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滔滔不绝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傻？”电话那头是个脾气火爆的女人的声音，做着复杂的事儿，面对听筒说着安慰人的话语，有着明显的反差，让周围的人儿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我怎么傻了，大姐！”
“你想想妈为什么骂你？”大姐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了不少，一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
“因为我撞了那个老伯伯，险些撞翻车。”吴程小声回复道。
“如果你撞翻我的话，我肯定不饶了你。可你想想为什么那老伯伯没不依不饶！我不信他是脾气好。呸。”大姐那头像是吃到了啥又苦又涩的东西，大声“呸!”了一声。
“啊！我懂了！原来是妈妈先斥责了我，那老伯伯才没好意思接着骂我。”恍然大悟的吴程心里却满是愧疚。
“以后，别让妈妈出夜市了，咱家是穷，但是有你，咱家还是有希望的。”
吴程笑嘻嘻地挂上电话，转念脸上又涕泗横流开来。
回到家，父亲很担忧地一把将吴程搂入怀里，还说道：“傻孩子，你去哪了？你妈怎么舍得说你呢？”
“没事，是我不好。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这样说着，又是一个打喷嚏，现在是夏天，可到了后半夜，大风把吴程脸扇得通红的，像是个秋季熟透了的大红柿子，单薄的T恤显得更冷了些。
“爸，我妈在哪？”吴程问道。
“她还在出夜市。”父亲回答。
“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大门“唰”地一声被风刮开，一头顶黑色运动帽，身着红色运动服，身形瘦长，杨柳弯腰的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孩站在门口。
“快去帮妈推车，马上要下大雨了！”
“好的，二姐。”吴程立马用行动回复二姐吴夕，远远跑出去。
母亲古英并没说什么，这小机灵鬼儿一头钻向车后，两手一搭在车尾，头埋在两个胳膊之间，轻轻低下，已然忘了风的冷，此刻只记得母亲的关怀之心，两只手似乎有无穷力量。
吴程和古英刚刚把车推进门洞里，吴夕拿了两件长袖卫衣，还有东屋厨房里两个微热的窝窝头，上面的甜枣还是小姑姑婆家远方亲戚捎来的，为的是给吴程尝尝鲜。脸上不屑，可是手里拎着两个黄澄澄的窝窝头，也不禁有点羞怯。吴夕向来是心比天高的，自己是个女儿身，也完全不输男子气魄。无论是学习、体育、课外活动，还是在家做饭、洗衣、收拾家务，那绝对都是别人家长眼中的“一把好手”！当然了，这样的形象一直持续到今年高考失利。离奇的低分让这位“别人家的孩子”竟然失望透顶，发起疯来，才有了一时疯传的那件事。
“高考失败，校长竟被自己得意门生持刀逼问，这事究竟是教育的失败还是人性的扭曲……”
不知道吴程是没眼力劲儿，还是有意为之，吴夕确实看到了这条报纸消息，倒是处理得很妥善，给父母和校长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就是一张纸条——“我要复读！”
校长倒是很慷概地给了吴佳阳与古英一个机会。
当然一般看到慷慨，伴随着的是金币入库的声音，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校长自然也不会改变这个道理。
自此以后，吴夕窝在学校里，深居浅出，这次的回家拿衣服与吴程的小家子脾气撞了个正着。
她不想与这个家庭多说什么，她觉得她的出路就是逃离这个与弟弟仅差几岁，却被差别对待一生的家庭，她无法像大姐吴林一样潇洒十几岁就跟家族老爷们斗法，破门而去。她要走的路就是——她要考上大学。而且必须是镇国重器，名牌高校，狠狠打家里以子为荣的嘴脸。
