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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年风霜雪,一朝少年郎

    景云被松雪扔到了禁室,松雪抬脚就冲着景云胸口一个猛踹,景云吃劲大退几步。

    “目无尊长!”

    旋身又是一记飞踢直取景云灵觉骨。

    “欺师灭祖!”

    倒是被景云反手拦住,“我尊你一声师叔,你别的得寸进尺!”

    “师叔?”松雪一声冷笑,“凭你?也配?!”

    那句“无人送终”闪过景云脑海,他竟松了防备,任松雪一拳直击胸口。

    “你这算什么?认错?哼!”松雪揪着他的衣领,恨不得从这里开始一刀刀撕碎了他,“五年前她为了你这个小乞丐背弃师门,五年后她为了你低三下四地求我,到头来也不过换来一句‘无人送终’!”

    那四个子仿佛一根钢针,直拍景云心脉,没入血液,钻心刺骨。景云拉开架势,一拳已到松雪脸侧,被松雪一掌接住,景云借力反身飞踢,又被松雪另一掌接住,给他拧了个麻花扔出去。

    “松萝这五年就教出你这么个软脚虾,也是废物!”

    景云哪里听得有人说松萝的不是,拔剑就是几个连招。

    “霜风剑?”松雪避招避得游刃有余,待确认了景云手上的是祁师兄的霜风剑,只冷斥了一句“暴殄天物!”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你是她亲妹妹,不是一样废了她一只手?不然她怎会连枪都提不起?以竹枝作枪,都已是勉力而为。”

    闻言,松雪收了招式,无心恋战,一记飞踢将景云推出数丈远。她的手……

    “那跟我打正好,我四肢健全,无须你故作谦让!”言罢,甩袖离去。

    只剩下景云对着她的背影明志,“我已拜师,断不会改投他人门下!”

    “随便你!”松雪无心理会他姑娘一样的小情绪,连夜召集了药坊弟子。雪策门一营三坊,乃主军营,钱坊、粮坊、药坊,军队唯有这三项独立才能生存,依赖,从来不是松雪的脾气,所以她才敢那么决绝地和朝廷划清界限,才能凭一己之力,独挑大梁。

    “我且问你们,血脉阻滞导致的四肢麻痹,无力该当如何?”

    “当以汤药活血化瘀,辅之奇穴推拿,当有疗效。”

    “当以凌霄花、当归入药。”

    “丹参效果必胜于当归!”

    下面已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几个门生甚至开始争论是用五灵脂还是王不留行。

    此时,一位门生虽身着统一服制,却在人群中显得卓然出众,他并未参与讨论,而是躬身一礼作得不卑不亢,“敢问门主,病人是新伤,还是旧疾?”

    松雪眉梢微挑,“旧疾。”

    “旧疾多久?”

    “五年。”

    只见这门生毫不含糊,扑通跪地,“五年旧疾,经脉已损,当务之急,不在于活血化瘀,而在于修复经脉,经脉修复当依照病情灵活施针,弟子愿往,望门主成全。”言罢连磕三个响头……

    “治病而已,这也……”我啧啧称奇。

    “子非鱼。”范无救一回来就会堵我,我说什么他都能堵我,这几年,他倒是会说话了,有时候真的恨不得去求谢七爷来帮我……

    那弟子名唤曲迎风,领了命,带着松雪的亲笔信下了山。

    再说景云,景云在雪策门的日子并不好过,一营三坊他没有拜认其一,只是领命在门下磨炼,松萝虽在招式上对景云精益求精,但由于受伤,景云练剑时也不敢用足十成气力。景云深知自己的功夫在力量方面有极大的缺陷,而军中皆是勇猛强壮的将士,在他们手上虽讨不到半点好处,但却是能快速磨炼自己的机会。

    因着他是无师门,无背景的“野孩子”,无法进入雪策营不说,更是少不了受门中弟子的欺凌。连入门较晚的小弟子也能时常抢过他手中的饭碗,将他本就少得可怜的饭菜给浇了个底朝天,还十分嚣张地冲着他唱着不知哪学来的野调子,“小乞丐,小乞丐,爹不疼来娘不爱!”,他怒不可当,一掌拍起桌上的长剑,只听一声刺耳的剑啸,剑锋已抵在那人咽喉。可是每次架打到最后,还是景云被踩在了地上,甚至还被人在脸上用脚狠狠地碾了几圈,那些唾沫啐在他脸上,手上甚至剑上,景云只能一拳拳砸着地板。

    “雪策门终究是容不下你的,他们也永远不会你的战友,他日你若失去雪策门的庇护,仁慈、犹豫和你那可笑的剑法,随便一样都会害死你,更会害死松萝。”松雪并没有惩治那群弟子,只是对着瘫在地上的景云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同样的,松雪也没有惩治景云,而那件事以后,门中弟子渐渐意识到,景云是门中唯一的佩剑弟子。雪策门习枪法居多,大多数时候门中弟子是不随身携枪的,而景云佩剑已是门中异事,却也没听说门主不许他佩剑,每月末景云出入山门也无人禁止。

