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繁星与杀无赦（1）
居民楼之间的小巷子中，垃圾遍布在道路两旁，凹陷的地面上住着大大小小的藏在楼房阴影下的水坑，以及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细菌。长筒靴踩入水坑的一瞬间，它们获得了短暂的自由，随即又落入一片新的洼地中。
一道黑影在居民楼间穿梭，每当希露可以为它会撞到墙的时候，它要么直接以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呈直角转弯，要么像一个影子一样游动到墙壁上翻过去。
这道黑影的移动轨迹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希露可似乎已经摸清了它的行迹，紧贴着它后面不放。这个巷子相当狭窄，
黑影笔直地朝前冲，希露可也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并不平整的道路上积攒的水坑被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溅起的肮脏水花打湿了希露可的鞋底，但很奇怪的是，即使周围的水花溅得再高，希露可脚下的水花却从来没有超出过她鞋跟的高度，像是锅里沸腾却冲不出锅盖的开水。
黑影拐进下一个阴暗的小巷里，一头撞在墙壁上，碎成了玻璃，希露可则是在撞向墙壁的前一刻，用双臂挡在身前，整个人砸进墙体里，砸出来一个大坑。
希露可拍了拍衣服，墙上的各种污垢堆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粘在衣服上很不好看，这件风衣她还是很喜欢的，和身后那把弓一起陪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岁月。
希露可收起弓，那把至少有她半个人高的弓随着她在弓柄上按下的机关自己折叠了起来，舒一口气的功夫就折叠成了个像是手提箱的东西。
梦魇的气息完全没有消失，相反，正在变得越来越重。从进入小巷子开始，这个森林一般的居民楼之间的每条道路上，梦魇的气息都在加重。和外面的其他道路和建筑比起来，这个居民楼群太正常了，和现实的简直一模一样，很明显，梦魇从一开始就在这个地方。
她收起弓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后感到束手无策，而是这里的梦魇数量太多了。再用弓箭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她从腿环绑住的位置中取出一根短而细长的金属棍子。抽出来后，那东西变成了一支箭，箭头和箭身折叠在一起，这种匪夷所思的存放方式和弓箭铸造工艺，本身就是她的武器。
周围的空气正逐渐变得浓稠，梦魇的气息靠近希露可，像是阳光射进海里，越深的地方越难以穿透。
墙体开始隐隐震荡起来，刚被希露可撞出一个坑的地方开始有大量碎屑掉下来，紧接着整面墙塌了下来。周围的居民楼都开始隐隐震动，像是发出无声的悲鸣，但这声音紧接着被掩盖了过去——隐藏在希露可周围的梦魇开始后退，但它们发现自己动不了，想要化成碎片逃离的想法也被希露可身边的诡异变化无情地击碎。
骨骼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中间还混杂着暗红色的血光与扭曲的哀嚎。希露可站的地方完好无损，但她周围的景象正越来越像个地狱，原本围上来想要猎杀她的梦魇全部成了血肉模糊的不明物。
从开始到结束仅不过半分钟，所有声音带着杀气消失殆尽，濒临崩溃的楼房却依然矗立在那里，它们作为惨剧的目击者，侥幸“活了下来”。
凌音说的没错，希露可不适合跟别人一起行动，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伴随着她的危险更甚。
希露可看着周围的一切，眼中不参杂任何情绪。如果这时北予默还在身边，应该也说不出来要保护她的话了，又或许他脑子会缺根弦，问她的灵匙的能力，以及为什么唤醒灵匙的时候她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同伴的危险还没解决，自己这边遇到的梦魇的数量或许超过了他们成为涤梦人以来见过总和，再耽误下去或许还会有新的变数。
希露可转过身，向来时的路跑去。
夏季的正午时分，整条街道上没有人想在室外多呆一会，但还有两个人在街上小跑着。
“等下！那边有动静。”凌音喊着，随即转过身朝一个偏僻的城乡路跑去。
北予默跟在凌音后面跑，他虽然着急，但先前唤醒灵匙的消耗让他很吃不消了，这可不是几年没运动的人突然做几十个俯卧撑那么简单。而他剩下的体力本就不多，烈日下的暴晒正进一步剥夺他行动的可能。
他不知道那些猫猫玩偶是不是都是梦魇变成的，但他们不敢赌，梦魇或许可以是假的，可他们没有机会犯错。一想起前不久自己二度和那个假扮凌音的梦魇打过照面，就感到后怕。如果失梦人的梦境都被它监视着，而刚刚那只猫型梦魇只是它所有棋子中的一颗，那他很可能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琳奈在孤军奋战，要是被“凌音”先一步找到她……
“找到了，在前面！”
映入他和凌音眼帘的是被冻住的梦魇和倒在地上的琳奈，看上去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对，那东西还能动。”
