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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丁兆阳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这疲倦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席卷了他整个身心。他在寻找,倦的源头。是对方圆厌倦,还是对营销厌倦,是对工作厌倦,还是对异乡厌倦。也许都有,所有的厌倦打包在一起向他滚滚而来,像涨潮后的海水,原本只能淹没脚的位置,现在,却要淹没他整个人,而且不留下丝毫痕迹。他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抗争呢?都不能。不能。他还年轻,不过二十七、八岁,正是人生花样年华,无论之于男人还是女人,不能轻易投降,今后的人生还长着呢,此时降了,今后又当如何?这半年来,主管的态度显而易见,对他彻头彻尾都不满意,无论是业绩还是状态,如果不加以改变,今后,在公司里的日子会很难过。要么,提升业绩,要么,像于铭子那样懂得主管的欢心。而这二者都令他厌倦。

    其实,他对自己也不满意,只是不知道改变由何而起。他乏了。好想,好想有个温馨香软的肉体能够拥在怀中,哪怕只是坐在他身旁。在外漂泊了太久,好想家,好想恋爱。距离上一次大概有……记不起几年了,更说明时间是多么久远。公司对他不满意,他对公司一样不满意,屡次申请回调总部,都如石沉大海,倦鸟总要归巢,落叶总要归根。

    一股奇异的香气飘进他的鼻腔,他原本是仰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此时,循着这股香源伸出手,真的触摸到了一具温馨香软的肉体,他不知道触摸到了哪里,也不想管,只知道那里有解除他疲倦的魔力,有让他陷入温柔富贵的乡田,有他缺失了许久内心却无比渴望的悸动,有让他浑身热血沸腾翻江倒海的能量,这能量可以让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为之倾倒,何况是他?他缓缓地把那美妙的物体拉近自己身边,然后,轻轻地拥住了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聊斋里的书生,得到了狐仙儿的眷顾,管它后果如何,先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人生贵在过程,尤其是爱情,不是吗?

    龚唯震惊了!天哪!这是什么公司!这是什么办公室!为什么办公室里总上演这些稀奇古怪的影视情节,简直是摄影棚或者片场,再这么着,她要打退学鼓了。她四下里看看,既无人,又无摄像机。

    丁工……她轻声地呼唤着。试图拿开他的双臂。

    丁兆阳却喃喃地说:天天,我天天想你,你知道么?我们分开几年了,我一直没有恋爱……我无法像爱你一样爱别人……我的心已被掳走,你还给我吧。要么,你就把自己还回来。可是,你已经嫁给别人……为什么不等我,我申请了八次回调,公司没有消息啊……他突然痛哭起来。紧紧抱着龚唯痛哭。

    这叫什么事!龚唯本来是来上网学习的,现在却不得不先安慰伤心人,而且是用这种方式!她后悔离他太近,不过是想出于礼貌和他打个招呼,并且,看他的神情不对,想关心一下,她害怕这个男人也会像上个女人一样想不开,再在办公室里上演什么情杀闹剧。这下可好,自己被牵扯进来了,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女人。那得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丁兆阳如此痴情呢?说实话,龚唯内心里隐隐地对丁兆阳抱有某种好感,因为他正是她想要的白马王子:身材颀长,相貌俊朗,正直善良,气质儒雅,眼若琉璃,唇若樱桃,脸上总挂着满月的魅力与光芒。现在又验证了他是一个痴情、负责任的好男人,如果他开口追求她,她一定就范,管它什么规则!规则大还是爱情大?规矩可以上行下效,真爱难寻。她只能任由他哭。上帝啊!一个陌生男人抱着她的腰哭!前所未有的记录,她才认识他一天而已。

    我想……丁兆阳终于觉得不对头了,轻轻地停止了抽泣,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不知所措又不忍心拒绝的龚唯,知道误会发生了,必须马上解除:对不起,我……

    龚唯还想解释呢,好端端给一个陌生男人抱了半天却没反抗,当然,缘于这个陌生男人是安全的,既是她的同事,又是一个好小伙子。我……我只是来办公室……看到你……以为你不舒服,想走近点打个招呼,就……就被莫名其妙地抱住了,这句话她没好意思说,但他们都知道。

    是我不好。丁兆阳尴尬地笑了一下,轻轻地站起来,拉了一张椅子,把龚唯轻轻按在座位上,他反而站起来,这一站更站出了他的魅力,一米八开外的个头加上匀称苗条却结实的身材,还有他那个微笑,足以融化整座冰山。那个什么天天怎么舍得离她而去!

