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马来神掌

    瞧见曼玉有了正常淑女的社交体征，第一时间赶过来的是冰冰小姐。她端端庄庄，举着拿着两支绿色日加满，低头含笑，腼腆的像个13岁刚刚学会读报纸的胖小子，来到曼玉面前。曼玉缓缓接过，小口喝干，又将瓶子递还回去；就两人双手，在这时碰在一起，霎那间，火星四溅，一种知己知彼的羞怯情愫在两人心中生产出来无数气泡充满血管全身，而这种羞怯像极了你第一次在会所和小姐对望时的那种感觉。

    解开锁链，冰冰小心翼翼的搀着曼玉，走向客堂后头。路过灶间，冰冰拿钥匙打开眼前乳香树旁的石窟拱形房门。原来石窟里头是个浴室，墙壁用马赛克贴满了鲜艳的一千零一夜式的抽象花卉图纹，有光线从天顶镂空的八芒星中散落下来，池水平静，泛着幽幽绿光。

    冰冰领着曼玉来到一张镜子已经泛出铜锈的梳妆桌前，镜子下面，整齐摆着欧舒丹还有帕尔玛之水的洗护套装。把曼玉按在长条凳上坐定，冰冰又是笑着转出身去拿了衣服梳子剪刀进来。她慢慢为曼玉梳通头发，修建多余毛躁，隔壁灶间有滚烫的热水注入水池，水气慢慢升腾，冰冰露出满意笑容，拍拍自己为曼玉准备的换洗衣服转身离开，青色白色的柔软织物在光线中跳跃出无数活泼尘埃。

    洗掉一千八百天的污垢其实和二十四小时所积累，其实用的差不多时间。所以愿意的话，人们是可以从洗澡入手，来节约玩手机的时间，毕竟事实摆在眼前，150年后的人们可以如此，而就300年前以时尚著称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也是这么做的。洗完澡的曼玉梳着头发出现在客堂，正在进食的农夫农妇们给她让出一张桌子，她道了声谢谢。对着正在炸薯条烙饼的冰冰坐下，曼玉望着远处永远不会赶来的乌云和雷声出神。冰冰给她端来了食物，将盘子推到她的面前。她吃了几口土豆泥，放下勺子开始咳嗽。我们的大熟人胖保德，也在此时赶来，他大呼小叫道，“老婆子，那疯子怎么不见……”他吸吸鼻子，闻见一股浓烈的橙花香味，他盯着曼玉因为泡澡泛红的侧颜，如果说如今十六岁的阿刺有着媚倒众生的美貌，那么他眼前二十四岁的曼玉不说倾国倾城，倒完全能够闭花羞月。色向胆边生的保德，倒也不说话，只顾离近了，盯着曼玉看，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于是跳起脚来鼓起掌，盘算着假如将如此一个美人健健康康的交到主子手中，那么自己必然又能和阿刺再续前缘。

    常言道，每个女神背后，总有个把对她屁股感到厌倦的男人。也是多情总被无情伤，对未来充满期待的保德，兴冲冲的，将曼玉已然大好的消息汇报云雉泰时，他碰了一鼻子灰。云雉泰只回答到“知道了”，他看起来并不在意曼玉的消息，也不能体察到保德对自己功劳的期待，他确实更在乎眼前那自己新买的阿帕卢萨马在整洁草坪上运步的头颈姿态。

    这里，云雉泰对于保德还有曼玉的态度是合格富人的标志，就像谁都有一两件丢了并不可惜的东西，而它们也曾给你我带来欢愉，与你我日夜相伴。其实，人与物品对于占有者来说，并无不同。而认知偏差如保德者，总会觉得曼玉红颜薄命，甚至对自己主子产生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式的不义愤慨。

