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龙堂（下）
瓢泼大雨还未停歇，城西，明仁大街东段一处低洼处，污水淤积成一个小池塘。江书宁撑着伞，另外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手里拿根棍子，站在齐膝的水里往水下捅着什么。
终于，堵住排水口的东西被捅开，江书宁忙把旁边的破箩筐递了过去，口里喊道：“快，罩上，别再堵住了。”
忙活半天，街面上积水终于缓缓退去。二人转身向后面的一处大院子走去。
院门上挂着一块黑匾，写着“青龙堂”三个字。门口负责看守的是个孩子，十岁出头年纪，见二人回来，少年笑道：“书宁哥，牧哥，裤脚挽这么高下田插秧去了？”
“嘿，个小兔崽子，门口的水这么深也不知道叫人弄一下。老大呢，走了么？”
“没呢，里面可热闹了。刚才厨房的张妈说今晚加餐，嘻嘻，又有肉吃了。”
“瞧你那点出息，把门看好，少不了你一口肉。”
二人穿过檐廊，迎面走过来八个人，年纪均与他二人相仿，腰里别着短棍，手拿雨伞。领头的是个瘦高个儿，上前打招呼道：“书宁哥，手里提的什么呀？”
“好东西。”
“我看看，嚯，梨子？这个季节哪儿来的梨啊，看着还挺鲜，我拿一个吧。”
江书宁拍了他伸来的手笑道：“你拿了后面几个兄弟怎么办？这几个可不够分的。”
“小气，对了，丁叔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换班去吧，我出马有解决不了的？”
说了几句，后面七人也纷纷与他二人打了招呼。
二人穿过一道山门，到了中院，前方一间宽阔正房，大门敞开，里面传来一句句喝彩叫好声。
江书宁望着那边疑惑道：“宋恩那小子回来了？”
一旁叫李牧的少年回道：“说是今天回，应该是老大在检校他功夫吧。”
“去看看。”
到了中厅门口，果然见屋内桌椅都搬开了，两人正在屋中切磋，四周围着二十来个人，都是十四岁到二十四五岁不等的年纪。当中站着一人，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颇高，穿一身米色长衣，束着头发，一双剑眉英气逼人，鼻梁高挺，脸庞上虽还有些青涩，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稳重、随意。隐隐能看出，四周人皆以他为尊。
他正是青龙堂堂主，大家口中的老大，夏言。
见堂中二人分出胜负，夏言鼓掌笑道：“行啊恩子，果然学了点东西回来。霍叔，辛苦！”
与宋恩对练的霍叔笑道：“是个好苗子，底子也不错，不愧是宋家之后，再有几个月，我恐怕真应付不下来。”
叫宋恩的年轻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一副受长辈欺负的神色，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控诉：“霍叔，你下手也太重了，我这条胳膊差点让你给卸下来。”
说完，他又换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对夏言道：“中午饭没吃饱饭，后二十招的时候我都没力气了。等天晴了，再来一场，我至少能多接下十招。老大，你刚刚也看见了，不是我自吹，霍叔这次可没留手。”
四周的人他这副样子，纷纷笑了起来。夏言也笑道：“霍叔，下次来点狠的，省的这小子嘴硬。”
霍叔在一旁苦笑，方才他的确没有留手。宋恩年纪虽只有十六岁，力气却大的出奇，若非实战经验少，身上又学的太杂，假以时日绝对能有一番成就。心下也不禁感慨，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江山代有才人出，未来的江湖是属于他们的。
