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法家之女
“你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好的，谢谢，麻烦了。”御源拉回思绪，答道。
黝黑的砂锅中，暗红色的辣椒和青花椒漂浮在橘红色的油面上，浅墨色的鱼皮下，洁白的鱼肉浸泡在辣油之下，密密麻麻的气泡上浮至油面，破裂，辣油气混合着鱼肉的清香，沁入空气中。
正准备动筷的御源，发现红头巾少女并未离开，而是坐在桌对面一直盯着自己。
“额…要不我们一起吃？”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少女连忙摆手示意。
“我只是看看你的反应，听听你的评价，毕竟你是第一个吃我做的鱼的年轻人。“
“哦？那我得好好品尝一下。”
御源用筷子夹起一块沾有辣油的鱼片，放入面前的木碗中，沾了点秘制的调味汁，吹了吹热气正准备放入口中。
对面少女眼中水光盈盈，期待地望着自己，粉嫩的双唇轻抿，双手紧抓着上菜用的木板，修长的喉领轻咽。
“不是，这样被人盯着，我真得吃不下去。要不然还是一起吃吧，光自己吃有点怪怪的。”
瞧见少女这番模样，御源将鱼片重新放入木碗中，双筷轻放在碗口上。
“好吧，我去拿碗筷。”
“呀吱，呀吱…”
望着少女下楼的身影，御源叹了口气。
…
“嗯~就是这个味儿！”
片刻后，和少女共进晚餐的御源，在咽下一块鱼片后，忍不住惊呼，左手给对面的少女比了一个大拇指。
“真的吗？”桌对面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容。
少女也夹了块鱼片，洁齿轻咬一口，小嘴微动。
“还行，和林婆婆做的还有一定的差距。”少女似乎不太满意。
“有吗，我觉得差不多诶。”源御是真的没有吃出来。
“辣椒和花椒的比例还可以再修改一下，鱼肉可以再早下一点，改文火的点还要要调整一下…”
御源听楞了，忘了咀嚼，举着一杯红李汁的手也呆在胸前。
“原来这个做菜不比我们修炼简单。”御源心里嘀咕着。
“唉，我看看弟弟面生，是最近才来的吗？住在南岸吗？”少女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道。
“我从小住山上的，只是偶尔才下山，姐姐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我之前也没听说过姐姐你啊。”御源回忆着曾经和三师兄的所有对话，“按理说，以面前这位姐姐的容貌，三师兄应该会提到过，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啊，难道三师兄也有失手的一天？”
“哈哈，姐姐没人要。我是前年从汭郡嫁过来的，但被退婚了，家里人丢不起我这个人，就不要我了，最后是林婆婆收留了我。”
少女眼中的光黯淡了些，睫毛上沾了些许水汽，努力装作平静的语气下，声音有些颤抖。
“退婚吗…”御源快速分析，语气逐渐低沉，眼帘如万花筒逐渐灰化。
汭郡，或称为汭城，统御宛州各县。汭城位于宛州的东部，地处汭城平原，地势低平，城区以赤河和蚕河交汇处为中心，呈圆形向四周扩张。汭城内农、工、文、商等产业一应俱全，人口众多，是方夏域西部的重要城市。
以面前这位少女的容貌、语气和之前的谈话内容，御源首先排除它来自普通人家的可能性。原因有三点，一是少女的皮肤肌理白腻、光滑，不大可能是农；二是少女的手指修长，指甲光亮圆滑且虎口和食指没有明显的老茧，排除工；三是少女插在发包中的玉簪，深碧色，雕有精美的花纹，玉体在月光的照耀下，透亮，玉面光泽极佳且表面的划痕很少，排除是祖传宝物的可能性，说明少女家有不俗的经济能力，那就剩官、商、文、军或者和自己一样，源。结合对话内容，少女家里是知道退婚一事的，自己家女儿被退婚，无论什么原因，官和军家一般都先会给男方施压，甚至采用一些特殊手段，而御源没有听说竹县有出现过一户人家一夜间全部消失或儿子断根的传闻，故大幅度降低官和军的可能。
