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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命运是把剪刀

    校门口总在放学的时间来了几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车,其华和顾盼经常买两个在路上吃,到家正好就吃完了。那时候冰糖葫芦才两块钱一个。其华挑了一个地瓜的,顾盼选了一个扁扁的山楂。她们胳膊挽着对方,像麻花一样,用外侧的手拿着冰糖葫芦。一不小心冰糖就粘到手套上的小毛毛上,但是为了吃也没办法。

    “还有力气吃呢?”周颂从侧面一个滑出溜滑到她们前面。

    “当然有力气吃了,这才哪儿到哪儿”。顾盼嘴里都是山楂。

    “我班同学说你像个疯子,把人家帽子都拽开线了,棉花都露出来了,顾盼你看你有女生样儿吗?”周颂又开始找打模式。

    “我呸,别毁坏我淑女大名啊。打雪仗不痛快点,那还娘们唧唧的啊。”顾盼吐了一口山楂籽。

    “说的对。”其华继续吃地瓜片。

    “地太滑了,骑不了车,我俩改走路了,以后一起上下学啊。”于归说。

    “我俩走太早了,你俩起不来,一起放学倒可以。”其华说。

    “那也行。”

    顾盼回家就感冒了,妈妈说她在外面冻太久了。流鼻涕,鼻塞,咳嗽,感冒的症状接踵而来,妈妈给她吃了感冒药却一直不见效。

    顾盼吃了药,却一直昏睡,睡了两天,到周一早上,顾盼还是不精神,“妈妈帮我请几天假吧,,我太难受了。”顾盼妈妈那时候以为就是普通的感冒,但是见她那么难受,就同意了。

    越歇着顾盼的状态越差了,她的精神很萎靡,经常在下午哭泣,她的意识像被抽离掉一部分,说的话词不达意。

    “妈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什么声音?没有啊。”

    “就是咚咚咚的声音啊,吵死了。”顾盼捂着耳朵。

    “妈妈,我感觉我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意识无法集中,我不知道我在哪儿了。”

    “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现在好难受啊。”说完,顾盼就哭起来,妈妈回头看了一眼钟又是17点。已经好几天一到这个时间顾盼就开始哭泣。有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哭完顾盼就睡着了。妈妈给医院打电话请假,为母则刚,顾盼妈妈不知道顾盼怎么了,但是理智告诉她一定要坚强。

    18点,顾盼爸爸回来了。他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就悄悄走进顾盼的卧室,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爸爸,你回来了啊?你是去逛街了吗?买的夹克真好看。”

    “嗯嗯,你睡吧。”

    爸爸出了门蹲在在客厅哭起来,因为他身上那件夹克已经穿了好几年了。

    “盼盼是怎么了?她都不认识我的衣服了。”

    “都怪你喝酒,你不喝酒咱们就不会吵架,给孩子吓着了。”

    “我再也不喝酒了。”爸爸抓着自己头发,流下悔恨的眼泪。

    顾盼已经一个礼拜都没有上学,其华担心的打电话,但是顾盼妈妈告诉其华她没事,再休息几天就好了。其华心里感觉到不对,却不知道怎么办。

    “我想去看看顾盼,你们去吗?”其华问。

    “我们怎么好意思去啊,再等等吧,可能过几天就好了。”于归说。边上的周颂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顾盼家,正悄悄筹备某种仪式。

    顾盼白天多半昏睡,清醒的时间很少,醒的时候很虚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说话都病恹恹的,强打着精神吃几口饭。有时候突然精神过来,开了电脑,循环听梁静茹的《崇拜》和《会呼吸的痛》,悠扬的旋律伴随家里的低气压,将这段难捱的记忆刻在骨子里,使得顾盼父母很多年都不能听这两首歌,前奏起心就痛。

