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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祸起萧墙内

    中山国败了,齐国退了,蓟国伤了,貌似没有赢家,全是输家。

    未央沓身中两支狼毒箭命悬一线之际,司空、司马、司寇及三个王子就生起了幺蛾子。

    具体情况不详,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从相互指责到兵戎相见,毕竟,拳头才是硬道理。

    病榻之上,未央沓悔恨难当又无可奈何。他悔,悔不该权利熏心猜忌未央春。为延续自己的统治,为削弱未央春的威望,大战之际竟削了他的兵权。他恨,恨这未央夏和未央冬两个王子,此时还在受世家挑拨搞内讧。他叹,叹未央秋过于懦弱,没有主见。

    唏嘘不已中一代枭雄战争狂人未央沓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身边只有手足无措的侍卫奴仆,和几个低声哽咽的王妃。因为,此时的王城正在暴乱,大家都很忙,有的忙于暴乱,有的忙于暴乱!谁也说不清楚谁在暴乱,谁在平息暴乱。

    那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暴徒成群结队的在大街上展开厮杀。军队、府衙官差、幕府刀客……

    地痞流氓趁火打劫根本上不了场,因为,外面在杀人!

    甚至连春王府都没能幸免于难!

    乱了,全乱了!那夜四处城门禁闭,城里出逃的人群在城门前跪求一条生路而不得,哀嚎声响彻云霄。

    混乱嘈杂的街道上,一身着“公输”二字仆衣的人,匆匆的走在街上,他竟然被暴徒、差役、兵士无视。他安然的来到北门,给北门的守将递上一封信,北门开了!

    乌泱泱的人群向城外涌去,挤死挤伤的,踩死踩伤的不计其数!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没有提起,谁也不愿提起。大家都希望,那只是一场梦,醒来时还是那个强大安全的大蓟帝国。

    只知道,那夜,两个王子逃出王城,春王府被付之一炬,王子妃王孙下落不明!

    蓟地有三个本地世家,张、童、公输,在蓟地无论什么事什么人都必会与世家扯上关系。因为这几个世族大家实在是太大了,各行各业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未央氏踏足蓟地,与世族大家摩擦不断,后来又迎来了五十年蜜月期,正是上几代人创造的蜜月期,造就了蓟国的繁荣富强,为蓟国称霸东北打下了良好基础。

    但是未央沓却是个暴烈的脾气,杀伐果断唯我独尊。他接管蓟国这些年,对世族进行了压榨,因为未央沓喜欢抢地盘。打仗,没钱怎么打。

    这次落凤峡事件终于让世族大家看到了希望,耐心也磨到头了,图穷匕首见!庙堂的厮杀不见血光,却更加残酷!

    被世族放走的两个王子,就如同两只归山的猛虎,随时都会反扑。窝里斗会使世族的重要性更加突出,此时无论哪个势力,拉拢收买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得罪世族。各方势力只会挣着给好处,赔笑脸。这才是世族们喜闻乐见的事。

    此时童雷已经攻克戴郡,粮草不济,援兵未见,又闻未央沓的死讯及三王混乱。干脆,屠城!

    屠城并不是说见人就杀,那叫屠杀。屠城就是放任兵士抢劫,当然也包括杀戮。将城中人口、牲畜、钱财洗劫一空,一把火把戴郡化作灰烬,然后退回秣陵与未央秋汇合。

    未央夏逃至西昌关投奔裘戎,毕竟两个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被王城的大老爷们定了“驰援不利”“贻误战机”“见死不救”等等罪名,这些罪名下来,两个人死一回肯定不够,得按揭。

    未央夏大发雷霆:“王师被围时我已经在关前拼杀,得知消息立刻回军救援。这小儿临阵脱逃,躲在王城竟还满口胡言,倒打一耙!”