“或许有些冒犯，姐姐我能问下男方是谁吗？”
“…柳络。”沉默了半许后，少女泄气般从口中吐出了这个名字。
失意片刻后，少女拍了拍粉嫩的脸颊，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抬头望见少年沉思的模样，少女顿时好奇了起来，但也没出声打扰御源，静静的望着他，等着御源的下一步。
回忆着这几年下山的经历，御源认为这个柳络极有可能是住在南岸的普通人家，因为北岸大户子弟多为纨绔，而且三师兄和这些整天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纨绔关系还都不错，自己没听说有姓柳的纨绔。既然男方是普通人家，那基本就可以排除家族联姻的可能性，那商的可能性就明显降低，因为大多数商人都会追求利益最大化，自家女儿被退婚，最不济也是送给权贵做妾或婢，不至于碍于脸面，任自家女儿在外自生自灭。综上，御源初步断定，面前的少女可能是书香门第之女，也可能和自己是同行。
回想着四师兄给自己讲的关于汭郡城的故事，御源心里有个猜想。
“若姐姐不急的话，我想讲个故事。”
“哦~反正现在店里就只有弟弟一个人，我就当听茶馆评书了。”少女饶有兴趣地望着少女，双手托住脸颊，摆出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架势。
“从前汭郡城有位美丽的少女，来自某个大家族。有一天，他和一位来自远方的普通少年相遇了，他们相恋，有了夫妻之实，少女以此给家里施压，而家族碍于脸面被迫同意了婚事。等少女满心欢喜地来到少女的家乡，却发现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是谎言，少女走投无路，绝望中，被一位好心酒楼老婆婆收留，而这位少女现在正在听一位少年讲故事，对吧？“
御源故意没有看她，望着竹河的水面自顾自地说着。
红头巾少女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继续一脸玩味地望着对面的少年，一副“你继续，我在听“的摸样。
这都不上钩，看来得来点猛料了！御源余光见少女没有太大的反应，心里嘀咕着。
“好定力！但法老爷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把小姐带回去，无论任何代价，只要是活得就行！“
御源突然和少女眼神相对，佯装凶恶，右手手指逐渐攀上放在左面的竹筷。
“咚咚咚!“
少女听及“法“字，娇躯一震，待瞧见御源月光下的灰黑色眼帘时，从竹椅上弹起，身形暴退，撞翻几张身后摆好的座椅。因为她依稀记得这位少年进门时是深色眼帘，但绝不是现在的灰黑色！
“你是谁！是我爹派你来吗！“少女急喝。
“眼帘没有变色，应该不是源士。“御源思考着。
见少女的强烈的反响，御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赌对了。御源听四师兄说过汭城里的大家贵族之事，汭城名声最响亮的文豪是规矩书院的院长，法居正。法居正除开在文学上有所建树外，在治世上也有自己的主张。法居正主张法治，所有人都要按规矩办事，也正因如此，法居正行事刻板，拘泥传统，家规严明。
少女警戒地看着御源。
与少女所预想的不同的是，面前的少年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只是又倒了一杯红李汁，一饮而尽，轻轻上扬的嘴角，瞳色不再是灰色。
“你诈我？！“少女愣住片刻后，随即羞愤地喊道。少女回想着刚才自己的反应，无疑就像告诉外人自己家的大门钥匙在哪一般，白腻的脸颊浮现一抹微红。
见少年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扶正方才自己撞倒的的桌椅，端了一把竹椅，做在少年身旁，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
