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万里追圣 » 第二十三章:银针引气

第二十三章:银针引气

    见到上面的大字,饶是以沉稳、冷静著称的张怀儒此时也是不由地一愣,韩之文未死,他想到了,但是韩之文入圣人境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这世间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出过圣人境强者了。

    而之所以张怀儒和晋安帝都面露紧张,那便是因为他们才是这次计划的策划者,“策划南离、北宣、木勒、寒武四国十八位日照境高阶强者,联手诛杀韩之文的计划。”

    这已经是四国君主所能拿出的最高战力了,却还是没想到功亏一篑,更没想到的是韩之文不仅没死,还晋入了圣人境,当然这一切最惊奇的还是计划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南离国的圣皇和群臣之首御史大人。

    君王要杀自己举世无双的猛将,荒谬!

    这是其他三国代表听闻这个计划时第一反应,但当晋安帝向几位叙述完理由之后,寒武国的代表第一个跳出来赞成,毕竟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其余两国虽然有些犹豫,但想到能诛杀韩之文,便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出动十二位日照境高阶修士,六位日照境中阶修士,就是为了一举拿下韩之文这个日照境巅峰的强者。

    虽然计划失败了,但张怀儒向来堪称算无遗策,早已准备了计划失败的对策,一是将韩之文遭遇北宣、木勒、寒武三国联手偷袭的消息散发出去,引起百姓将士对其余三国的不满,转移注意力,随后派遣一支心腹沿途北上,韩之文身受重伤、境界不稳加上千里奔袭,定然是风中残烛,先行一步找到他,便有希望除掉他。

    张怀儒的安排很合理,晋安帝也是照着这么做的,毕竟这些年张怀儒的计策从未出现过纰漏,除了这次,当然晋安帝也不知道这次的意外是不是也在张怀儒的计策之中。

    京都虽是年关将近,夜色将至,但街上的行人却是不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于是街头巷尾,像是炸了锅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就连正在东城摊边吃面的天玑院院长庄清尘都听到了,身旁的弟子见此状况,也是询问庄清尘需不需要去问问清楚。

    庄清尘吃面的脑袋连连摇晃,他此生生命中只有两件事情是最重要的,一是观星悟阵,其次就是吃面,至于京都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在乎,不过说是这么说,在听到三国的日照境高阶修士联手伏击韩之文的消息时,庄老也是心神失守被呛,咳嗽了许久。

    而此时正端坐在长毛兔阁楼屋顶的周小白,听着街道四周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根本无法静气凝神,而境界高深的张邈逸在此时早已听清了吵闹的内容,随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吗?正好自己的时间也到了,随即拿着一个水盆走出了宅院,

    虽至深夜,但京都万家的灯火仍旧未熄,此时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天明,等着确认消息的真假,这是京都的百姓、士族、将士、皇宫贵族第一次觉得长夜如此漫长。

    片刻过后,张邈逸推开木门,手中仍持有一只木盆,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此时张邈逸已经剃去了脸上唏嘘的毛发,露出了他原本白脸书生一样的脸庞,是啊,他才二十八岁,正值年少风起时,又会颓废多久呢。

    望了望天际上皎洁的月光,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多久没直视过星空了,可能是怕在星空中看见师傅的影子了吧,可能师傅已化作成星空中某一颗星辰,正在凝视着自己,这时,一颗流星恰如其分的划过天际,让张邈逸注意到了屋顶上正在引气入体的周小白。

    正在感受周身灵力的周小白此时却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神识扫过自己的身躯,随即便感受道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等周小白睁开眼睛,却看见了刮去胡渣、颇有点帅气的张邈逸正凝神屏气查看着周小白周身的情况。

    不到片刻,张邈逸便睁开了眼,不像别人所说似的直言没救了,而是给出了一番新的理解:“像你这种周身穴道都闭塞的情况,如果是天生的,那么恭喜你中奖了,毕竟这几千万人中都不见得会出现一个,如果是人为的,那么也恭喜你,你至少是被一位圣人境的强者给盯上了,像这样彻底封锁修行一途的做法,我至今没有遇到过。”

    “那你能解决吗?”这已经是周小白有记忆以来对自己的修行情况听到过最缜密的分析了,看来这长毛兔真的有点本事,怕是如今也只能靠他了。

    “有啊,方法非常简单,你首先找到一个圣人,然后求他帮忙就可以了,北宣的太清门、凤宁的栖凤山、又或是木勒的双圣,离山上的那位疯子,你想想自己的祖辈有没有和这些个圣人有关系的,找他们帮帮忙,对了,到时候你要是找到了,记得帮我引荐引荐,哈哈哈哈····”。

