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失望
莱西环膝，没有胃口吃夜宵，她在担心中慢慢入睡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伊瑟斯千万不要出事。
而米格露娜感到棘手的是伯爵的态度，她觉得她已陷入窘境。
为了解决这种危机感，米格露娜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她起了个大早，用香熏蒸洗昨天的衣裳。
莱西已经知道了伯爵的经历，所以对他的冷漠并不恼火。她只想证明她们不是心怀叵测的人，来到这也并没有什么预谋。
在早晨伯爵又准备离开时，莱西已经准备换下流苏长裙穿上马裤了。
“贝恩伯爵，我也学过骑术，如果您捎上我的话，我保证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尽管如此，伯爵的眼里还是充满戒备。他的视线逡巡了一圈马场：“你如果闲得慌就去马场骑马，随便你挑哪一匹。”
他自顾自地装上火药，看也没看莱西一眼。
莱西只能撇撇嘴。屋子里有点热，莱西接过女仆端上来的去冰绿豆水，卷了叶子的藤蔓攀在花架上摇晃，青楞楞的。
她突然想起那些穿着破旧衣衫的平民们。看了眼米格露娜，莱西决定自己去森林里碰运气，毕竟玉石是自然的凝结，说不准就能发现几块呢。
镇上的日常之一就是去森林采草药，莱西跟在一群背着篓子的村民后面。
这种古藤虬结的地方，护卫军不好隐藏，莱西特地交代他们不要跟过来，免得惊扰了大家，闹得人心惶惶。
“如果真有事，我就大声呼喊你们，怎么样？”
首领犹豫片刻，还是单膝跪地答应了：“悉听尊便。”
他们来去无踪，一眨眼功夫索西就看不见他们了。
莱西踩着枯枝，一缕一缕的风扑上来，呜呜低吟像手风琴。有的树根暴露在地表，还有蜘蛛网布在上面。
潮湿的地面，一脚踩上去鞋底就沾满了泥。莱西抚摸着树皮，据说这地底下有岩浆。
毕竟地质运动会使岩浆发生沉积作用形成矿石。
也许经过矿物质的结晶或者河床的冲刷，就能产出原石来呢。
想着想着，莱西好像踩到了腐烂幼鹿的皮，不由得突兀地僵住。
但此刻容不得她迟疑，否则就会掉队。莱西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越往林子深处走，越是浓荫蔽日。慢慢地，周围人都察觉出阴翳过于异常。
前面的路被杂乱的枝条挡住，带路的村长直弓着腰拨开枝条，一朵糜烂艳红的巨型花陡然映入眼帘。
它盘踞在前方，乍被惊醒，立刻对着虚空猖狂地舞动着带刺的茎叶，仿佛露出獠牙的恶脸。
一只小云雀懵懂地飞了过去，巨花一摆藤蔓，被打到的小云雀瞬间断了一边翅膀，重重摔在地上。
看到茎上的锯齿，恐惧从莱西的脊椎慢慢爬升，直至整个脊背。
是食人花！在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生物？
食人花被打搅了美梦，开始攻击人类。
“啊！”一声惨叫吸引了莱西的注意，在她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寡妇被藤条抽到了，她哆嗦着抬脸，血珠从她的脖子上渗出来。
莱西赶紧从地上捡起木棍对准藤蔓一劈，细长的藤条松开寡妇缠上木棍，强大的拉力让她也被拖行了一段距离。
寡妇得以解救，下一秒，她竟指着莱西对着食人花哀嚎：“请先吃这位小姐……她……她身份矜贵，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
莱西不理解为什么刚才无害的女人就换了一副阴险的嘴脸。
她来不及检查手肘的擦伤，错愕地看着寡妇：“你在说什么？我救了你！就算食人花吃了我也不会饱的。”
而寡妇触到她迥然明澈的双眼，往后躲了躲。
其他人仿佛受了教唆般意外地统一了战线，都推搡着莱西往前，生怕自己被殃及。
这下莱西没站稳被攻击到了后背，呼吸猝乱。她咬了一下后槽牙，愤懑的泪水瞬间溢出。
太阳已经升起来，炙烤着大地。食人花似思考片刻，紧接着长蔓一挥，只将莱西一个人困囿在其中。
莱西只能强忍着泪水，看着粗犷的男人们带着妻子和孩子匆忙逃遁。
“不要丢下我！救命！护卫军！护卫军！”
