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架的鸭子
晚饭后，其华妈妈饶有兴趣的洗了一盆山楂，刚开始一颗颗用小刀挑出籽来，后来发现太多了，索性一分为二全扔进铝锅里，加上水，倒入了很多冰糖，往炉膛里塞了点松针，然后把小铝锅放在炉子上，小火慢慢地熬，等山楂酸的没了脾气，再倒在碗里，边上放上一个铁勺，端给写作业的其华，碗里的天然的红汤散发着刺鼻的香气，再喝上一口，起初酸的直冲太阳穴而后又甜的牙都要黑了。妈妈熬得山楂罐头和妈妈一样温柔，没有冰糖葫芦那般坚硬，却温暖了整个冬天。
自从跳舞结束后其华原本想休息，但被打了鸡血的妈妈抓去学习小提琴。关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戴着方块眼睛，一笑眼睛都眯起来看不到，刚去的时候让其华唱一首歌听听跑不跑调，其华害羞的唱了一首海鸥。然后关老师点点头，把她这个学琴年纪最大的孩子排进了每周一周四晚间的课表里。每周一周四风雨无阻来学琴，大多数都是妈妈陪着。就这样已经一年的时光。
练琴的时候是苦闷的，其华很想她的小伙伴们。当她背着像龟壳一样的琴盒走着去学琴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都在玩，她总同情自己的“悲惨遭遇”。顾盼妈妈佩服其华妈妈超前的眼光，也想着送顾盼去，然后顾盼用一首调跑的连驴都拉不回来的歌拯救了她的课余时光。还好住平房，其华每每在院子里练琴，周颂都在门外喊：“快捂耳朵啊，锯木头的声音又来了！”其华选择晚上七点到七点半的时间练琴，因为那时候演新闻联播没啥好节目，其华只能将自己的损失压制到最小。
其华学小提琴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班级，传到张老师的耳朵里。张老师一拍大腿，诶，正好，派其华去参加午休各班展示的节目上吧。其华赶鸭子上架，背着琴盒，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二楼大队辅导员的广播室。她的任务就是在麦克风前拉上一曲，所有的教室的大喇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每班表演节目的同学都安静整齐的排着队。后面班级竟然有她一起学琴的琴友。其华强忍着紧张，想着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深呼吸，打开琴架，把谱子夹在上面，打开琴盒，用松香磨磨琴弓，大队辅导员报完班级号，其华开始她的表演。刚开始很顺利，这首曲子拉了好几遍，可是这个时候，一阵风无情的吹散了她的谱子，虽然熟但是她还没完全记下来，她只能硬着头皮瞎拉。糊弄完，赶紧拿着琴盒琴架就开始跑，跑一半，好奇的回头看看她的琴友，好么，人家直接带了个同学帮她举谱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其华悻悻的回了教室。
后来于归说，其华拉的巨难听，张老师没听完就去办公室抽烟了，他说听其华拉完整个学校没人再敢学小提琴了。其华跟个泄气的气球一样趴在桌子上。顾盼桌子下踹了于归一脚，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其实挺好听的，大家就是不会欣赏而已。”其华听了咧着嘴更伤心了。
虽然学了乐器但是其华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每次公开课前张老师都让大家唱《快点告诉你》。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全班同学在一排老师面前唱，都快跑调了。理解不了的还有张老师让其华当语文课代表，明明其华的作文废话连篇，无病呻吟，张老师却津津乐道。这不又来活了。社区组织观影，一个班级派两个学生。张老师派其华去，其华又推荐了顾盼。本以为就是看个电影，条件却是周末写一篇观后感。顾盼得知此事后向其华说了句：“我谢谢你啊。”并赠了宇宙无敌大白眼。
看电影很愉快，在一个小房间里用幕布放映着《海底总动员》。其华第一次被迪士尼的电影吸引住了。很多夸奖之词却不足以让她写进观后感。这给她憋得，周六周日两天望着稿纸发呆，两天写了三个字“父与子”。打电话问顾盼，这厮一晚上就写完了，把电影剧情复述个大概。周日的晚上实在拖不了了，坐在椅子上抓头发，其华余光看见姐姐送的好几年前的作文书，随手一翻，摘了很多好词佳句，改吧改吧就写成了三页稿纸交了上去。
这一交就出事了。张老师手拿着这篇作文就不放手了，既在课上读了这篇作文又发给全年级翻阅。连下课的时候还把其华叫过去问她作文的第一句“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是什么意思。其华心里大惊，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随口胡诌蒙混过关，殊不知这只是开始。因为考试作文套用了这篇作文，其华作文得了满分，张老师说以后其华写的作文都会被读。其华五雷轰顶，如鲠在喉。比杀了她都难受。
周颂听了始末说：“你要不去张老师那负荆请罪吧，说你作文是抄的，让他赏你个痛快。”
于归说：“那么麻烦干啥，你去办公室给张老师哭一个吧。”
其华执拗的仰着脖说：“我不去，大不了就好好看书，好好写作文呗，我敢做就敢当。”纷纷举起了大拇指。
其华说话算话，放学就去清风书店买书，什么读者格言意林都买，连电视上出现的好词佳句都背在脑子里，生怕什么时候让她写作文漏了馅，这一装就是好几年。
看书看的多了杂了，席慕蓉的诗集也看，国外看不懂得名著什么《简爱》《复活》也看，慢慢的变的有点“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本来什么都不想的人，变的多愁善感，成为了林妹妹一样。行文流水间，好多奇怪的话就出现在笔尖，什么让流水滋润龟裂的大地，什么广阔胸怀博爱世间，其华看着的文字有点灵魂出窍，明明是她写的却很陌生，仿佛此生在完成上辈子未尽的见面。
