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朝争（3）
听到小皇帝又是“从善如流”立刻答应，方从哲也顾不上考虑新皇是真不懂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只要新皇同意新增阁员，别让自己独自担着这一切，那就可以了。
立刻回道：
“刘一燝勉力肯干，做事胆大心细，有大局观。臣认为适合入阁。”
这说起来就是移宫案的功劳了。但在大朝会上，不可能说“刘一燝，你抢皇帝劳苦功高”。只能评价刘一燝的行为特点。胆大，就是敢去抢；心细就是抢得一根毫毛都没少。有大局观，就是对皇上有功。方从哲这样一说，大家一听都知道他在说啥，但硬要说跟“抢啥啥”有关系，那肯定是不对的。这就是各种语言中都少不了的“讳语”语境了。
方从哲推举刘一燝，是因为他知道东林党确定的入阁人员就是刘一燝，是准备好拱掉他替代他的。现在文臣集团核心利益的被皇权逼近的“大危机”爆发，方从哲很清楚“君子”们一定是“和而不同”的。所以立即以“为大局而不惜身”的态度，顺水推舟把东林党的刘一燝推上去。以表示自己在皇权面前不分什么党，只有读书人这一个基点。
他相信东林党人在这一点是一定要承他的情的。所以直接推荐刘一燝。
刘一燝忙跪倒推辞：
“臣刘一燝启奏陛下。臣才疏学浅，恐难胜任内阁之任。恳请陛下让臣在部堂中多历练几年，再予考虑。”
这就是三辞三让了。
朱由校知道东林党“从龙之功”不可能不予以兑现，否则他在朝堂上就是“寡德薄义”之人，以后在朝堂上就没得玩了。所以甜甜圈一定要扔，还得扔得准。
这个刘一燝上台后就搞出了袁应泰事，朱由校对他能力根本不抱希望。但现在朝堂最大的事是辽东局势，而辽东局势最大的关键是熊廷弼不能去职。东林党以倒阁为目的大朝争已经被他当头打了一闷棍，风向也被他有意无意地引入了更加根底的皇权与阁权之争，东林党倒阁这种文臣内斗自然要延后。
这就是第一阶段针对熊廷弼，第二阶段针对方从哲的倒阁政治攻击，延后了。
这意味熊廷弼官位暂时安稳。同时，方从哲也会恢复对熊廷弼的支持。
熊廷弼是方从哲推上去的，在大朝争彻底转向不以倒阁逼他政治上“断尾求生”放弃熊廷弼，他当然要继续保熊廷弼。这样刘一燝入阁后想给熊廷弼穿小鞋玩阴的，方从哲自然直接戳破。
这样内阁二大阁员之间就会在辽东局势和熊廷弼问题上，形成制衡。这个制衡一是在，辽东局势就稳定一日的概率大增。
至于内阁多了一人联手对抗皇权，朱由校表示这根本不算什么。
皇权与阁权斗争是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在这个问题上文臣集团可说是铁板一块，而皇权这边也没多少回旋余地。
当年他祖宗洪武剥皮楦䓍，他爷爷万历采用极其粗暴的“物理“减编，来全面削弱和压制文臣集团，最终也没能改变皇权与阁权斗争这个矛盾。
所以内阁是1个阁员还是100个阁员，在这个问题上，对于他没区别。反倒是阁员多了，他们因为内部利益产生摩擦的可能更大，这就给了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至于他祖宗洪武和爷爷万历费心不已的文臣集团本身的削弱，朱由校表示这根本就不是能在朝堂上解决的。
明天他把朝堂这帮文臣全砍了，全换新人上来。然后会发现文臣集团一切照旧什么也没改变，最多做得更隐秘一些。
而他朱由校将面对一朝堂的仇人。是的，就是仇人。因为殷鉴不远，新上来的文臣们会直接给他打上“刽子手“标签（砍光全朝堂，确实是刽子手。他爷爷洪武当年差一点点就做到这个地步了），然后拿起笔杆子，在历史书上写下重重的二个字“暴君！”。若有不幸这个时候正好有人造反推翻了明廷，那他们会再用笔杆子重重地加一个名词“暴明！”。。
所以朱由校继续把“从善如流”做到极致。刘一燝那边刚按三辞三说完话，他就立刻对刘一燝道：