她没向父亲吴佳阳说几句客套话，想想既然回家了，多少是吃口饭，东屋厨房是个不大的地方，做饭的垃圾每天都会有，这次不同，垃圾桶的袋子是很丝滑的，因为上面印着“KFC”的LOGO还有文字，如一排排密密麻麻小针也扎进吴夕的心头，打上“肯德基”的字样，是那样鲜明。
吴夕拿上两个窝窝头径直离开家，至于跟吴程的对话，这个吴家，她实在不想回忆。
此刻的一年不到，她若没有书，那她唯有输。
“二姐怎么了，走那么快。”
“她着急用功呢？这傻丫头，冰箱里还放着个打包的那啥包子来呢。”古英的眼神对准了吴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份深情里应该还是为另一个人。
“哎呀！都说了好几次了，这东西叫汉堡包！”吴程此刻的大声，古英当然知道他在打什么歪主意。
“好啦，知道你大半夜没吃饭，算是妈妈错了，不该大街上骂你。这个汉堡包你吃了吧，以后有出息了，记得还你二姐个。她呀，跟谁都争强好胜，唯独不跟你争。”
“放心好啦！我有出息了，肯定忘不了二姐，到时候带着咱们全家去夏树餐厅吃饭。”吴程贴近古英的耳朵，悄悄跟了句，“怪不得，爸爸那么爱喝酒，今天夏树餐厅有个外国人戴着又高又白的帽子，开了瓶酒。那酒的香气，从屋内飘到了屋外，我从门口都闻得到。”
“哼，怪不得，这一路上都弥漫着红酒香气。”
“你说的那瓶酒，其实你也能喝到。”吴佳阳打趣道。
“你又骗人。老爸你这戎马半生五十年，你喝到过？”
“别戎了，这半生光当牛做马了。”
“你倒是也有说实话的时候，哈哈哈！”古英乐的咯吱吱笑起来。
“我当年是赢了林辛明两瓶酒的，只不过？”
“只不过？”吴程好奇地问。
“只不过，他不算什么君子？”吴佳阳把珍藏的那瓶酒拿了出来。
吴程反复端详着手里这瓶年头久远的红酒，陈旧的包装，这样一瓶绝世的美酒，你能想象从床底下一放就是这么多年，甚至比吴程年龄都大得多的多。
“只不过，你也不算啥小人。当年你爹赢了，请人们吃饭，输了就拿我撒气。你说说，你爹算啥人。”古英看见这瓶酒，又看见吴程痴迷的神态，生怕做第二个吴佳阳，略带生气地说道。
“行了，你看看就行了，就酒本质就是水，别争一时，要争，咱就争个滔滔不绝!”
“我怎么傻了，大姐！”
“你想想妈为什么骂你？”大姐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了不少，一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
“因为我撞了那个老伯伯，险些撞翻车。”吴程小声回复道。
“如果你撞翻我的话，我肯定不饶了你。可你想想为什么那老伯伯没不依不饶！我不信他是脾气好。呸。”大姐那头像是吃到了啥又苦又涩的东西，大声“呸!”了一声。
“啊！我懂了！原来是妈妈先斥责了我，那老伯伯才没好意思接着骂我。”恍然大悟的吴程心里却满是愧疚。
“以后，别让妈妈出夜市了，咱家是穷，但是有你，咱家还是有希望的。”
吴程笑嘻嘻地挂上电话，转念脸上又涕泗横流开来。
回到家，父亲很担忧地一把将吴程搂入怀里，还说道：“傻孩子，你去哪了？你妈怎么舍得说你呢？”
“没事，是我不好。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这样说着，又是一个打喷嚏，现在是夏天，可到了后半夜，大风把吴程脸扇得通红的，像是个秋季熟透了的大红柿子，单薄的T恤显得更冷了些。
“爸，我妈在哪？”吴程问道。
“她还在出夜市。”父亲回答。
“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大门“唰”地一声被风刮开，一头顶黑色运动帽，身着红色运动服，身形瘦长，杨柳弯腰的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孩站在门口。
“快去帮妈推车，马上要下大雨了！”
“好的，二姐。”吴程立马用行动回复二姐吴夕，远远跑出去。
母亲古英并没说什么，这小机灵鬼儿一头钻向车后，两手一搭在车尾，头埋在两个胳膊之间，轻轻低下，已然忘了风的冷，此刻只记得母亲的关怀之心，两只手似乎有无穷力量。