    但心怀愤慨没有用，生产队的驴也有愤慨，它们照样拉磨，而保德为了活下去，依旧回到了织造车间干起QC工作。只不过干回老本行的保德还是常来云雉山看往曼玉，一者曼玉漂亮，二来正如每天早晨扎堆锻炼的老头老太太，也是六年积攒下来的习惯。当然，升加迎走的幻梦破碎，加之保德作为一个正当壮年的男性，结果不言而喻，他对曼玉的身体产生了交配欲望。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为追求曼玉，保德伴着冰冰小姐拍打面饼的深沉低音是做起了饶舌歌手。他整日的在曼玉耳边编造故事，诉说云雉泰玩完就甩的卑劣品性，讲述自己六年来的朝夕陪伴，出于爱慕，是多么有情有义。他嘲讽自己在职场上不得升迁的道理，良知不允许自己狗苟蝇营，他轻描淡写道出是为曼玉镶牙，倾付了自己所有积蓄。他还谈论至今自己尚未娶妻，原因是对曼玉爱情的忠贞不渝。他感叹命运，命运为何要让两人在如此世道相遇。他谈论着当初，当初那翚老太太说要让曼玉过门时的情景，自己在西下的光线里无法呼吸。

    花言巧语编造故事从不会让女性主动献身，但有铺垫作用。保德最后还是如愿以偿。是个狼人变身，月黑风高的躁动夜晚，保德只身来到云雉山，摸进曼玉二楼的房间。曼玉有过挣扎抵抗，这里我们不做描述。但是我们要说，她有着伟大女性的美德，退让。当然，这是时代造就的美德，就像牌坊，她没有选择。

    太阳照常升起，和冰冰小姐学做面饼，削炸土豆，看着农夫农妇在太阳底下挑粪耕田种菜，看着朝拜者牵着骆驼放羊往往来来，曼玉随手翻看之前保德留下来的书籍，日子也就这样平平静静过去。

    是二十五岁零三天在翻阅蒙田随笔集的时候，曼玉发现了一册夹在其中，用梵文拼音注写成的武功秘籍。秘籍很薄，就像大家的脸皮，封面上有推云掌三个红色大字，下边画着一只捂着屁股的苍蝇。乍看之下，册子并不起眼，但仔细翻过背面却能发现，其售价与那制服火云邪神的武林至高绝学《如来神掌》完全一致。

    曼玉也是按图索骥，边学边用，学以致用，将秘籍中的招式融入平日生活。她于和面时，扎起马步，调匀呼吸，口念心诀；做到面北背朝南，心随两掌行中央，远处不发手，运劲拍打仅在五尺间。

    果然，推云掌有使和面事半功倍，而经由推云掌拍打后的面团，置于烙饼铁板之上炙烤，十分节省能源，无需三十秒，面团便能在青烟四溢的铁盘上羽化成蝶。

    面团羽化成蝶或不科学。但我们知道，烙饼的美味在于炙烤后的松饼阶段。在此，曼玉会将铁盘中的面饼，高高抛起，面饼在空中不停歇的旋转跳跃，正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而面饼下方，才有二层推云掌修为的曼玉，是再次运功出手，掌力经由少阳三焦经汇聚于小臂末端；且看，那带动身体摆动的连续挥击，巨大的冲击力结合着对胖保德的愤怒击打在烙饼的丝丝分寸之间，掌力震断了饼身中每根相连的青稞蛋白，蛋白在空气中不停断裂，断裂之刹那又结合空气中的水分释放出大量的谷氨酸以及麦芽糖精华汇聚于烙饼的周身，而美味就此诞生。

    这种经由推云掌九九七百零三下锻打的手抓饼入口即化，回味甘甜，饼内残余的内力能随着食客们的咀嚼，在口腔中释放出小华小当家式的金色光芒，而这耀眼夺目的光芒正如烙饼自身的美味可以做到唇齿留香，八天弥而不散。所以不难想到，曼玉的烙饼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每天前来打卡传说欣赏参观的食用者，络绎不绝，口口相传，纷纷超级点赞。就连印度的阿三，渡劫的道友，灵根缺失的修仙员外，隔壁家的小孩，都降尊纡贵前来排队打包购买。

    曼玉这两层推云掌的功力，打饼尚且可以，但是男女终究有别，她还不能靠武功抵御打击保德的羞辱。当然她也从没想过打死保德，不同环境不同时空不同风俗，人们总有比下有余的生活场景，使自己对待生活表现出得过且过式的安心。只不过就连来挂着相机前来买饼为曼玉素描写生的百事通小孬也不曾想到，十三年后，曼玉是靠推云掌守护了他的性命，曼玉将八十万头牦牛活活打死，抵住了五十个男人的冲锋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