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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审讯

    陈闻之没有将余宝松带回北林府的风闻院再审问,毕竟这人一旦带回北林府,人多眼杂,今天这事并未报告自己的上官,无论今天余宝松是不是确有其事,带回去都会徒增很多麻烦。而白峰镇的风闻院只有两个人,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量他们也不敢多话。

    老王头早听说有队骑兵到了白峰镇,一直在风闻院门口张望,这时远远看见一队人过来,前面带路的仿佛就是范成,赶紧迎了上去。

    老王头看见范成身边的校尉,以及他们身后被押来的余宝松,立刻明白了是因为昨天那封风闻信的事,行礼之后将陈闻之一行带进了风闻院。

    白峰镇的风闻院是个两进的院子,老王头和范成一般只在前院活动,后院就是些杂物和马厩。陈闻之下令把后院杂物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让人把余宝松绑了进去。吩咐老王头和范成在前院守着,让带来的骑兵在后院门口,自己走进去审问余宝松。

    余宝松经历了刚刚的抓捕,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把自己抓来,心里惶恐不安,脸色泛白,被绳子绑住的手腕无法活动,仿佛没有了知觉。好在没过多久,陈闻之就走了进来,拍了拍临时搬来的椅子上的灰,坐在了余宝松对面。

    余宝松见有人来了,连忙恳切地开口问到:“大人,不知今天为何抓我,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陈闻之打量了余宝松一眼,对面年轻人的不安都写在脸上,但陈闻之并没有放松,仍然冷着声音开口:“余宝松,你现在主动交代还能少受些苦。不然我只能用些手段了。”

    余宝松带着一脸恐惧茫然开口:“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要交代什么,我从未做过违法乱纪的事,一定是误会了。”

    陈闻之把马鞭在手里卷了卷:“呵,不说吗?我这是给你机会!”

    余宝松见状急得眼眶泛红:“小人实在不知道要交代什么,大人您行行好,能不能给点提示。”

    陈闻之见他表情不似做伪,斟酌了一下,问道:“信呢?”

    余宝松一时没听明白对方的问话,重复道:“信?”

    “还敢装傻?!你为叛党传递的那封信呢?说!在哪里?”陈闻之怒目。

    余宝松总算明白,对方是在问“信”的事。想想自己最近只有一封要送到三丰当铺的信,赶紧解释说:“大人,确实有一封别人委托我转交的信,可这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啊,大人明鉴!”

    “哦?你从头把这封信的事说明白。”

    “前几个月,我和药铺方大夫一起进山采购药材,药铺每年都要进山两次,主要是收山里的人参、虎骨之类的不常见药材。春、秋各一次……”

    “说重点!”

    “是,是,这次进山采购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位中毒的秦公子,这封信是那位公子的。因为给这位公子治病,我们这次路上拖延了几天,怕回来的时候大雪封山不好走,只好让方大夫留下继续给秦公子治病,我们其他人先回来了。回来出发那天,方大夫转交给我一封信,说是秦公子麻烦我回来之后,帮忙送去隔壁五河镇的三丰当铺。交给我的时候说,是因为秦公子有重要东西当了,现在生病耽误了时间,怕当铺到期将东西出了,所以去信,让对方再留几天。当时为了感谢我,还给了我块银子,银子就在我身上,您可以查。”

    陈闻之见对方绑得结实,便伸手去对方怀里摸了,发现有个绣着松果的小巧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小块碎银子和一些大钱。陈闻之顺手在余宝松身上四处摸了摸,没有其他东西,又问:“信呢?在哪里?送出去没有?”

    “没有,信还在小人家里,我可以去给您取来。”余宝松说着往陈闻之手中荷包看了一眼,嚅嗫着开口:“大人,荷包能不能还给我,我不是要里面的钱,就是荷包……”

    陈闻之眯了眯眼,荷包没有看出什么特殊:“荷包还不能还你,信本校尉自会派人去取。”随手让余宝松详细说了放信的位置,喊了一个骑兵和范成一起,去余宝松家里取信。

    然后继续问:“秦公子多大年纪,长相如何,有没有特征?”

    余宝松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回想了一下迟疑着说:“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没有什么特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的很富贵。身边跟着十几个护卫,说是进山打猎,误食了毒草。”

    陈闻之越听越觉得像,着急问道:“方大夫和那位中毒的秦公子现在在哪里?”

    “方大夫当时为了治病,把秦公子带回了他家里,我走的时候他们都在方大夫家。”

    “方大夫家在哪里?家中有什么人?”