    我做错了事情,得罚站。丁兆阳说。

    还是别……了,这样我得仰视你。龚唯抬着头说,头已靠在了椅背上。

    噢,对不起。丁兆阳赶忙坐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只是……恰巧……我以为……

    让他解释也不妥,不让解释也不妥,龚唯无计可施,这种尴尬对于性情中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陌生人来说,不让解释说明她默许这种拥抱,又把龚唯陷入无法解释的境地。

    于丁兆阳来说何尝不是如此,不解释证明他这种行为理所当然,毫无疑问不是这样,可又解释不明白。最明智的做法是迅速离开“犯罪现场”:对了,你刚来杭州吧,西湖去过没有?

    啊,太好了,终于不用面对这个尴尬的场面了:只在刚到那天,一个人到断桥上走了走。断桥并没断啊,为什么叫断桥呢?

    桥未断,情已断;桥未断,心已寒。丁兆阳的眼神又闪出了失落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热情之光:虽然,我也不是杭州人,但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了,也算半个东道主,走,我带你夜游西湖去。

    龚唯笑了,这里真是藏龙卧虎呢,不只于铭子一个人儒雅斯文,这儿还有一个呢。她轻轻地点点头。

    对了,你来公司,不是有什么公事吧?丁兆阳体贴地问。

    怎么会?我项目都没碰过,哪里有公事,只是呆在宿舍无事可做,才过来上上网、看看样本。

    好,那我们走吧!

    恩。

    二个人迅速熄灯、锁门、打车,来到西湖边。

    西湖有许多爱情传奇,最著名的是白娘子和梁祝的爱情传说,白娘子与许仙是情断断桥,因而得名。不过,毕竟是传说,断桥之名的由来,是因为冬天下雪之后,太阳出来后,断桥向阳的雪先融化,阴面却还是白雪皑皑,远远看去就像断了一样,因而得名断桥。他们一边在断桥边散步,丁兆阳一边给她做讲解。

    看来西湖是要成双成对才有味道,上次自己孤身前来,不觉得它有多美,此时有一位帅哥陪伴,倍感西湖柔情似水、绝美异常。风景因人而美,同样的一片风景,与不同的人观赏会有不同的感受,有人令它锦上添花,有人令它索然无味。毫无疑问,丁兆阳属于前者。

    他们漫步到平湖秋月时,有船家吆喝:先生、小姐,坐船吧。今晚有月亮呢。

    丁兆阳看看龚唯:你肯定没坐过,试试吧。

    龚唯点点头。丁兆阳先在船家的搀扶下,上了船,然后伸手搀扶龚唯,龚唯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淡淡地笑着,果断地伸出手去,给他搀扶上船。怕什么!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都无恋人,大不了恋上,谁怕谁!

    真是太美了!龚唯不由自主地叫道。小船不大,安置了一个小方桌,桌旁各有二把竹椅,桌子上铺着蓝印花布,乌镇人这么称呼,这种青花印制的布,在云南叫扎染,在贵州叫蜡染,蓝印花布上摆着一壶水,二杯龙井茶,周围是西湖的水,三面环山,一面临城,山有山色,城有城景,山上双塔遥相辉映,似牛郎织女,不能相守,却能相视,就这样缠绵了几百年。保叔塔纤细、苗条,恰似佳人,雷峰塔健壮彪悍,好比才子。美满的一对!未必相守就是好的,这样遥视、默恋系另一种风情。龚唯甜甜的笑了。

    丁兆阳问她笑什么,她将刚才所想告诉了他,并附上:是我乱想的,你不当真就好。

    乱想都如此优美,若是真心实意地思考又当如何?龚唯,你入错了行,进错了公司。丁兆阳为她惋惜道。

    行业……我倒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对这些钢铁制造的机器,我确实没有好感,方圆倒是很好,这样重视人文、企业文化,正和我意。龚唯热烈地说道。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西湖之水平静而幽美,谁知道水下面有什么?丁兆阳不想谈工作了,既不想打击龚唯,又不想破坏眼前美景。就活在当下一回吧,虽然那么难。

