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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事在人为

    终其一生,有的人,轻松异常,安享富贵,名利双收;但也有的人庸庸碌碌,人世起浮,毫无建树。究其原因,非唯天时地利,更在于人为。

    此时的场面便像极了刚才说的那句话,吴佳阳说不出任何话来,面对此时绝望透顶的古英。吴程率先冷静下来,他尝试着分清局势,一步步化解眼前的困局。他先柔和地安慰古英:“妈。话别说那么绝对呢?我看我爸肯定另有隐情呢。”

    “隐情?”古英又气冲心头,大声说道:“你说你爸又去那些邋遢人聚集的车站前街小暗房赌钱。”

    “妈,你怎么会知道?”吴程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那不成才的三娃舅也在那群邋遢人里。”

    “哦,原来是他。”吴佳阳这时似乎也醒过味来,嘴里喃喃着什么。

    “你自己去赌,还怕别人说你赌。你这是可是。。。”古英气的说不出话来。

    “只许你弟弟去赌,就不许我去赌这一线生机。他颓废可以,我去赌运气就不行。你这是什么道理!”吴佳阳的一番话就是回应,态度坚决地回应。

    这样的生硬的话,无论是吴程还是古英都着实意外,吓了一跳。

    “你如此败家,怪不得你爹打小看上你,我看你就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当年真是我瞎了眼,可怜这三孩子了,跟着我遭这么多年罪!”古英一边说,一边落泪。

    “你说什么话呢?说眼下的事就行了呗,翻什么后账,就你满身有点,你家富可敌国,那怎么当初接彩礼还闹个‘三起三落’,村里哪家不知道你家的那点破事。”吴佳阳听到古英说起以前的事,特别是“你爹打小看不上你”这句顿时怒不可遏。

    吴程现在是左右惹不起,想调和,却发现自己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压根不知道什么话,在此时有用。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古英与吴佳阳的对峙从激烈转为僵持,谁也不肯让步。

    吴程渐渐明白了中心点,自己才是这件事的导火索。他思索着怎么开口,他知道他这句话不仅是要结束这场纷争,更是有可能错行自己的人生道路。

    “你俩别吵了,能不能听我说。”

    果然,吴程从小到大的第一次在父母中间的勇敢发挥了作用,古英、吴佳阳先是疑惑地愣了三秒,然后吴程感受到两双眼睛木然地看着自己。

    吴程顿了顿,不自信的小声说道:“千错万错,不还是因为我的那一分之差吗?”古英痛在心里,因为她不想儿子这么自责;父亲吴佳阳自然猜到了吴程接下来想说的话。

    “我不去育德中学上学了。”

    一字一句刺痛在三人心中,三个人谁都心照不宣,可是谁都没说出半个“不”字来,就这样,一阵寂静中。

    院子里响起夏天里特有的蝉鸣,风中隐约有花的香气,此刻风很温柔,恰似母亲的手。这美好的夏RB应该一家人铺着凉席,吃起用井水冰镇的西瓜,可在看看现在。

    突然先是一个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高亢女声从门洞就传了出来——

    “这么好的孩子,干嘛不上育德中学,孩子,听婶子的,育德中学是个好学校,你好好学习,将来肯定有出息!”三个人定睛一看说话来人,原来是一位胖妇人,吴程没见过此人,看穿着、长相,觉得年纪应该比母亲年长,但她自称婶子,看来是爸妈的熟人,自己便应声回个“嗯”字,不再搭话。

    “我说英子,几天不见,你咋火气那么大,我跟你说,你可错怪你家佳阳了,他可是个大好人!”胖婶子一把手紧紧握住古英的手,亲切的感觉这仿佛是亲姐俩似的。

    “你别逗我了,他除了给人找麻烦,哪里像个好人。”古英的气还是没消。

    “你咋来了,不是说好,这件事不再说了吗?”吴佳阳似乎想让胖婶子不提一些秘密的事。

    可胖婶子来这,就是为了要解开秘密的。

    “佳阳,你苦自己,我能接受。但你不能苦孩子,咱小程脑袋瓜子这么聪明,咱们不能耽搁他,就是你不供他,我也得管他上育德的事。”

    “我说小胖,我家佳阳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又是好人的,又是一帮到底的?”古英疑惑地问。

    “你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出了大事,真的是天灾,碰上车祸了,这不佳阳跟二龙在一个大挂车上,佳阳当时不仅奋力救出二龙,还垫付了医药住院费,你说我该谢他不。”胖婶子说得激动,哭得动容,原本就肥胖的身子因为止不住的上下颠簸而像个大陀螺,让吴程忍俊不禁。

    “你的意思是,他拿工资垫付了二龙的医疗费。”

    “真的,我当时接到电话都慌得不行,要不说你家佳阳是个大好人呢。”

    “他再好,这事就算过去。他骗我的救命钱去赌,这事我绝饶不了他。”

    “这个,这个。。。”话说到此,胖婶子略有难色,迟疑了一下,“进来吧!你个狗崽子!”

    当一个二十出头的鼻青脸肿的拖着一条腿又瘸又拐地进来,刚一进院,看见吴佳阳的时候,俩人别说对视,就是空气中都有一股血色火花,吴佳阳似乎要吃了眼前这个瘸腿少年石晨。

    “你说,你跟你大妈说清,你是怎么坑你佳阳大大的!”

    “大大,大妈。我知道错了,这是那五百块钱,我还给你们,我坑谁也不能坑我爸的救命恩人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吴佳阳一声怒喝,连身后的吴程竟也抖了三抖。

    “唉,好嘞,我这就滚。马上滚。”石晨转身,正要离开,恰恰此时,古英问了句:“侄子,你给我说明白了,你怎么坑的你大大!你要讲不清,你今个儿,就别想走!”

    “是这么回事,车站前街小暗房是我们一群游手好闲的人的聚集体,有时候专门组个局,有人坐庄,有人操盘,而我负责游说人入局。”石晨简单说明。

    “那你为什么要坑你大大!”古英大声怒斥,“你不知道他救了你爸爸?”

    “正因为他是个好人,才。。。”

    吴程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好人活该被骗,这一刻,吴程的心脏被雷电刺穿一样,震撼而焦灼。

    “那你怎么良心发现,还是说你被你妈发现的。”

    “哎!都有吧,分钱之后,电话里正跟操盘手争论我为什么把我佳阳大大引入坑里的时候,我妈听到了。”石晨说完,胖婶子又是抡圆了一个大嘴巴打去。

    “操盘手?难道认识咱家?”古英回过头看了看吴佳阳,然后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哦,果然是他。”

    “对,就是的你的表弟——古三娃。”吴佳阳现在也理解了为什么古三娃要把他赌钱的事告诉古英。

    “事,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但是二龙那怎么样了,你把钱给我,二龙这医疗费可怎么办?”古英恢复了往日的温暖人格,这时候关心起二龙家来了。

    “英子,这个你不用担心了,转运站已经跟保险公司协商好了,二龙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一切啊,还得归功于佳阳大哥。”紧接着说,“许多事,事在人为,以后啊,你心也放宽点,好人自有好报!”

    “是吗?我也没问过,现在他俩跑车的这老板是谁啊,给员工解决保险问题的好人也不多了。怪不得这俩人在这干了这么长时间。”

    胖婶子笑着回答:“叫啥,我也不清楚,只记得给我家续上住院费的单据上,写着的名字是”“对,我兜里还有呢,我看一眼,话到嘴边,这就忘词了!哈哈。”

    古英先是听到三个字,以为听错了,再将胖婶子手里单据接过来,赫然写着三个字——“魏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