    关于门主偏帮景云的话越传越广,不少弟子渐渐心生芥蒂。

    长久以来,这样的谣言从未停歇过。

    这日,景云刚从方才的招式中回过神,正准备回去好好思考破招之道,却不想被郑玉卓拦住去路。郑玉卓是松雪门下的亲传二弟子,虽是松雪亲传,但郑玉卓却是门中出了名的半吊子,不过是早入门几年,便时常在师兄弟中耀武扬威,别说是大弟子苏笑,就是晚来几年的弟子都比他要成器许多。

    “师父平日也只是指点我们一二,凭什么跟你切磋?”郑玉卓言辞间猥琐之态显露无遗,身后的小弟子竟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景云凛然扫过一眼,弟子们皆胆怯地收了声。

    “凭你不配。”景云与门中弟子素无甚过密交往,更不欲与他纠缠。

    “我不配?你就配?平日师父只与大师兄切磋一二,你算哪根葱!”他说的是松雪的亲传大弟子,苏笑,为人刚正,执法严明。

    “我入门两年,能与苏笑打个平手,你拜师五载,能在他手上扛过几招?”

    “我……”闻言,连郑玉卓身后的师弟都忍俊不禁,想来他们也是见过郑玉卓不少丑事。郑玉卓被落了颜面,扬拳便往景云身上招呼,由于身形笨拙,招式松散,跟景云打起来那简直是个笑话!景云也不欲赘言,几个闪身绕开了郑玉卓堵的路。

    郑玉卓见拦不住他,更是不要脸皮,扬声大喊“别以为你爬了几天床就能在这儿耀武扬威,你自己师父都不要你,我师父更不会正眼瞧你……”

    电光石火间,只见一身影擦身,一剑吟贯耳,两道剑光飞闪,等所有人回过神的时候,郑玉卓嘴上已然多了两道血痕,那血痕交叉挂在他嘴脸上,血淋淋的甚是怖人。

    “你日后最好学会闭嘴!”景云言罢欲走,郑玉卓受了这般屈辱哪肯放过他,一把抓住景云肩膀,景云反身拨开,他又用另一只手拽住景云的衣袖,反手,扬剑,这次溅出的不是剑光,而是血光!是手!是郑玉卓的手!景云反手一剑,劈断了郑玉卓的左手!

    “日后,也管住你的手!”

    郑玉卓的哀嚎甚至传到了山门,小辈弟子被吓得四散而逃。

    是夜,松雪回来二话不说,踹飞了景云的房门,长枪横扫,直取景云面门,景云反身一个急闪,被削去了额前几缕发丝。景云夺门而出,长枪绕背几个枪花,便迎了上前。

    夜色中二人长枪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摧。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松雪步步紧逼,景云则遇险可化,松雪打得激进凶猛,景云闪则轻盈灵巧,攻则精准非常。

    二人从深夜打到鱼肚泛白,谁也说不准输赢,“师兄师兄,你说师父和景云谁赢?”

    “那还用说,肯定是门主赢啊,就景云那小子,扎的马步还没门主杀的敌人多呢。”

    “那可难说,你看景云那一招招邪乎得很,长枪耍起来一点都不笨拙,使得比剑还灵活。”

    “啧啧啧,不知道苏笑师兄能跟门主打多久……”

    周遭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就差没开个赌局了。

    郑玉卓醒后听闻消息更包着断臂,让师弟将他推来,他倒是要看看,师父如何替他出这口恶气!

    最终,松雪的枪尖抵在了景云的眉心,景云大口喘着粗气,眉眼间却是异常兴奋,好似从来没有打得如此尽兴过。松雪依旧满脸肃然,看不出喜怒。

    “五日后,雪策营报道。”说罢,松雪的长枪当啷落地,静静地躺在了景云身边,枪柄顶端“松萝”二字赫然眼前。

    “雪策营!!!雪策营!!!”

    “怎么会让他去雪策营!”

    “门主怎么想的!”

    “雪策营可是门中精锐弟子才有机会竞选的!”

    “可不是说呢!雪策峰的上等弟子才可入雪策营,受朝廷俸禄,征战一方,运气好的还能混个官职呢!”

    “那也是之前,如今雪策营怕是没有这般待遇!”

    “你懂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然,你去竞试雪策营试试?”

    “你说景云砍了二师兄一臂,门主这是赏是罚啊?”

    郑玉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直打哆嗦。

    “肃静!”终是苏笑出来整顿了场面,弟子们纷纷安静下来,“传门主令,郑玉卓言行不端、大逆不道,难为门中弟子之表率,即日起将其逐出山门,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