枝干已经缠住踝骨，深深陷进皮肤。几番挣扎下，莱西额头蒸出细密的汗，她被迫双脚悬空，只能孱弱地呼吸。
慢慢地，她连一句呼喊都发不出了。
下一秒枝干爬上她的脸，将她的口鼻都捂住，快要窒息的那一刻，痛觉也开始模糊，她看到一大半的天空是猩红色的。
耳内嗡嗡作响，而她的心脏覆没在一片黑暗中。
如果她死在这穷乡僻壤，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哭。
还有伊瑟斯，以后不能看着他在帝国打出一片属于他的大厦了。
她在帝国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希望父皇以后想起她来不至于太伤心。
唯一可惜的是，她这么年轻，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怒斥，方才嚣张的藤蔓被摔在地上，像没有生命一样伏在地上。
窒息感消失，莱西像那只云雀般迅速下坠。
砸在地上，莱西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她看着手臂和腿上的瘀伤，拼命地喘歇。
伯爵正手持佩剑看着她，弯着嶙峋的后背，散发出冷峭的气息。
“……就这么贸然闯进森林，殿下要出了什么大差池，卑职可不好向亲王交代。”
他冷嗤了一声，可莱西却不再害怕他。她将摆抚整，试着站了起来——腿有点瘸。
恭敬地鞠了个躬，莱西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谢谢您。”
也许别人会被他的外表吓到而误会他是个冷酷无情的老头，而莱西在这一刻只看到他眼睛下的褶子，粗粝的手掌。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伯爵未老先衰。因为他是个好父亲。
所幸悲伤没有击垮他，他继续生活着，用自己的方式缅怀缇娜。
那些小雏菊，就是缇娜最喜欢的花啊。
伯爵抿成直线的嘴角这才稍微有了些弧度：“您整理一下仪容就回去吧，屋里有药，让仆人给您换上。”
“不过——”伯爵转身时突然话音一转，“如果您以为这本该是一趟有趣的出行那真是莫大的错误。小镇穷，平民素质低，腌臜脏乱的事多了去。黑松石可以卖给皇室，殿下签好合同就快回吧。”
莱西心中打腹稿，突然改变主意可能是因为可怜她，但她理应问清楚之前为什么不肯答应交易。
踟蹰片刻，莱西一拐一瘸地追上伯爵，问出心中疑惑。
伯爵摇摇头，嗤了一声道：“皇室做事就是这样，永远只想着利益最大化，而不考虑可行性。”
莱西问不到答案，翕张着唇。
回到屋，莱西怏怏地将窗户关上，再扣上金色的搭锁。
米格露娜察觉莱西情绪低落，往常这时候她一定会像牛皮糖似的凑上来说个不停。
不过有伯爵在，米格露娜不方便问，只能和女仆面面相觑。
伯爵和管家耳语几句，管家立马走近里屋。很快，在管家拿着医用箱出来的时候，米格露娜就因为血的铁腥味而发现了莱西的伤。
她惊呼一声，忍住指责的话，声音渗着几分凉：“劳烦伯爵告知我，莱西出了什么事？”
管家诚惶诚恐想要解释，伯爵不在意地挥挥手：“上药要紧。”
莱西叹了口气，揽住米格露娜的脖子：“对不起，别担心，我在森林里碰到点危险，是伯爵大人救了我。”
女仆秉行职责开始给莱西上药。冰凉的药膏敷上小腿，撩起一阵辣。
中途力度稍微大了点，莱西疼得直吸气。女仆赶忙请求她恕罪。
莱西忙说无碍。她突然感觉无措，只能拼命地收住情绪，不想表现出来。
迄今为止，她才明白，现在她享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身份的尊贵，并不是她有能力。
而这种尊贵，是建立在剥削上。平民对贵族的偏见以及仇恨是无法改变的。
今天，她并不怨恨那些抛下她的人，毕竟每个人都难以自保。只是以后呢？以后她还倚仗谁？皇室真的能屹立不倒吗？
而经过今天，她看清自己近乎愚蠢的善良，盲目信任别人的后果就是被背叛。
也许她再也无法保持从前的天真了。
端上晚餐的时候，莱西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伯爵在和米格露娜谈交易的事，莱西看着烛火喷溅的蜡油，脸孔被明灭的烛光吞噬。
她想到伊瑟斯温谦的脸。
伊瑟斯是做了多少事才得到人民的拥护呢？他这么想成为一名骑士，除了想变强，也是为了保护家园吧。