凌音眉柳紧皱，琳奈没有注意到梦魇的身体还在动，可他们和她还有百来米的距离，她还在那个建筑的三楼，手上的霰弹枪根本打不到那么远。
“凌音，有刀吗？”
她转过头，北予默正死盯着那个梦魇，却向凌音伸出手。
凌音略作犹豫，用指甲在北予默手背上划出一道口，鲜血从伤口处涌出。
她本想尝试把手上的枪扔出去，凭借强大的精神力，如果在华胥里以此为燃料，身体的体能可以远超职业运动员，但选择相信北予默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现在只能相信他——这个已经处在力竭边缘的人，虽然不清楚他的能力，但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他能做到。
北予默身上的血管膨胀，额头上青筋突起，舒吸一下比一下粗重。
凌音抓住他的手腕，向前跨出一步，借着扭转身体的力量把他甩了出去。
北予默的身体撕裂着沿途的空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五感正在越来越敏锐，甚至周围时间的流动也在他的感官中被驯化，视野内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他用双臂将自己护住，梦魇近在眼前，那个曾出现过两次的红色感叹号，只有他自己看得见的奇怪标志，并没有指向梦魇，而是贴在了梦魇后面的墙上。
坚冰破碎和血液飞溅划破空气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冲进他的耳蜗，撞破墙一般的冰块的冲击感意外地并不强，但这景象在他眼里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梦魇粉碎的下一瞬，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贴在墙上的红色与黑色相间的感叹号，看到它的那刻，北予默心中毫无惧怕的意思，只是出神地看着这个像是被投影在墙上的诡异标志。
在触碰到感叹号的前一刻，他停了下来，就这样在半空中被停了下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没等他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失重以及双腿疲软的感觉把他从出神的状态拉了回来。
他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还沉浸在从死亡边界被拽回来的感觉。
“动作倒是挺利索的。”
琳奈带着冷气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畔，北予默看向她，她强撑着自己的上半身，虽然身上到处都是伤，但看上去没有大碍。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一道黑影在居民楼间穿梭，每当希露可以为它会撞到墙的时候，它要么直接以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呈直角转弯，要么像一个影子一样游动到墙壁上翻过去。
这道黑影的移动轨迹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希露可似乎已经摸清了它的行迹，紧贴着它后面不放。这个巷子相当狭窄，
黑影笔直地朝前冲，希露可也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并不平整的道路上积攒的水坑被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溅起的肮脏水花打湿了希露可的鞋底，但很奇怪的是，即使周围的水花溅得再高，希露可脚下的水花却从来没有超出过她鞋跟的高度，像是锅里沸腾却冲不出锅盖的开水。
黑影拐进下一个阴暗的小巷里，一头撞在墙壁上，碎成了玻璃，希露可则是在撞向墙壁的前一刻，用双臂挡在身前，整个人砸进墙体里，砸出来一个大坑。
希露可拍了拍衣服，墙上的各种污垢堆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粘在衣服上很不好看，这件风衣她还是很喜欢的，和身后那把弓一起陪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岁月。
希露可收起弓，那把至少有她半个人高的弓随着她在弓柄上按下的机关自己折叠了起来，舒一口气的功夫就折叠成了个像是手提箱的东西。
梦魇的气息完全没有消失，相反，正在变得越来越重。从进入小巷子开始，这个森林一般的居民楼之间的每条道路上，梦魇的气息都在加重。和外面的其他道路和建筑比起来，这个居民楼群太正常了，和现实的简直一模一样，很明显，梦魇从一开始就在这个地方。
她收起弓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后感到束手无策，而是这里的梦魇数量太多了。再用弓箭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她从腿环绑住的位置中取出一根短而细长的金属棍子。抽出来后，那东西变成了一支箭，箭头和箭身折叠在一起，这种匪夷所思的存放方式和弓箭铸造工艺，本身就是她的武器。
周围的空气正逐渐变得浓稠，梦魇的气息靠近希露可，像是阳光射进海里，越深的地方越难以穿透。
