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酒的白狐
农村人对于有没有儿子还是非常在意的，越是上了些年纪的人越是在意。老武的前两个儿子长得都很好看，大儿子活到了三岁，二儿子虽然没有活下来，但还是和老武见过面的。因为是小孩和婴儿，死亡之后只能找个地方埋了就算了，没有入祖坟一说。别人家的孩子死了，都是抱出去找个地方扔掉，可能被野兽或者野狗吃了。老武心疼自己的儿子，在第一个儿子死亡的时候，老武在对面山上选择了一个好地方把他埋了，后来的二儿子死后也埋在了那个地方。
老武想儿子的心事已经很久了，在烦燥的时候愿意到对面山上去转转，去埋葬儿子的地方坐一会儿。
在对面山上那座塔建成之后，老武在儿子的坟前坐完之后，就去围绕着那座塔转圈，他觉得他两个儿子的死与这座塔有关系，特别是大儿子，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老武每次都是围着塔转圈，一圈一圈地转，看看脚下路，看看塔，再看看苍天，每次都是转四十九圈结束。老武可能不知道自己每次都是转四十九圈，但实际上每次都是四十九圈。
人做一件事情，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习惯，习惯了就成为固定的感觉。老武有了这种固定的感觉，每次不用计算就是四十九圈。
三年了，就这样转了三年。
这天一大早老武又到山上去转悠，在走到埋葬儿子的那道沟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白酒的味道。老武没什么酒量，也不喜欢喝酒，但对酒的味道特别敏感。他想一大早晨谁喝完酒跑到山上的沟里来，不可能吧，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人喝酒喝多了，掉到沟里了，活着还是死了。老武加快脚步，寻着酒味找到沟里。他发现发出酒味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一只白色的狐狸。农村人整天与猪狗鸡鸭、骡马牛羊为伴，上山做农活也见过野鸡、兔子、狼和狐狸，认识这些动物，不会对这些动物觉得可怕。老武确认酒味是从一只狐狸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害怕，但觉得奇怪。老武慢慢地蹲下来观察狐狸的反应。狐狸还是沉沉地睡着。狐狸是狡猾的、多疑的，因此它们十分警觉，稍有动静都会被它们觉察到。狐狸是不会伤人的，见到人它们就会跑。这只狐狸没有跑一定是没有觉察有人来了，这么大的酒味，它一定是喝酒喝多了，醉了。老武慢慢地靠近狐狸，狐狸没有什么反应。老武在离狐狸大约五米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这只狐狸。狐狸也会喝酒，在哪喝的酒呢，村里的小卖部里有散洒，前一个村子有一家烧锅，那也有酒。看样子不象是在烧锅喝的，如果是在那喝的不会跑到这来，也不会跑的这么远。应当是在村里的小卖部喝的，还没少喝。老人们都说狐狸可以成仙，白狐狸就是成仙的狐狸，碰到了不能伤害它们。可能是因为白狐狸太少的原因吧，周身白白的，在冬日的雪地里象是隐身一样，在夏天的葱绿中跑起来象是一团烟雾，又象是踏着白云。会喝酒的白狐狸，能喝就醉的白狐狸，应当就是神仙了。
老武对天是敬畏的，也敬畏神灵。老武自己不会伤害它，也不想让别人伤害它。
他坐在石头上，点上烟袋慢条斯理地抽着，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睛注视着埋葬两个儿子的地方，偶尔看一眼白狐狸。
白狐狸就那样安然地睡着，老武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夏日的天气，农村山上的早晨是清爽的，天不凉，太阳也不是那么热。山下村子里很多人还没有起床，也还没有到人们出工的时候，也没有到羊倌出来放羊时候。村子里的公鸡早已经鸣叫过了，不再叫了。猪和狗都还没有饿，听不见它们讨食的叫声。山上树林中偶尔的几声鸟鸣，没有打破这种宁静，让老武觉得更为安静。老武喜欢这种安静，他愿意在这种安静中想想自己的心事。
安静的环境，舒适的温度，清新的空气，即包裹着人身体，也通透着人的内心，沉静了一个人的思想，让人舒服。
老武就这样坐在石头上偶尔看看狐狸，更多地是想着自己的心事。他要守着白狐狸，直到它醒来逃走为止。
