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已是晚上八点，刘三军饿了。
今天只在刘老道那吃了一顿早饭，现在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
单身公寓有泡面，但上次吃泡面时发生的不愉快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决定出去吃。
出门下楼来到一家小店，这家店主营麻辣烫，味足量大，他很喜欢这口。
这个点店里客人已经不多了，麻辣烫很快就端上来。
刘三军大口吃着，没一会就满头大汗，只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打开，端起碗把汤也都喝完。
出得门来，微风轻吹，说不出的舒服。
正打算回家早点休息，眼前突然发黑，头一阵晕，接着就是熟悉的头疼。
他根本没想到之前一个月才会来一次的头疼，这次刚过三天就又来了。
头越来越疼，像脑袋里有一把刀在不停的搅。
以前虽说也疼，但像今天这样疼的从来没有，刘三军心想这次搞不好就是观察者所说的精神力晋级了。
头越来越疼，他踉跄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身体。
这种关键时刻单身公寓他是不敢回的。他要去远征军陵园，那是他真正的家，也有真心爱护自己的人。
第六感也告诉他：这次精神力晋级有危险，观察者一定会做手脚不让他轻易成功，在远征军陵园自己的安全更有保障。
刚走没多远，他就支撑不住倒地不起。
头疼如巨浪般一波一波砸过来，刘三军仅剩最后一丝清醒苦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夜晚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人们都选择了束手旁观。
毕竟谁也不愿跟一个醉汉发生什么牵连，然后为自己惹下一身麻烦。
他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可头疼欲裂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心中一个声音朝他大喊：“站起来，刘三军，再这样下去你就死定了，赶快去陵园。”
终于他爬了起来，低着头向陵园方向踉跄走着。
慢慢刘三军身边聚起了一群人。
围观他的人群中，一个光膀子大喊：“想不想尿？这就行，不行就把你媳妇喊来，让她把着你尿。”
说完，光膀子和身旁一群同伴指指点点，时不时爆发一阵笑声。
一位老人看不过去，轻声说道：“你乐意扶就去扶，乐意看随便看，说难听话干嘛。”
光膀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跳起来指着老人破口大骂，老人被他气的捂住胸口。
他身旁同伴也加入战场，几人围着老人唾沫横飞，意气风发。
老人捂着胸口蹲下来，最后坐在地上，几人还是不依不饶。
四周人群默默让开，留下光膀子几人围攻老人。
正舌灿莲花，光膀子只觉后颈疼痛难忍，双脚离开地面。
原来他被人像抓狗一样，揪住后颈提了起来。
那只手就像一把铁钳。
抓住他的人转动手腕，光膀子看到了抓着他的人。
正是那个醉汉。
“道歉。”刘三军皱眉强忍着头疼，声音并不大。
接着他眼前一黑，抓着光膀子的手松开，光膀子脚跟落地站定，摸着后脖颈，看着刘三军。
光膀子有些犹豫：这人怎么回事？不是醉了吗？怎么这么大劲？一只手就把自己提起来了？
面前的醉汉摇晃着，随时都可能倒下，光膀子胆气一壮，握拳向醉汉砸去。
刘三军脸上结结实实中了一拳，身体摇晃的更厉害。
光膀子的几名同伴没动手，只是站在远处起哄。
“揍他。”
“太狂了，伸手就敢打人，钱多的没处花了吧。”
“报警！这是酒后寻衅滋事。”
“一会警察来了就躺下，不讹他个三五万他就不知道社会俩字怎么写。”
光膀子又是一拳砸过来，刘三军此时即将失去意识，根本不知道闪躲，只是本能的维持平衡摇摇晃晃站着。