右手食指独立在少女眼前。
“一壶红李汁，不议价。“
“没门！”
“那就没得谈了。”
“…好吧，那行吧”
御源将自己之前所想一一告诉了少女，少女听闻后，趴在桌上不甘心地自语道：“这样啊。“
少女突然坐直，正视御源道：“我也有一个关于少女的故事，你想听吗？”学着先前少年的动作，“一壶红李汁，不议价。”
“谢谢，我不想听。“御源现在再只想喝一壶红李汁，至于真相如何，他兴致不大。
“不，你想听！”
“不想听。“
“出生于法家的少女…“
“你这属于是强买强卖啊！能不能讲点道理啊…”见少女开始自言自语，御源连忙抗议道，但无果。新夹一块鱼片放入嘴中，御源也只好听着他刚“买“的故事。
少女的母亲是青州人，是战乱时独自逃难到汭城的。女人会酿一种特殊的米酒，它几乎没有酒味，更多的是甘甜，于是凭着自己的手艺和仅剩的钱财，在街上摆摊卖酒酿圆子维持生计。一日，张居正碰巧路过，点了一碗酒酿圆子，觉得美味无比，待见到做出此等美味之人姿色尚可，便请人说媒，收女子为偏房。
不久后，女子生下一女婴，被当时没有身孕的正房所妒忌，但没过几年，女子便染疾而终。，碍于严明的家规，女主人没有做些出格的事情，只是处处刁难。就这样，无依无靠的女婴在严明的家规中和女主人的嫉妒中长大，而这种局面在正房育有一儿后才稍有好转。
在少女15岁那年，一位来自远方的送鱼青年许诺了一个自由、相爱的田园生活，少女心动了。在一个夜晚，少女带上这些年攒的钱财和首饰，离家出走，独自沿水路来和少年赴约。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花光所有积蓄的少女在异乡的一家酒馆门前觅见了她的如意郎君，左拥右抱，说着相同的情话。少女没有进去相认，她去了那家酒楼对面的酒家里，向老婆婆要了一杯清水，坐在角落哭泣，她似乎失去了一切。
说完，红头巾少女哭的梨花带雨，双眼微红，小嘴还低声啜泣着。
御源的眼中也泛起水光，双唇紧咬，深吸了一口气，嘴巴低声哼哼着。
他刚才不小心吃了几颗花椒，整个舌头已经麻了。
…
过了一会儿，少女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
“你是源士吗？”红头巾少女突然问道，。
“还不算是，但也差不多。”
“那以后有什么困难，我可以找你吗？“
“可以啊，只要你请得起我。“
“哼，小气。”少女赌气般扭头看向载歌载舞，依旧热闹的广寒宫。
正当御源准备咽下最后一口红李汁时，少女突然转头，凑近御源的耳朵轻声问道：“你觉得对于你们男人来说，面容好看和身材好看哪个更重要？”
御源猛地深吸一口气，些许果汁呛进气道，一口将红色的液体从口中喷出，剧烈咳嗽起来。幸亏低头及时，大部分液体吐在了地上，仍有些许溅到了少女衣服上。
“你干嘛？至于这么激动吗？”少女抱怨道，擦了擦溅到手上的液体。“
“咳咳咳…你觉得你问九岁小孩这个问题合适吗？”御源咳嗽着说道。
“可我觉得你说话、行事风格不像小孩欸，更像街边给人算命的大叔。”
“？”御源一时分不清她的评价的好坏，道：“我觉得菜好吃更重要。”
“虚伪。”少女转头望着对面酒楼，半披薄纱，身材姣好的舞女，在华丽的高台上跳着性感的舞蹈，下面的男性目光炽热。眼中有一丝忧伤和迷茫，
御源瞟了一眼身旁的地势低平的平原，安慰道：“我觉得你还有巨大的上升空间，加油，我相信你。谢谢姐姐的佳肴，我先回了，期待姐姐下次的手艺，再见。”
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御源起身去鞠躬，一溜烟地跑下楼了。
少女呆滞了片刻，随即明白御源所指，脸颊浮现一抹羞红，低声骂了御源几句。
瞧见刚出门的御源，少女突然叫道：“喂，小流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叫喂，我叫御源，抵御的御，源士的源。”少年转过身，抬头望着少女抗议道。
“法夏，夏天的夏。”
“好的，晚安，法夏。”