    二个人不说话了,各怀心事地欣赏眼前景,努力不想身后事。丁兆阳悄悄地打量着龚唯,她的五官无可挑剔,分开亦美,合起更美,眼睛大而有神,鼻梁不高不矮、恰到好处,嘴唇性感,不厚不薄,下巴精致、弧线优美,通身的气质是兰花之韵,妙在又是这湖水中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既有才华又有思想,既独立又阳光,这是一个耐品的小美人,尚且含苞待放,等待男人和爱情使她绽放光芒,但愿她能够遇到一个好男人。

    先生,小姐,这里是三潭印月。

    噢!这就是!龚唯叫起来,然后请求到:潭边好像有一个小岛,可以上去吗?

    这是湖心亭公园,白天是可以的,晚上恐怕里面有些黑暗,不大有人上去。

    船家!老伯,求求你,让我去看看吧。龚唯不会向男人撒娇,但会向老男人撒娇,就像在外公怀里提出非分要求、讨价还价一样,船家没有六十岁也有五十五了。

    呵呵,小姐,这违反规定的。

    老伯,晚上,管理者都在家看电视呢。求你啦,我再加一百。

    呵呵,小姑娘,不是钱的事情,我也不是冲着钱。确实有规定。老人家今天心情异常好,看着眼前这对金童玉女,二人你有情我有意,但却还没捅破窗户纸,正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阶段,他不是没年轻过,也不是没恋爱过。况且,君子有成人之美。好吧,但是,十分钟吧。船不能停太久!

    好!谢谢您,老伯。龚唯热烈地转向丁兆阳。有美景、美人儿相伴,他何乐而不为?而且,如果不是龚唯,他这一生难得在晚上进入湖心亭呢。他不是不敢,是没这样的创意,龚唯一定是一个不会让爱人孤独、乏味的女孩子。

    这是湖中湖,岛中岛,白日里自有一番幽静、安宁,到了晚上,就有些肃穆、深暗,龚唯再大胆,也不由得有些不安,毕竟,全然陌生,前路未知。虽有月光挥洒在岛上,也总有照不到的地方,哎哟!她踏在了一个小水池里。丁兆阳忙拉住她的手,猛地把她拉过来,却用力过猛,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怀中。龚唯被丁兆阳的胳膊环绕,耳朵贴着的是他结实的胸膛,不禁脸红心跳,可她分明听到胸膛里跳动着的另一颗心也躁动不安,那心在激烈地打鼓,在热切地讨论,很快就抵不上美的诱惑,那双充满着柔情与爱意的手臂将龚唯慢慢箍紧,她的耳朵正好紧贴在了他心脏的位置,感受着他的浓浓的心跳与男人的情怀。

    天地间,有一座小城,城中有一片湖,湖中有一个小岛,岛中有一对玉人成双,轻拥而立。虽在人间,盛在天堂。断桥深处是湖心,人在湖心,爱在湖心。缠绵悱恻在湖心。画幅湖心,赋幅湖心。风花雪月映湖心,不见湖心,却见湖心。爱个湖心,恼个湖心。

    小唯……丁兆阳温柔地轻呼。恩……龚唯柔情地回应。说什么呢?此时无声胜有声呵。丁兆阳轻轻地吻着龚唯的发丝、额头、耳朵,却不敢再往下了,不怕龚唯反抗,却怕自己按捺不住。而他们只有十分钟。可这十分钟却像一世那样漫长。龚唯多么希望时间停驻,人生停止漫步,就这样在岛上,在这个柔情蜜意的怀抱中度过一生一世。一波春水,摇荡春心,唤起春风,绽起春花。

    走……走吧……丁兆阳轻声打断她的幻想:十分钟差不多了……其实他也不想走,其实他想留。所有的疲倦在这一瞬一扫而空。他终于知道疲倦的源头了。

    可恨的十分钟。龚唯没有答话,也没有抬头。丁兆阳在窸窸窣窣地做什么?他在脱衣服!龚唯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虽不想那么早离开这么美的仙境,却只想静静地靠在这个美丽的胸膛,不想别的!这才刚刚开始!她可不是那种既不自重的无知女孩,直入主题,没有流程,不顾爱的体验。她抬起头,看着丁兆阳美丽的脸庞。