米格露娜仰着脖颈开始谈论价格，伯爵答应只要付足现金就派人用马车将成箱的绿松石运送到皇宫。
莱西兴致缺缺地听着，只觉得胸腔中横生出一股无力。
“我总是被保护得太好。”
准备进入次卧的时候，管家叫住了莱西，他递过一封信。油墨的味道和熟悉的牛皮纸提醒了索西，她捏着信封的指腹泛白，慌张地道了声谢谢。
一定是伊瑟斯的来信！
莱西掩饰住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掩了门拆开信。
看到字迹的那一刻，莱西松了口气，果然是他。
伊瑟斯告诉莱西，他一切安好，并且意外地成为国会的一员，至于骑士团，这里面的考核时间很长，正式课程还没有开始，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结尾他说：“不妨大胆地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你的脚步。”
“……”
莱西想到他干燥的掌心，默默地将信收进行李箱里。
如果伊瑟斯不能当骑士的话，那由她承担重任如何？
在学院学习，尽管以后难免会卷入王侯党争的漩涡，但总比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要好吧。
晚上，米格露娜神思不属。
像梦一般，伯爵态度的转变让她一头雾水。
莱西睡觉习惯锁门，因为她的睡相实在不够美观。米格露娜准备告诉她交易成功的事，却敲不醒莱西。
米格露娜只好把耳朵贴在门边，听见莱西还念叨着什么，可惜梦呓太轻。
第二天，米格露娜再推开门的时候，莱西已经不见了。
伯爵仿佛早就料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米格露娜心里发怵，只能挨个问仆人。
这时，花圃里浇水的一个女仆慌慌张张跑过来：“小姐恕罪，差点忘了，她是早上走的，还让我告诉您，她去找伊什么斯了。”
“伊瑟斯？”
“是的，就是这个名字。”
米格露娜只觉得纳闷，勉强地牵起嘴角表示她知道了。
真想不到，莱西怎么就这么走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伊瑟斯千万不要出事。
而米格露娜感到棘手的是伯爵的态度，她觉得她已陷入窘境。
为了解决这种危机感，米格露娜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她起了个大早，用香熏蒸洗昨天的衣裳。
莱西已经知道了伯爵的经历，所以对他的冷漠并不恼火。她只想证明她们不是心怀叵测的人，来到这也并没有什么预谋。
在早晨伯爵又准备离开时，莱西已经准备换下流苏长裙穿上马裤了。
“贝恩伯爵，我也学过骑术，如果您捎上我的话，我保证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尽管如此，伯爵的眼里还是充满戒备。他的视线逡巡了一圈马场：“你如果闲得慌就去马场骑马，随便你挑哪一匹。”
他自顾自地装上火药，看也没看莱西一眼。
莱西只能撇撇嘴。屋子里有点热，莱西接过女仆端上来的去冰绿豆水，卷了叶子的藤蔓攀在花架上摇晃，青楞楞的。
她突然想起那些穿着破旧衣衫的平民们。看了眼米格露娜，莱西决定自己去森林里碰运气，毕竟玉石是自然的凝结，说不准就能发现几块呢。
镇上的日常之一就是去森林采草药，莱西跟在一群背着篓子的村民后面。
这种古藤虬结的地方，护卫军不好隐藏，莱西特地交代他们不要跟过来，免得惊扰了大家，闹得人心惶惶。
“如果真有事，我就大声呼喊你们，怎么样？”
首领犹豫片刻，还是单膝跪地答应了：“悉听尊便。”
他们来去无踪，一眨眼功夫索西就看不见他们了。
莱西踩着枯枝，一缕一缕的风扑上来，呜呜低吟像手风琴。有的树根暴露在地表，还有蜘蛛网布在上面。
潮湿的地面，一脚踩上去鞋底就沾满了泥。莱西抚摸着树皮，据说这地底下有岩浆。
毕竟地质运动会使岩浆发生沉积作用形成矿石。
也许经过矿物质的结晶或者河床的冲刷，就能产出原石来呢。
想着想着，莱西好像踩到了腐烂幼鹿的皮，不由得突兀地僵住。