“刘爱卿就不要推辞了。国事繁杂紧急，朕又年幼，要多赖方爱卿刘爱卿等多多出力，以安邦定国。”
刘一燝回到：
“臣惶恐！臣请陛下许臣以时日，以深自内省己力之能。”
朱由校微笑点头，回到：
“刘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
刘一燝行礼后站起回班。
他这算得是一辞，也可以不算。到时上二道奏折辞让，或者上三道奏折辞让，都是符合惯例的。但他如果第四次奏折辞让，那就性质变了。一般官场规矩是三辞三让过程中双方就会商量好最终处理结论。如果三辞三让都没协调好，结果生生走到了第四次，那双方就差不多直接撕破脸皮了。
所以万历帝的“百辞百让”让明朝夫子们多讨厌，就可知了。
朱由校等刘一燝回班之后，转头对方从哲说道：
“方爱卿抓紧上荐折。”
方从哲应：“遵旨！”
朱由校转头跟王安交待道：
“方爱卿荐折到了后，马上拿来我批红。批红后马上发内阁。”
王安躬身行礼，回道：“遵旨！“。
这就是朱由校的第一让了。他用“马上“这个词来强调他的决心，表示他不玩儿虚的，这就是让。他这第一让同样是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同样以奏折数量为主，但庭对也可以算。
浙党的方从哲和东林党的刘一燝挤在内阁里，朱由校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为了让效果更佳，所以又问了方从哲一句：
“方爱卿，阁部官员数量没有定例吧？你还有推荐吗？”
方从哲皱皱眉，想想以后跟东林党的刘一燝挤在内阁每天勾心斗角，他也觉得有些烦。想了一想后，回道：
“回禀陛下，臣请起复建极阁大学士叶向高。叶向高神宗朝在内阁任职7年有奇，年年得神宗嘉奖，从文渊阁大学士晋武英殿大学士再晋建极殿大学士，功勋卓著，能力有目共睹。
先帝光宗也曾发诏书起复叶向高。
臣请陛下起复叶向高！”
立刻回道：
“刘一燝勉力肯干，做事胆大心细，有大局观。臣认为适合入阁。”
这说起来就是移宫案的功劳了。但在大朝会上，不可能说“刘一燝，你抢皇帝劳苦功高”。只能评价刘一燝的行为特点。胆大，就是敢去抢；心细就是抢得一根毫毛都没少。有大局观，就是对皇上有功。方从哲这样一说，大家一听都知道他在说啥，但硬要说跟“抢啥啥”有关系，那肯定是不对的。这就是各种语言中都少不了的“讳语”语境了。
方从哲推举刘一燝，是因为他知道东林党确定的入阁人员就是刘一燝，是准备好拱掉他替代他的。现在文臣集团核心利益的被皇权逼近的“大危机”爆发，方从哲很清楚“君子”们一定是“和而不同”的。所以立即以“为大局而不惜身”的态度，顺水推舟把东林党的刘一燝推上去。以表示自己在皇权面前不分什么党，只有读书人这一个基点。
他相信东林党人在这一点是一定要承他的情的。所以直接推荐刘一燝。
刘一燝忙跪倒推辞：
“臣刘一燝启奏陛下。臣才疏学浅，恐难胜任内阁之任。恳请陛下让臣在部堂中多历练几年，再予考虑。”
这就是三辞三让了。
朱由校知道东林党“从龙之功”不可能不予以兑现，否则他在朝堂上就是“寡德薄义”之人，以后在朝堂上就没得玩了。所以甜甜圈一定要扔，还得扔得准。
这个刘一燝上台后就搞出了袁应泰事，朱由校对他能力根本不抱希望。但现在朝堂最大的事是辽东局势，而辽东局势最大的关键是熊廷弼不能去职。东林党以倒阁为目的大朝争已经被他当头打了一闷棍，风向也被他有意无意地引入了更加根底的皇权与阁权之争，东林党倒阁这种文臣内斗自然要延后。
这就是第一阶段针对熊廷弼，第二阶段针对方从哲的倒阁政治攻击，延后了。
这意味熊廷弼官位暂时安稳。同时，方从哲也会恢复对熊廷弼的支持。
熊廷弼是方从哲推上去的，在大朝争彻底转向不以倒阁逼他政治上“断尾求生”放弃熊廷弼，他当然要继续保熊廷弼。这样刘一燝入阁后想给熊廷弼穿小鞋玩阴的，方从哲自然直接戳破。