这个世界哪儿来那么多知错就改，很多时候都是知错却挺着倔强的头颅死不认错。自尊心既然作祟了就作到底。赶鸭子上架，没人问这样做对不对，连鸭子自己都不知道。鸭子只知道，架子上有点高，为了不掉下去，只能努力的走下去。
自从跳舞结束后其华原本想休息，但被打了鸡血的妈妈抓去学习小提琴。关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戴着方块眼睛，一笑眼睛都眯起来看不到，刚去的时候让其华唱一首歌听听跑不跑调，其华害羞的唱了一首海鸥。然后关老师点点头，把她这个学琴年纪最大的孩子排进了每周一周四晚间的课表里。每周一周四风雨无阻来学琴，大多数都是妈妈陪着。就这样已经一年的时光。
练琴的时候是苦闷的，其华很想她的小伙伴们。当她背着像龟壳一样的琴盒走着去学琴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都在玩，她总同情自己的“悲惨遭遇”。顾盼妈妈佩服其华妈妈超前的眼光，也想着送顾盼去，然后顾盼用一首调跑的连驴都拉不回来的歌拯救了她的课余时光。还好住平房，其华每每在院子里练琴，周颂都在门外喊：“快捂耳朵啊，锯木头的声音又来了！”其华选择晚上七点到七点半的时间练琴，因为那时候演新闻联播没啥好节目，其华只能将自己的损失压制到最小。
其华学小提琴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班级，传到张老师的耳朵里。张老师一拍大腿，诶，正好，派其华去参加午休各班展示的节目上吧。其华赶鸭子上架，背着琴盒，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二楼大队辅导员的广播室。她的任务就是在麦克风前拉上一曲，所有的教室的大喇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每班表演节目的同学都安静整齐的排着队。后面班级竟然有她一起学琴的琴友。其华强忍着紧张，想着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深呼吸，打开琴架，把谱子夹在上面，打开琴盒，用松香磨磨琴弓，大队辅导员报完班级号，其华开始她的表演。刚开始很顺利，这首曲子拉了好几遍，可是这个时候，一阵风无情的吹散了她的谱子，虽然熟但是她还没完全记下来，她只能硬着头皮瞎拉。糊弄完，赶紧拿着琴盒琴架就开始跑，跑一半，好奇的回头看看她的琴友，好么，人家直接带了个同学帮她举谱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其华悻悻的回了教室。
后来于归说，其华拉的巨难听，张老师没听完就去办公室抽烟了，他说听其华拉完整个学校没人再敢学小提琴了。其华跟个泄气的气球一样趴在桌子上。顾盼桌子下踹了于归一脚，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其实挺好听的，大家就是不会欣赏而已。”其华听了咧着嘴更伤心了。
虽然学了乐器但是其华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每次公开课前张老师都让大家唱《快点告诉你》。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全班同学在一排老师面前唱，都快跑调了。理解不了的还有张老师让其华当语文课代表，明明其华的作文废话连篇，无病呻吟，张老师却津津乐道。这不又来活了。社区组织观影，一个班级派两个学生。张老师派其华去，其华又推荐了顾盼。本以为就是看个电影，条件却是周末写一篇观后感。顾盼得知此事后向其华说了句：“我谢谢你啊。”并赠了宇宙无敌大白眼。
看电影很愉快，在一个小房间里用幕布放映着《海底总动员》。其华第一次被迪士尼的电影吸引住了。很多夸奖之词却不足以让她写进观后感。这给她憋得，周六周日两天望着稿纸发呆，两天写了三个字“父与子”。打电话问顾盼，这厮一晚上就写完了，把电影剧情复述个大概。周日的晚上实在拖不了了，坐在椅子上抓头发，其华余光看见姐姐送的好几年前的作文书，随手一翻，摘了很多好词佳句，改吧改吧就写成了三页稿纸交了上去。
这一交就出事了。张老师手拿着这篇作文就不放手了，既在课上读了这篇作文又发给全年级翻阅。连下课的时候还把其华叫过去问她作文的第一句“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是什么意思。其华心里大惊，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随口胡诌蒙混过关，殊不知这只是开始。因为考试作文套用了这篇作文，其华作文得了满分，张老师说以后其华写的作文都会被读。其华五雷轰顶，如鲠在喉。比杀了她都难受。
周颂听了始末说：“你要不去张老师那负荆请罪吧，说你作文是抄的，让他赏你个痛快。”
于归说：“那么麻烦干啥，你去办公室给张老师哭一个吧。”
其华执拗的仰着脖说：“我不去，大不了就好好看书，好好写作文呗，我敢做就敢当。”纷纷举起了大拇指。
其华说话算话，放学就去清风书店买书，什么读者格言意林都买，连电视上出现的好词佳句都背在脑子里，生怕什么时候让她写作文漏了馅，这一装就是好几年。
看书看的多了杂了，席慕蓉的诗集也看，国外看不懂得名著什么《简爱》《复活》也看，慢慢的变的有点“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本来什么都不想的人，变的多愁善感，成为了林妹妹一样。行文流水间，好多奇怪的话就出现在笔尖，什么让流水滋润龟裂的大地，什么广阔胸怀博爱世间，其华看着的文字有点灵魂出窍，明明是她写的却很陌生，仿佛此生在完成上辈子未尽的见面。
这个世界哪儿来那么多知错就改，很多时候都是知错却挺着倔强的头颅死不认错。自尊心既然作祟了就作到底。赶鸭子上架，没人问这样做对不对，连鸭子自己都不知道。鸭子只知道，架子上有点高，为了不掉下去，只能努力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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