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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六合真气

    “......闻得紫烟楼鲤鱼甚脍,老夫向往已久......另携带随从数人与昆吾.......欲与商会众当家管事共饮一杯,以解雪天之寒......范会长切莫吝啬。”

    范青君望着落款太师府的书信,脸色不由凝滞起来,忧忧地问到:“那樊稠可还有其他话交待?”

    “未有,只是留了一句‘正午再见’,便满脸得意地离开啦!”

    “看来他早已知晓,只不过通知我们一下罢了。”范青君将书信递给段阔,而后又徐徐说到:“段掌柜,我现去沈府一趟,你将此信送于钱大当家手中,让他安排城中诸位首领务必于正午之前赶至紫烟楼。”

    段阔接过书信扫了一眼便恍然得之,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大雪后的洛水最是静美,只见河畔两岸白茫一片,看不到边际。那河道恰若妙龄少女的腰肢般,袅袅聘聘蜿蜒而去。水面更是在曦日的照射下包罗万象,绚丽多彩了起来。洛阳桥上行人络绎不绝,无人不赞那盛开着梨花如簇的皇城御道。就连城中连苑而起的高楼,此刻也俱是染尽了白头,远望而去犹如交迭峰头一般,次第起伏。

    但范青君毫无观赏之意,只见他匆匆走过,此刻已近沈府门前。门外扫雪的仆人识得他,诺诺地闪在了一旁。恰在此时只见沈檀和廉青也面色不安地走了出来,三人相识一望,又退回了府中。

    “董卓欲做宴于紫烟楼?”沈檀听罢,满脸错愕地望着范青君。

    “正是,此事颇有蹊跷,那紫烟楼乃我商会之地,董卓皆此行明为安我心,实有拖延之意,不知意欲何为。”

    沈檀在房中踱了几回,而后眉心围聚,迟疑地说到:“我商会既为朝廷捐助了物资,又送良马五十余匹,董卓此行虽有蹊跷,但也不似替黑道遮挡之意!”

    “若是替黑道掩护,牛河梁一众则不必跟随。既然敌人皆来,鸿门宴主场又在我处,于礼不通,应是借机为他事缓冲!”廉青补充说到。

    “嗯。”沈檀点了点头。

    忽然三人同时回首,说到:“张向!”

    “看来正是此贼!”沈檀愤愤地说道,双手也不由地握了起来。

    “我商会遭黄巾破坏损失惨重,而且裂手与众人多有过节,却没想到他冀州之行竟是如此迅速!虽然董卓下令商会众人不可阻拦,但难免会有冲突发生,故而以权谋私出这冠冕堂皇之计!”

    “张向此贼固然可恨,待我悄悄前去,于暗中将其除去。”

    “廉青不可,那贼功夫甚高,非你一人之力可敌,且董卓知道我等俱在洛阳,故在这信函上点名‘相邀’,不可不去。”

    “哼!两个贼厮,蛇鼠一窝,真不让人痛快。”

    “沈长老,适才你二人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急事?”

    “会长,正是有事,你随我前来一观便知。”

    沈檀带着范青君来到后院一间客房,范青君推门便看见躺在床上的季越,但此刻的他已是面无血色,气若游丝,双眼迷离地望着前来之人。

    “怎会这样?”范青君快步走至床前。

    “会长,你查一下季庄主体内便知。”

    “哦?”范青君右手双指一伸,轻轻地搭在季越的手腕之处,但觉其体内似有一股微弱的气息在游荡,不断地侵噬着其经脉各处。

    “六合真气?”范青君满脸疑惑之色。

    只见廉青点了点头,说到:“正是六合真气,不过火候尙浅,紧得一气。若非季越昨日有伤在身,这一气也未必能伤的了他。”

    “昨日我将季越押至此处,恰廉兄弟和钱大当家在附近,便先交由他二人审问。待我自白马寺回来之时,季越尚还无事,今日清晨便成了这样。”

    “沈长老发现其体内六合真气后,当即运功替其除去了大半,余下的这些只因其肺腑已受伤害,只能等其慢慢消尽。”

    范青君点了点头,适才他查视季越的体内,其体内那股真气虽然羸弱,但依有厉厉的劲头,见有敌靠近,便欲张扬起势,包围袭来,正是那六合真气之‘风劲’。虽然除掉它并非难事,但季越体内已无自己气息可依,此时一旦化去‘风劲’,则其脏器非破裂不可,以其重伤之身,反之会瞬间被夺去性命。

    “季庄主会遭此毒手,昨晚竟无任何动静发出?”

    “这正是敌人高明之处,他正是看准了季越重伤在身,不能运功抵御,故而先封了其穴位使其不能动弹,后又以六合真气导入其体内。若非其功力不足,此刻季越性命已毙。”

    “这六合真气非玉真门人不可习之,我商会未有其门派弟子,也未曾与之有任何结怨。能于悄无声息之间杀人,而且还不被你二人发现,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啊!”