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刘三军头上，“可啪”一声发出脆响。
光膀子甩着手，原地转圈跳起来，上窜下跳，最后实在受不住疼倒在地上，捂着手翻滚哀嚎。
几名同伴一看瞬间有了气势。
“骨头断了！轻伤没跑了，这次没个三十万下不来。”
“报警报警。”
“法治社会，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胆子太大了。”
人群外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谁行凶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他先动手打人，自己把自己弄骨折的。”
说话的人挤开人群走进来，原来是警官a。
另一个声音传来：“拳头不硬还打人？这下可好，手断了吧。听刚才那声音只怕骨头得断几根。你说你一个软脚虾装什么硬汉？躺地上打滚的样子倒是玉树临风、卓尔不群。”
围观人群哄然大笑。
说话的人挤开人群走进来，正是警官b。
原来两人刚喝完酒没着急回家在外面走走，吹吹风散会心，看见围观的人群，正巧碰上这档子事。
警官a摇头笑笑，对警官b说道：“没必要云宏，嘴那么损干嘛。”
警官b指着一群无赖告诉警官a：“陈彬你是不知道这群二流子。恶不够恶，黑不够黑，可要说他们白吧，这群恶心玩意浑身上下愣没一处有一丁点白。整日里就靠耍无赖、恶心人混俩钱花，不然都得饿死，不骂这群王八蛋几句我心里不痛快。”
说罢，云宏深吸一口。
“呵”
“呸”
老大一口浓痰飞出，正中躺地上哼咛的光膀子面门。
几个无赖很有眼力价，看出来这俩小老头很不好惹，背后肯定站着他们惹不起的势力，纷纷萌生退意。
陈彬手一指：“谁也别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又指指地上光膀子告诉他们：“他在，你们能跑哪去？现在跑，等抓到你时候可别说事先没告诉你，一顿饱打是少不了的，谁让你拒捕来着？”
云宏喝道：“老实点都蹲下！不然一会有你们吃的苦头。”
无赖们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是遇见警官中的老油条了，职位最少是探长，不反抗是最佳选择。
几人马上抱头蹲下。动作娴熟，反应迅速，一看就是久经训练。
陈彬和云宏上前扶起老人，老人手哆嗦着正从兜里摸药，摸了一会什么都没摸到。
云宏脸沉了下来，也顾不上太多，伸手在老人兜里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脸色越发沉重。
陈彬眼见形势不对，拨通了急救电话。
“喂？你好，我是陈彬，警号xx。”
“xx路靠近xx位置有一位老人发病，疑有心脏病史，请速派人。”
挂掉电话，陈彬大喊：“谁带的有速效救心丸？谁带速效救心丸了？”
周围没人答话。
原来没怎么当回事的陈彬和云宏对视一眼，心说坏了。
老人估计撑不到救护车来，最近的药店也在一公里外，现在去买药，算上来回时间肯定是赶不上了。
云宏站起身走到光膀子身边，一脚踢在他身上，咬牙切齿骂道：“老人要是出事跑不了你，没个七八年牢饭这事不算完。”
云宏又指向一群无赖：“骂老人你们都有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最少三年起。有种的现在都站起来给我跑！看我能不能抓到你。”
一群无赖傻眼，躺在地上的光膀子手也不疼了，只剩下瑟瑟发抖。
云宏撇撇嘴：“无胆匪类。”
陈彬扶着老人，给老人揉胸口、掐人中。
云宏发泄后也蹲下，两人把老人放在地上躺平。
老人呼吸越来越急促，陈彬和云宏心提到嗓子眼，劝慰老人让他别激动，保持呼吸平稳。
老人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口气没上来，呼吸随之停下，手无力滑下。