    亲戚眼看着顾盼日渐消瘦,便请来了当地算卦的师傅。他们总觉得顾盼犯了“癔症”。

    在顾盼家,只留下餐厅的小灯,客厅灰蒙蒙的,顾盼父母还有一个亲戚在旁边看着大仙“做法”。

    明明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却因为孩子的病变成了唯心主义,可悲又可怜。

    小黄色的桌子上,“大仙”摆出了香台,插上了很多点燃的香,桌子上还贴了很多符咒还有不知道什么的物件。

    “大仙”挥舞手中的折扇,在屋里踱步,嘴里嘀嘀咕咕,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罗盘一样的东西,一会儿看看顾盼卧室,一会儿看看窗外。

    “原来是因为这个。”“大仙”故作神秘的说。

    “因为什么?”亲戚问道。

    “原来是因为你家这个楼房地势低,被前面家属楼挡住了阳气,孩子体内阴气重,被煞星冲撞……”

    香的味道,飘向顾盼屋里,她突然坐起来,强挺着下床,开门,看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站在客厅,她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她之前一直劝亲戚们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怎么到她这儿都让骗钱的进门了?

    顾盼虚弱的走过来,爸妈看见她都让她回屋,顾盼把香拔下来摔在地上,嘴里念着“从我家出去,从我家出去”,然后用尽最后的全力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翻了。

    “我没中邪,我没病,你快给我出去!”顾盼重重的摔倒,歇斯底里的喊道。

    亲戚和道士吓得不轻,赶紧就开门跑了。顾盼妈妈坐在地上抱着顾盼,终于忍不住哭了:“妈妈错了,你好好的,妈求你了,振作起来啊。”妈妈的眼泪如珠子一滴一滴落到顾盼的脸上,她感觉到了冰凉。

    生病的日子,顾盼后来形容说就像做了场梦。她分不清真实生活和幻想,听到的声音总有回声,感觉意识被剥离,味觉和触觉都变得迟钝。每天像行尸走肉,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她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只感觉到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

    其华忍无可忍,终于逃了一个晚自习,来看顾盼。没有好朋友的日子其华失去了上学的快乐。

    其华进门看见,顾盼家开着黄色的灯,她妈妈在厨房煲着鸡汤,锅冒着白气,她爸爸起身迎她进门,他应该是在看电视,手里握着遥控器,沙发上有个圆圆的凹痕。顾盼在沙发床上躺着,迷迷糊糊的,目光游离,见到她来了嘴角挤出一抹微笑。

    电视里中央八演着《楚留香传奇》,好像还是石观音变白发那段,其华跟顾盼说着班里的事儿,给她讲了各种好笑的段子,顾盼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其华想给顾盼掖好被子,手碰到被角,感觉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其华掀起被子看到一把红色折叠的水果刀。其华大惊,“顾盼你拿刀干啥啊?”

    顾盼妈妈飞奔过来,顾盼含着眼泪说:“妈妈,我现在太痛苦了。”

    “盼盼,你别想不开啊,你要出事了,爸爸妈妈怎么办!”顾盼爸爸也跪在顾盼旁边。

    “顾盼你别瞎想你很快就好的,我们还得一起上学呢。”其华泣不成声。

    一时间四个人哭作一团。

    其华等她睡着后回了家,快到楼门口的时候收到了周颂的短信:顾盼怎么样了?

    顾盼握着手机,风把眼泪吹干,脸干干的,她心如刀绞,回他一条:不咋好。

    夜里,顾盼爸妈联系车辆,准备明天带顾盼去医院看病。

    第二天,寒风依然凛冽,顾盼爸爸缓缓地开着车,顾盼头靠在妈妈的肩头睡着了,她妈妈的头扭向窗外,无声的哭泣,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衣服上。

    汽车开进医院的大院,医院门口的牌子上赫然写着:XX脑科医院。

    《平凡的世界》里说命运是把剪刀,我们每个人都被它裁剪。过程真的很痛,一度让人喘不上气,痛的好像要死去了。但是我们总会熬过去的,现在让我们困惑的事未来一定会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