    “这洛阳城中恰有二人,乃玉真门下,莫非......”廉青回到。

    “不是,张绣虽有此功法,但绝非神鬼身手。而那吕布是有这可能,但毫无缘由之事于理不通。且这六合真气的火候不足,更不似二人所为。”

    “会长分析无误,此人功夫不弱,但六合真气应是后学,故而未曾得逞,不过也有不愿以本门功夫透露之可能。”

    范青君蓦地一惊,沈檀所猜不无道理,若是如此,则商会还有其他卧底而且还极为可怕,而他之所以要对季越动手很有可能是杀人灭口之意。

    “啊!我想起一人!”廉青忽然呼声出来,然后接着道:“向年我随三叔在冀北转移,曾遇一人遭黄巾围击,那人一条长枪使的出神入化,凡碰到者非死即残,但终因力竭不敌,恰被我商会路过所救,此事沈长老也知。”

    “不错!若非廉青提及,我几已忘了。当时冀州遭难,我携洛阳众兄弟随大长老前去支援,那人正是被钱大当家所救。当时钱兄弟还是冀北的长老,后来两处合并之后方做了这洛阳大当家一职,哎!说起也是三四年光景过去啦!”沈檀不禁感慨到。

    “那人被救后在商会养伤数日,也未曾说起自己姓名,只是告诉我们他是玉真门人。当时商会诸事烦乱,也对那玉真门派了解不多,此人行为神秘但终究是萍水相逢,只是念及其同仇敌忾之事便由其离去。如今忽然想起,季越之伤很有可能使其所为。”

    “我商会曾有恩于他,何必与我们为敌?除非是被黑道收买,来此杀季越灭口。”范青君听罢廉青所述,不由得心中一惊,而后又接着说到:“看来我们得更加谨慎啦!黑道暗中还不知有多少杀手潜伏!”

    廉青与沈檀听罢也是一怔,倘若真如范青君所言,那敌人确实着实可怕,刺客杀手并不为奇,但似这般悄然手段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方是真正的可怕,想到此处二人握着的手心不觉已有斑斑汗丝渗出。

    浮冰连绵,水流暗涌,大战在即的黄河渡口寂寥萧条,毫无往昔的繁华竞奢之像。

    此刻的孟津渡不远处却有一艘乌蓬小船,在河面上逶迤前行。舱内坐有一男子,只见他头戴毡帽,身披裘衣,脸色蜡黄,从其魁梧壮实的体型来看,此人应是江湖好手无疑。船头令立一人,乃俊朗少年模样,比之那魁梧男子则其显得清瘦了不少,只见他手中蒿杆轻轻一拨,那浮冰便如绿萍般左右分开,瞬间让出一条河道出来,显然其也是一枚好手。忽然那少年蒿杆疾速向左侧一挑,然后吆喝声便传到了舱内:“沈兄,接好啦,又肥又大的黄河鲤鱼来喽!”

    “好嘞!”那舱内也旋即传来回应之声,然后便听‘噗通’一声,一条红色大鲤穿过舱身的窗口飞了进来,恰恰落在那‘沈兄’面前的竹篓之中。

    “哈哈!六条啦,再有四条便可收工啦!”‘沈兄’满脸兴奋之色朝外面喊道。

    “沈兄坐稳啦!此处浮冰太多,鱼儿稀少,我再向前开拔一节!”说罢,那少年长杆向后轻轻一探,双手微微发力,那船便如游鱼般向前驶去。

    那‘沈兄’正是卫铭,撑船的少年则是商会孟津渡坞头柴闾之子柴浔。原来卫铭早起之后,由于挂牵魏延伤势,却又于客栈内未见段阔与范青君身影,故而径向直去了白马寺。魏延经过一宿的静养,此时其体内真气已有踊跃之势,只是身体羸弱暂不能运转起来,但其蓄劲似乎较之前更为强烈。十渡告诉他无须担心,只因自己在替魏延催动内息循环之时,发现其体内真气表现出的斗志和强劲势头非重伤之人所能力及,这份极强的求生欲往乃需极大的恒心和毅力,故而只要其生命不止则必后必是更为强劲。

    若非廉青赶至白马寺寻到卫铭,他本意待魏延醒来之后再启程北上,但此刻裂手极有可能已经出发。时不我待,卫铭唯有与淑窈别过之后匆忙离开。廉青让卫铭做了简易的装扮,又拿上商会通行的文书,待卫铭赶至孟津渡时候已是正午时分。但现时洛阳局势紧迫,朝廷严控水路渡口,寻常人若无官家通行文书则以偷渡通敌论罪。那柴浔也乃聪慧之人,知道这商会的文书也只是限于渡口活动,到不得彼岸,故而当即安排下人每隔半个时辰轮换出船,待柴浔的乌篷出水已是第十波轮换了。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了起来,卫铭坐在舱内,忽听柴浔细声传来:“卫大哥,小心啦!有官家巡船过来。”

    卫铭隔着船舱遥望而去,果然见到一艘大船朝自己这边驶来,船上站着十余名执戟兵士,正中坐有一将军模样之人,由于距离太远又天色昏暗,却看不真切。

    那大船不时便来到了二人的乌篷前面,只听柴浔大声喊到:“张将军巡防劳苦,待稍时我送几尾到府上,这冰雪下的鲤鱼肉鲜汤美,下酒正是好菜啊!”

    卫铭此刻方才看实,原来那船上的将军真是枪王张绣,此刻但见其站起身来,走到船边,俯声回到:“柴浔侄儿,还差多少?天色已晚,马上要夜禁啦!”

    柴浔低声一叹,略有哀气地回道:“自正午到现在方捕得红鲤六十七条,金鲤十九条,还差十多条,稍时父亲回来定是要痛骂我一顿不可。寻常鲤鱼倒是很多,只是用不得而已。”

    “唉!既是太师雅兴,你当尽力而为,马虎不得。柴老弟那边侄儿但请放心,我劝劝他便是啦。”

    “那侄儿多谢将军照顾啦!只不知伯父可行方便,放侄儿去前面白沙洲一趟,那边鱼儿多得很,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凑齐。”

    张绣喜悦的脸色忽然收敛起了不少,那白沙洲乃黄河中间一处岛屿,距离对岸较近,此时正是禁入区域。

    “扑通”“哎呦”

    忽听接连两声,只见一尾金色大鲤从舱尾跃了出去,卫铭当即俯身相拦,却终是让它落在了水中。

    “柴少爷,又跑掉了一条,沈长老吩咐过明日清晨务必凑够百鱼,我们抓紧时间打捞吧!”