陈彬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云宏恼怒的站起来，打算继续找几个无赖麻烦。
这时一个身影摇晃着来到老人身前，两名警官抬头一看，正是刘三军。
短短几步路已消耗了他几乎全部体力，他再也站不稳“噗通”一声倒在老人身旁。
刘三军大口喘着气，艰难的伸手拉住老人的手，闭上眼。
不到五秒，老人就长长出了一口气，大声咳着，喘着气。
刘三军睁开眼，松开老人的手。
他此时昏昏沉沉，也没认出陈彬、云宏两人。大口喘着气，积蓄一点力量后手足并用艰难爬起来，认清一个方向，摇摇晃晃朝那个方向走去。
陈彬大喊：“云宏，这小子有点不对劲，不像是喝醉了。这有我看着，你快去跟着他！”
云宏追上刘三军扶着他，回头看着陈彬，目光中有些担忧。
陈彬恼怒喊道：“磨蹭什么呢！我连几个无赖都对付不了？老人也没事了，快去！”
云宏点头，扭过头问刘三军：“去哪快说！医院？”
刘三军并不知道跟他说话的人是谁，但第六感告诉他，这个说话的人值得相信。
他艰难的抬起手指指陵园方向，云宏也不多说，架起他就走。
走了有将近二百米，刘三军再也撑不住瘫在地上。
云宏想扶起他，却发现刘三军失去意识后重的吓人，像是一块实心铁疙瘩，自己根本挪不动他。
此时陈彬从后面追了上来，问道：“怎么停下了？”
云宏满头大汗：“太沉了，根本动不了。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陈彬：“出警的是xxx，他恰巧带着人在附近吃夜宵，接到出警电话就赶过来了。我一交代他啥都明白，那边误不了事。”
云宏和陈彬说了刘三军的情况，陈彬略一沉吟：“我信这小子，他说去哪咱就送他去哪。”
云宏：“虽然这小子很神秘，但我也信他。”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可现在架是架不动了，只能背着。
两人手忙脚乱，用出吃奶的劲才把刘三军勉强扶成半坐姿势，一人拉住他一只胳膊想把刘三军拽起来，发现根本行不通。
刘三军失去意识后身体出奇的重，就这一会功夫陈彬、云宏两人已是汗出如浆。
耳边传来救护车的笛声，陈彬精神一振，让云宏先扶着刘三军，自己快步跑到马路上翻过栏杆拦下救护车。
一个人探头：“找死呀，拦救护车？”
陈彬骂了一句，大声喊道：“快点拿担架下来。我叫陈彬，警长，警号xx，刚才报救护车的就是我。”
“哎哟，是陈队啊，对不住了，您看我这嘴。”
“对了，不是有病人心脏病发作。？病人在哪？”
陈彬：“病人没事了，刚才我就在现场，放心。快点拿担架，现在有更危重的病人。对了，救护车上有几个人？”
“带司机四个人，有什么吩咐您说陈队。”
陈彬：“除了司机都下车，跟我一起抬病人。车也掉头，随时准备接应。”
“行！送那个医院？”
陈彬迟疑一下：“不知道，先抬上车再说。”
陈彬的话让这名嘴有点贫的医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叫上另外两名医护一起下车，让司机掉头跟着他们。
几人来到刘三军身前，云宏正勉力扶着半坐在地上的刘三军，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陈彬带回来三个人还有一副担架，一脸解脱的表情。
贫嘴医护上前检查刘三军情况：“没问题呀，这是喝醉了吧，用不上担架。”
云宏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这小子贼沉，别说大话，上手试试再说。”
贫嘴医护轻蔑的瞄了云宏和陈彬一眼，心说：老了就老了，还不承认。
等三名医护一搭上手，几人心中一沉：这不是人，这是铁疙瘩。
三人费好半天劲也没把刘三军抬担架上，最后还是陈彬加上云宏五个人一起才艰难把刘三军抬上担架。
云宏喘着粗气说道：“知道了吧。”
贫嘴医护一咧嘴：“我这腰都快断了。”
两名医护一咬牙抬起担架，腿直打晃。
“卧槽！这小子怎么这么重？这得有五百斤？看着也不胖呀，这肉都长哪了？”
“送哪个医院？陈队您说。”