    还没等周小白反应过来,张邈逸就已经转身笑着朝楼下走去,听着张邈逸的建议,周小白都觉得这不是一种建议,而是一种嘲讽,圣人?他从哪里能捡来一个圣人,南离唯一的圣人还在京都郊外的离山上,听说连圣皇都不待见,又怎么会理自己呢?周小白不由地忘了望星空,心想看来又遇到了一个骗子。

    而回到阁楼的张邈逸却是没有如说的那样,放弃了周小白,而是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黑盒,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盒子,往事如雨点般袭来,一套外形朴素的银针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多了几分神秘感,望着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张邈逸的眼中满是回忆。

    长毛兔宅院外的街道熙熙囔囔,而其内景却是格外的柔和,星空之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而其散发的星辰之力却被屋顶上的青衫少年一点点牵引过去,而阁楼内,白衣青年正一脸悠闲坐在木板上,借着烛火将银针一根根烧红。

    一夜无眠,刚醒来的周小白便看见阁楼的大门紧闭,门口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各种周小白看不懂的药方,还在结尾处特别备注要在中午太阳最盛之前将这些药材买回来,仔细查看屋内,眼见门内没了动静,周小白只能照做。

    而自从晋安帝连搬数道诏令加强城防巡逻之后,京都各街道便热闹了起来,但此时行走在南城的周小白却是发现了周围的士族子弟皆是面色凝重,十分警惕,从街坊的谈论中,周小白此时也知道了韩之文被三国联手伏击和敌国奸细潜入的事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这紧张的气氛倒还说得过去,只不过如今气氛已不是紧张了,是有点诡异了,现在给周小白的感觉是整个南城,或者是整个京都,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果不其然,当周小白来到药铺抓药时,手中的药方居然被四位大夫轮番研究讨论,直至四人都同意之后,周小白才拿到了药材。

    虽然是一个外地人,但周小白还是感受到了每个人都感觉如临大敌,按理说区区敌国奸细非必要如此紧张,正想着回去找张邈逸问问清楚,却见阁楼门口换了一张纸条:“烧一锅热开水!”

    虽然不知道张邈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人家的本事有目共睹,周小白也只能无奈去做。

    而此时的张邈逸却是游荡在京都东城的大街上,虽是好久没有感受到东城的学院之气,但由于昨日韩之文遇袭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东城的不少学子都神情愤慨,尤其是天策院的学子,如果不是有老师的劝阻,众人怕是早已到圣皇宫外请愿上阵杀敌去了。

    看着这一个个热血冲动的少年,让张邈逸不由地感慨年轻真好,拐过七八个胡同、在东城北角的一条小街上,终于是见到了“天药院”的牌匾,与其他学院不同,天药院和天玑院每年的入学名额都是开创新低,但情况却略有不同,天玑院招生是求精不求多,天药院则是军中无大将,学府无院长,在老院长和张邈逸一死一失踪之后,天药院便没有了拿得出手的药理大师,因此也得不到京都学子的认可。

    瞅着门前许久未扫的落叶,张邈逸苦笑着朝院长书房内走去,那俊朗潇洒的神态,引得一众女学子纷纷侧目,连手中修剪的花草都未注意,男学子更是看呆了眼,撞上了迎面的大树,不得不说,重新洗漱打扮的张邈逸颇有些李三安那种书香世家贵公子的气质,却有在其中多了几丝成熟稳重之感。

    而这些,张邈逸并未在意,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份师傅留下的穴位书籍,用钥匙打开书房大门,望着眼前的景象,质朴的水柜、放满许多药材的书案,瓶瓶罐罐里放置的各种珍奇的凶兽躯体,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此时,现任的天药院院长柳如春正急的焦头烂额,三年前因为师兄去世、张邈逸消失的消息,天药院的入院人数骤减,如今又遇到了韩之文遇袭的事情,众学子想参军的心情想必空前高涨,今年的入院人数怕又是惨不忍睹,甚至可能还不如天玑院,这下,天药院要在春朝试成为京都众学院嘲笑的对象了,要是张邈逸这混小子在也好啊,当年因为他,不知道有多少京都士族少女要报考天药院,回想起当年门庭若市的盛状,柳如春此时也有些后悔处罚他的次数过多了,致使三年来一次都没回来看过自己这个师叔。

    十分懊恼的柳如春刚准备回书房,却发现书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掐了掐手指算时间,想着时间应该到了,随即惊喜的打开了房门,但房内并没有出现自己期待的身影,查看了下锁孔的状况,柳如春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在明年的春朝试上,自己要准备好被庄老头嘲笑的打算了,但当柳如春失意的走过一处书柜时,却是发现有人动过的痕迹,急忙查找一番,发现少了一本师兄编撰的修行者穴位图,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柳如春突然兴奋的跳了起来,两百二十多斤的身躯震的书房嘎吱嘎吱的做响,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肥肉让他笑的像个几岁的孩童,爽朗的笑声传遍了学院,让众学子一致认为院长因为春朝试的事情已经自暴自弃了。