少年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远了。
“好的，谢谢，麻烦了。”御源拉回思绪，答道。
黝黑的砂锅中，暗红色的辣椒和青花椒漂浮在橘红色的油面上，浅墨色的鱼皮下，洁白的鱼肉浸泡在辣油之下，密密麻麻的气泡上浮至油面，破裂，辣油气混合着鱼肉的清香，沁入空气中。
正准备动筷的御源，发现红头巾少女并未离开，而是坐在桌对面一直盯着自己。
“额…要不我们一起吃？”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少女连忙摆手示意。
“我只是看看你的反应，听听你的评价，毕竟你是第一个吃我做的鱼的年轻人。“
“哦？那我得好好品尝一下。”
御源用筷子夹起一块沾有辣油的鱼片，放入面前的木碗中，沾了点秘制的调味汁，吹了吹热气正准备放入口中。
对面少女眼中水光盈盈，期待地望着自己，粉嫩的双唇轻抿，双手紧抓着上菜用的木板，修长的喉领轻咽。
“不是，这样被人盯着，我真得吃不下去。要不然还是一起吃吧，光自己吃有点怪怪的。”
瞧见少女这番模样，御源将鱼片重新放入木碗中，双筷轻放在碗口上。
“好吧，我去拿碗筷。”
“呀吱，呀吱…”
望着少女下楼的身影，御源叹了口气。
…
“嗯~就是这个味儿！”
片刻后，和少女共进晚餐的御源，在咽下一块鱼片后，忍不住惊呼，左手给对面的少女比了一个大拇指。
“真的吗？”桌对面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容。
少女也夹了块鱼片，洁齿轻咬一口，小嘴微动。
“还行，和林婆婆做的还有一定的差距。”少女似乎不太满意。
“有吗，我觉得差不多诶。”源御是真的没有吃出来。
“辣椒和花椒的比例还可以再修改一下，鱼肉可以再早下一点，改文火的点还要要调整一下…”
御源听楞了，忘了咀嚼，举着一杯红李汁的手也呆在胸前。
“原来这个做菜不比我们修炼简单。”御源心里嘀咕着。
“唉，我看看弟弟面生，是最近才来的吗？住在南岸吗？”少女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道。
“我从小住山上的，只是偶尔才下山，姐姐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我之前也没听说过姐姐你啊。”御源回忆着曾经和三师兄的所有对话，“按理说，以面前这位姐姐的容貌，三师兄应该会提到过，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啊，难道三师兄也有失手的一天？”
“哈哈，姐姐没人要。我是前年从汭郡嫁过来的，但被退婚了，家里人丢不起我这个人，就不要我了，最后是林婆婆收留了我。”
少女眼中的光黯淡了些，睫毛上沾了些许水汽，努力装作平静的语气下，声音有些颤抖。
“退婚吗…”御源快速分析，语气逐渐低沉，眼帘如万花筒逐渐灰化。
汭郡，或称为汭城，统御宛州各县。汭城位于宛州的东部，地处汭城平原，地势低平，城区以赤河和蚕河交汇处为中心，呈圆形向四周扩张。汭城内农、工、文、商等产业一应俱全，人口众多，是方夏域西部的重要城市。
以面前这位少女的容貌、语气和之前的谈话内容，御源首先排除它来自普通人家的可能性。原因有三点，一是少女的皮肤肌理白腻、光滑，不大可能是农；二是少女的手指修长，指甲光亮圆滑且虎口和食指没有明显的老茧，排除工；三是少女插在发包中的玉簪，深碧色，雕有精美的花纹，玉体在月光的照耀下，透亮，玉面光泽极佳且表面的划痕很少，排除是祖传宝物的可能性，说明少女家有不俗的经济能力，那就剩官、商、文、军或者和自己一样，源。结合对话内容，少女家里是知道退婚一事的，自己家女儿被退婚，无论什么原因，官和军家一般都先会给男方施压，甚至采用一些特殊手段，而御源没有听说竹县有出现过一户人家一夜间全部消失或儿子断根的传闻，故大幅度降低官和军的可能。
“或许有些冒犯，姐姐我能问下男方是谁吗？”
“…柳络。”沉默了半许后，少女泄气般从口中吐出了这个名字。