陈彬脸一红，吞吞吐吐说道：“不…不去医院，送这小子去…他想去的地方。”
几名医护连声叫苦。
贫嘴医护大叫：“陈队，不带您这么坑人的！什么叫：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他想去浪漫的土耳其，问题我们也到不了哪呀。”
陈彬讪讪笑着：“那…那…我再问问。”
“行，您可快点，这人死沉死沉的。”
陈彬摇晃刘三军，问道：“去哪赶快说，不然可没人送你。”
刘三军语声微弱，说了几个字。
陈彬没听太清，疑惑的问云宏：“远…陵园？这是哪？”
云宏没好气的答道：“远征军陵园？附近带这仨字的地方也就远征军陵园了。这小子刚才指的也是那个方向。对了，他去哪干嘛？想埋哪？”
陈彬：“别贫嘴说晦气话，我再问问。”
他摇晃着刘三军，在耳边大声喊：“三军，你要去的地是不是远征军陵园？是了给我眨一下眼，不是摇头。”
刘三军眨眼。
陈彬手一挥：“走，远征军陵园。”
救护车闪着灯，拉着警笛，一路直奔陵园。
很快到了陵园，救护车开进陵园里来到纪念碑前，几人把刘三军抬下车。
贫嘴医护弯着腰大口喘气：“陈队，到了。接下来咋办？”
陈彬：“我再问问。”
贫嘴医护小声提醒：“陈队，这也就是您的面子，不然我们可不会这样忙活。”
“但有一件事可得说前面：咱可不兴玩大埋活人，犯法的…”
陈彬啼笑皆非，一巴掌拍过去：“去你的吧，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和云宏有得一拼。”
说着他凑到刘三军耳边大喊：“三军，到陵园了，接下来去哪？”
听到“陵园”两个字，刘三军恢复了一点神智，也认出面前这人正是老熟人，警官a。
他勉强抬起头看清周围环境后向一个方向一指。
陈彬和三名医护一起抬着他，云宏在一旁随时准备替补，一行人艰难向陵园深处走去。
当四个人感觉手都快要被勒断的时候，刘三军轻声说道：“停。”
放下担架，五个人一起费了老鼻子劲才把刘三军架起来。
刘三军昏昏沉沉的，却只抓住陈彬和云宏，推开三名医护。
五个人中他只认识两个，也只相信这两个老熟人。
陈彬、云宏两人苦笑着摇头，这份信任真是沉甸甸的。
得，啥也别说了，走吧。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来到一个四面都是墓碑的小空间前。
刘三军凑到陈彬耳边，声音断断续续：“两位警官，别让人…看到…”
陈彬拍拍他后背，告诉他：“行，你放心。”
刘三军挣开两人，摇摇晃晃走进去。
人终于顺利送到地方了，两人手扶着腰回到几名医护面前。
陈彬给几名医护敬烟，连声称谢。
云宏团团作揖：“辛苦几位，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老三春，请几位赏光。”
贫嘴医护接过烟点上深吸一口：“那都是小事，有一件事得说前头：咱可不兴玩大埋活人，犯法的…”
云宏愣住，苦笑道：“放心，咱不玩那个，犯法的…”
毕竟干的是人情活，救护车没闪灯也没拉警笛，悄咪咪的走了。
陈彬和云宏两人就地坐下，点上一根烟。
云宏时不时抬头偷瞄一下刘三军所在的位置。
一根烟吸完了，陈彬碾灭烟头，站起来拍拍云宏肩膀：“走吧，老伙计。该离远点了，真不放心咱俩就去外面守着。”
云宏磨磨蹭蹭站起来，犹犹豫豫的，看样子还是不想走。
陈彬：“帮人帮到底。我知道你想看，我也想看。但这小子信任咱俩，咱俩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你说呢，老伙计？”
云宏低着头，像一个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默默跟着陈彬离开。
两人回到纪念碑附近，陈彬找个地方坐下：“就这吧，不远不近正合适。”
云宏紧挨着陈彬坐下。
两人仰望夜空，繁星点点。
身后一团五颜六色的光突然爆发，两人一起回头。
那团光像极了夜空中盛大的烟火，很美。
两人傻傻的看着。
“真美。”
“嗯，真的很美。”
