶上挂了两根绳,在结合形状那么一琢磨,这事不对劲,于是骑着自行车一顿狂蹬,车链子都磨出火星了,总算将发现报告给村里。

    好在不是家长,不然发现不就是重点,淘气才是重点,还免不了一顿打。

    村里干部出动的同时,也把这事报了警,两方人马几乎同时到达,破布包解下来,还没打开呢!味道已经窜出二里地去了。

    孩子嘴松,把这事告诉了小伙伴,小伙伴又告诉了家长,所以现场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

    年轻妈妈也去了,味道传出来成功被劝退,后来那片地的主人被找去问话。

    人家表示啥也不知道,这个时节已经不去田里照顾庄家了,偶尔路过会有停留,可也只是看看地头粮食长的怎么样,谁还往里头走呀!

    事实也就是这么回事,庄稼强壮了,完全可以撒手不管,老天自会帮忙照顾,所以才有那么多农村人,趁着夏季农闲,去市里打打零工,挣点零花钱。

    这事属于普遍现象,出警的也知道,可这人死了总得找到家属吧,但脸上蒙了头巾,身上穿了雨衣,一个夏季过去,早就看不出本来面目。

    对也对不上号,村里又没人报失踪,此事难办,有时坏事坏在嘴上,成事也成在嘴上。

    电塔下边的发现传开,立即有人提供线索,说自己家邻居有位岳母,儿子不想要,赶来农村姑娘家。

    姑娘姑爷对她爱答不理,于是某天吵了一架,然后就见这位岳母领着包裹出走了,大家都以为她一气之下,回了市里儿子家,也就没把这事当事。

    可叫来女儿女婿,又给儿子儿媳打了电话,询问之下,都说老太太不在自己家,在拿了现场东西一问……

    哎呦妈哎!你咋这么想不开………

    一番想起调查之后,这人的确属于自杀,家庭纠纷,儿女不孝,尤其后四个字,威力着实不小。

    以至于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人人路过那个电塔,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或者刻意回避,一眼也不愿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