吴程和古英刚刚把车推进门洞里，吴夕拿了两件长袖卫衣，还有东屋厨房里两个微热的窝窝头，上面的甜枣还是小姑姑婆家远方亲戚捎来的，为的是给吴程尝尝鲜。脸上不屑，可是手里拎着两个黄澄澄的窝窝头，也不禁有点羞怯。吴夕向来是心比天高的，自己是个女儿身，也完全不输男子气魄。无论是学习、体育、课外活动，还是在家做饭、洗衣、收拾家务，那绝对都是别人家长眼中的“一把好手”！当然了，这样的形象一直持续到今年高考失利。离奇的低分让这位“别人家的孩子”竟然失望透顶，发起疯来，才有了一时疯传的那件事。
“高考失败，校长竟被自己得意门生持刀逼问，这事究竟是教育的失败还是人性的扭曲……”
不知道吴程是没眼力劲儿，还是有意为之，吴夕确实看到了这条报纸消息，倒是处理得很妥善，给父母和校长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就是一张纸条——“我要复读！”
校长倒是很慷概地给了吴佳阳与古英一个机会。
当然一般看到慷慨，伴随着的是金币入库的声音，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校长自然也不会改变这个道理。
自此以后，吴夕窝在学校里，深居浅出，这次的回家拿衣服与吴程的小家子脾气撞了个正着。
她不想与这个家庭多说什么，她觉得她的出路就是逃离这个与弟弟仅差几岁，却被差别对待一生的家庭，她无法像大姐吴林一样潇洒十几岁就跟家族老爷们斗法，破门而去。她要走的路就是——她要考上大学。而且必须是镇国重器，名牌高校，狠狠打家里以子为荣的嘴脸。
她没向父亲吴佳阳说几句客套话，想想既然回家了，多少是吃口饭，东屋厨房是个不大的地方，做饭的垃圾每天都会有，这次不同，垃圾桶的袋子是很丝滑的，因为上面印着“KFC”的LOGO还有文字，如一排排密密麻麻小针也扎进吴夕的心头，打上“肯德基”的字样，是那样鲜明。
吴夕拿上两个窝窝头径直离开家，至于跟吴程的对话，这个吴家，她实在不想回忆。
此刻的一年不到，她若没有书，那她唯有输。
“二姐怎么了，走那么快。”
“她着急用功呢？这傻丫头，冰箱里还放着个打包的那啥包子来呢。”古英的眼神对准了吴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份深情里应该还是为另一个人。
“哎呀！都说了好几次了，这东西叫汉堡包！”吴程此刻的大声，古英当然知道他在打什么歪主意。
“好啦，知道你大半夜没吃饭，算是妈妈错了，不该大街上骂你。这个汉堡包你吃了吧，以后有出息了，记得还你二姐个。她呀，跟谁都争强好胜，唯独不跟你争。”
“放心好啦！我有出息了，肯定忘不了二姐，到时候带着咱们全家去夏树餐厅吃饭。”吴程贴近古英的耳朵，悄悄跟了句，“怪不得，爸爸那么爱喝酒，今天夏树餐厅有个外国人戴着又高又白的帽子，开了瓶酒。那酒的香气，从屋内飘到了屋外，我从门口都闻得到。”
“哼，怪不得，这一路上都弥漫着红酒香气。”
“你说的那瓶酒，其实你也能喝到。”吴佳阳打趣道。
“你又骗人。老爸你这戎马半生五十年，你喝到过？”
“别戎了，这半生光当牛做马了。”
“你倒是也有说实话的时候，哈哈哈！”古英乐的咯吱吱笑起来。
“我当年是赢了林辛明两瓶酒的，只不过？”
“只不过？”吴程好奇地问。
“只不过，他不算什么君子？”吴佳阳把珍藏的那瓶酒拿了出来。
吴程反复端详着手里这瓶年头久远的红酒，陈旧的包装，这样一瓶绝世的美酒，你能想象从床底下一放就是这么多年，甚至比吴程年龄都大得多的多。
“只不过，你也不算啥小人。当年你爹赢了，请人们吃饭，输了就拿我撒气。你说说，你爹算啥人。”古英看见这瓶酒，又看见吴程痴迷的神态，生怕做第二个吴佳阳，略带生气地说道。
“行了，你看看就行了，就酒本质就是水，别争一时，要争，咱就争个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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