    “此是何人?不像你船坞的人?”张绣望着船尾刚转过身来的卫铭朝柴浔问到。

    “噢,将军,此乃沈长老府上之人沈金,奉命前来取鱼。只见数目不够,便与我同船协助一番。”柴浔抱拳回道,然后又朝船尾喊了一声:“沈兄,待会咱俩再去回路探索一番。实在不行,明日一早我便出船捕捞。”

    “好嘞!柴少爷,此刻还有一个时辰,我们抓紧时间吧!”

    柴浔当即抱拳朝张绣一躬,说到:“将军,侄儿任务在身,就不再打扰将军巡视啦!”

    那张绣见柴浔态度诚恳,此刻即将夜禁,于是便半有犹豫地说到:“也罢!只许你半个时辰,倘若不回,届时后果你应自知!”

    柴浔正自准备掉头回船,忽听张绣此说,当即喜极望外,兴奋地回道:“多谢将军照顾,侄儿定当遵守!”

    张绣未在答复,只是转身回到船舱之中,稍时那大船便离开了。只见柴浔脸带满意之色,待船行进一断距离之后方才朝舱内喊到:“出来吧!”

    舱内隔板忽然翻开,从中跃出一少年,与柴浔面向颇有几分相似,只见他长喘一声,然后又朝卫铭和柴浔一躬,裂开大嘴笑了起来,说到:“好险啊!幸亏那张绣没有发现。”

    柴浔哈哈大笑,回到:“若非你闭气功夫了得,我可不敢冒这个险。你快于卫大哥换过装扮,稍时到了白沙洲我们依计行事。”

    那少年乃柴浔之弟柴阳,自小练就了一身水下功夫,闭气更是一绝。卫铭欲渡黄河,非得以瞒天过海之计不可,柴浔兄弟当即想出此招。那白沙洲虽居于河中,距离对岸仍有数里之遥,但此刻有浮冰相助,算起来真正水面不过里许而已,以卫铭功夫自然可以渡过。若是未能骗得官军的便利,则唯有于天黑之际冒险潜游一试,故而船内早已备好了皮套、水靠、锡管等装备。至于那百尾之事,不过是兄弟二人知道董卓今日会宴于紫烟楼,定会客套一番,故而胡乱邹出一个噱头,料那巡视兵士也不敢去太师府对问,待明日亲送鲤鱼过去,此事也就没人再会提起。

    卫铭此刻已换上了皮套和水靠,待柴家兄弟远去之后方才从白沙洲朝河中游去。他并未直奔向南,而是选择沙洲西侧不远的一个小屿,然后再从那里顺流一截再去对岸,这样即便被官军发现登录的痕迹,届时无论从方位、线路均能让船坞摆脱嫌疑。但是卫铭低估了这寒冬的大河,他还未及小屿那彻寒的河水已侵透了水靠的隔暖夹层。

    忽然一点炬火从西边飘来。卫铭隐在一块巨大的浮冰旁边,仅将头上皮套露出一点,借着夜光看去,原来是张绣的巡船又驶了过来。那船顺河而下,且又坚利高大,须臾之间便过了白沙洲,卫铭趁其破冰声音掩盖之际瞬间便附在了船身底部,这样以来不仅节省了不少体力,而且还减少了以内力抵御寒气的消耗。

    “郭将军,你说太师不过一句客套话,那柴家兄弟便不辞疲劳地打捞起鱼来,而且还必须是金鲤或者红鲤,这天寒地洞的不好找寻啊!”

    “枪王有所不知,这商会向来规矩做事,不惹江湖纷争。若非黑道这几年借太师之助兴起,那范家何须惹这管家纠纷?”

    “将军言之有理,不过这牛河梁倒也是雄才人物,不过数年时间从关中杀入京师,现下在洛阳也算立稳了,荆州目前也在扩充中。若非动荡时期,那江东、冀州估计早也被其拿下,看来再有数年时间,这商会将要真正易主啦!。”一声慨叹之后,又听张绣接着说到:“将军,现下既是如此,太师何故还要照看商会面子而不让昆吾一鼓作气呢?”

    “哈哈哈哈,”那郭将军大笑了几声,然后沉声问到:“枪王可知太师最信何人?”

    张绣茫然答道:“非吕将军莫属!”

    “非也!”郭将军又是一声大笑,然后说到:“吕将军勇冠三军,用以统兵退敌自是无人能敌。但若论到御人治理之道,太师心中却另有他人。”

    “哦?”张绣猎奇心起,遂声问到:“敢问将军,此乃何人?”

    “将军常居于外,对朝堂之事不甚知之,不足为怪。此人名曰贾诩,乃武威奇才,心机果断,见微知著,所出计谋无不是蹊径另辟但又百无一漏,太师甚是重之,朝堂凡大小事宜均细问于他。”

    “常听人提起太师府才士众多,犹以李儒、贾诩出众,只是不得相见,日后若是有缘须得郭将军一番推荐。”

    “此事好说,枪王不必客套。让昆吾和商会相互竞争,太师扶持其中一方但不破坏平衡,这一招制衡之计便是贾诩提出的。”

    “妙啊!不费吹灰之力,以敌制敌,以敌养敌,坐收渔利,这真乃天纵鬼才啊!”

    “哈哈哈哈”

    ......