白狐狸象人一样伸开四肢，前腿努力前伸，后腿用力后蹬，向两个方面达拉伸自己的身体，就像人刚睡醒后伸懒腰一样，然后慢慢地翻转了一下身体。听见狐狸身体摩擦草发出刷啦刷啦的声音，老武知道白狐狸醒了。白狐狸睁开两眼，当他看见老武的时候吓的扑棱一下站起来，四肢用力，做出预备跑的姿势。可能觉得自己四肢无力，又看见老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白狐狸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老武。老武还是那样坐在那里，看着狐狸，仍然一动不动。老武尽量不打扰白狐狸，他知道喝醉酒的人身上是软的，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人是这样，狐狸也应当是这样。
“走吧，如果觉得身上没力气，就再呆一会儿，缓缓再走”。老武轻声地对狐狸说。
白狐狸似乎听懂了老武的话，转过身来面向老武又爬了下来，开始时还睁着两眼看着老武，警惕着老武，后来闭上眼睛又睡着了。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白狐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精神。
老武在农村生活，他知道动物的状态，他知道狐狸已经完全恢复了。老武对狐狸说你走吧，我也该回家了。说着站起身来，看也不看狐狸，转身往家走。
白狐狸也站起来了，冲着老武一声长鸣。
老武回头看了看，白狐狸立起身体，两只前爪交叉，象是在作揖。
老武笑了笑，走了。
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是轻松的，也是喜悦的。一个人有奇遇，是兴奋的。
这一天老武是在愉悦中度过的。
晚上，老武的头一挨到枕头就很快睡着了。
白狐狸围着对面山上的砖塔转了七七四十九圈，然后叼着一个婴儿，一下子扑到老武的怀里。老武被吓醒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老婆也被他惊醒了，睁开眼睛问老武怎么了，大半夜一惊一乍的。老武告诉和老婆说了早晨遇到醉酒的白狐狸和刚才做的梦，老婆半信半疑地问老武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钱氏的心里，老武早晨在山上遇到喝酒喝醉的白狐狸是梦话，刚才做的梦也就更是梦话了。
钱氏说了一句睡吧，自己就又睡了。
老武慢慢地躺下来，仰面躺着，扭头看妻子一眼，然后两只眼睛看着房巴，想着早晨的奇遇和刚才的梦，觉得自己要有好事发生了。
屋子里是黑暗的，房巴什么也看不见，但老武看的入神。
老武想儿子的心事已经很久了，在烦燥的时候愿意到对面山上去转转，去埋葬儿子的地方坐一会儿。
在对面山上那座塔建成之后，老武在儿子的坟前坐完之后，就去围绕着那座塔转圈，他觉得他两个儿子的死与这座塔有关系，特别是大儿子，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老武每次都是围着塔转圈，一圈一圈地转，看看脚下路，看看塔，再看看苍天，每次都是转四十九圈结束。老武可能不知道自己每次都是转四十九圈，但实际上每次都是四十九圈。
人做一件事情，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习惯，习惯了就成为固定的感觉。老武有了这种固定的感觉，每次不用计算就是四十九圈。
三年了，就这样转了三年。
这天一大早老武又到山上去转悠，在走到埋葬儿子的那道沟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白酒的味道。老武没什么酒量，也不喜欢喝酒，但对酒的味道特别敏感。他想一大早晨谁喝完酒跑到山上的沟里来，不可能吧，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人喝酒喝多了，掉到沟里了，活着还是死了。老武加快脚步，寻着酒味找到沟里。他发现发出酒味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一只白色的狐狸。农村人整天与猪狗鸡鸭、骡马牛羊为伴，上山做农活也见过野鸡、兔子、狼和狐狸，认识这些动物，不会对这些动物觉得可怕。老武确认酒味是从一只狐狸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害怕，但觉得奇怪。老武慢慢地蹲下来观察狐狸的反应。狐狸还是沉沉地睡着。狐狸是狡猾的、多疑的，因此它们十分警觉，稍有动静都会被它们觉察到。狐狸是不会伤人的，见到人它们就会跑。这只狐狸没有跑一定是没有觉察有人来了，这么大的酒味，它一定是喝酒喝多了，醉了。老武慢慢地靠近狐狸，狐狸没有什么反应。老武在离狐狸大约五米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这只狐狸。狐狸也会喝酒，在哪喝的酒呢，村里的小卖部里有散洒，前一个村子有一家烧锅，那也有酒。看样子不象是在烧锅喝的，如果是在那喝的不会跑到这来，也不会跑的这么远。应当是在村里的小卖部喝的，还没少喝。老人们都说狐狸可以成仙，白狐狸就是成仙的狐狸，碰到了不能伤害它们。可能是因为白狐狸太少的原因吧，周身白白的，在冬日的雪地里象是隐身一样，在夏天的葱绿中跑起来象是一团烟雾，又象是踏着白云。会喝酒的白狐狸，能喝就醉的白狐狸，应当就是神仙了。