    丁兆阳轻轻地把自己的外套给龚唯披上,重新拥抱住了她:我担心你冷……他在她耳边说,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晕开来,铺满了整片湖心。

    哦!多好的男人。龚唯甜甜地笑了,心也在笑。他就不会这样做。她的心陡然一惊,想他做什么!他如天天一样,是过去式完成时了,能给她爱情的是现在进行时,她的未来则是将来进行时。

    风在动,月在动,水在动,湖在动,岛在动。其实并未动,只是心在动。

    好像……有人在喊我们。龚唯很敏感。

    肯定是船家。丁兆阳笑着说,走吧。他拉起她的手,回到船上,他们再不肯坐在对面像保叔塔和雷峰塔一样遥望,而是坐到同一边,牵着的手一直不舍得放开。

    都二十分钟喽!船家说。那口气既不像打趣,也不像责怪。只是像外公呼唤回家吃饭的声音。

    有那么久?龚唯本能地回应道。

    两个人当然不觉得喽,一个人等着,像是两个小时。船家说。

    龚唯脸红了,微低下头,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握得更紧。那一个,因为松开了,就不回来了,这一个,抓住了,绝不能放开。直到回到宿舍小区门外,丁兆阳的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然后俯下头,在她耳边说:你先进去。十分钟后我再进。然后,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吻了一下。

    这么晚了,会有人看见么?

    只要是发生在宿舍和公司的事情,只要主管想知道,就会知道。

    龚唯的身心都沉醉在这突如其来的爱意中,绝对服从,她点点头,飘回房间。

    田雅芳在玩手机:你去泡吧了?

    没……没啊。

    那怎么这么晚回来?脸还那么红?田雅芳一双犹豫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

    噢,一个人在西湖边溜达,许是冻的。龚唯赶紧拿出脸盆、洗漱用品逃也似地去了洗手间。

    丁兆阳睁开眼,看看时间,才七点多钟,今天是难得的星期天,他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在床上,然后又躺回去。他极少住在杭州,只会在公司高层来访或者周六召开全体营销会议时才回来,住一个晚上,周日下午就坐车回嘉兴了。今天倒不用赶着回去,因为周一体检,他可以再呆一天半。这一天半,要留给爱情。是的,爱情。这是爱情吗?是吧,这还能不是?但是,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了,不是吗?连他都觉得意外,那龚唯呢?他突然觉得对龚唯不公平,自己没有任何许诺和表白,却对她有那么亲近的行为。而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从一开始就默默地接纳和付出,是怜惜他这三年来的感情空白吗?

    醒了吗?他发了条短信给龚唯。她就住在隔壁的房间。

    恩。

    怎么醒来这么早?今天星期日。

    我……昨晚没睡好。

    是因为他,一定是因为他。但究竟是因为快乐失眠,还是迷惑失眠呢?丁兆阳不禁自责起来:对不起。我身不由己。湖美,月美,人更美。

    没……不……只是……很意外,很突然。

    是啊。不觉意外才怪呢,他该做点什么补偿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敢去么?

    有什么不敢?晚上都去了,何况青天白日的?更何况,你是个负责任的好男孩,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丁兆阳心里感到暖暖的,这个女孩子绝对值得他爱,他不能再次错过。他要努力一下:小唯,我想说的对不起是没有序曲,没经过许可,就这样亵渎了你。可是,你真得很优秀,我愿意喜欢你。

    这也许算表白,可却透露着被动的意味,似乎命运推他上了恋爱的舞台。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已经这样了,自己被他亲近了,就是他的人了。再说,龚唯愿意成为他的人。她在被窝里偷偷乐,因为自己这种传统的想法而乐,人家也没把自己怎么着,从头到尾只是浅浅的拥抱而已。去哪儿?