    “看来这个贾诩不可小觑,商会日后的发展必绕不开此人。”

    卫铭附在船底听着上面二人的谈话,心中也不觉也钦佩起这个贾诩来。还有那个郭将军不知是何人,不过从张绣恭敬的语气来看此人官阶也不会太低,而且他沉厚的笑声以及平稳的呼吸也显出其功夫也非寻常之辈。

    一声沉闷角声响过,船上开始走动了起来。卫铭知道大船即将掉头,他已随船身下流数里之远,此刻正是脱离的好时机。卫铭瞄准不远处的一片水域,那里浮冰连连,水流相对也缓慢了许多,而且向北不过数百米便是冰冻层,上岸相对更为容易些。

    “嗖”地一声,一支长箭便射了过来,此时卫铭刚脱开第一块浮冰,准备去抓第二块,响动之声终究还是惊到了船上之人。

    卫铭侧身躲过,而后便听‘啪’地一声,面前的浮冰便瞬间碎如粉薤,而后便又见十数支羽箭纷纷射来。卫铭当即潜入水中向前游去来躲避第一波箭雨,待其于十米之外探出头出来,第二波箭雨又至而且较之向前更为猛烈。

    “呼”地一声,只见一道身影从水中窜出,而后便见数多冰块袭出,瞬间化作万千挡下了前来的箭矢。

    卫铭知道若是若是继续潜游下去,即便躲开了箭雨的袭击但那冰河的寒气将会使真气严重地消,况且从白沙洲到此自己的功力已削弱了三成有余,而敌方还有张绣和郭将军两位高手站在船上。如此冒险,倒不若拼却一出,方有希望出逃。

    张绣的长枪随着其踩踏着碎冰的步伐已经杀了过来,只见那枪看似直线贯击,但那迎面的冰块却纷纷左右散开,未曾沾得枪身一分。卫铭不敢懈怠,这百鸟朝凤枪法他虽然懂得,但也仅限于招式,于临场应变以及运功法门未知晓。张绣乃童渊首徒,六合真气自是玉真正统心法。卫铭当即抽出背后黄金蕊,披风斩裂过去,于枪身交接之际倏地挽出一半圆,但见那剑身‘锵’地一声改下击为平伸,朝着张绣面庞直探而去,犹如长蛇出击一般,蜿蜒中自带杀气。与此同时又听‘噹’地一声,卫铭已踩上张绣枪身,施展五禽戏法飘逸前行。

    那张绣见敌人手中长剑光芒夺目,所出招式也是精奇,又身形敏捷,忽见其上了枪身,当即欣然一笑,心中暗道:“这人无知愚蠢,竟将自陷于绝境。岂不知凤凰乃百鸟之首,其羽背岂能随意着之?”

    卫铭原本欲以奇招偷袭张绣使其后退,故而以诱招回避当即又以剑为枪使出了赵云的七探蛇盘枪法。自白马寺悟得三世因果的大道之后,这黄金蕊还是首次在其手中应敌。这剑果然与往昔不同,向时卫铭但觉其光芒虽耀但与劲力却不尽融合,故而与五鹰决斗之时即使击中了对方兵刃却屡次无功而返。此次却是大相径庭,卫铭但觉那劲力所贯之处光芒犹如被驱一般,凝聚时可直击对方要害,分散时又周遭遍布不失防御本色。这方是剑意、剑气、剑身三者合一,收放自如之境。

    忽然‘砰’地一声,卫铭从枪身上跌了下来,于踉跄中踩了数枚破冰之后方才站稳。原来适才张绣见卫铭履在枪身之上,当即运起内力。只见那枪身忽然灵动了起来,周身翻转如同滚木一般,隐约可见两股水雾交叉缠绕盘旋于其上。其中一雾暗淡无光,但令人压抑沉闷,于无形中削弱着着自己的意志与精气。另外一雾则是相反,只见它明媚鲜亮,能瞬间调起对方低落的情绪,使人于兴奋中大开心胸,在不觉中忘掉周遭的危险。此正是六合真气之阴阳二劲,卫铭正是被那‘阳劲’所惑,他觉得此劲与自己黄金蕊所发劲力颇有相似之处,都是明媚妍悦之意,故而在懈怠中被张绣震退。也幸得那七探蛇盘枪法之巧,张绣无暇二次击出,故而卫铭也只是遭受六合劲力所震但未曾受得重伤。

    “看来我还是大意啦!文长又屡遭张绣、吕布劲力所害,我却未曾在意。今日一试,方知这枪王之名并非虚传。”

    卫铭借着浮冰站起身来,此时张绣的第二枪也杀了过来,伴随着长枪出击的另有一剑,正是那郭将军郭汜。

    一枪一剑,虽是在这暗夜之下,但光芒交替,配合的稳而不乱。长枪灵动如神鸟,所到之处无不猎猎风响,那河水与碎冰也伴随着枪身上下跳跃,一起一伏之间似乎真若看到了凤凰起舞一般。郭汜的长剑虽然没有那么飘逸,但一招一式也是毫无保留,进补缺了张绣变招之隙,防又阻断卫铭前去之路。但最精彩的莫过于卫铭,只见他脚下施展五禽步法,但其时而穿梭如猿猴,时而起跃如飞鸟,丝毫不受这浮冰河面的影响。而其手中的长剑更是金光大起,攻击时虎啸熊咆,防御时稳如角鹿。