老武对天是敬畏的，也敬畏神灵。老武自己不会伤害它，也不想让别人伤害它。
他坐在石头上，点上烟袋慢条斯理地抽着，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睛注视着埋葬两个儿子的地方，偶尔看一眼白狐狸。
白狐狸就那样安然地睡着，老武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夏日的天气，农村山上的早晨是清爽的，天不凉，太阳也不是那么热。山下村子里很多人还没有起床，也还没有到人们出工的时候，也没有到羊倌出来放羊时候。村子里的公鸡早已经鸣叫过了，不再叫了。猪和狗都还没有饿，听不见它们讨食的叫声。山上树林中偶尔的几声鸟鸣，没有打破这种宁静，让老武觉得更为安静。老武喜欢这种安静，他愿意在这种安静中想想自己的心事。
安静的环境，舒适的温度，清新的空气，即包裹着人身体，也通透着人的内心，沉静了一个人的思想，让人舒服。
老武就这样坐在石头上偶尔看看狐狸，更多地是想着自己的心事。他要守着白狐狸，直到它醒来逃走为止。
白狐狸象人一样伸开四肢，前腿努力前伸，后腿用力后蹬，向两个方面达拉伸自己的身体，就像人刚睡醒后伸懒腰一样，然后慢慢地翻转了一下身体。听见狐狸身体摩擦草发出刷啦刷啦的声音，老武知道白狐狸醒了。白狐狸睁开两眼，当他看见老武的时候吓的扑棱一下站起来，四肢用力，做出预备跑的姿势。可能觉得自己四肢无力，又看见老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白狐狸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老武。老武还是那样坐在那里，看着狐狸，仍然一动不动。老武尽量不打扰白狐狸，他知道喝醉酒的人身上是软的，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人是这样，狐狸也应当是这样。
“走吧，如果觉得身上没力气，就再呆一会儿，缓缓再走”。老武轻声地对狐狸说。
白狐狸似乎听懂了老武的话，转过身来面向老武又爬了下来，开始时还睁着两眼看着老武，警惕着老武，后来闭上眼睛又睡着了。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白狐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精神。
老武在农村生活，他知道动物的状态，他知道狐狸已经完全恢复了。老武对狐狸说你走吧，我也该回家了。说着站起身来，看也不看狐狸，转身往家走。
白狐狸也站起来了，冲着老武一声长鸣。
老武回头看了看，白狐狸立起身体，两只前爪交叉，象是在作揖。
老武笑了笑，走了。
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是轻松的，也是喜悦的。一个人有奇遇，是兴奋的。
这一天老武是在愉悦中度过的。
晚上，老武的头一挨到枕头就很快睡着了。
白狐狸围着对面山上的砖塔转了七七四十九圈，然后叼着一个婴儿，一下子扑到老武的怀里。老武被吓醒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老婆也被他惊醒了，睁开眼睛问老武怎么了，大半夜一惊一乍的。老武告诉和老婆说了早晨遇到醉酒的白狐狸和刚才做的梦，老婆半信半疑地问老武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钱氏的心里，老武早晨在山上遇到喝酒喝醉的白狐狸是梦话，刚才做的梦也就更是梦话了。
钱氏说了一句睡吧，自己就又睡了。
老武慢慢地躺下来，仰面躺着，扭头看妻子一眼，然后两只眼睛看着房巴，想着早晨的奇遇和刚才的梦，觉得自己要有好事发生了。
屋子里是黑暗的，房巴什么也看不见，但老武看的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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