至于霍叔的身份，他是青龙堂里小霍的父亲，身上有两样拿手的功夫，一是擒拿手，一是通臂拳，路子正，江湖上也有些名气，被夏言请来堂里做教官。每日在院中教授这群半大的孩子习武打拳，讲些遇敌应变的诀窍，算是武师。半日前众人正在院内操练，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大家只好暂歇，去梅先生书堂里念之乎者也。吃中午饭时，众人在食堂发现宋恩回来，都围了过去。他是除了江书宁、霍叔之外青龙堂公认的功夫排前三的存在，三个月前又被夏言钦点，送去城中最有名气的武馆“深造”，也是取经。众人都围上来凑热闹，是想知道他在甄家武馆学了什么本事。夏言也正好忙完事来食堂吃饭，听见一群人在那里起哄，他索性让霍叔陪他练练。
此时比试结束，众人散去，该执勤的、换班的也各自忙去了。
宋恩、江书宁、李牧三个核心成员跟着夏言出了中厅，到后院一处书房里。
“坐，喝茶？”
夏言说着，从后面柜子里拿出小罐茶叶，开始烹茶。
李牧搓着手笑道：“沾了宋恩的光了。”
江书宁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翻开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小字。他先开口道：
“花楼街的菜场闹事的，已经找蒋三了，意思都带到，这两三天应该能办完。筒子街、花鸟市场的两个菜场，按规划已经划定了临时摆摊区和永久区，路面砖石已经铺完，垃圾、排水重新做了处理，查了一批短斤少两的商户，已经做出了处罚。蔬菜分级、分类、分区安排，小霍那边在培训，今天去看了看，执行的还不错，门口统计的人回报，来买菜的客人的增加了近三成，现在摊位紧俏的厉害；恭王府那边的新租下来的两间铺子，大概要半个月才装出来，一应器具的采购、定制已经完成了七八成，到时你有空去看看。衙门那边，府尉里几个都头的底细，也查的七七八八，的确有不少把柄和黑料。黑市那批武器已经交割完，我亲自查验了，都没问题，晚上应该能运回来。再就是知府黄恕忠，门子那边报告说，城外黑虎山那边的命案已经有二十一起了，黄恕忠发了几回脾气，已私下请了一个道士进城，只知道姓包，道士的身份还没查出来。”
夏言一边在炉子上煮茶，一边笑道：“想必转运司那边已经上报此事了，朝廷怕是要派人下来。不然，黄恕忠也急不起来。”
接手青龙堂半年以来，诸多举措并行，按照之前的预想，目前进度还算顺利，只是消息网所需的人才不容易培养，还要些时间，不过大的框架算是立起来了，整个进度没什么问题。
“我这边，钱庄的生意步入正轨，衙门户部税务那边已经商议妥了，市场商户的税可由我们代收，每月按数目交上去，他们乐的清闲自在。内务上，如大哥之前所预言的，堂下果然有人开始不守规矩，用出勤的间隙在市场找商户那里搜刮油水自肥，目前查明的人数只有三个，核计银子五十四两。借着总堂的名头在外面出风头闹事的，上一次整治后，大家都有所收敛。禁宿娼，禁赌博，禁醉酒，禁偷盗的命令执行的不错，目前当班人员基本没有敢迟到的，或者醉酒闹事的。账房那边诸处出入账目核对已经做完，各处打点的银子都送出去了，平账基本没大问题，三处有些出入的都用红笔圈出来了。”
说着，李牧从怀里掏出一红一黑两个账本，封面分别写着“财薄”“人薄”。
他接着道：“坐堂的葛大夫已经按吩咐，开始在诸位兄弟家里巡诊，各家家庭成员，住处，总的患病人数，病症轻重缓急都做了记录，各类信息按门房、部属、小队编订成了册，这是底本。”
夏言拿起封皮写着“财薄”的本子，慢慢翻了起来，笑道：“手上有了点权利，就会行贪墨之事，我先前说了，有权利的地方，必然滋生贪腐。检查是亡羊补牢，还要从思维觉悟上下功夫，教他们读书识字，可不仅仅因为我心肠好。另外，提一个小小建议，你们脑子要清楚，口里不要太多的‘基本上’、‘差不多’，改成具体的数字，我上次说的那些符号数字，你们都用上了吧？越细越好，越简约越精准越好。来，喝茶。”
李牧、宋恩和江书宁对望一眼，苦笑了起来，接过了茶。
自从夏言接手青龙帮，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步步为营，运筹帷幄，还学到了诸如制定目标，分解任务，量化周期，结果导向，风险控制等等新词。夏言又自创了一套符号数字，代替文字，用起来确实是方便。另外，他常挂在嘴边的“格物思维”，放在事情上也是一样，他说凡事尽量不要凭感觉，能量化的就量化，做到心中有数手上有账。