这样内阁二大阁员之间就会在辽东局势和熊廷弼问题上，形成制衡。这个制衡一是在，辽东局势就稳定一日的概率大增。
至于内阁多了一人联手对抗皇权，朱由校表示这根本不算什么。
皇权与阁权斗争是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在这个问题上文臣集团可说是铁板一块，而皇权这边也没多少回旋余地。
当年他祖宗洪武剥皮楦䓍，他爷爷万历采用极其粗暴的“物理“减编，来全面削弱和压制文臣集团，最终也没能改变皇权与阁权斗争这个矛盾。
所以内阁是1个阁员还是100个阁员，在这个问题上，对于他没区别。反倒是阁员多了，他们因为内部利益产生摩擦的可能更大，这就给了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至于他祖宗洪武和爷爷万历费心不已的文臣集团本身的削弱，朱由校表示这根本就不是能在朝堂上解决的。
明天他把朝堂这帮文臣全砍了，全换新人上来。然后会发现文臣集团一切照旧什么也没改变，最多做得更隐秘一些。
而他朱由校将面对一朝堂的仇人。是的，就是仇人。因为殷鉴不远，新上来的文臣们会直接给他打上“刽子手“标签（砍光全朝堂，确实是刽子手。他爷爷洪武当年差一点点就做到这个地步了），然后拿起笔杆子，在历史书上写下重重的二个字“暴君！”。若有不幸这个时候正好有人造反推翻了明廷，那他们会再用笔杆子重重地加一个名词“暴明！”。。
所以朱由校继续把“从善如流”做到极致。刘一燝那边刚按三辞三说完话，他就立刻对刘一燝道：
“刘爱卿就不要推辞了。国事繁杂紧急，朕又年幼，要多赖方爱卿刘爱卿等多多出力，以安邦定国。”
刘一燝回到：
“臣惶恐！臣请陛下许臣以时日，以深自内省己力之能。”
朱由校微笑点头，回到：
“刘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
刘一燝行礼后站起回班。
他这算得是一辞，也可以不算。到时上二道奏折辞让，或者上三道奏折辞让，都是符合惯例的。但他如果第四次奏折辞让，那就性质变了。一般官场规矩是三辞三让过程中双方就会商量好最终处理结论。如果三辞三让都没协调好，结果生生走到了第四次，那双方就差不多直接撕破脸皮了。
所以万历帝的“百辞百让”让明朝夫子们多讨厌，就可知了。
朱由校等刘一燝回班之后，转头对方从哲说道：
“方爱卿抓紧上荐折。”
方从哲应：“遵旨！”
朱由校转头跟王安交待道：
“方爱卿荐折到了后，马上拿来我批红。批红后马上发内阁。”
王安躬身行礼，回道：“遵旨！“。
这就是朱由校的第一让了。他用“马上“这个词来强调他的决心，表示他不玩儿虚的，这就是让。他这第一让同样是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同样以奏折数量为主，但庭对也可以算。
浙党的方从哲和东林党的刘一燝挤在内阁里，朱由校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为了让效果更佳，所以又问了方从哲一句：
“方爱卿，阁部官员数量没有定例吧？你还有推荐吗？”
方从哲皱皱眉，想想以后跟东林党的刘一燝挤在内阁每天勾心斗角，他也觉得有些烦。想了一想后，回道：
“回禀陛下，臣请起复建极阁大学士叶向高。叶向高神宗朝在内阁任职7年有奇，年年得神宗嘉奖，从文渊阁大学士晋武英殿大学士再晋建极殿大学士，功勋卓著，能力有目共睹。
先帝光宗也曾发诏书起复叶向高。
臣请陛下起复叶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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