    而此时的张邈逸已经回到了长毛兔阁楼内,看着周小白准备好的药材和热水,张邈逸褪去了外衣,泡在了热水盆当中,随即运转起了幽府内的灵力,以特定的穴道将灵力依次贯穿经脉,最后直至天灵顶,每完成这样一个循环,就可以发现盆中多了几丝的玄黄浊物。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夜晚,周小白正如往常一样,在屋顶上尝试着引气入体,虽然无用,但周小白却一直心存希望,总想着有一天能天道酬勤,但天道酬不酬勤不知道,此时的周小白却是感受到身体的异变,一根质朴的银针刺入了周小白左手的穴位当中,正当周小白想睁眼查看时,却是被喝止。

    “如果不想要这条命,就乱动吧,我可是喝了这么多年的酒,手早就不稳了,你要是想早点去世界另一端修行,那我就送你一程。”听着熟悉的语调和嘲弄的话语,周小白也是沉稳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一个身体插满银针的身影正在月光端坐,像是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邈逸,此时也是在庭院中静静观察周小白的状况,如果师傅的研究结果没错,那么用银针助人修行的做法就可以行的通,可师傅好像从来都没有出过错,是啊,出错的一直是自己,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几百年难遇的药道天才,但实际上却只是一个狂妄的门外汉而已。

    正当张邈逸感伤之时,被浑身插满银针的周小白此时也是感觉到了体内出现了一丝变化,似乎身体内多了一些奇怪的雾气,悬若微丝,若有若无,而这些雾气正是从银针刺入的穴道中一丝丝的引导进躯体当中,这银针仿佛成了连接周身灵气与躯壳之间的通道,尽管气若浮丝,但当感受内面所包裹的巨大能量,周小白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的急速跳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灵力的影响,就连周身的血液都忍不住沸腾起来。

    张邈逸看到周小白的情况,心里除了激动,更多的是敬佩,师傅,你果然是比我还妖艳的千年难遇的奇才,这样能让所有普通人都修行的逆天之法,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但之所以老院长将这套施针秘法封存下来,不加以推广,一是因为这套针法对施针之人的技法要求甚高,另一方面是因为天道自然有天道的规律,世上必须有人劳作、有人经商、有人治理国家,如果人人都追寻修行之道,那这个世间也就不会像如此有秩序了。

    像是领悟到了师傅的用意,张邈逸飞身上楼,打断了周小白的修炼,周小白虽然被打断引气入体,但今日的收获已比过去十年还要多,甚至是说质的飞跃,周小白迫不及待来到庭院当中,挥舞着手中的黑枪,将幽府内少得可怜的灵气调动起来,灌入黑枪之中,枪身似乎像是有了活力一般,剧烈的抖动起来,张邈逸知道,这是灵气控制不稳导致的结果,是初阶修行者常犯的错误,不过张邈逸并没有指导周小白,因为此时的周小白仿佛发现了新世界一样,正开心的像个孩子。

    师傅,看来这些普通之人不适合修行,倒也不尽然。

    然而没过一天,张邈逸就后悔了,次日的夜晚,当张邈逸再次为周小白施针时才发现,虽然有银针的加持作用,但周小白吸引灵气的速度实在是慢的惊人,连自己修行的十分之一都未达到,而且这套方法还有个弊病,那就是每次修行时都需要施针,这就意味着周小白必须一直跟在他身边,或者是学会这套穴位秘法,但很明显无论那种方法都不现实,一时之间,张邈逸也犯了难,似乎是察觉到了张邈逸的神情变化,周小白连忙追问有什么问题,可张邈逸却故作轻松:

    “没什么,就是依着你这乌龟一样的修行速度,等到我入土了你都未必能有通幽境,不如学习学习耕种,以后还不会饿死自己。”

    “但那样的话不是谁都守护不了是吗?如果我保护的是山间的农田、盛夏的蔬果、秋收的小麦,那我愿做一个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我守护得是老迈胆小却又忠于将军的士兵、身怀热血却身死异乡的少年、心地善狼但却死于非命的好人,如果要守护这些人的话,那就非修行莫可了。”这还是第一次周小白像别人透露自己修行的理由,有可能他是把张邈逸当成了知己,也有可能是怕张邈逸不给自己施针了。

    “没办法,看看我能不能活的久一点,撑到你通幽府,建立大千世界的时候。”张邈逸满脸宠溺的说道。

    于是,宅院内的两人,一人白天依栏观书、夜晚施针,另一人白天修行功法,夜晚引气入体,一连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