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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轱辘轱辘,酒坛一路翻滚,好巧不巧的从正打算回房休息的月九黎身侧砸落,咣当一声碎响。

    “是谁---”

    听到爷爷怒吼声月含清很没义气的溜走,留下酒醉不醒的哥哥独自承担老爷子的满腔怒火。

    ……….

    太子即将大婚的皇榜被张贴的满城都是,酒楼茶馆皆是在谈论此事。自青藤宴后李文浩就不愿再和昔日的好友相交,如眉不找他时便是独居家中写诗画画陶冶情操,消息自然就会闭塞些。

    再过几天就是如眉的生辰,李文浩废寝忘食多日提笔书画,终成佳作。笔刚落下,腹中的饥饿感差点令他昏厥,小心翼翼地把画卷放在匣中,然后扶墙出门去买吃食果腹。

    浑浑噩噩的来到一间粥铺随便找个没人的位子坐下,无力地让小二快些把粥端上来。

    粥铺掌柜是一名中年美妇,她赶忙从后厨亲自端来香喷喷的米粥,用勺子小心喂李文浩喝下,半碗粥下肚李文浩恢复些体力后捧起碗就是一番狼吞虎咽。

    小二眼看又是一碗不够,不等掌柜的吩咐便又端来一碗肉羹送到李文浩面前,闻了肉香后李文浩哪里还有洛阳第一才子该有的斯文,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美妇的眼中既担心又心疼,话到嘴边忍不住奚落道:“又是几天没吃东西?亏你还能寻到我这铺子,否则就凭你现在的邋遢模样,进哪家馆子估计都会被当成乞丐丢出去,任由你饿死在街上。”

    “当初我第一次进粥铺时,您也让人扔过我,最后不还是心善喂我喝了热粥。”

    “呸,我那是怕你真饿死在我店门口害我吃官司。”美妇人白了李文浩一眼,想到当时他的惨像又忍不住掩嘴轻笑。

    一笑百媚生,粉黛无颜色,美妇人的模样看的其他客人热血上涌,其中一位老客调侃道:“韩掌柜您这可不公平了,都是常来的客人,小哥每次来您都喂他吃粥,什么时候也喂我老王一次啊!”

    有老王在前,其他桌的客人也笑着假装埋怨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的很。

    作为女子,韩美妇开粥铺多年,形形色色的客人见了不少,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岂能让她窘迫。

    只见她端起粥,扭着水蛇般细的腰肢走到老王面前,用勺子递到他嘴边嗤笑道:“我喂你,你敢喝吗?”

    “哦~哦~”周围看客开始起哄,有人喊道:“王哥你倒是喝呀,小弟回去保证不告诉嫂子。”

    惧内可不是好名声,老王伸长脖子替自己辩解道:“去去去,别瞎凑热闹,我老王是那种怕婆娘的人吗?在家里我说往东你嫂子绝对不敢往西。”

    “哈哈哈……”

    粥,老王还是没胆去喝,用他的话说这是不想劳烦韩美妇,对韩美妇喂小哥也给出合理解释:小哥都饿昏了,韩美妇总不能眼看人饿死吧!

    在韩美妇去了后厨,老王和其他几个人坐到了李文浩那桌,老王左右瞧了瞧小声询问道:“小哥,你不会是韩掌柜的儿子吧?”

    “王哥误会了,我和韩掌柜并无亲缘。”

    老王和其他几人沉默过后叹息道:“嗨,小哥你要是韩掌柜的儿子该多啊。”

    其中一人见李文浩蓬头垢面像个乞丐,随即好心建议道:“要不你认韩掌柜做娘亲吧,想来她不会拒绝。这样小哥你也有了安身之所,总好过风餐露宿街头。”

    世上哪有随便认娘的说法,再说自已有家也不是乞丐,“学生多谢各位好意,只是此事切勿再提。”

    “原来小哥是读书人啊!也罢,不提了,不提了。”在老王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普通百姓眼中,读书人金贵,现在落魄,说不得哪天就金榜题名一飞冲天。

    对韩美妇李文浩抱有好感,被他们再三提及认亲不免感到好奇,所以便向老王询问起缘由。

    原来韩美妇本名韩颖,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因是家中独女自幼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衣食住行处处都有下人伺候,婚姻方面父亲更是随她的心意来。

    韩颖少女怀春恋上了一名当兵的小卒,她用万贯家财做嫁妆换来小卒弃甲从商,往后与她举案齐眉共同打理父亲遗留的家业。郎情妾意本该是天作之合,但恰逢玉门浩劫,小卒重新披甲戴盔慷慨随军……

    结果,美妇人没有迎回夫君,只有少许遗物加功德牌匾送到府上,小卒喋血战死,尸骨难寻……

    万贯家财在小卒从军时便被韩美妇捐赠,小卒生前最爱喝韩美妇煮的粥,失去夫君后她便开了这家粥铺,美妇人憧憬在某一天小卒会骑着骏马归来,那时候他也能喝上一碗香喷喷的热粥了……

    开粥铺第三年,韩美妇的儿子走失,从此粥铺要等待的人又多了一位。小卒的母亲心生愧疚,劝说韩美妇改嫁,不想遭到了她严词拒绝。

    一晃十多年,粥铺等待的两人始终不曾出现,小卒的母亲被韩美妇悉心侍奉,光是使唤丫头就有五六个之多。

    街坊邻居尽知韩美妇心苦,敬佩其为人。所以她的门前从无是非,这间物美价廉的粥铺也很受街坊邻居们喜爱。

    听完老王的叙说,李文浩对韩美妇肃然起敬,掏出粥钱放在桌上,离开时冲着厨房的方向施礼喊道:“韩掌柜,学生下次再来。”

    厨房无人回应,李文浩正欲告辞,却听到老王他们正在谈论皇榜上的婚事。脚下一顿,李文浩去而复返一脸急迫的问道:“王哥,郡主大婚的消息你是听何人所说?”

    王哥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心想这穷书生莫不是在寻他开心?皇榜张贴数日竟然还有人不知晓?再说了,郡主大婚你激动个什么劲。

    “王哥你倒是说啊!”情急之下李文浩一把拽住王哥的衣服不断摇晃。

    撕拉~李文浩用力过猛竟把衣服扯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就这样他也没有道歉,还是在不断的追问老王。

    惧内这事不假,可对男人老王却是一个直来直去的火爆脾气,猛的推开李文浩让他重重的摔倒在地。

    心疼地看了眼被撕烂的衣服,气不过骂道:“臭小子你疯了是吧,我他娘就这一件体面衣服你还给我弄坏了,存心想让我回家被婆娘收拾是吧!”

    “吵吵什么。”韩美妇从后厨出来,走到了两人中间。

    “韩掌柜你瞧瞧,这臭小子突然像个疯子一样跑过来对我拉拉扯扯,衣物都给我扯坏了。韩掌柜,老王我别的不管,要是我婆娘找你问衣服为什么坏,你可得替我解释清楚,大家伙也得替老王我作证啊!”

    “哈哈哈,知道了,小弟我一定会和嫂子说王哥的衣物是在和小姑娘亲热时被拉扯坏的,你们说对不对啊!”

    看热闹的永远不怕事大,异口同声的喊道:“对~”

    前有疯书生胡搅蛮缠,再有损友带头起哄,老王指着坐地不起的李文浩呵斥道:“我就轻轻推了你一把,你还不起来难道是想讹我?”

    “不会的,不会的,如眉不会嫁给太子的,如眉怎么会嫁给太子……”李文浩神神叨叨在那说个不停,一点也没把老王的话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