    船上的众巡卫何曾见过如此阵势,此时又放不得冷箭,唯有站在上面观斗,但见河面三人一个飘逸、一个稳健、一个灵动,待看到精彩之处不时有人喝出声来。

    “咔嚓”一声,只见郭汜手中长剑已断为两截,其又后退数步险险在一块浮冰上站稳。于此同时,张绣也与卫铭当空枪剑交击之后又对了一掌方才各自纷纷退后落下。

    原来不觉之间三人已于水面斗了二十余招,卫铭看准郭汜回防之际当即以虎裂劲力劈下,果然那黄金蕊于己心意相通,对手兵刃瞬间斩断。而此时张绣也击了过来,卫铭不及变招应对,唯有腾空跃起。那枪似知晓其退防路线一般,瞬间一化为三,朝着卫铭头顶、腰腹、下肢分别击去。

    卫铭但觉以腰腹之气最为强烈,只见其声凄厉急促,其态无形无常,其速迅猛仓促,被卷起的碎冰和河水则犹如骤雨来袭一般,噼啪倾覆而来。卫铭当即也将长剑平伸,体内五禽自然真气也不断凝聚,源源不断地朝手背涌去,只见其剑身似乎被放大了数倍,那金色的光芒也在涨大中不停地窜动,跃跃欲出。忽听卫铭‘喝’地一声,那金光瞬间一分为五,其中三道迎着前来的三股枪劲直奔而去,另外一道却是朝着郭汜补位之处奔去,最后一道居后但却是伴随着他急速下坠的身体击向张绣的头顶。

    张绣原本趁卫铭击退郭汜未及回防之际以阴、阳、雨三股劲力伴着枪式抢夺先机以制敌,但此刻却见对方忽出此奇招拆解,当即也左手举掌相迎。

    忽听‘扑通’一声,郭汜已然落入水中,船上的众巡卫慌忙抛下绳索相救。原来卫铭与张绣过招之际,郭汜看准方位欲跃至其中一块浮冰之上,待二人缠斗之际以旁侧出掌袭击。却未曾想到竟被对方看破,不仅以剑气击碎了脚下欲落的浮冰,而且其冲击劲力更使得自己无法抵御,瞬间便落入冰冷的河中。

    郭汜被拉上大船的时候,卫铭和张绣已然分开,只见二人各自站在冰面之上不停地大喘。枪王胸口铠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内衬已经漏了出来,但未有破裂。卫铭应是受了暗伤,此刻嘴角已有鲜血渗出。适才二人争斗之际,张绣的三股劲力被卫铭三道金光抵消,但终使两人分开的却是最后迎面的一掌。卫铭这一招曰‘五垛’,山川相连为根基,五峰突出为锋芒。根基若稳,则锋芒收放不拘一格,自由用之。根基若不稳,则锋芒必败。若无累土,何来九层之台。故而此招势在外,根在内。卫铭使出此招时已将全身劲力蓄于胸间,待先前四锋消去敌人来势之后,当即以虎裂之势随最后一道山峰重压下来。

    张绣岂是浪得虚名?他见自己的三气被破之后,右手长枪一时也无法回挡,旋即也聚‘风劲’于左掌之上,瞬间对了上去。但枪王终究还是被卫铭所伤,剑气划破了他胸口铠甲,内衬虽然无恙但气劲已侵入其体内,此刻正被他运气压制住罢了。卫铭原本真气仅余七成,适才凭空下落,又借了张绣脚下虚浮之利,此时虽然暂处于不败之地,但其实所受伤害较之张绣更为严重。那风劲意在一个势字,无论强弱但均是以攻击为主。卫铭与张绣交掌之后顺其势向上起跃,那六合真气虽强,但也在其掌劲缓冲以及就势卸力之下抵消去了大半。而侵入其体内的那一少半卫铭则也未强压下去,而是导引其于经脉之间游荡,逐渐分隔化解。这样一来,虽然消耗稍微多了些,但是对身体的损害却是最少。

    夜幕坠落,下浣无月,此刻大河之上冷风如刀,寒气沿着刀锋直侵入肤。张绣已经缓了过来,只见他面带狞笑右手微微一抬,那长枪便裹着寒冰将冷风帘幕劈开一道裂缝朝着卫铭直杀而来。

    乾坤一掷!

    举眼扫望,乾坤混沌一体,无我无天,无物无地,我枪所出风云变色,我枪所指无处可遁,我枪所击山崩地裂。

    卫铭知道这一招的厉害之处,昔时在穰镇黄忠也险些被此招暗算,但此招却不是最厉害之处,而那终杀之招则是隐在其背后的‘浴火重生’。

    大瀛浴火乌,灭没失倒景。凤凰以烈火为水浴,投身之中聚其能量于己身,待历经劫难获得重生,必是鸣于朝阳九州皆警。

    此时郭汜已换好衣服,提了一根长矛正准备再次出击。忽然却见卫铭如脱兔般急速后撤,黄金蕊也在倒退时不断地在其胸前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圈。那圆圈一边成型,一边利用五禽自然真气汲起下方的河水与浮冰填充其中,如此下去一共三个圆圈,层层晰晰却又通过水波与冰链环扣起来。待第三个圆圈凝聚完毕,张绣的长枪恰好攻至。

    只听‘砰’地一声,第一道圆圈破裂,那气劲又引带起河面巨震,霎时间水珠、碎冰四散崩飞,纷纷犹如箭簇雨下。郭汜恰赶至张绣身后,但觉那冰刺与水珠击在脸上隐隐作痛,当即挥起手中之矛将后来之物挡在身前。又是一记砰响,第二道圆环也被张绣击破,这一次威力较向前更为强烈。只见枪王也开始伸手拨档,郭汜忽觉肩头一股生疼,扭头观之又是一记冰刺从耳旁穿过,嗖地一声窜入水中,许久之后那水面方才平静下来。长枪继续前伸,张绣双手已蓄满劲力,待第三道圆圈破裂之际便瞬间出手,一击命中敌人。