失意片刻后，少女拍了拍粉嫩的脸颊，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抬头望见少年沉思的模样，少女顿时好奇了起来，但也没出声打扰御源，静静的望着他，等着御源的下一步。
回忆着这几年下山的经历，御源认为这个柳络极有可能是住在南岸的普通人家，因为北岸大户子弟多为纨绔，而且三师兄和这些整天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纨绔关系还都不错，自己没听说有姓柳的纨绔。既然男方是普通人家，那基本就可以排除家族联姻的可能性，那商的可能性就明显降低，因为大多数商人都会追求利益最大化，自家女儿被退婚，最不济也是送给权贵做妾或婢，不至于碍于脸面，任自家女儿在外自生自灭。综上，御源初步断定，面前的少女可能是书香门第之女，也可能和自己是同行。
回想着四师兄给自己讲的关于汭郡城的故事，御源心里有个猜想。
“若姐姐不急的话，我想讲个故事。”
“哦~反正现在店里就只有弟弟一个人，我就当听茶馆评书了。”少女饶有兴趣地望着少女，双手托住脸颊，摆出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架势。
“从前汭郡城有位美丽的少女，来自某个大家族。有一天，他和一位来自远方的普通少年相遇了，他们相恋，有了夫妻之实，少女以此给家里施压，而家族碍于脸面被迫同意了婚事。等少女满心欢喜地来到少女的家乡，却发现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是谎言，少女走投无路，绝望中，被一位好心酒楼老婆婆收留，而这位少女现在正在听一位少年讲故事，对吧？“
御源故意没有看她，望着竹河的水面自顾自地说着。
红头巾少女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继续一脸玩味地望着对面的少年，一副“你继续，我在听“的摸样。
这都不上钩，看来得来点猛料了！御源余光见少女没有太大的反应，心里嘀咕着。
“好定力！但法老爷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把小姐带回去，无论任何代价，只要是活得就行！“
御源突然和少女眼神相对，佯装凶恶，右手手指逐渐攀上放在左面的竹筷。
“咚咚咚!“
少女听及“法“字，娇躯一震，待瞧见御源月光下的灰黑色眼帘时，从竹椅上弹起，身形暴退，撞翻几张身后摆好的座椅。因为她依稀记得这位少年进门时是深色眼帘，但绝不是现在的灰黑色！
“你是谁！是我爹派你来吗！“少女急喝。
“眼帘没有变色，应该不是源士。“御源思考着。
见少女的强烈的反响，御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赌对了。御源听四师兄说过汭城里的大家贵族之事，汭城名声最响亮的文豪是规矩书院的院长，法居正。法居正除开在文学上有所建树外，在治世上也有自己的主张。法居正主张法治，所有人都要按规矩办事，也正因如此，法居正行事刻板，拘泥传统，家规严明。
少女警戒地看着御源。
与少女所预想的不同的是，面前的少年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只是又倒了一杯红李汁，一饮而尽，轻轻上扬的嘴角，瞳色不再是灰色。
“你诈我？！“少女愣住片刻后，随即羞愤地喊道。少女回想着刚才自己的反应，无疑就像告诉外人自己家的大门钥匙在哪一般，白腻的脸颊浮现一抹微红。
见少年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扶正方才自己撞倒的的桌椅，端了一把竹椅，做在少年身旁，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
右手食指独立在少女眼前。
“一壶红李汁，不议价。“
“没门！”
“那就没得谈了。”
“…好吧，那行吧”