    仍然是西湖边,不过,是一个令你惊奇的地方。

    好。一个小时后在断桥边见。

    再见时,他们彼此都有点尴尬,毕竟,他们对彼此尚不了解。身后响起《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乐曲。一听这个曲子,就知道,是西湖环线车来了。我们坐电瓶车吧。丁兆阳牵起龚唯的手坐上了电瓶车:到柳浪闻莺。丁兆阳说。

    电瓶车沿着湖边一路向南开去,经过断桥、涌金门,停在柳浪闻莺门前。他们下来后,丁兆阳说:从这儿走到吴山广场,而后去爬山,可以吗?龚唯点点头。

    西湖的山像西湖一样秀气娇小,从城隍阁一路向上走去,不多远就来到一座书院。龚唯抬头看了看,念道:万松书院。丁兆阳买了二张5元的门票,牵着她的手进了书院,需要爬一小段台阶。

    这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读书的地方。丁兆阳告诉她。啊!就是这里!龚唯吃了一小惊,打了个趔趄,丁兆阳忙抱住她,我搀扶着你上去吧。龚唯红了脸,轻轻推开他:才不要!泰山、黄山都是用脚丈量上去的,何况这个小土包?丁兆阳甜甜地笑起来,那声音悦耳动听、千回百转,以后无数次在龚唯耳边回荡:你好可爱。以往只知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杭州读书,不知就是这里,更不知是叫万松书院。

    我这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来时,说过与你同样的话。丁兆阳声音暗淡了一下。不用说,第一次一定是和天天来的。天天究竟何方神圣?龚唯不禁十分好奇,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不能翻男人的旧帐,这是男人最忌讳的,如果他想让你知道,会主动告诉你;如果不想,你又追着问,他不仅会反感,而且只会告诉你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知道与不知道没什么区别。与情人谈及旧情人只会伤及情人当下的感情,不如避而不谈。

    丁兆阳带着她在万松书院转了一圈儿,然后顺着山走下去,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当真是风含情水含笑,湖中有情山中有爱,心中有朵爱情之花在悄悄绽开。从山上又下到柳浪闻莺,他们在旁边的茶馆儿里喝茶、赏湖、用午餐,下午,散步着到了**塔、苏堤,又从苏堤走到白堤,整整围着西湖转了一圈儿。二个人实在累了,就到孤山的草坪上坐下。湖边有许多新人在拍婚纱照。

    丁兆阳看得入了迷,不由自主地说:我们曾经相约到西湖边拍婚纱照的……

    龚唯彻底明白了,天天从未在丁兆阳心里消失过,因而丁兆阳迟迟未有新的感情,而他们却是在意外中开始,责任中进行,意外的双方都感意外,毫无准备。丁兆阳是有心要重新开始的,只是需要时间。龚唯轻轻叹了口气,人的性格真是千差万别,同样是性情中人,同样是揪心于一段旧情,同样是被对方负心,丁兆阳选择的念念不忘、藕断丝连,而她选择的是远走他乡、彻底疏离。她能怪他吗?

    龚唯站起来,向西泠印社走去。路过秋瑾的陵墓,她立住,投以崇敬的目光。心想:一定要向她一样,做自己命运的主人,从一开始。然后又向前走。

    小唯。丁兆阳从后面追上来。对不起,我……

    龚唯回眸一笑:不要总说对不起,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只是……我需要时间。

    龚唯笑笑: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丁兆阳深受感动,将龚唯揽在怀中:噢,你是那么好!我却……是我不好。

    龚唯陶醉在他的怀中:没,你很好。因为你好,我才肯动心。

    我感激你的动心。我心已伤,许久未愈,却因你而动心。换作别人,昨晚,不会有夜游西湖之举,亦不会有情定湖心之机。一切皆缘于你的好。

    还指望什么呢?在西湖的假日,与这样一个可儿人相遇、相爱、相拥。龚唯很是知足。然后,丁兆阳带她去梅家坞吃赏茶田,喝现摘、现抄的龙井茶,还像模像样地学着采了一点茶。晚上就在饭庄吃农家饭。到了杭州,才不过几天,龚唯就做过了以前一生也没做过、没见过的事情。东北不产茶,也没有喝茶的习惯,在这里,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一个盛放着绿色叶片的玻璃杯,吃饭前,先给你来杯龙井,还有这漫山遍野的茶园,茶陇曲折不平、蜿蜒而上,像绿色小龙一样,不似东北那一望无际的平原和田地,一陇百千米远,扎进去就见不到人。

    这一天,二个人玩得十分开心。很晚才回宿舍。

    龚唯久久不能入睡。她看到丁兆阳屋子里的灯也久久未灭。是爱情令他无法入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