    此时的蓟国正在举行国葬,夏、秋两兄弟天南地北对着王城方向跪拜。

    国丧期满,未央冬称王。

    同日,未央夏称王。

    次日,未央秋称王。

    这三个王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毕竟未得到天子的册封,所以都派出使者,带着丰厚的礼品,希望得到天子的认可。

    同日,未央夏帅兵出凤城,裘戎出塘县,浩浩荡荡的杀向王城。

    从此,令四周邻国瑟瑟发抖的强大蓟国分崩离析。变成了“北蓟国”,“大蓟国”,“南蓟国”三个小国。从称霸东北的全球五百强沦落为三个不入流的小集团。

    ……

    “然后呢?”荆略瞪着大眼睛,望着给他们讲故事的爷爷,天真的问道。

    讲故事的爷爷是荆乐村的族长,荆芥。

    他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然后三王夺嫡就开始了,蓟地之上尽皆刀兵,蓟境之内再无完土。到处都在抓壮丁,整军备。

    听说,就咱们山外的贾家口,就是那么个小县城,县老爷一天被认命三次,把县老爷吓得,当夜携全家老小跑去他国了。

    一块地盘,今天是北蓟的,明天就是大蓟的,后天可能又是南蓟的。

    人们四处逃难,你娘就抱着你来到了咱们荆乐村。那时候你没这么黑,白白胖胖的,像个大肉虫!我当时都被你闪瞎了眼,你可真是我们的荆乐之光啊!”

    “哈哈哈哈……”

    一起听故事的孩童们天真的笑起来。

    荆略拱了拱手臂,展示一下肱二头肌道:“我可不是白胖子,我是咱们村最好的猎手!将来还要成为大将军,荡平敌寇,威加四海!”

    荆芥赶紧捂上他的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可不敢胡说!这话让你娘听见了,非打得你南街跑,你可不要连累我这把老骨头。”

    “哈哈哈……”

    孩童们一起笑了,老人也笑了。

    荆乐村位于蟒山、虎山、卧龙岗这三座大山中,虽不是与世隔绝,但山路难行,又多虎狼猛兽,所以很少有人来此。

    如今,逃难的流民越来越多,而本族的青壮大多都被县老爷征去服了兵役徭役,只剩妇孺老弱,族长很担心,如果流民成群结队到此,必定是会发生点什么。在这乱世之中,没有善恶,没有对错,只有生存。

    村里土地不多,且很贫瘠。人口不多,多为荆氏,收留流民根本不可能,更何况,你知道那个流民是江洋大盗,哪个是心怀叵测。

    这个世外桃源,还有多少宁静的日子?

    芷娘有一手行医的本事,可以说任何疑难杂症,药到病除!荆略的继父荆河,就是芷娘在逃难至荆乐村当天救下的。

    那日,芷娘抱着荆略,跟随一小股流民逃难,误打误撞钻进了虎山。

    虎山虎山,有虎于山。虎,兽中之王,本地人也不行!

    一声虎啸,吓得大家四处玩命狂奔。如果有猎人在,猎人会明白:这叫山君啸林,宣誓领地主权。如若是老虎捕食,它会悄悄的接近猎物,趁猎物不备飞扑过来将猎物扑倒,一口封喉,弱小的猎物,尚未被封喉,就已经被锋利的虎爪抓个半死。

    原本十来个人的逃难队伍,跑着跑着就在密林里跑散了,芷娘紧紧跟着前面那个教书先生的身影,生怕跟丢了,毕竟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无法独自生存。

    慌乱之间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在跑,只知道在向前跑。不用跑得此虎快,只要跑得此别人快就行。

    跑着跑着,前方的身影突然停下,芷娘也停下脚步。本来气喘吁吁的她赶紧憋住那口气。

    前方一只灰狼,很近,近得连狼的青绿色瞳孔都看得真真切切。狼弓着身,浑身鬃毛炸立,龇着牙发出“呜呜”的低鸣。

    狼很少会主动攻击人,但是此时很尴尬,他们跑到了狼窝附近。天下唯一伟大:母爱!

    在狼窝有幼崽的情况下,别说是人,就算是山君来了,狼也会义无反顾的做出攻击,当然,打不过就打嘴炮,就如同某发言人。

    “不要动,退回来!慢慢退!”我们的主角荆河同学闪亮登场!

    荆河慢慢的拉开弓防御着,在没有绝对把握一击致命的情况下他不会射出这一箭,但是狼偌扑过来,他就射伤它。

    两个人慢慢的倒退,退有退的讲究,必须面对着野兽,不能把后背留给对方。

    吓破了胆的芷娘,就犯了这个致命错误。芷娘退了两步转身狂奔!