但此刻容不得她迟疑，否则就会掉队。莱西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越往林子深处走，越是浓荫蔽日。慢慢地，周围人都察觉出阴翳过于异常。
前面的路被杂乱的枝条挡住，带路的村长直弓着腰拨开枝条，一朵糜烂艳红的巨型花陡然映入眼帘。
它盘踞在前方，乍被惊醒，立刻对着虚空猖狂地舞动着带刺的茎叶，仿佛露出獠牙的恶脸。
一只小云雀懵懂地飞了过去，巨花一摆藤蔓，被打到的小云雀瞬间断了一边翅膀，重重摔在地上。
看到茎上的锯齿，恐惧从莱西的脊椎慢慢爬升，直至整个脊背。
是食人花！在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生物？
食人花被打搅了美梦，开始攻击人类。
“啊！”一声惨叫吸引了莱西的注意，在她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寡妇被藤条抽到了，她哆嗦着抬脸，血珠从她的脖子上渗出来。
莱西赶紧从地上捡起木棍对准藤蔓一劈，细长的藤条松开寡妇缠上木棍，强大的拉力让她也被拖行了一段距离。
寡妇得以解救，下一秒，她竟指着莱西对着食人花哀嚎：“请先吃这位小姐……她……她身份矜贵，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
莱西不理解为什么刚才无害的女人就换了一副阴险的嘴脸。
她来不及检查手肘的擦伤，错愕地看着寡妇：“你在说什么？我救了你！就算食人花吃了我也不会饱的。”
而寡妇触到她迥然明澈的双眼，往后躲了躲。
其他人仿佛受了教唆般意外地统一了战线，都推搡着莱西往前，生怕自己被殃及。
这下莱西没站稳被攻击到了后背，呼吸猝乱。她咬了一下后槽牙，愤懑的泪水瞬间溢出。
太阳已经升起来，炙烤着大地。食人花似思考片刻，紧接着长蔓一挥，只将莱西一个人困囿在其中。
莱西只能强忍着泪水，看着粗犷的男人们带着妻子和孩子匆忙逃遁。
“不要丢下我！救命！护卫军！护卫军！”
枝干已经缠住踝骨，深深陷进皮肤。几番挣扎下，莱西额头蒸出细密的汗，她被迫双脚悬空，只能孱弱地呼吸。
慢慢地，她连一句呼喊都发不出了。
下一秒枝干爬上她的脸，将她的口鼻都捂住，快要窒息的那一刻，痛觉也开始模糊，她看到一大半的天空是猩红色的。
耳内嗡嗡作响，而她的心脏覆没在一片黑暗中。
如果她死在这穷乡僻壤，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哭。
还有伊瑟斯，以后不能看着他在帝国打出一片属于他的大厦了。
她在帝国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希望父皇以后想起她来不至于太伤心。
唯一可惜的是，她这么年轻，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怒斥，方才嚣张的藤蔓被摔在地上，像没有生命一样伏在地上。
窒息感消失，莱西像那只云雀般迅速下坠。
砸在地上，莱西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她看着手臂和腿上的瘀伤，拼命地喘歇。
伯爵正手持佩剑看着她，弯着嶙峋的后背，散发出冷峭的气息。
“……就这么贸然闯进森林，殿下要出了什么大差池，卑职可不好向亲王交代。”
他冷嗤了一声，可莱西却不再害怕他。她将摆抚整，试着站了起来——腿有点瘸。
恭敬地鞠了个躬，莱西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谢谢您。”
也许别人会被他的外表吓到而误会他是个冷酷无情的老头，而莱西在这一刻只看到他眼睛下的褶子，粗粝的手掌。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伯爵未老先衰。因为他是个好父亲。
所幸悲伤没有击垮他，他继续生活着，用自己的方式缅怀缇娜。
那些小雏菊，就是缇娜最喜欢的花啊。
伯爵抿成直线的嘴角这才稍微有了些弧度：“您整理一下仪容就回去吧，屋里有药，让仆人给您换上。”
“不过——”伯爵转身时突然话音一转，“如果您以为这本该是一趟有趣的出行那真是莫大的错误。小镇穷，平民素质低，腌臜脏乱的事多了去。黑松石可以卖给皇室，殿下签好合同就快回吧。”