    卫铭此刻已从河道中间退至距离北岸冰冻层不过百余米距离,这正是他的撤离之计,而且此处冰层较厚河道由此变窄,大船不得不放慢行驶,对于张绣二人身后的官军援助也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但枪王终是枪王,那第三道圆环已然被破,郭汜也被震退十数米之远,此刻正狼狈地站在一片浮冰上,适才新还的衣服已是破洞连连。那三道圆环正是卫铭的‘三潭’招式,大河上面水冷奇寒,恰合此招真意,故而发挥起来较之向前威力倍增。若非卫铭受伤在前,此刻郭汜则会是第二次落水,张绣的‘乾坤一掷’劲力也必将削弱大半,而那‘浴火重生’的招式前势既弱,后招便无杀出之意,其不得不临场换招。

    张绣的浴火重生终是杀了过来,卫铭只见大河之上顿时升起一块山壁般大小的水幕,胸间气息也在同时倍感压迫。那水幕正中有一亮点,恰若神鸟初醒的眼睛一般,霎时间光芒四射,裹着漫天的冰水幕布朝着下方直杀过来。卫铭知道这杀招终是使了出来,‘三潭’被破的时候他已经蓄好了劲力准备下一招应敌,只见他剑随身动,向上猛然窜起,当空又借踢开郭汜击来长矛之机再次上升,霎时间已越过张绣的水墙。枪王脸上突然浮现出怡悦的笑容,但见他左手一挥,那帘幕便被其催动开始合拢,卫铭下方瞬间形成了一个甑口,那口正中赫然立着一杆令人不寒而栗的百战长枪。

    但枪王还是失算啦!山高巍峨,万物眇眇之身不得与争。水流柔弱,但却可穿凿其体,借其势而壮己声,远远长去不受其困。张绣只见卫铭长剑蜿蜒而下,百转千折,而且似还伴有轰鸣雷声,犹若山涧巨瀑一般声势浩荡气势宏伟。只听‘嘶剌’一声,那水墙瞬间便被割划出一道口子,而后便是接连几声,那墙壁便纷纷裂开,只见数道金光霎时间凝聚为一股,犹如流星坠落般朝张绣手中的长枪劈去。此招乃卫铭所创‘飞瀑’之式,意在以小搏大,以弱斗强,但并非是螳臂当车之举,而是以巧取胜以柔克刚之理。黄金蕊已于百战枪交在了一起,但听‘咔嚓’一声,张绣手中长枪已然折断,于此同时卫铭也觉一股气劲瞬间涌入体内,霎时间有种身处无边无际黑暗之中,四周皆不可寻的茫然错觉。也幸得这股气劲并不势足,卫铭方有暇护住脏腑和心脉的同时可运功化解,否则此刻他即便不倒下也未有气力再去接下一招了。张绣望着手中的断枪,满脸布满了诧异之色。他本以为这两招必能将敌手拿下,却没想竟遇到如此精妙解招。若非适才以六合晦劲阻挡,此刻自己断的则非手中长枪,而是长枪后面的胸口了。但他既后悔又叹息,后悔适才浴火重生那一招,阴、阳、风、雨四劲尽出未曾留余,不然也不必冒险使出未练至大成的晦劲补救。叹息自己六合真气的晦劲未练至大成,否则此刻战斗已经结束了。

    郭汜望着那被弹飞直钉在船身上犹自嗡嗡鸣响的长矛,此刻竟不知该进该退。眼前这个敌人着实可怕,三人斗了近半个时辰却连对方脸庞还未看到,只能从灵动性和气息上感知应是个少年。但以枪王的身手,五十余招过去对方所出的招式仍是琢磨不透,而且枪王手中之刃还断为了两截。

    大河上面又一次进攻展开了。

    枪虽短但势犹在,刀非利却无破绽。枪王果非浪得虚名,两截断兵在其手中左防右攻相互配合,虽是不趁却依然使出了一流高手的水准。

    卫铭瞄准张绣刀枪交错的一个破绽,右手黄金蕊瞬间出击,那剑身时而耀眼时而隐匿,但从其运行轨迹来看,则是左右两路盘旋而上,正是那七探盘蛇之式。待张绣发现那剑尖已至胸前不足数指之时,卫铭右脚也已踢出。

    只听“噹噹”两声,张绣左右枪身已被卫铭长剑分别拨开,但枪王也在那一瞬间右手枪尖变成斜下直插,左手枪杆沿着黄金蕊横扫过去。这也是卫铭短兵不利之处,张绣两截枪身终究较其长剑长出了不少。若是卫铭依然直下而不收手,则未及其剑尖击中目标,自己的腰腹和手臂必先被枪王击中。但此刻卫铭的右脚恰好刚至,恰恰踢中了张绣的左手长杆,只听‘噗嗤’一声那半截枪身便被击出十几米远,落入冰水暗涌的大河之中啦。另一边,卫铭黄金蕊也收了回来,正好与枪尖相交,化解了腰腹之间的威胁。二人一时又斗了个平手,但这一回合却仍没有结束。只见卫铭剑身与枪尖交接之际,又一次腾跃了起来,当即右腿平伸以虎扫之式朝着张绣头颅击去。张绣果然老练,他与左手枪杆脱手之际已聚气于掌守护在胸前随时准备出击,此刻见卫铭横扫之式如此凶猛,也当即尽力向前一击。

    “好!”

