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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大幕渐起(2)

    话音落下,北予默说不出话。

    什么意思?

    “琳奈•诺维希啊!你看不到吗?山上全是白色的雾,那里就是个狩猎场!”

    他扯开嗓子喊出这些,却只看到夏缇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我刚从宿舍出来,只看到你从森林里向外飞。”

    冷汗浸湿了背,明明只是几句简单的交谈,却让北予默整个人都惊讶不已。

    北予默伸手指向山脚的同时转过头,面前的景象却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人呢?”

    山上没有所谓的白雾,更没有琳奈的影子。

    林中吹出清凉的风,松鼠在遮蔽阳光的树叶下飞奔。

    没有痕迹,什么都没有。

    “……不。”

    “予默,你冷静点!你出现幻觉了吗?”

    北予默挣扎着试图站起身,夏缇伸出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疲惫。

    难以言说的疲惫。

    意识像是断了片,只是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已经开始模糊不清。

    “你还是在那躺着好一点。”

    “夏缇,你好好看清楚,那里——”

    “山上是有妖怪吗?”

    “不是……妖怪,梦魇、是梦魇。”

    他不会忘掉那浓稠到近乎凝固的白雾后面,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似乎隐约能看到人形。

    “予默……”

    北予默脑海中翻滚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体力透支带来的剧烈喘息让他心中开始自责。

    “琳奈她被梦魇困在那里——”

    为什么刚好是在这个时间?该死,只是稍微运动一下就耗尽了所有力气,成了琳奈的拖油瓶。

    “予默!”

    夏缇抓住北予默的领口,他混乱的大脑止不住地摇摆,像是丢了魂。

    “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缇提高嗓门盖过了北予默的喃喃自语,他随之抬起头。

    “琳奈,她肯定还在山上,那里有梦魇,她就在那儿。”

    北予默指着山腰的位置,可夏缇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不是摔糊涂了?我带你去找校医。”

    “没……夏缇,你快去帮帮琳奈,她就在那!”

    “不是……”

    “她刚把我从梦魇的雾里扔出来,自己还困在里面……”

    北予默瞪大眼睛看着夏缇,生怕她听漏哪怕一个字。

    夏缇也看着北予默,她不能放着北予默不管。

    天知道他这副模样是经历了什么,但他对让自己上山有一股谜一样的执着。

    “我懂了,总之我先过去看看,你自己小心点。”

    阴凉的气息由周围开始沿着躯干向四肢扩散,方才的寒意重新占据大脑。

    头晕得想吐,是刚才的冷气把身体冻麻了吗……好难受。

    北予默抬起头,他已经看不清夏缇的脸了,双眼逐渐变得麻木,就连她金色的长发都在他眼中失去了色彩。

    “予默,你的脸色真的很差,要不我带你……”

    没等夏缇说完,她脚下卷起白色的漩涡,那漩涡仿佛一颗爆弹,在二人之间炸裂开来。

    狂暴的风将地上的沙石尽数吹起,摧毁一切的意志撕开空气,将北予默和夏缇弹开。

    “予默!”

    夏缇想抓住他,但下一秒手臂就被冻成了冰块。

    她转过身来,只能见到寒风过后的不远处,站着一道被白雾缠绕的影子,以及躺在一旁的北予默。

    夏缇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没有任何动静。

    北予默晕倒在地上,这次真的失去了意识。

    黑暗逐渐遮蔽双眼,即便心中留有再多不甘,他的脸仍朝着山腰的方向。

    琳奈……

    ……

    “啊!”

    突如其来的安静中,北予默睁开朦胧的双眼。

    色彩和声音重新连线,他的意识在一个刹那迅速复原,重新占据了大脑。

    “滴、滴”

    电子时钟运作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北予默睁开眼,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闹钟。

    他将时钟取下来关掉,这个南珂送的生日礼物是他为数不多真的会在乎的东西。

    ……

    发生了什么?

    北予默直起身,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房间。

    头昏脑胀的感觉仍未散去,虽然并不难受,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窗外下着小雨,水珠零星地挂在窗边,将霓虹灯的光线朦胧地遮蔽起来。

    台灯没有插电,似乎亮了不久就熄灭了。

    除了电子时钟的荧光屏,很难再在房间内找到光亮。

    他抬起手,日记本的纸张被汗水浸湿后粘在了手臂上。

    “哦……”

    日记上清楚地记录了日期,如果不是这显眼的数字,他现在就想去睡个好觉。

    他拿起手机,再次确认了时间。

    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带着北予默本身一起。

    “不……”

    这一天很熟悉,不如说,他完全不会忘记这个时刻。

    窗户还留有些许缝隙,这让北予默更加详细自己的判断。

    “今天是……那只鸽子来过的日子?”