    余宝松略一犹豫,还是把方大夫家住址和家里情况一五一十的交代给陈闻之。

    陈闻之把事情经过又反复盘问了几遍,见余宝松答话没有问题,便不再问,准备转身离开看看信取回来没有。

    余宝松见对方要走,还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又大声说道:“大人,这信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对方是叛党呀,大人,那信我也没看过。”

    陈闻之听他说完,开门出去。到了前院,范成他们还没有回来,老王头就站在风闻院门口,就喊老王头进来,问了问方大夫和春风堂的情况。不一会儿,范成两人便带着信回来了,交到陈闻之手上。

    信封上面写着三丰当铺张掌柜亲启。陈闻之见信密封完好,拿着信独自走进了内院,让其他人留守在外面。

    刚刚审问余宝松,陈闻之的心里已经大致相信这余宝松一行进山可能确实是遇见了叛党,虽然不确定中毒那位是不是吴亲王,但肯定是重要人物。眼看就要立功,陈闻之也不由激动起来。今天这事成与不成就看手里这信了。

    怕破坏了信中的重要信息,陈闻之没有直接撕开,而是用小刀从背面揭开信封。陈闻之屏住呼吸,开打信封一看,发现里面套着另一个信封。这个信封上没有名字,只画了一个圈。

    陈闻之心里激动,成了!如此隐秘必有重要信息。小心翼翼再打开里面的信封,有一页信纸。陈闻之迫不及待打开,刚看了抬头,陈闻之觉得自己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登时心跳如擂鼓,血液上涌,迅速把信合起来。

    还好刚刚没有让人进来,陈闻之又回头看了看,确定后院没有人,往墙根靠了靠,贴在角落打开信纸读了起来。这封信是写给陈闻之父亲陈幼林的,看信上的内容,陈幼林之前已经为吴亲王出逃提供了帮助,而那个中毒的所谓“秦”公子,是吴亲王的长子,这封信是告诉陈幼林,因为追捕,他们没有能按计划往南逃,现在准备从北边先去土尔佳,希望父亲能在他们出关的时候给予帮助……

    若信上内容属实,父亲陈幼林就是谋逆的大罪,要诛九族。巨大的恐惧就像一只大手攥住了陈闻之的心脏,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好一会儿陈闻之才稳住情绪,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迅速把信又读了一遍,然后把里面的信撕碎,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外面的信封重新封好,陈闻之捏了捏自己的脸,拿着信封走进关押余宝松的房间。

    陈闻之一进屋,余宝松就投来期盼的目光:“大人,您拿到信了么?我没有说谎。”

    陈闻之示意他住口,把信封正面举在余宝松眼前,让对方看了一下信封上的字,退到余宝松对面椅子里坐下,缓缓开口问道:“是不是这封信?”

    “对的,大人,就是这封信。”

    “这封信你拆开看过吗?”陈闻之尽量不动声色地问。

    “小人没有打开过。”

    “你确定?”陈闻之目不转睛盯着余宝松的表情。

    “大人,我以为是给当铺延期的信,想着典当总是不体面,一直好好保管,没有拿出来过。”

    陈闻之看余宝松表情,确实不像知情的样子,便收敛了脸色,温和说道:“本校尉相信你并不知情,也不为难你,我会把你的供词和这封信一并如实上报,但还要等北林府风闻院查实后才能放你。明天我会带你回北林府,你在这里老实呆着。你谨记,此事涉及皇家秘闻,不要对无关的人多说一句!不然你惹祸上身,谁都保不住你的脑袋!”

    余宝松一时感激的热泪盈眶,若不是绑着,立刻就要给陈闻之跪下。点头如捣蒜般答道:“全听大人的,您的大恩,小人必不敢忘。”

    陈闻之想了想,喊了老王头进来,看着他把余宝松的口供录好,由余宝松按了手印。当着老王头的面,把口供和信封都装在一起。

    出门后仍让自己带来的人继续看守,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余宝松。

    陈闻之今天带来的人都是准岳父季广清派来的,陈闻之想了想,找来里面的副队正,这名副队正名常程,陈闻之对他略有了解,一直野心勃勃,可却是空有一身力气的莽夫,此时有件事却很适合他。陈闻之让常程带几个人,立刻出发去方大夫家,暗中摸清秦公子目前在方大夫家里的情形。

    这位“秦”公子身边跟着的肯定是高手,常程这样的蠢货去了,一定可以惊动对方。

    陈闻之交代了剩下的人今晚留下看守余宝松,明天把余宝松押送到北林府,说自己连夜先回州府,之后独自离开。

    当晚,三丰当铺走水,大火着了一夜,店全被烧没了。当铺的张掌柜据说那天喝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回了店里,一起被大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