半年时间，青龙帮更名青龙堂，原来的一群乌合之众，几十个半大不小的毛孩子，平常只能欺负欺负老实人，收点保护费，或者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有钱了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耍，没钱了各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到如今成员增加了不说，买了堂院，请了账房先生，有了稳定收入来源。堂中立下规矩，赏罚分明，每个人都有职责，有任务，有考核、监督机制，堂里取得的成绩、个人受到处罚都会定期公示，按月发薪酬，按绩效发奖金，按季度分发、替换工作服装等等，每月还请戏班来做堂会。外人可能还只能看到些表面，他们三个在夏言身边的，看的最具体最真切，内心只有叹服。
宋恩原本负责青龙堂的武备，因安排他去甄家武馆学本事，这方面的事务暂由霍叔和夏言承接。手中有力量，才能办事不慌张。如今青龙堂的主要营收，大头还是来自三个菜市场，按夏言的规划，菜市场不过是依托，重点还在刚成立不久的钱庄上。他心中也有隐忧，这个时代法律不完备，很多东西可以做，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树大招风，官府衙门随时可以找个由头伸手摘桃子，重农抑商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另外，生意大了，城中其他势力必定有眼红。夏岩想尽快转型，用钱庄收拢的钱财做点实体生意，还有些其他的规划，不过一切都需要时间，急不来，目前这个阶段，保持青龙堂有一定的战斗力还是很有必要的，起码能威慑一部分动歪心思的势力。
一直待到下午申初时刻，夏言才起身准备下班，江书宁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旁边一个布兜子道：“好东西，差点忘了，给妞妞的。”
宋恩一把抢过来，摸了摸笑道：“书宁，你公开行贿呀？”
夏言从他手里又抢过来笑道：“不算不算，妞妞好歹喊他一声哥，哥哥给带点吃的，算什么行贿？”
闹了一回，夏言拿了雨伞，提着一兜梨子，出了青龙堂。
终于，堵住排水口的东西被捅开，江书宁忙把旁边的破箩筐递了过去，口里喊道：“快，罩上，别再堵住了。”
忙活半天，街面上积水终于缓缓退去。二人转身向后面的一处大院子走去。
院门上挂着一块黑匾，写着“青龙堂”三个字。门口负责看守的是个孩子，十岁出头年纪，见二人回来，少年笑道：“书宁哥，牧哥，裤脚挽这么高下田插秧去了？”
“嘿，个小兔崽子，门口的水这么深也不知道叫人弄一下。老大呢，走了么？”
“没呢，里面可热闹了。刚才厨房的张妈说今晚加餐，嘻嘻，又有肉吃了。”
“瞧你那点出息，把门看好，少不了你一口肉。”
二人穿过檐廊，迎面走过来八个人，年纪均与他二人相仿，腰里别着短棍，手拿雨伞。领头的是个瘦高个儿，上前打招呼道：“书宁哥，手里提的什么呀？”
“好东西。”
“我看看，嚯，梨子？这个季节哪儿来的梨啊，看着还挺鲜，我拿一个吧。”
江书宁拍了他伸来的手笑道：“你拿了后面几个兄弟怎么办？这几个可不够分的。”
“小气，对了，丁叔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换班去吧，我出马有解决不了的？”
说了几句，后面七人也纷纷与他二人打了招呼。
二人穿过一道山门，到了中院，前方一间宽阔正房，大门敞开，里面传来一句句喝彩叫好声。
江书宁望着那边疑惑道：“宋恩那小子回来了？”
一旁叫李牧的少年回道：“说是今天回，应该是老大在检校他功夫吧。”
“去看看。”
到了中厅门口，果然见屋内桌椅都搬开了，两人正在屋中切磋，四周围着二十来个人，都是十四岁到二十四五岁不等的年纪。当中站着一人，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颇高，穿一身米色长衣，束着头发，一双剑眉英气逼人，鼻梁高挺，脸庞上虽还有些青涩，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稳重、随意。隐隐能看出，四周人皆以他为尊。