御源将自己之前所想一一告诉了少女，少女听闻后，趴在桌上不甘心地自语道：“这样啊。“
少女突然坐直，正视御源道：“我也有一个关于少女的故事，你想听吗？”学着先前少年的动作，“一壶红李汁，不议价。”
“谢谢，我不想听。“御源现在再只想喝一壶红李汁，至于真相如何，他兴致不大。
“不，你想听！”
“不想听。“
“出生于法家的少女…“
“你这属于是强买强卖啊！能不能讲点道理啊…”见少女开始自言自语，御源连忙抗议道，但无果。新夹一块鱼片放入嘴中，御源也只好听着他刚“买“的故事。
少女的母亲是青州人，是战乱时独自逃难到汭城的。女人会酿一种特殊的米酒，它几乎没有酒味，更多的是甘甜，于是凭着自己的手艺和仅剩的钱财，在街上摆摊卖酒酿圆子维持生计。一日，张居正碰巧路过，点了一碗酒酿圆子，觉得美味无比，待见到做出此等美味之人姿色尚可，便请人说媒，收女子为偏房。
不久后，女子生下一女婴，被当时没有身孕的正房所妒忌，但没过几年，女子便染疾而终。，碍于严明的家规，女主人没有做些出格的事情，只是处处刁难。就这样，无依无靠的女婴在严明的家规中和女主人的嫉妒中长大，而这种局面在正房育有一儿后才稍有好转。
在少女15岁那年，一位来自远方的送鱼青年许诺了一个自由、相爱的田园生活，少女心动了。在一个夜晚，少女带上这些年攒的钱财和首饰，离家出走，独自沿水路来和少年赴约。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花光所有积蓄的少女在异乡的一家酒馆门前觅见了她的如意郎君，左拥右抱，说着相同的情话。少女没有进去相认，她去了那家酒楼对面的酒家里，向老婆婆要了一杯清水，坐在角落哭泣，她似乎失去了一切。
说完，红头巾少女哭的梨花带雨，双眼微红，小嘴还低声啜泣着。
御源的眼中也泛起水光，双唇紧咬，深吸了一口气，嘴巴低声哼哼着。
他刚才不小心吃了几颗花椒，整个舌头已经麻了。
…
过了一会儿，少女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
“你是源士吗？”红头巾少女突然问道，。
“还不算是，但也差不多。”
“那以后有什么困难，我可以找你吗？“
“可以啊，只要你请得起我。“
“哼，小气。”少女赌气般扭头看向载歌载舞，依旧热闹的广寒宫。
正当御源准备咽下最后一口红李汁时，少女突然转头，凑近御源的耳朵轻声问道：“你觉得对于你们男人来说，面容好看和身材好看哪个更重要？”
御源猛地深吸一口气，些许果汁呛进气道，一口将红色的液体从口中喷出，剧烈咳嗽起来。幸亏低头及时，大部分液体吐在了地上，仍有些许溅到了少女衣服上。
“你干嘛？至于这么激动吗？”少女抱怨道，擦了擦溅到手上的液体。“
“咳咳咳…你觉得你问九岁小孩这个问题合适吗？”御源咳嗽着说道。
“可我觉得你说话、行事风格不像小孩欸，更像街边给人算命的大叔。”
“？”御源一时分不清她的评价的好坏，道：“我觉得菜好吃更重要。”
“虚伪。”少女转头望着对面酒楼，半披薄纱，身材姣好的舞女，在华丽的高台上跳着性感的舞蹈，下面的男性目光炽热。眼中有一丝忧伤和迷茫，
御源瞟了一眼身旁的地势低平的平原，安慰道：“我觉得你还有巨大的上升空间，加油，我相信你。谢谢姐姐的佳肴，我先回了，期待姐姐下次的手艺，再见。”
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御源起身去鞠躬，一溜烟地跑下楼了。
少女呆滞了片刻，随即明白御源所指，脸颊浮现一抹羞红，低声骂了御源几句。
瞧见刚出门的御源，少女突然叫道：“喂，小流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叫喂，我叫御源，抵御的御，源士的源。”少年转过身，抬头望着少女抗议道。
“法夏，夏天的夏。”
“好的，晚安，法夏。”
少年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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