    船上众守卫在一声喝彩中但见河面上一道身影从枪王面前急射而出,当其贴近水面之际又瞬间借浮冰之助一个微弧起跃,而后水面便被击出了一道长痕和数片漩涡。与此同时,那身影也在水花溅起之下加速后退,如此又点了数次浮冰终是到了对岸的厚冰之上,恰若水面打漂一般。最后众人只听‘啾’的一声长鸣,那身影便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了。

    “哼!原来是袁术的手下!”张绣愤愤地说到,而后便与郭汜一起上了大船。

    卫铭躲在黑暗之中,看着那大船远去之后方才慢慢朝岸上走去。适才他与枪王掌脚一击虽是借力后退之计,但也终被其震伤了内息。至于那‘啾’的一声,则是卫铭突然想起鲁阳客栈围攻刘表那四人撤离之时发出的呼应信号,故也当即效之一试以迷惑对方,果然正中那张绣猜测。

    北岸地势略高,此处又恰是一处土岗,卫铭刚脱下皮套和水靠,忽然一股冷风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六合真气果然厉害,此时腹中冷热交汇,而且还裹带风雨之势,我得赶紧找个隐秘的地方静下来将其消除,以免留下隐患。”

    ‘哑’‘哑’

    几声寒鸦声传来,在这寂寥的夜色下犹显得凄厉。卫铭刚从土岗走出不过里许距离,便隐约觉得似已被跟踪,而且对方还不仅一人。

    “对方脚步轻盈,呼吸极轻,暂还不知道究是何人。我此刻内伤严重,决不可久斗,需以奇制胜。”卫铭意到身随,当即加快脚步一个侧闪斜入旁边的芦丛之中。但见一黑影瞬间越过,还未转身其腰间细剑已然扯出护在了腰间。

    “此人不仅步法出众,而且还如此机警,若非探子则必是.......”卫铭暂未想完,但觉身后芦杆微动,当即低下头颅。

    “索、索、索、索”

    只见一道银丝平扫而过,那芦杆便齐刷刷被拦腰斩断,次第倒了下来,如同水面縠纹接踵一般轻盈。

    那银丝又盘旋了回来,卫铭这次并未闪避,反是将黄金蕊刀鞘举起,缠起其腰身,而后顺势后退。接着微弱的夜光,卫铭方才看真,原来那银丝断头却是连接一个类似于箭簇的尖头,其边缘锋利而且带有倒刺,另一端仍是隐在黑暗之中,应该被敌人所持无疑。此刻那持剑之人也攻了过来,剑身柔韧灵动,如扶风麦浪一般,连绵翻滚起伏。细剑行至卫铭身前半米左右,黄金蕊的剑鞘也开始拉紧了。卫铭左脚朝地一点,而后便倾起了身体,右脚一个顺向圆转那细剑之路便被其劲力所缠,只见那剑身原本上下探索进攻的招式瞬间变得左右飘摇了起来,威胁之力自然解除。与此同时,那紧拉长索之人但觉手中长索松弛了下来,而后身体顿觉失势,幸得借步法左右错位卸力之妙未曾踉跄倒下。

    卫铭以一招‘博弈’破解了二人夹击,正欲起身跳开,忽然一支袖箭射来,而后又听数枝纷纷射来,心中不由一赞:“四支袖箭虽是不同方向先后而到,但时间所差也是无几,此人能在瞬间数次移动,较之那二人步法更为精妙啊!”

    那人见四支袖箭均被敌人避开,当即又射出几支,此次却未变换方位,而是连珠而来。卫铭但见那首箭虽然居前但速度却是最慢,第二箭却是快了不少,后面诸箭俱是如此,此射术非掌劲精准之人不能控制,而且此路数必有其诡异之处,故而当即便蓄好了劲力以接随场的突变。果然,那首箭距离卫铭胸前不过数步之遥便被后箭追上,瞬间二者相撞又分别从中弹开化为四箭,紧着着第三箭又至,而后便是第四箭、第五箭、第六箭。前箭未消,后箭又至,后者借前者之势迸发,前者靠后者劲力补给,二者相辅相成,霎时间威力倍增。也幸得卫铭提前有所准备,此刻眼前的十余支短箭在其剑身的挑拨之下纷纷射入旁边的芦丛,否则寻常之人面对此况即便临场应变也非中得一二不可。

    不过那持剑之人也趁卫铭躲箭的同时又攻了上来,只见这一次他变了剑法,向时轻盈此刻却变的急速起来。正所谓意在招先,寻常习武之人劲力足够,劈石断木皆可为。但悬空一纸,无凭无靠,非集中巧劲不可破之。但此巧劲非心意击中,全神贯注不可。故而此人看似抛细剑快招鲁莽之举,实则是欲以时间之疾抢占时机优势,然后瞬间意到剑至,一击命中。但是他却也犯了致命之错,那细剑本是飘逸之物,其又功力欠缺,如此迅猛招式使出难免不出漏洞。卫铭正是瞄准其剑身控制不稳的一瞬,当即黄金蕊剑鞘一伸,恰好击中其细剑腰身,那剑尖瞬间便从剑身上断开,而后便是‘叮’的一声坠于地面之上了。那人顿时一愣,而后便断剑横于胸前,先后退去。

    忽听‘唆’地一声,三人又展开了进攻,卫铭见其攻向是以四象方位发起,但西方白虎之位却是空缺,当即心中便已知晓,此方位定是还隐有一人。

    玄武剑断,但那出招依是凌厉稳准,只见其剑式或俯或仰,所向之处无常不定,但攻防之间纠缠相扶,刚柔并济。东方青龙时隐时现,远近潜藏,其箭簇也在变幻不定的身形中源源不断地射出。而那手持银丝之人正守着南方朱雀方位,此刻却是直接与卫铭正面交锋之人,但见其步法灵动轻巧,一条银索钩、缠、绕、切、击、回等路法使得更是无不精巧妙。即便适才他与卫铭交手几招未曾取得一丝先机,但此时的斗志却毫不受影响,反倒是更加强烈。