他正是青龙堂堂主，大家口中的老大，夏言。
见堂中二人分出胜负，夏言鼓掌笑道：“行啊恩子，果然学了点东西回来。霍叔，辛苦！”
与宋恩对练的霍叔笑道：“是个好苗子，底子也不错，不愧是宋家之后，再有几个月，我恐怕真应付不下来。”
叫宋恩的年轻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一副受长辈欺负的神色，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控诉：“霍叔，你下手也太重了，我这条胳膊差点让你给卸下来。”
说完，他又换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对夏言道：“中午饭没吃饱饭，后二十招的时候我都没力气了。等天晴了，再来一场，我至少能多接下十招。老大，你刚刚也看见了，不是我自吹，霍叔这次可没留手。”
四周的人他这副样子，纷纷笑了起来。夏言也笑道：“霍叔，下次来点狠的，省的这小子嘴硬。”
霍叔在一旁苦笑，方才他的确没有留手。宋恩年纪虽只有十六岁，力气却大的出奇，若非实战经验少，身上又学的太杂，假以时日绝对能有一番成就。心下也不禁感慨，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江山代有才人出，未来的江湖是属于他们的。
至于霍叔的身份，他是青龙堂里小霍的父亲，身上有两样拿手的功夫，一是擒拿手，一是通臂拳，路子正，江湖上也有些名气，被夏言请来堂里做教官。每日在院中教授这群半大的孩子习武打拳，讲些遇敌应变的诀窍，算是武师。半日前众人正在院内操练，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大家只好暂歇，去梅先生书堂里念之乎者也。吃中午饭时，众人在食堂发现宋恩回来，都围了过去。他是除了江书宁、霍叔之外青龙堂公认的功夫排前三的存在，三个月前又被夏言钦点，送去城中最有名气的武馆“深造”，也是取经。众人都围上来凑热闹，是想知道他在甄家武馆学了什么本事。夏言也正好忙完事来食堂吃饭，听见一群人在那里起哄，他索性让霍叔陪他练练。
此时比试结束，众人散去，该执勤的、换班的也各自忙去了。
宋恩、江书宁、李牧三个核心成员跟着夏言出了中厅，到后院一处书房里。
“坐，喝茶？”
夏言说着，从后面柜子里拿出小罐茶叶，开始烹茶。
李牧搓着手笑道：“沾了宋恩的光了。”
江书宁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翻开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小字。他先开口道：
“花楼街的菜场闹事的，已经找蒋三了，意思都带到，这两三天应该能办完。筒子街、花鸟市场的两个菜场，按规划已经划定了临时摆摊区和永久区，路面砖石已经铺完，垃圾、排水重新做了处理，查了一批短斤少两的商户，已经做出了处罚。蔬菜分级、分类、分区安排，小霍那边在培训，今天去看了看，执行的还不错，门口统计的人回报，来买菜的客人的增加了近三成，现在摊位紧俏的厉害；恭王府那边的新租下来的两间铺子，大概要半个月才装出来，一应器具的采购、定制已经完成了七八成，到时你有空去看看。衙门那边，府尉里几个都头的底细，也查的七七八八，的确有不少把柄和黑料。黑市那批武器已经交割完，我亲自查验了，都没问题，晚上应该能运回来。再就是知府黄恕忠，门子那边报告说，城外黑虎山那边的命案已经有二十一起了，黄恕忠发了几回脾气，已私下请了一个道士进城，只知道姓包，道士的身份还没查出来。”
夏言一边在炉子上煮茶，一边笑道：“想必转运司那边已经上报此事了，朝廷怕是要派人下来。不然，黄恕忠也急不起来。”
接手青龙堂半年以来，诸多举措并行，按照之前的预想，目前进度还算顺利，只是消息网所需的人才不容易培养，还要些时间，不过大的框架算是立起来了，整个进度没什么问题。
