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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CHANGE

    “小阁藏春,闲窗锁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手种江梅渐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浑似,何逊在扬州。

    从来,知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雪减,须信道、扫迹情留。难言处,良宵淡月,疏影尚风流。”

    ——题记

    随着天数的增长,后羿的病发作也越来越多。

    第二十九天夜里,嫦娥听见了宛若梦呓的声音:“再见……”她一翻身从被窝里钻出来,把后羿用力摇醒:“你没事!还有一天呢!”

    后羿虚弱得不像样,满头白发,满脸病容,面如菜色,坐也坐不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挣扎着想要起身,被嫦娥按住了。

    其实她把日历悄悄藏起来了,这是闰年的二月,只有二十九天。她希望安慰后羿,他可能活长一些。

    嫦娥饱含着泪水坐到了琴边,“我给你奏一曲吧。”她双手微微颤抖,刚开始时音调一色平仄,生硬无比,但是后来竟然组成了一种奇美的感觉,慢慢如行云流水一般,琴声呜咽,一声比一声凄厉,最终“啪嗒”一声,一根琴弦断成两段了。

    她手抖得更厉害了,泪水模糊了双眼,最后已经不看琴谱,随心而弹,声音凄凉,勾起人一丝丝愁,琴弦一根根地断掉。琴弦自已断,嫦娥操起一把镶金匕首将琴一劈为二。

    后羿呢喃道:“古人曰,夫妻如琴瑟相和……如今琴弦全断,古琴分二,是……我们要分离了吗?”

    嫦娥泣道:“非也,还有一天,你不记得吗?”

    “不!”后羿一下子激动起来,“我看见你把日历藏起来的,我都知道,我应该命丧黄泉了!不要骗我!”

    忽然后羿大口呼吸,渐渐手脚冰凉,心脏停止跳动,口吐白沫。嫦娥赶快朝后羿的嘴里塞了一颗药,等了半天后羿却都没有醒来。她安慰自己:“这药服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终于一天过去了,嫦娥无力地告诉自己,后羿不可能有活转的机会了。她哭得梨花带雨,立刻大喊:“玉兔!帮他处理一下后事!”

    玉兔一蹦一跳,跑过来先给后羿洗个澡,化上淡妆,再硬剥下衣服,换成华服锦锻,一头四散的白发梳好,发冠整齐。玉兔一眨眼就飞跑走了,过了约莫一柱香时间,它拖着一只纯金镶玉大棺材,朝地上一扔,麻利地把后羿抱起来,再放到棺材里。

    嫦娥稍微平静下来,“玉兔,你先在这,我去找西王母。”

    “别去,”玉兔立刻大喊:“不要,我知道,别找她!”

    嫦娥拂然道:“又怎么了?”

    “别告诉她,我偷看了她的天书,找到了和后羿重逢的密法,但是别告诉她!”玉兔凑过来小声说,愁眉苦脸,就像一个孩子偷看了答案一样。嫦娥道:“哦?那你说说。”

    现在玉兔开始得意洋洋地邀功起来了:“哎呀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们亲亲热热,我硬闯进了西楼书房,没有人,我就翻遍了所有的书,有一部很厚的叫什么宝典,说和亡者相见是可能的,亡灵是没法见到的,但是他们会投胎为人,你可以……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下凡历劫,见到他们的后世。”

    嫦娥不禁止泪微笑道:“你这可是立了大功啊。”

    玉兔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但是大意就是嫦娥应该先把一滴血滴在桃花上,随后孤身前往西王母的卧房,盗出一只法力超群的“宝灯”,然后在一树桃花凋零之前持着宝灯回到树下,对它许愿说:“历劫”,紧闭双眼,屏住呼吸,等最后一片桃花花瓣落到地面上时就可以历劫为人了。

    嫦娥依据玉兔的话,伸出左手小拇指,从梳妆盒里找出绣花针,一咬牙用力刺下去,短时间像火烧了一样,疼痛蔓延开来。一滴血啪嗒滴在一朵桃花上,绽出更加艳丽的血花。她发现桃花已经开始落了,赶快乘着风纵身跳下了广寒宫。

    脚一触地,她便马不停蹄地奔走。她知道西王母的卧房在哪里,后羿描述瑶池的次数和他描述他家乡的次数只差几次。嫦娥一见奔跑不得,便沉下气,飞了起来。好容易飞到了瑶池,嫦娥撞见一个扫地的小丫鬟,丫鬟吃了一惊,差点叫出来,她笑道:“不好意思。”一抬手,使用仙力,小丫鬟昏了过去,一头栽在了地上。嫦娥继续快步前行,跑过了好几个曲曲折折的走廊,山洞和小湖不计其数,又遇到一个老妈子,她因为做过,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老妈子也昏倒了。

    她绕了一大圈,才找到西王母的卧房,感觉手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心想桃花一定又落了好几朵,急得加快了步伐。她推开了房门,忽然听见警报声响彻整个瑶池宫殿,急忙俯身趴在床下,脚凑过去偷偷把门踢上。听见了脚步声,接着一个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她上面,她急得不行,侧脸一看却发现面前正是一盏明灯,雕刻不算华丽,但也精美极了,积灰了厚厚一层,她用手背擦拭掉,立刻伸出脚把门踢开了,随即不管优不优美,毫无形象,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冲了出去,里面的人没反应过来,嫦娥用余光看见她就是西王母。

    嫦娥几乎是飞着出楼道的,虽然楼道狭窄无比,她一直撞到,但是拿到宝灯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听见后面西王母尖声大叫:“有贼子!抓住她!”“什么,有贼子?”“在哪?”“哎呀。”人们的喧闹声几乎盖过了西王母的叫声。嫦娥抄一条偏僻的小路,一路畅通无阻,只有几个没反应过来的丫鬟仆妇,她狂奔了出去,看见一小湖,随手捧了把水胡乱洗了洗脸,就飞起来,晕乎乎地到达广寒宫时已经精疲力尽,看见只剩一片花瓣,赶快手抱宝灯,无力地大喊:“历劫……”一瞬间最后一片沾血的花瓣轻轻飘落,顿时所有的掉落的花瓣都组成了桃粉的龙卷风,呼啸着携她而去,很快月宫里清清静静,就像没有过嫦娥这个人。

    而嫦娥,在龙卷风里立刻失去知觉,从前的一幕幕在眼前晃动,霎那间,她感觉处身于一个空荡荡的地方,一切虚无缥缈,只有她一个人在游荡。忽然她无比地宁静,这时一切消失了,龙卷风、嫦娥、抑或是虚无的空间。

    宋神宗元丰六年,在齐州济南④,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一幢房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躺在床上,双手紧抓着被单,下嘴唇咬得发白,脸色也苍白憔悴,长发披散在枕上,她便是王氏。床边一个男人是苏门四学士之一,李格非,同样紧张,紧紧攥着拳头,叫道:“大夫!”大夫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道:“先生,产下来了,夫人状况不好,但是,是,产下了一个女婴,奇怪倒是挺奇怪,一声不吭,哭都不哭,闹也不闹,不过长得像母亲……”李格非道:“把婴儿给我看看。”女婴躺在一只大竹篮里,皮肤白嫩,面目清秀可爱,不同于其他婴儿,大睁着双眼,奇怪的是的确不哭不闹。李格非微微捻须:“这个孩儿……很有灵气,就叫清照吧。”

    女婴“咿”了一声,似乎同意,又似乎不同意。

    注:④今山东章丘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