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操场上的回声

    其华，顾盼，于归，周颂，他们都在一个小学，小学北门冲着医院大院，小学南门有个移动的炒冰车，四方形的铁板，一个男人用像立刀的东西翻炒着冰沙，然后装进简陋的、透明的塑料杯中，加上一些葡萄干，廉价的水果罐头，然后插上一根吸管和塑料勺子，一杯五彩斑斓的炒冰就做好了。它的价钱是五毛。

    其华很爱吃炒冰，但是她没有零花钱，不是妈妈不给，是她不会花。每走近商店她就会很紧张，后来妈妈要给她一块两块零花钱她索性就不要了。顾盼如她的名字一样顾盼生姿，像一束光照进了其华内向的心。她知道其华喜欢炒冰，她偷偷的给她买，怕其华知道后不好意思，她总说自己想吃但是吃不完。其实其华什么都知道。这一个暑假，移动炒冰车换了地方，其华想念的够呛。

    其华的妈妈是儿科的医生，顾盼的妈妈是急诊的护士，于归爸妈医院搞行政的，周颂的爸爸是医院心脏科的医生，他们长在医院的家属房里，然后随着家属楼盖了起来，于归家和周颂家都搬进了楼房里，楼房在平房的前面，两个楼之间有个门洞，上学的时候平房的她俩上学窜出来，路过楼口再带着他俩过个马路就到学校了。

    其华的爸爸总是很忙，她不知道爸爸在忙什么，妈妈那时候事业还没有起色，白夜休休的班给其华的感受就是妈妈有很多时间在家。但是妈妈每个上午几乎都在医院，而爸爸晚上总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家里的走廊萦绕着酒精的味道，好像沾火就会着。对其华来说，每个早晨都是孤独的。

    不同于顾盼的率性洒脱，其华有点敏感。看着他们都陆续搬进楼房，还去了大姨家的新楼，其华晚上都做梦到搬进了新家，有自己大大的房间，像公主一样。其华家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中央有棵樱花树，四五月份的时候，樱花把其华香醒，推开门是一院子粉色的花瓣，空中摇曳着樱花的倩影，其华想起了电影《浪漫樱花》，仿佛她就是真正的公主。现在其华想起那个时候连记忆都是樱花味儿的。

    这个暑假发生很多事，渭河的水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而他们这个城市却升级为县级市，人世间很多事看着毫无逻辑可言。

    暑假马上就结束了，三年二班换成四年二班，每换一个班级就要搬一个教室，好在四个小伙伴还在一起呢。开学前一天换教室换楼层，不用明说，其华和顾盼的桌子都是两个男孩儿帮忙搬，作为交换其华会从舅舅的雪糕厂拿好几根雪糕大家一起吃。夏天的尾巴，流汗的男孩们和感伤的女孩们坐在操场上的水泥讲台上，望着空荡荡的石子操场，发着呆。吃一口雪糕哈着一口气，仿佛用雪糕就能驱散一切炎热。

    “听说学校教师节要排舞蹈，你俩试试呗，不知道你们这么胖能不能行。”周颂打破沉默。

    “会不会说人话。我俩可是校花级别的。”顾盼回怼，其华害羞的红了脸。

    “学校的鼓乐队还招人呢，要不你俩去吹小号把，那玩意贼响。”其华说。

    “行啊，咱俩去试试啊。我下学期还要当升旗手，你们两个加油给我当副旗手哦。”于归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用指甲缝黑黑的手指向两个女孩儿。

    “为啥是她俩，不是本大爷，是不是怕我这么帅抢你风头。”周颂又开始贫嘴。

    “去你的，红花不得绿叶配……”话没说完，顾盼就一脚给他踹下讲台，“呸，做梦呢你。”

    两个男生对视一秒钟，周颂撸下顾盼头发上的皮筋就跑，顾盼就追，头发顺在肩上，边跑边回头对其华喊“快过来啊，他俩马上跑进男厕所了！”，其华赶紧放弃发呆从讲台跳了下来，朝着男厕所门口跑去。

    原本空荡荡的操场，怎么因为他们四个就变的回声四起，吵吵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