    替琳奈的爸爸送信的迷迭鸽离开的时候,窗户就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我在家里?

    大脑像是刚从粘稠的浆糊中拔出来,北予默试图回忆起发生过的事,可思维的混乱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

    现在是6月26日23时23分,北予默拿起手机,但又犹豫住了。

    该打给谁?

    首先鸢尾猫吹的通讯方式他完全没有,要说还有谁能帮到自己的话,那就只剩鸢尾的同伴了。

    琳奈?

    北予默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说实话他最应该的就是打给琳奈。

    但刚才只是个梦而已,就算确认了又有什么意义?

    可她看上去是个极度自律的人,这个点或许已经睡着了。

    就算没睡,北予默也能想象到她听到自己鬼扯梦里发生的事之后,不耐烦地挂掉电话的表情。

    莉莉安雅?

    那家伙倒是愿意听自己说这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告诉了她之后会很麻烦。

    事实上,北予默一直有种感觉,自己就像是莉莉安雅带来的小白鼠,她眼里充满了对自己做实验的渴望。

    好吧就算这只是错觉,但总觉得她身上藏满了秘密,给她透露任何事情都有一种被拿捏的别扭。

    夏缇和露艾一看就很靠谱,而且她们根本不是一般人。

    不出意外的话夏缇还在鸢尾,明天推开门说不定已经接替了莉莉安雅坐在店长的位置上。

    但北予默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夏缇的联系方式。

    露艾就更不用说了。

    那还剩……

    凌音。

    北予默咽了口口水,慢慢地打开通讯录。

    雨宫凌音,她确实很好说话,即便看起来有点懒散,但似乎远比莉莉安雅更靠得住。

    可是……

    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是最少的,硬要说的话,两人的关系就比路人强一点。

    想起她偷偷拿杯子接果汁,从抽屉下翻薯片的样子,心里暗暗送了口气。

    试一下吧,起码她真的是个正常人。

    “嘟——,嘟——”

    短暂的等待后,话筒对面的人接通了。

    “喂,你好。”

    “啊、嗯,凌音,是我。”

    对方平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北予默紧张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睡不着?”

    话筒中传来凌音咬碎薯片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话音,北予默竟有点紧张起来。

    坏了,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鸢尾的各位都是女生,而作为孤僻怪人的北予默同学,根本没有多少和女性交流的经验。

    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的他相当后悔,至少自己得先准备一份草稿,照着上面念吧。

    脑袋迷迷糊糊的,又因为没有准备而有点结巴。

    靠!自己的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呃嗯,那个,你现在方便吗?”

    “什么?”

    “就是,呃,我确认一下,如果在梦里被梦魇缠上了,都会是什么表现?”

    不,严格意义上来讲,那根本算不上梦魇。

    在上班之前,北予默确实做过噩梦。

    那只白色的鲸鱼,以及旁边的少女,在寒风的森林里等着他到来。

    “很简单,你每个星期都能见到梦魇,它们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制造华胥,以此来代替你的梦。”

    “还有吗?”

    “每次醒来都会感觉精神状态很糟糕,严重的会发烧,或者根本醒不来。”

    据说人会完全遗忘95%的梦境,而早晨醒来前的梦只有半个小时内会有印象。

    可那天的梦像是烙印在了脑海中,就连当时的感觉和思想都清晰无比。

    要说这是华胥的话或许也有点牵强。

    毕竟梦魇会反复出现在梦里,醒来之后没有人会记得华胥的每一个细节。

    可这两次的梦也过于抽象了,该说都只是意外吗……

    如果按照凌音的说法,这两次都只是普通的梦而已。

    可总觉得这两次的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同一个画家的画作,纵使是不同的风格,却是相同的技艺。

    “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我突然想起高兴的事。”

    “……”

    “……”

    我真该死啊!

    找借口也得选个像样的吧,因为想起高兴的事深夜打电话扰民,我是来挑衅的吗!?

    “什么高兴的事,说来听听。”

    “啊,你感兴趣吗?”

    凌音的反应有点让人意外,北予默一直认为她对和自身无关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是个十足的家里蹲。

    “没兴趣,你早点睡吧。”

    “啊……”

    被摆了一道。发现她只是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北予默不禁苦笑。

    “晚安。”说完,凌音挂掉了电话。

    ……

    北予默拿着电话,盯着笔记本发呆。

    也许根本和梦魇没关系呢?

    他关掉灯,不一会就坠入了梦乡。

    桌上的笔记本还摊开着,不久前的字迹旁留下了些许墨痕。

    那是他睡觉时压住留下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