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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白猫

    小镇历史悠久,要真的说起来,就是讲个三天两夜也说不完的,刘润也就挑了些重点来。

    龙王庙前身是祭天台,九根石柱便是祭天台的遗留之物,不过小镇已有传言,祭天台并非是真正用来祭天,而是用来镇压何物的一处法阵道场,那九根石柱也并非看上去这般普通,只是为了不引乱小镇普通百姓惊慌,用了神通术法将其掩盖气息,掩人耳目,封存于此。

    数十年前,小镇遭劫,忽然地动,接连数月的暴雨,祭天台被毁,九根石柱遗存,知晓小镇辛秘者曾言,地动并非偶然,而是经过岁月侵蚀,法阵松弛,镇压在小镇下的东西想要趁此机会破土而出,从而引发那场浩劫,差点将小镇淹没,后,有人暗中出手,拼死将其镇压,可没了道场的法阵,仅靠九根石柱之威无法撑住,那物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知晓小镇辛秘者请那位隐居于此的老道长出山,建起龙王庙,种下桃树,重塑小镇道场。

    这便是刘掌柜所知道的全部小镇辛秘。

    刘润迟疑片刻,严肃道:“那场浩劫,小镇百姓都听到过龙吟。”

    廖仙师皱眉,“如你所说,老道长自损道行,在原来的道场上建龙王庙,以小镇百姓香火气运,与九根石柱残留法阵气力重塑道场,将那物重新镇压,只可惜,他的道行还是不如前人,只能镇压数十余年,而现在,或许龙王庙的香火气运也是强弩之末了,所以此地才会逐渐被世人知晓。”

    刘润尴尬一笑,他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只是听见所谓的廖仙师如此一说,才明白小镇百姓拜了几十年的龙王庙竟然是这样的。

    话虽如此,廖仙师还是疑惑,“可要是老道长已死,道场还需有人维持才对,方能存久,为何找不到主持者?”

    在庙内,他试探过那位道姑,并未察觉到异常之处,主持道场的人并不是她,那会是谁?还是外面那个念叨诗词的邋遢道人。

    刘润干笑,关于他也不知,或者说,小镇上也没有人知道现在是谁在主持道场。

    廖仙师不在追问,他来此处,想要知道的已经得知。

    廖仙师拿出一枚古玉,道:“你再帮我找寻一人,他身上有一块相同的古玉。”

    刘润端详古玉,龙凤和鸣,入手蕴温,定是不凡之物。

    刘润点头,“恭送廖仙师。”

    送走三人,刘润将此处打理一番,将那块古玉收起。

    小镇千户人家,这些年,外来之人更是占据大多半,想要找到一人等同于大海捞针。

    外面街道,年轻男子询问道:“师父,您还在找他?自那次后,他自己消失不见,又让您一直找他,辜负您对他的期望,又或许他已经……死了呢?”

    他悄悄看了一眼若甯,后者神色无变化,他才松了口气。

    廖仙师阔步,叹息道:“活着死了,死了活着,不见一面又怎么能知道。”

    廖仙师抬头,望着此方天地,幽幽低声,“如今世外龙脉枯竭,天道即将崩塌,末法年代降临,世间动乱浩荡,普通百姓将在乱世中苟活残生,妖魔亦将重现于世,我等苦苦寻求长生大道,求仙之术,只为飞升,亦是想在这乱世间寻得生机。”

    这片刻,他们又回到了龙王庙前,再看这龙王庙,廖仙师的眼神变了,有敬畏也有贪婪。

    “此地桃源之境,脱离世俗,哪怕当今气运昌盛的北齐王朝都无法轻易插手这里,或将是世间最后一处福地,只是这块福地,又能撑得住几时?”

    ……

    徐二败兴而归,买来的普提茶交给刘润,去了柜台,他悄悄掏出那块古玉,用手摩擦了下。

    徐二发现这块古玉似乎没有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得到这块古玉后,没有立即存于当铺,而是终日藏于己身,也就是这几日,他越发神清气爽,面色红润,气血通畅,气力也比以前大了不少,以往在家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提满一大缸瓮水,期间每次去河边来回还需要休息总满一个时辰,这全程下来,瓮水已满,也就到下午了,他也累的像条死狗,动都不想动一下,而现在他做这些事不到半个时辰即可,中途还不用歇息,他可以确信这样的变化全是因为这块古玉。

    徐二发出笑声,“果然是好东西。”

    他更加舍不得将这块古玉交给当铺了,眼神炙热想要私吞。

    听到里屋的脚步声,徐二将古玉藏起来,打开账本,拨弄算盘。

    暮色时分,徐二锁上当铺,便要回家了。

    小镇也早早安静下来,街头巷尾出去万家灯火,无一处光明。

    徐二并没有走大街,而是在小巷间穿梭,小巷就更不用说了,一到晚上,孤光无影,不见五指,不过好在这条路徐二走了多年,习以为常,哼唱前几日的勾栏听曲,倒是逍遥快活。

    “喵呜—”