    你跑了也行,没跑两步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襁褓里的荆略哇哇大哭。

    人在极其惊恐的状况下,身体自主能力会大副下降,手抖,脚抖,牙打颤,奔跑时会腿软,耳鸣目眩,有的直接昏迷。

    她这么一跑,激起了狼的攻击欲望,狼扑过来了!

    它无视了近处的教书先生,向着芷娘奔了过去。“嗖”电光火石的一箭正中狼的右肋!

    吃痛的狼凶性大发,凄厉的惨叫着。“刷刷刷”又跑过来三头灰狼,体型都比这只大!

    一只狼不可怕,狼群才是噩梦。“蒙军不过万,过万则无敌”就是这个道理。

    荆河拔出猎刀大喊:“快跑!边跑边喊,附近还有人!”

    教书先生扶起芷娘,捡起荆略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荆河跑在后面殿后。

    孔子曰:人是跑不过狼的。有道理!

    三头灰狼逼近荆河几人发起了攻击,目标:芷娘!

    这不是说有多么玄幻,狼能够分析出最容易拿捏的那个,然后成为首要目标。这就像打群架,没人会主动迎战手拎大斧的壮汉,都会捡个皮包骨头的麻杆打。吃柿子,得挑软的。

    眼见跑不成了,荆河竟然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停下了,对着三头狼迎了上去!

    当芷娘回头时,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荆河蜷缩身体被三头狼撕咬!三头狼有一只肩胛还插着荆河的猎刀。

    千钧一发之际,冲出来几个猎户:“是荆河!”

    “点火!”

    猎户们挥舞着火把,燃烧的树枝,怪叫着驱赶跑了狼群。

    奄奄一息的荆河还保持这蜷缩状态,已经昏迷。也正是这样,体无完肤的荆河没有当场死去。

    人面对野兽,最薄弱的部位不是头,是脖子和肚子,这些部位是没有骨骼保护的。当然,在遭遇大型猛兽攻击时,盔甲也白扯。

    大家回到荆乐村,经过芷娘的治疗,荆河的小命是保住了,留下了跛脚的残疾和浑身的伤疤。也成就了荆乐村英雄美人的佳话,芷娘决定嫁荆河为妻。

    当天在场的那几个老猎人都称赞:“荆河好命啊,拿半条命换了个大胖媳妇!”我想起来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他玩一款叫半条命的游戏,结识了个网友,结婚了,嗯,大胖媳妇,我朋友真不叫大胖。

    “我是大将军!二虎你做护卫!”

    “又是你?今天我是大将军!”

    ……

    男孩子们骑着木棍,挥舞着树条快乐的玩耍着。女孩子围在一起编折花篮,是不是抬头看看打闹的男孩。

    真希望风云莫变幻,世态无炎凉,永远不要影响破坏这份童真。愿岁月静好,没张月票我都不忍心往下写了。

    芷娘每天都会用给荆略泡药浴,出来后打一顿木板。

    每当芷娘用力拍打荆略,看得荆河心惊胆战:“轻点,哎呀!轻点,打坏了!”

    芷娘:“这是古法练体秘术,药水的方子全天下只师傅和我二人知晓,你懂什么?现在疼点,以后就不疼了!”

    荆河:“嗯,打死了当然不疼了!”

    芷娘被气的直翻白眼:“你跟我们娘们在家窝着难受不?有这与妇人斗嘴的功夫还不如去山里打个兔子,剥了皮,等货郎来了换上二两香油。”

    荆河无奈的摇摇头,拎起弓箭绳索出门,临出门还不忘嘟囔:“轻点。”

    荆芥家里,一名差人微闭着双目:“我也没办法啊,老爷下的令,我就是个跑腿传话的。”

    荆芥的胡子微颤:“他们还是孩子啊!”

    差役也点头叹息:“咳,谁有办法,王令已经下到县里了。我家的老二过几天就直接去了,也才十四岁。还好,只是在锻造坊,不用送死……”然后感觉说错了,抬头偷瞧荆芥。

    荆芥老人眼噙泪花:“什么世道!天啊!让孩子上战场这……这……!”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