今天只在刘老道那吃了一顿早饭，现在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
单身公寓有泡面，但上次吃泡面时发生的不愉快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决定出去吃。
出门下楼来到一家小店，这家店主营麻辣烫，味足量大，他很喜欢这口。
这个点店里客人已经不多了，麻辣烫很快就端上来。
刘三军大口吃着，没一会就满头大汗，只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打开，端起碗把汤也都喝完。
出得门来，微风轻吹，说不出的舒服。
正打算回家早点休息，眼前突然发黑，头一阵晕，接着就是熟悉的头疼。
他根本没想到之前一个月才会来一次的头疼，这次刚过三天就又来了。
头越来越疼，像脑袋里有一把刀在不停的搅。
以前虽说也疼，但像今天这样疼的从来没有，刘三军心想这次搞不好就是观察者所说的精神力晋级了。
头越来越疼，他踉跄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身体。
这种关键时刻单身公寓他是不敢回的。他要去远征军陵园，那是他真正的家，也有真心爱护自己的人。
第六感也告诉他：这次精神力晋级有危险，观察者一定会做手脚不让他轻易成功，在远征军陵园自己的安全更有保障。
刚走没多远，他就支撑不住倒地不起。
头疼如巨浪般一波一波砸过来，刘三军仅剩最后一丝清醒苦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夜晚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人们都选择了束手旁观。
毕竟谁也不愿跟一个醉汉发生什么牵连，然后为自己惹下一身麻烦。
他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可头疼欲裂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心中一个声音朝他大喊：“站起来，刘三军，再这样下去你就死定了，赶快去陵园。”
终于他爬了起来，低着头向陵园方向踉跄走着。
慢慢刘三军身边聚起了一群人。
围观他的人群中，一个光膀子大喊：“想不想尿？这就行，不行就把你媳妇喊来，让她把着你尿。”
说完，光膀子和身旁一群同伴指指点点，时不时爆发一阵笑声。
一位老人看不过去，轻声说道：“你乐意扶就去扶，乐意看随便看，说难听话干嘛。”
光膀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跳起来指着老人破口大骂，老人被他气的捂住胸口。
他身旁同伴也加入战场，几人围着老人唾沫横飞，意气风发。
老人捂着胸口蹲下来，最后坐在地上，几人还是不依不饶。
四周人群默默让开，留下光膀子几人围攻老人。
正舌灿莲花，光膀子只觉后颈疼痛难忍，双脚离开地面。
原来他被人像抓狗一样，揪住后颈提了起来。
那只手就像一把铁钳。
抓住他的人转动手腕，光膀子看到了抓着他的人。
正是那个醉汉。
“道歉。”刘三军皱眉强忍着头疼，声音并不大。
接着他眼前一黑，抓着光膀子的手松开，光膀子脚跟落地站定，摸着后脖颈，看着刘三军。
光膀子有些犹豫：这人怎么回事？不是醉了吗？怎么这么大劲？一只手就把自己提起来了？
面前的醉汉摇晃着，随时都可能倒下，光膀子胆气一壮，握拳向醉汉砸去。
刘三军脸上结结实实中了一拳，身体摇晃的更厉害。
光膀子的几名同伴没动手，只是站在远处起哄。
“揍他。”
“太狂了，伸手就敢打人，钱多的没处花了吧。”
“报警！这是酒后寻衅滋事。”
“一会警察来了就躺下，不讹他个三五万他就不知道社会俩字怎么写。”
光膀子又是一拳砸过来，刘三军此时即将失去意识，根本不知道闪躲，只是本能的维持平衡摇摇晃晃站着。
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刘三军头上，“可啪”一声发出脆响。