    这份安然被突如其来的猫叫声打破。

    徐二停下脚步,转头望见墙头上一只白猫踱步,背对圆月停下,狭长的猫眼散出绿光,多了份动人的灵性,死死盯着他。

    这一幕,徐二不明觉厉的瘆得慌,胸口涌上炽热感,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小镇上的野猫也多,路上总会遇到那么一两只趁着夜色出来觅食的。

    捡起一块石子,奋力扔过去,徐二骂道:“野畜生,敢吓小爷,滚蛋!”

    那颗石子没有击中白猫,被它侧头躲过,那神色似是有些轻佻的挑衅之意。

    徐二惊讶,心中燃起一丝怒火。

    他似乎被一只猫给鄙视了。

    “哎呦,还挺会躲,弄死你!”

    徐二在地上找寻,小跑两步,捡起墙角掉落下来的一块青色板砖。

    在他眼里,野猫不过是贱命的畜生,就是杀了又如何,而且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杀过野猫,甚至出自好奇,还将那只野猫的尸体弄回去吃了,不过味道差点让他吐出来,又酸又甘,难以下咽,可他有了个更扭曲的想法,既然人不能吃,那他就把肉扔到巷子里,让那些野猫食猫肉。

    徐二掂量掂量手里的板砖,阴冷一笑:“这次看你死不死!”

    可等他抬头,先是一愣,然后惊恐,那墙头上的影子肉眼可见的变大,巨大阴影将他笼罩,腥气扑面而来。

    小巷内,震天怒啸,打破原本寂静的夜幕。

    徐二疯一般的逃出小巷,顾不上胸口火辣辣的痛楚和湿润的衣裤,一路逃回家中。

    墙头上,白猫舔着爪子,眼中有窃喜,叫唤一声,跳上房梁,快速穿过大街小巷。

    它忽然在房檐上停下,望去,不远处,几道黑影身形与它一样矫健,飞跃房顶,朝着某个方向。

    为首的黑衣人瞥来,白猫已经跳下房檐,消失不见。

    ……

    客店。

    孟凌尧入睡,老妪眺望龙王庙方向。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模糊感应,内心不顺,总觉得会有何事发生,但她说不上来,但既然有这种感觉,她自然会警惕些,不敢擅自离开郡主房间,小镇不比外面,这里藏龙卧虎,强如她在此也得小心翼翼行事,不敢招惹是非。

    这夜,细碎星光,太安静了。

    老妪迟暮的眼神骤然凌厉,“谁!”

    孟凌尧被惊醒,猛然坐起,看向老妪。

    老妪指尖夹住一把修长飞刀,一甩手,飞刀没入夜幕,再挥手,窗门紧闭。

    孟凌尧已经穿戴好衣物,以往刁蛮的她,此刻颇为冷静。

    老妪快步走来,拉起孟凌尧的手,道:“郡主,快走,李家出手了!”

    孟凌尧咬牙切齿,“李家真是胆大妄为!”

    虽然愤怒,但她也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与老妪一同逃离此处,她们朝着小镇外逃去。

    不远处的房梁上,吴澶负手,注视奔逃的二人,像是蛰伏的豺狼盯上猎物。

    身后出现一道黑影,单膝下跪,“大人。”

    吴澶抬手,道:“别急着动手,在小镇动手,会坏了大事,到时你我难当,等她们出了小镇就无顾虑了。”

    黑影低头,“是。”

    一路朝着东门逃去,飞身越城门,老妪不曾止步。

    孟凌尧是王侯之后,也是有些身手的,虽然慢些,但跟得上老妪的步伐,手握短剑,愤怒无比,心中已有念想,等逃出这里,必定要让靖安五百黑骑踏平小镇李家。

    城门下,酗酒凶汉被惊醒,迷迷糊糊瞧见这一幕。

    凶汉抱紧了钺斧,嘴上不停咕哝,“常言道,别多管闲事,睡觉睡觉。”

    ……

    白猫返回薛安屋内,看了一眼邻居灯火明亮的大头家,跳下墙头,从半开的窗户下,轻松一跃,跳了进去。

    薛安背对它,发出轻微的鼾声。

    白猫望着少年的背影,轻叫道:“喵呜……”

    少年并无反应。

    白猫卧在被子边缘,用有倒刺的舌头梳理全身毛发,感觉差不多了,选了一个自己觉得舒适的姿势,蜷缩起来,两只前爪抱着耳朵,打着呼噜睡着了。

    少年翻了个身,鼾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