墙体开始隐隐震荡起来，刚被希露可撞出一个坑的地方开始有大量碎屑掉下来，紧接着整面墙塌了下来。周围的居民楼都开始隐隐震动，像是发出无声的悲鸣，但这声音紧接着被掩盖了过去——隐藏在希露可周围的梦魇开始后退，但它们发现自己动不了，想要化成碎片逃离的想法也被希露可身边的诡异变化无情地击碎。
骨骼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中间还混杂着暗红色的血光与扭曲的哀嚎。希露可站的地方完好无损，但她周围的景象正越来越像个地狱，原本围上来想要猎杀她的梦魇全部成了血肉模糊的不明物。
从开始到结束仅不过半分钟，所有声音带着杀气消失殆尽，濒临崩溃的楼房却依然矗立在那里，它们作为惨剧的目击者，侥幸“活了下来”。
凌音说的没错，希露可不适合跟别人一起行动，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伴随着她的危险更甚。
希露可看着周围的一切，眼中不参杂任何情绪。如果这时北予默还在身边，应该也说不出来要保护她的话了，又或许他脑子会缺根弦，问她的灵匙的能力，以及为什么唤醒灵匙的时候她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同伴的危险还没解决，自己这边遇到的梦魇的数量或许超过了他们成为涤梦人以来见过总和，再耽误下去或许还会有新的变数。
希露可转过身，向来时的路跑去。
夏季的正午时分，整条街道上没有人想在室外多呆一会，但还有两个人在街上小跑着。
“等下！那边有动静。”凌音喊着，随即转过身朝一个偏僻的城乡路跑去。
北予默跟在凌音后面跑，他虽然着急，但先前唤醒灵匙的消耗让他很吃不消了，这可不是几年没运动的人突然做几十个俯卧撑那么简单。而他剩下的体力本就不多，烈日下的暴晒正进一步剥夺他行动的可能。
他不知道那些猫猫玩偶是不是都是梦魇变成的，但他们不敢赌，梦魇或许可以是假的，可他们没有机会犯错。一想起前不久自己二度和那个假扮凌音的梦魇打过照面，就感到后怕。如果失梦人的梦境都被它监视着，而刚刚那只猫型梦魇只是它所有棋子中的一颗，那他很可能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琳奈在孤军奋战，要是被“凌音”先一步找到她……
“找到了，在前面！”
映入他和凌音眼帘的是被冻住的梦魇和倒在地上的琳奈，看上去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对，那东西还能动。”
凌音眉柳紧皱，琳奈没有注意到梦魇的身体还在动，可他们和她还有百来米的距离，她还在那个建筑的三楼，手上的霰弹枪根本打不到那么远。
“凌音，有刀吗？”
她转过头，北予默正死盯着那个梦魇，却向凌音伸出手。
凌音略作犹豫，用指甲在北予默手背上划出一道口，鲜血从伤口处涌出。
她本想尝试把手上的枪扔出去，凭借强大的精神力，如果在华胥里以此为燃料，身体的体能可以远超职业运动员，但选择相信北予默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现在只能相信他——这个已经处在力竭边缘的人，虽然不清楚他的能力，但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他能做到。
北予默身上的血管膨胀，额头上青筋突起，舒吸一下比一下粗重。
凌音抓住他的手腕，向前跨出一步，借着扭转身体的力量把他甩了出去。
北予默的身体撕裂着沿途的空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五感正在越来越敏锐，甚至周围时间的流动也在他的感官中被驯化，视野内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他用双臂将自己护住，梦魇近在眼前，那个曾出现过两次的红色感叹号，只有他自己看得见的奇怪标志，并没有指向梦魇，而是贴在了梦魇后面的墙上。
坚冰破碎和血液飞溅划破空气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冲进他的耳蜗，撞破墙一般的冰块的冲击感意外地并不强，但这景象在他眼里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梦魇粉碎的下一瞬，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贴在墙上的红色与黑色相间的感叹号，看到它的那刻，北予默心中毫无惧怕的意思，只是出神地看着这个像是被投影在墙上的诡异标志。
在触碰到感叹号的前一刻，他停了下来，就这样在半空中被停了下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没等他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失重以及双腿疲软的感觉把他从出神的状态拉了回来。
他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还沉浸在从死亡边界被拽回来的感觉。
“动作倒是挺利索的。”
琳奈带着冷气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畔，北予默看向她，她强撑着自己的上半身，虽然身上到处都是伤，但看上去没有大碍。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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