光膀子甩着手，原地转圈跳起来，上窜下跳，最后实在受不住疼倒在地上，捂着手翻滚哀嚎。
几名同伴一看瞬间有了气势。
“骨头断了！轻伤没跑了，这次没个三十万下不来。”
“报警报警。”
“法治社会，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胆子太大了。”
人群外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谁行凶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他先动手打人，自己把自己弄骨折的。”
说话的人挤开人群走进来，原来是警官a。
另一个声音传来：“拳头不硬还打人？这下可好，手断了吧。听刚才那声音只怕骨头得断几根。你说你一个软脚虾装什么硬汉？躺地上打滚的样子倒是玉树临风、卓尔不群。”
围观人群哄然大笑。
说话的人挤开人群走进来，正是警官b。
原来两人刚喝完酒没着急回家在外面走走，吹吹风散会心，看见围观的人群，正巧碰上这档子事。
警官a摇头笑笑，对警官b说道：“没必要云宏，嘴那么损干嘛。”
警官b指着一群无赖告诉警官a：“陈彬你是不知道这群二流子。恶不够恶，黑不够黑，可要说他们白吧，这群恶心玩意浑身上下愣没一处有一丁点白。整日里就靠耍无赖、恶心人混俩钱花，不然都得饿死，不骂这群王八蛋几句我心里不痛快。”
说罢，云宏深吸一口。
“呵”
“呸”
老大一口浓痰飞出，正中躺地上哼咛的光膀子面门。
几个无赖很有眼力价，看出来这俩小老头很不好惹，背后肯定站着他们惹不起的势力，纷纷萌生退意。
陈彬手一指：“谁也别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又指指地上光膀子告诉他们：“他在，你们能跑哪去？现在跑，等抓到你时候可别说事先没告诉你，一顿饱打是少不了的，谁让你拒捕来着？”
云宏喝道：“老实点都蹲下！不然一会有你们吃的苦头。”
无赖们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是遇见警官中的老油条了，职位最少是探长，不反抗是最佳选择。
几人马上抱头蹲下。动作娴熟，反应迅速，一看就是久经训练。
陈彬和云宏上前扶起老人，老人手哆嗦着正从兜里摸药，摸了一会什么都没摸到。
云宏脸沉了下来，也顾不上太多，伸手在老人兜里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脸色越发沉重。
陈彬眼见形势不对，拨通了急救电话。
“喂？你好，我是陈彬，警号xx。”
“xx路靠近xx位置有一位老人发病，疑有心脏病史，请速派人。”
挂掉电话，陈彬大喊：“谁带的有速效救心丸？谁带速效救心丸了？”
周围没人答话。
原来没怎么当回事的陈彬和云宏对视一眼，心说坏了。
老人估计撑不到救护车来，最近的药店也在一公里外，现在去买药，算上来回时间肯定是赶不上了。
云宏站起身走到光膀子身边，一脚踢在他身上，咬牙切齿骂道：“老人要是出事跑不了你，没个七八年牢饭这事不算完。”
云宏又指向一群无赖：“骂老人你们都有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最少三年起。有种的现在都站起来给我跑！看我能不能抓到你。”
一群无赖傻眼，躺在地上的光膀子手也不疼了，只剩下瑟瑟发抖。
云宏撇撇嘴：“无胆匪类。”
陈彬扶着老人，给老人揉胸口、掐人中。
云宏发泄后也蹲下，两人把老人放在地上躺平。
老人呼吸越来越急促，陈彬和云宏心提到嗓子眼，劝慰老人让他别激动，保持呼吸平稳。
老人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口气没上来，呼吸随之停下，手无力滑下。
陈彬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云宏恼怒的站起来，打算继续找几个无赖麻烦。
