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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立马乘风,承君此愿1

    那日后,松萝和曲迎风也再没见过景云,不知是雪策营军纪严明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松萝只能和曲迎风去茶舍从说书先生那里听一些市井传闻。

    剿冦、灭匪、除霸,救死、扶伤、助人,松萝每每听见关于景云的话本,总是含笑的,这是她期待的景云,也是她期待的自己,她总会想象着自己就站在景云身边,与他一起,仗剑天涯。

    每次来茶舍,松萝总是听得十分入神的,嘴角含笑,目中有光,而曲迎风往往在她对面坐着,眼里有她的笑意,还有几分落寞,松萝的快乐如此生动而鲜活,他因此心生满足,也因此生出贪念,她眼中的光,能否有一刻,是属于自己的。

    “这可说,景云离开雪策营之后失去了动向,有人说景云在东海灭海寇,有说在查上京城的侍郎通敌卖国案,有说景云在潼城布防,还有说他死在了承影剑下。可这算来东海海寇在半年前,上京卖国案也是在半年前,而潼城布防在上月,有人说在西域边塞看见了游历江湖的承影剑谢楚流,这景云断不可能在这小半年间横穿东西大陆,竖通南北两道不是。”

    听客看官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景云,却只有松萝眉头深锁。她不知道景云为何离开雪策,如若松雪放他离开,必然事出有因,而曲迎风这半年来没有令牌,回不了雪策门,也与门中断了联系,连往来信件也封停了,松萝甚是忧心。

    当下皇帝和摄政王之争逐渐浮出水面,时局剑拔弩张,皇帝若背水一战,或许有机会与摄政王的定安军一拼,只可惜雪策营不再参与朝政,否则皇帝的赢面或许会大一些。而摄政王为充军饷,增加赋税,上京百姓被苛捐杂税压得无力生存,百姓怨声载道,可明明是摄政王的劣政,却是皇帝担下骂名,前有狼后有虎,唯一的希望就是秦家的铁骑营。

    可听说铁骑营如今来了铁面将军,带兵打仗甚是厉害,在塞北草原抵御外族的几场仗,以战养战,打得相当漂亮,既补给了军队,又稳定了边疆,哪里还会搭理那个除了坐龙椅什么都不会的小皇帝,屁事儿不会,成天只会弄得自己焦头烂额。

    茶舍里谈论声越来越燥,说什么的都有。

    “哎,听说是死了。可惜了。”

    “怎么可能,谢楚流游历西域,景云东海平寇,哪有什么机会比试,再说了,那谢楚流本就是云淡风轻的侠士,怎会因为一时胜负伤人性命!”

    “你懂什么,听说景云当年在雪策门开罪了不少人,如今雪策门主都保不住他,那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准呢!”

    世人总是这般,原本连自己都不信的话,非要说出来哗众取宠,当有人质疑的时候,却突然变得万分笃定,指着自己八辈祖宗赌天发誓,好像非得这样,才能将别人骗个十成十。

    “他不会死!他一定不会死!”松萝一掌将茶案击得响彻大堂,四周都寂静了,片刻之后渐渐又有人吵嚷起来。

    “你谁啊,你说他没死就没死啊,你是他娘还是他祖姑奶奶啊!”

    “我……我是……他师父……”松萝犹豫,声音越说越小,说到“师父”两字,竟是没了气息。明明那么多年都是这么说过来的,如今反倒失了底气。

    “我是他师父,将来要带他闯荡江湖的……”

    究竟是愧疚于无法带他闯荡江湖,还是不敢自认他师父,连松萝自己都说不清楚。

    “景云的师父?”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姑娘说自己是景云的师父……”

    “哈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整个茶舍都开始议论。

    “这位姑娘,您是传了他雪策枪法还是霜风剑术啊?他的临风踏月那可是响当当的轻功,景云小将长枪横扫四方,三尺青锋快如雷鸣霹雳,就凭你?能跳到这桌台上来吗,还教他?哈哈哈哈哈哈……”

    松萝心中突然一怵,心血上涌,这人说得对,若说他们对雪策门的枪法有所了解不足为怪,但景云的剑术……当初因为自己手伤,难以训练景云的力量,但景云在速度上,是鲜有人能超越的,这人能知道景云的剑术快,那必是比那些子说书先生知道的真切得多,可是刚才他说,景云死了……

    一股子腥甜哽在咽喉,曲迎风显然看出了松萝的不妥,拉着她坐下给她号脉,曲迎风眉头越皱越深,这半年来,他以为自己能克制住松萝体内的毒,可如今看来,他的药方只能缓解症状,却无法解毒,而最让他焦躁的是,那人本应在两个月前就来找他,如今两个月过去了,那人却杳无音信。

    松萝并非不知这解药需半年服用一次,她面若寒霜,抽回手,冷言道,“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卖给他的?”

    曲迎风心下猛然一紧,他确实是在想办法,可并非如她想的那样,“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也许是方才关于景云的坏消息太多,让她心下烦躁难耐,松萝想起那日曲迎风告诉那人景云在雪策的事,当即对他充满了恨意。

    “那次若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我才……”

    “可我宁愿死了!”

    ……

    嗡!茶舍静下来了,而曲迎风耳边却灌满了轰鸣之声,她宁愿死也要救他,这是他多早之前就知道的事啊,可听她亲口说出来,为什么胸口还是像被碾碎一般……

    有时候,真觉得松萝就是一条缠在心口的小白蛇,有时高兴地在他心口游弋,酥麻微痒,有时却紧缠心脏,限制它每一次跳动。

    “我知道……”

    松萝看着落寞惨笑的曲迎风,眼中清明了些许,“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刚才……”

    “我明白。”曲迎风弯了弯嘴角,温柔如初,笑入眉眼,却骗不了任何人,“他只是离开了雪策门,坊间多多少少还有他留下的痕迹,你大可放心。”他安慰她,却总是将自己的伤口藏在背后。

    “景云离开了雪策门,我们也出去走走可好?”

    “好。”他笑,但他也知道,松萝不过是想带他避开那些人……

    松萝和曲迎风一路沿着景云故事往北走,北方,那是上京所在,师兄常常跟松萝说二分明月,十里碧草的上京,松萝也常常在景云耳边念叨,待他长大,就带他去感受那明月碧草。

    而曲迎风却想着,朝廷放弃招安雪策门,那必然不会放过军中无帅的铁骑营,塞北草原游牧最适宜铁骑营,那人,也许会在,松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