“我这边，钱庄的生意步入正轨，衙门户部税务那边已经商议妥了，市场商户的税可由我们代收，每月按数目交上去，他们乐的清闲自在。内务上，如大哥之前所预言的，堂下果然有人开始不守规矩，用出勤的间隙在市场找商户那里搜刮油水自肥，目前查明的人数只有三个，核计银子五十四两。借着总堂的名头在外面出风头闹事的，上一次整治后，大家都有所收敛。禁宿娼，禁赌博，禁醉酒，禁偷盗的命令执行的不错，目前当班人员基本没有敢迟到的，或者醉酒闹事的。账房那边诸处出入账目核对已经做完，各处打点的银子都送出去了，平账基本没大问题，三处有些出入的都用红笔圈出来了。”
说着，李牧从怀里掏出一红一黑两个账本，封面分别写着“财薄”“人薄”。
他接着道：“坐堂的葛大夫已经按吩咐，开始在诸位兄弟家里巡诊，各家家庭成员，住处，总的患病人数，病症轻重缓急都做了记录，各类信息按门房、部属、小队编订成了册，这是底本。”
夏言拿起封皮写着“财薄”的本子，慢慢翻了起来，笑道：“手上有了点权利，就会行贪墨之事，我先前说了，有权利的地方，必然滋生贪腐。检查是亡羊补牢，还要从思维觉悟上下功夫，教他们读书识字，可不仅仅因为我心肠好。另外，提一个小小建议，你们脑子要清楚，口里不要太多的‘基本上’、‘差不多’，改成具体的数字，我上次说的那些符号数字，你们都用上了吧？越细越好，越简约越精准越好。来，喝茶。”
李牧、宋恩和江书宁对望一眼，苦笑了起来，接过了茶。
自从夏言接手青龙帮，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步步为营，运筹帷幄，还学到了诸如制定目标，分解任务，量化周期，结果导向，风险控制等等新词。夏言又自创了一套符号数字，代替文字，用起来确实是方便。另外，他常挂在嘴边的“格物思维”，放在事情上也是一样，他说凡事尽量不要凭感觉，能量化的就量化，做到心中有数手上有账。
半年时间，青龙帮更名青龙堂，原来的一群乌合之众，几十个半大不小的毛孩子，平常只能欺负欺负老实人，收点保护费，或者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有钱了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耍，没钱了各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到如今成员增加了不说，买了堂院，请了账房先生，有了稳定收入来源。堂中立下规矩，赏罚分明，每个人都有职责，有任务，有考核、监督机制，堂里取得的成绩、个人受到处罚都会定期公示，按月发薪酬，按绩效发奖金，按季度分发、替换工作服装等等，每月还请戏班来做堂会。外人可能还只能看到些表面，他们三个在夏言身边的，看的最具体最真切，内心只有叹服。
宋恩原本负责青龙堂的武备，因安排他去甄家武馆学本事，这方面的事务暂由霍叔和夏言承接。手中有力量，才能办事不慌张。如今青龙堂的主要营收，大头还是来自三个菜市场，按夏言的规划，菜市场不过是依托，重点还在刚成立不久的钱庄上。他心中也有隐忧，这个时代法律不完备，很多东西可以做，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树大招风，官府衙门随时可以找个由头伸手摘桃子，重农抑商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另外，生意大了，城中其他势力必定有眼红。夏岩想尽快转型，用钱庄收拢的钱财做点实体生意，还有些其他的规划，不过一切都需要时间，急不来，目前这个阶段，保持青龙堂有一定的战斗力还是很有必要的，起码能威慑一部分动歪心思的势力。
一直待到下午申初时刻，夏言才起身准备下班，江书宁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旁边一个布兜子道：“好东西，差点忘了，给妞妞的。”
宋恩一把抢过来，摸了摸笑道：“书宁，你公开行贿呀？”
夏言从他手里又抢过来笑道：“不算不算，妞妞好歹喊他一声哥，哥哥给带点吃的，算什么行贿？”
闹了一回，夏言拿了雨伞，提着一兜梨子，出了青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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