这时一个身影摇晃着来到老人身前，两名警官抬头一看，正是刘三军。
短短几步路已消耗了他几乎全部体力，他再也站不稳“噗通”一声倒在老人身旁。
刘三军大口喘着气，艰难的伸手拉住老人的手，闭上眼。
不到五秒，老人就长长出了一口气，大声咳着，喘着气。
刘三军睁开眼，松开老人的手。
他此时昏昏沉沉，也没认出陈彬、云宏两人。大口喘着气，积蓄一点力量后手足并用艰难爬起来，认清一个方向，摇摇晃晃朝那个方向走去。
陈彬大喊：“云宏，这小子有点不对劲，不像是喝醉了。这有我看着，你快去跟着他！”
云宏追上刘三军扶着他，回头看着陈彬，目光中有些担忧。
陈彬恼怒喊道：“磨蹭什么呢！我连几个无赖都对付不了？老人也没事了，快去！”
云宏点头，扭过头问刘三军：“去哪快说！医院？”
刘三军并不知道跟他说话的人是谁，但第六感告诉他，这个说话的人值得相信。
他艰难的抬起手指指陵园方向，云宏也不多说，架起他就走。
走了有将近二百米，刘三军再也撑不住瘫在地上。
云宏想扶起他，却发现刘三军失去意识后重的吓人，像是一块实心铁疙瘩，自己根本挪不动他。
此时陈彬从后面追了上来，问道：“怎么停下了？”
云宏满头大汗：“太沉了，根本动不了。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陈彬：“出警的是xxx，他恰巧带着人在附近吃夜宵，接到出警电话就赶过来了。我一交代他啥都明白，那边误不了事。”
云宏和陈彬说了刘三军的情况，陈彬略一沉吟：“我信这小子，他说去哪咱就送他去哪。”
云宏：“虽然这小子很神秘，但我也信他。”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可现在架是架不动了，只能背着。
两人手忙脚乱，用出吃奶的劲才把刘三军勉强扶成半坐姿势，一人拉住他一只胳膊想把刘三军拽起来，发现根本行不通。
刘三军失去意识后身体出奇的重，就这一会功夫陈彬、云宏两人已是汗出如浆。
耳边传来救护车的笛声，陈彬精神一振，让云宏先扶着刘三军，自己快步跑到马路上翻过栏杆拦下救护车。
一个人探头：“找死呀，拦救护车？”
陈彬骂了一句，大声喊道：“快点拿担架下来。我叫陈彬，警长，警号xx，刚才报救护车的就是我。”
“哎哟，是陈队啊，对不住了，您看我这嘴。”
“对了，不是有病人心脏病发作。？病人在哪？”
陈彬：“病人没事了，刚才我就在现场，放心。快点拿担架，现在有更危重的病人。对了，救护车上有几个人？”
“带司机四个人，有什么吩咐您说陈队。”
陈彬：“除了司机都下车，跟我一起抬病人。车也掉头，随时准备接应。”
“行！送那个医院？”
陈彬迟疑一下：“不知道，先抬上车再说。”
陈彬的话让这名嘴有点贫的医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叫上另外两名医护一起下车，让司机掉头跟着他们。
几人来到刘三军身前，云宏正勉力扶着半坐在地上的刘三军，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陈彬带回来三个人还有一副担架，一脸解脱的表情。
贫嘴医护上前检查刘三军情况：“没问题呀，这是喝醉了吧，用不上担架。”
云宏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这小子贼沉，别说大话，上手试试再说。”
贫嘴医护轻蔑的瞄了云宏和陈彬一眼，心说：老了就老了，还不承认。
等三名医护一搭上手，几人心中一沉：这不是人，这是铁疙瘩。
三人费好半天劲也没把刘三军抬担架上，最后还是陈彬加上云宏五个人一起才艰难把刘三军抬上担架。
云宏喘着粗气说道：“知道了吧。”
贫嘴医护一咧嘴：“我这腰都快断了。”
两名医护一咬牙抬起担架，腿直打晃。
“卧槽！这小子怎么这么重？这得有五百斤？看着也不胖呀，这肉都长哪了？”
“送哪个医院？陈队您说。”
陈彬脸一红，吞吞吐吐说道：“不…不去医院，送这小子去…他想去的地方。”
几名医护连声叫苦。