    砰砰噹噹几声过去,只见玄武重俯在地,那把断剑已被踩入土中。而朱雀的银丝也到了卫铭的左手之中,上面卷了十数支袖箭,其正与青龙惊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可怕的敌人。另有一人,却被卫铭以剑鞘正中胸口杵在芦丛之中,正是西方所藏之人。

    ‘咻~咻’

    只听青龙轻唆一声,卫铭未待朱雀反应,当即左手一挥,那裹着短箭的银丝当即将二人手中薄匕击落,而玄武和白虎已不知何时被其剑鞘和右脚制住。

    “想必几位应是军中暗哨,在下只是恰巧路过,并非细作,故也不必去寻短见。”

    卫铭话音刚落,但见青龙与白虎顿时一愣,而后齐声惊到:“可是小铭?”

    卫铭忽听两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当即叶心中一股暖流涌出,大喜地回到:“郭大哥、冯大哥,正是小弟!”

    随即卫铭替几人分别解开被困之身,而后又寻到一处偏僻秘地方才坐下聊起前后因果。原来那青龙正是冯异,白虎却是郭途,另外两人名曰陈纪、周群。冯郭二人本善地形探索和机械巧工,陈周更是机警灵敏之辈。孙坚见四人心思缜密,又功夫出众,遂将那前军暗哨之职交由彼等统筹。四人只因今晚值夜之际忽听大河之上有争斗之声,后又见一人潜逃至北岸,以防有敌细作祟因而暗中跟随,故而才有适才之事。

    “冯大哥、郭大哥,此处恰好清寂,待我先去了体内伤势,稍后再与你们细谈。”卫铭说罢,便闭上了眼睛运气开始运功化起了那六合真气。冯郭二人见卫铭言语干脆铿锵,当即明白其中厉害,便也不再打断任其自由行之。

    待卫铭醒来之时,不觉已是两个时辰过去,只见两滩薄冰分居于其身旁,正是其运功之际挥发出的水汽流了下来,在地面凝结而成。此时夜已深沉,陈、周二人探哨未归,冯郭正在不远处倚着草身聆听周边动静。

    “张绣无愧于枪王名声,这六合真气果真厉害!”

    忽听到卫铭发声,当即围了上来,关切地问到:“小铭,你可无恙啦?”

    卫铭欣然一笑,回到:“让两位大哥担忧啦!我内伤已痊愈。”

    接着卫铭又给二人讲起了洛阳之行以及适才大河上与张绣之战,冯郭二人初听到商会先是诧异,后来了解之后又转为欣喜。待听到卫铭接连被花祁和张向所伤,担忧之色不由地又再脸上升起,渐之闻得十渡相援助双眼钦佩之意又不由流出。适才河中大战虽是亲眼所见,但卫铭虽然讲至个中详情,二人已也是提心吊胆,手心也握出了汗来。

    “小铭,你可知此行北上有多么凶险吗?”冯异担忧地问到。

    “冯大哥暂请放心,我虽然不是那张向对手,但此刻以我的功夫只要不正面与之为敌,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卫铭安慰地回到。

    “小铭,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冯大哥的担忧不无道理。”郭途也是脸带愁色说到。

    “哦?敢问两位大哥,难道除了张向之外,还有其他敌人不成?”

    “正是如此。”冯异叹了一声,然后接着说到:“那褚燕既是董卓欲拉拢之人,当然也是盟军悬刀所在。此刻盟军中态度已分为两派,其中一派意在拉拢褚燕,故而暗中已派遣好手前去,此派无需担虑。但是另有一派,欲除去褚燕而避免日后祸害,此派以袁家兄弟为主。他们此行除了杀人定会半路阻截圣人,更有甚者也非不无可能,因而此派乃真正威胁所在。”

    卫铭忽听冯异此说,心中更是大惊,这冀州之行的复杂状况已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圣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仁慈之心也难防那暗中之辈,故而自己这北上之路更是迫切啦。

    “月前有人曾在邺城见过医圣师徒,数日后HD又传来其闻,而后馆陶、巨鹿、赵国陆续有消息散出。那褚燕在常山一带,如此来看,圣人极有可能与其相遇!”

    “常山?”卫铭忽然站了起来,揣度了一番,而后转身问到:“此行前去若以脚程来论少则十日,若以快马交换不需五日即可。两位大哥,可有便利之法相助于我?”

    “哈哈哈哈!向时那‘美人泪’成剑之时我便说小铭心中有所牵挂,看来非这医圣的徒儿莫属啦!”冯异拍了拍卫铭肩膀,接着笑道:“别事不可,此事冯大哥岂有不帮之理?”

    卫铭顿时红煞了脸庞,幸在这夜色中无法辨识,唯有赧颜诺诺地低着头应和。而后冯郭二人给卫铭详细讲述了一番前面各探点交接的密令和手势,嘱咐其取到马匹后即刻前行不可逗留,以免引起哨兵怀疑。

    “小铭,据说那袁家派出了许多高手,而且还有一位神秘之人,此行你定要当心。”郭途语重心长地嘱托到。

    冀州道上,一个少年背负双剑,脚步匆匆,不时地向后张望道别。黄河岸边,两位壮年,满怀关切地朝着北边张望,脸上俱是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