莱西心中打腹稿，突然改变主意可能是因为可怜她，但她理应问清楚之前为什么不肯答应交易。
踟蹰片刻，莱西一拐一瘸地追上伯爵，问出心中疑惑。
伯爵摇摇头，嗤了一声道：“皇室做事就是这样，永远只想着利益最大化，而不考虑可行性。”
莱西问不到答案，翕张着唇。
回到屋，莱西怏怏地将窗户关上，再扣上金色的搭锁。
米格露娜察觉莱西情绪低落，往常这时候她一定会像牛皮糖似的凑上来说个不停。
不过有伯爵在，米格露娜不方便问，只能和女仆面面相觑。
伯爵和管家耳语几句，管家立马走近里屋。很快，在管家拿着医用箱出来的时候，米格露娜就因为血的铁腥味而发现了莱西的伤。
她惊呼一声，忍住指责的话，声音渗着几分凉：“劳烦伯爵告知我，莱西出了什么事？”
管家诚惶诚恐想要解释，伯爵不在意地挥挥手：“上药要紧。”
莱西叹了口气，揽住米格露娜的脖子：“对不起，别担心，我在森林里碰到点危险，是伯爵大人救了我。”
女仆秉行职责开始给莱西上药。冰凉的药膏敷上小腿，撩起一阵辣。
中途力度稍微大了点，莱西疼得直吸气。女仆赶忙请求她恕罪。
莱西忙说无碍。她突然感觉无措，只能拼命地收住情绪，不想表现出来。
迄今为止，她才明白，现在她享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身份的尊贵，并不是她有能力。
而这种尊贵，是建立在剥削上。平民对贵族的偏见以及仇恨是无法改变的。
今天，她并不怨恨那些抛下她的人，毕竟每个人都难以自保。只是以后呢？以后她还倚仗谁？皇室真的能屹立不倒吗？
而经过今天，她看清自己近乎愚蠢的善良，盲目信任别人的后果就是被背叛。
也许她再也无法保持从前的天真了。
端上晚餐的时候，莱西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伯爵在和米格露娜谈交易的事，莱西看着烛火喷溅的蜡油，脸孔被明灭的烛光吞噬。
她想到伊瑟斯温谦的脸。
伊瑟斯是做了多少事才得到人民的拥护呢？他这么想成为一名骑士，除了想变强，也是为了保护家园吧。
米格露娜仰着脖颈开始谈论价格，伯爵答应只要付足现金就派人用马车将成箱的绿松石运送到皇宫。
莱西兴致缺缺地听着，只觉得胸腔中横生出一股无力。
“我总是被保护得太好。”
准备进入次卧的时候，管家叫住了莱西，他递过一封信。油墨的味道和熟悉的牛皮纸提醒了索西，她捏着信封的指腹泛白，慌张地道了声谢谢。
一定是伊瑟斯的来信！
莱西掩饰住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掩了门拆开信。
看到字迹的那一刻，莱西松了口气，果然是他。
伊瑟斯告诉莱西，他一切安好，并且意外地成为国会的一员，至于骑士团，这里面的考核时间很长，正式课程还没有开始，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结尾他说：“不妨大胆地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你的脚步。”
“……”
莱西想到他干燥的掌心，默默地将信收进行李箱里。
如果伊瑟斯不能当骑士的话，那由她承担重任如何？
在学院学习，尽管以后难免会卷入王侯党争的漩涡，但总比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要好吧。
晚上，米格露娜神思不属。
像梦一般，伯爵态度的转变让她一头雾水。
莱西睡觉习惯锁门，因为她的睡相实在不够美观。米格露娜准备告诉她交易成功的事，却敲不醒莱西。
米格露娜只好把耳朵贴在门边，听见莱西还念叨着什么，可惜梦呓太轻。
第二天，米格露娜再推开门的时候，莱西已经不见了。
伯爵仿佛早就料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米格露娜心里发怵，只能挨个问仆人。
这时，花圃里浇水的一个女仆慌慌张张跑过来：“小姐恕罪，差点忘了，她是早上走的，还让我告诉您，她去找伊什么斯了。”
“伊瑟斯？”
“是的，就是这个名字。”
米格露娜只觉得纳闷，勉强地牵起嘴角表示她知道了。
真想不到，莱西怎么就这么走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