贫嘴医护大叫：“陈队，不带您这么坑人的！什么叫：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他想去浪漫的土耳其，问题我们也到不了哪呀。”
陈彬讪讪笑着：“那…那…我再问问。”
“行，您可快点，这人死沉死沉的。”
陈彬摇晃刘三军，问道：“去哪赶快说，不然可没人送你。”
刘三军语声微弱，说了几个字。
陈彬没听太清，疑惑的问云宏：“远…陵园？这是哪？”
云宏没好气的答道：“远征军陵园？附近带这仨字的地方也就远征军陵园了。这小子刚才指的也是那个方向。对了，他去哪干嘛？想埋哪？”
陈彬：“别贫嘴说晦气话，我再问问。”
他摇晃着刘三军，在耳边大声喊：“三军，你要去的地是不是远征军陵园？是了给我眨一下眼，不是摇头。”
刘三军眨眼。
陈彬手一挥：“走，远征军陵园。”
救护车闪着灯，拉着警笛，一路直奔陵园。
很快到了陵园，救护车开进陵园里来到纪念碑前，几人把刘三军抬下车。
贫嘴医护弯着腰大口喘气：“陈队，到了。接下来咋办？”
陈彬：“我再问问。”
贫嘴医护小声提醒：“陈队，这也就是您的面子，不然我们可不会这样忙活。”
“但有一件事可得说前面：咱可不兴玩大埋活人，犯法的…”
陈彬啼笑皆非，一巴掌拍过去：“去你的吧，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和云宏有得一拼。”
说着他凑到刘三军耳边大喊：“三军，到陵园了，接下来去哪？”
听到“陵园”两个字，刘三军恢复了一点神智，也认出面前这人正是老熟人，警官a。
他勉强抬起头看清周围环境后向一个方向一指。
陈彬和三名医护一起抬着他，云宏在一旁随时准备替补，一行人艰难向陵园深处走去。
当四个人感觉手都快要被勒断的时候，刘三军轻声说道：“停。”
放下担架，五个人一起费了老鼻子劲才把刘三军架起来。
刘三军昏昏沉沉的，却只抓住陈彬和云宏，推开三名医护。
五个人中他只认识两个，也只相信这两个老熟人。
陈彬、云宏两人苦笑着摇头，这份信任真是沉甸甸的。
得，啥也别说了，走吧。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来到一个四面都是墓碑的小空间前。
刘三军凑到陈彬耳边，声音断断续续：“两位警官，别让人…看到…”
陈彬拍拍他后背，告诉他：“行，你放心。”
刘三军挣开两人，摇摇晃晃走进去。
人终于顺利送到地方了，两人手扶着腰回到几名医护面前。
陈彬给几名医护敬烟，连声称谢。
云宏团团作揖：“辛苦几位，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老三春，请几位赏光。”
贫嘴医护接过烟点上深吸一口：“那都是小事，有一件事得说前头：咱可不兴玩大埋活人，犯法的…”
云宏愣住，苦笑道：“放心，咱不玩那个，犯法的…”
毕竟干的是人情活，救护车没闪灯也没拉警笛，悄咪咪的走了。
陈彬和云宏两人就地坐下，点上一根烟。
云宏时不时抬头偷瞄一下刘三军所在的位置。
一根烟吸完了，陈彬碾灭烟头，站起来拍拍云宏肩膀：“走吧，老伙计。该离远点了，真不放心咱俩就去外面守着。”
云宏磨磨蹭蹭站起来，犹犹豫豫的，看样子还是不想走。
陈彬：“帮人帮到底。我知道你想看，我也想看。但这小子信任咱俩，咱俩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你说呢，老伙计？”
云宏低着头，像一个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默默跟着陈彬离开。
两人回到纪念碑附近，陈彬找个地方坐下：“就这吧，不远不近正合适。”
云宏紧挨着陈彬坐下。
两人仰望夜空，繁星点点。
身后一团五颜六色的光突然爆发，两人一起回头。
那团光像极了夜空中盛大的烟火，很美。
两人傻傻的看着。
“真美。”
“嗯，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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