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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是能是谁?

    再睁眼的时候,阮瑟已经躺在了自己院中。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全身上下无处不痛,连意识都混沌模糊,都未能看清床前的人是谁,只下意识地笑了笑,然后便又昏了过去。

    半夜间她发起了高热,头脑昏昏涨涨地痛着,见床前似乎还有人,可眨了眨眼睛,只能看得见油灯映衬出两个模糊的影子,不像是切实的人,倒像是皮影戏。

    一个人影子焦急地询问另一个,“小阮儿的伤口感染了,高热退不下去,她现在的身子也受不住猛药,怎么办?”

    而另一个低低地叹了口气,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能先用些温补的药材慢慢养着,能不能……”

    那影子一甩袖子,紧咬着牙关挤出一句,“能不能活,看天意吧。”

    阮瑟觉得这一幕像是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过的荒诞喜剧,她想,自己似乎应该笑一笑,为台上的演员捧场,于是她真的呵呵地笑了起来。

    喉咙干得像树皮,气流涌出,带了一点甜腥的味道。

    “别怕,别怕。”她没有扭头的力气,只能看着自己的床顶,用哄孩子的语气安抚着,“我会好起来的,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等他的。”

    只一句话便让她累极,双眼便再次阖上,不知道那两人有没有听见。

    她睡了整整三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沐灼站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

    大家都活着,似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想笑一笑,可疼痛碾压了她的肢体,连笑都是累的,只能略略扬一下唇角。

    “阮阮,你还活着,”他坐在她的床沿,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太好了,太好了……”

    温热的液体流过她的指尖,湿漉漉的。

    她见过他很多模样——得意时也好,失意时也罢,哪怕虚弱到不得不躺在床上,他也从未如此失态过。

    那眼泪近乎要将她烫伤,好像并非落在她的指尖,而是落在她的心上一样。

    她轻轻为他抚去,“阿兄,大家都活着,这样好的事,为什么要哭呢。”

    沐灼死死握住她的手,久久未再言语。

    她想要安慰他,可她太累了,还未开口,便再度沉溺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

    她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来探病最勤的人便是沐灼,甚至超过了身为医者的江珏。

    沐灼的身子并未好全,脸上总挂着病容,惊昼沉睡后生息蛊的情况愈发不可控,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每日都准时出现在阮瑟床前。

    她看见他的样子,下意识的觉得心疼,便将自己的蜜饯递给他,“阿兄,身体不好要多休养,你不必日日都来的。”

    “小孩子吃的玩意儿,”他笑着摇摇头拒绝那枚蜜饯,为她端起药碗,“你日日门都不能出,我怕你闷。”

    “我不闷的,”她蹙起了一弯眉,“要是下次阿兄再不顾自己身体,我就不要见你了。”

    沐灼还是笑着将瓷勺递到她唇边,不答应,也不拒绝,第二日雷打不动地出现。

    阮瑟看见他来,故作生气,不叫他进门,那人便沉默地靠着廊柱,守在门外。

    她透过窗缝偷偷看他。

    他病了太久,连身形都单薄不少,形销骨立地站在风中,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带走。

    “算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开了门,雀跃的扑进他的怀里,只觉得自己心头被一池厚重的感情填满——酸涩的,柔软的,甜蜜的。

    她恍然看到自己拉起年幼时那个孩子的手,她笑着告诉她,你看,活下来是对的,你挣扎着活下来了,你就会被人爱着,会被人坚定地选择。

    孩子对她笑,是吗,那真是美得像梦呢。

    可梦总是会醒的。

    ……

    她的梦醒在病好的那一天。

    命运的洪水再次浩浩荡荡地奔泻而下,迈着饱含嘲弄的步伐,碾过她的希望,她的爱,最后卷走她的人生。

    那天她看到了红衣。

    女人裹着一身不能蔽体的衣裙倒在门口,脊背暴露在空气里,惨白的皮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伤口已经结成暗红色的疤,有的仍然鲜红,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

    女人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便是脸,而那张脸与阮瑟分毫不差。

    她是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必然不可能拥有孪生姐妹,那么这个女人只能是……

    是原本的女主。

    她的理智近乎轰然崩塌,她下意识地想要退后,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勒住了她的躯壳。

    她脱下自己的大氅递给仆从,让她们为那女人披上,焦灼地吩咐她们快些将人扶进房中医治。

    她察觉到自己的眼眶中涌出泪水,眼泪不受控地从脸颊滑落,她的大脑已经超额运转,无法分辨出自己到底在哭谁,在哭什么。

    “真可怜。”

    她听到自己这么说,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真可怜。”

    所有人都围在重伤的红衣身边,只有墨雪在看到阮瑟落泪时紧张的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放心,要送她回去,却被她拒绝。

    阮瑟不记得那段路到底是怎么走的,好像大脑只能对躯干发出简单的指令却得不到回应,走在路上,如行云端。

    高悬空中却终将坠地,她听到一声没有尘埃的呜呃——那是灵魂崩塌的声音。

    “212?212!”

    她不停地在脑海中大喊,可任凭她怎样叫喊,声音都只消失在死一般的沉寂里。

    系统消失了,就像它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一股阴恻恻的寒冷自她的脊柱攀升而上,她浑身颤抖着跌坐在地上,仿佛一棵被摇晃的树。

    很久之前,在她放弃攻略赤烛时,212就曾冷淡地告知她会有惩罚。

    彼时她以为最大的惩罚不过是死,她不怕死,可她没想到它会抛出红衣。

    若红衣回来了,她又是谁?她又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