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楠木
江凌凌走到门口，还恋恋不舍拉着顾俙：“城主，我父亲说要下帖子去拜访您呢，不过您才到，所以还没有冒昧上门。另外，我回去和家母提了您两次救我的事，家母直说您是大英雄呢！有机会您一定要到我家，让家母也见一见，亲自招待您。”
顾俙脸色不变：“一定，有机会我自当登门拜访。”
顾俙到家的时候，被江凌凌惦记要上门感谢的小五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看鸟。扭头看见顾俙，小五屁颠屁颠的上来：“城主，霖岛那边还是没有找到人。”
顾俙喝了不少酒，虽然没有醉意，但此时酒气熏人，去换了衣服才回到书房，问小五：“人总不能是凭空出来的，对方父母、亲戚都不在了吗？”
“打听下来，田家是外来户，在霖岛本地没有亲戚，而且亲戚来往也不紧密，只在田云宣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另外，田家当初的邻居，后来居然都下落不明了，若说这里面没有鬼，鬼都不信。下面人按当初线索追出去，不是查无此人，就是已经死了。”
顾俙想了想：“所以小时候见过的亲戚还在？”
“对，还在。不过都是五六岁的事了，如今认不出来怕也正常。”
“找人去问问亲戚，田云宣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这也问过，但对方说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
“田云宣是在哪里出生的？”
“就是霖岛当地。”
“稳婆呢？再问问看，孩子刚生下来有没有什么特征。”
“好的，我去传消息，让他们再试试。”
“另外，南安公那边也找人再去查一查，南韵宣小时候养在沙洲泊，沙洲泊那边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沙洲泊那边，南韵宣小时候身体不好，又加上身份金贵，所以一直深居简出，外面的人几乎没有见过。除了一位贴身照顾的嬷嬷之外，那个府里一共不过十来口人，一场大火都烧死了。也是因为这场大火，这位嬷嬷带着南韵宣回了南府。即便是南安公，怕也不太确认南韵宣的身份。而这位带着南韵宣回去的嬷嬷，去年病死了。”
“这么多年没有人去查过这位嬷嬷？”
“好像是有人暗中查过，但不管怎么打探，这个嬷嬷一口咬定带回去的就是南小姐。”
“只要是假的，总有破绽，世上的事哪有什么天衣无缝。其他人都死了，只有这个嬷嬷活着，那要么是相信她绝不会泄露秘密，要么是留着她有什么用，比如辖制宣贵妃。我更相信后者。”
顾俙接着交代：“查查这位嬷嬷去年什么时候病死的？那个时候宣贵妃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我这就派人去查！”小五应声而去。
皇宫中。
宣贵妃总觉得这几日隐隐有些头疼，太医来看过，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最后给贵妃开了些安神汤药，但喝下去头疼也还是那样，并未见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来着？
对了，就是给皇后请安那日。那天早上忽然起了冷风，青梧染了风寒，于是青梅伺候宣贵妃梳洗。贵妃选了一件新做的绯色锦缎长袍，依旧是那支东珠长簪，配一套金桃花花钿。青梅仔细给贵妃穿戴好，临出门又喊青凌给贵妃装了一个小手炉，这才往永乐宫去。
宣贵妃住的碧霞宫与永乐宫相邻，因此没有几步就到了，但宣贵妃仿佛在路上还是吹了风，进屋就打了个喷嚏。这天倒有好几位嫔妃告病，没有来请安。于是众人也早早散了，各自回去。
回来后，宣贵妃就隐隐有些头疼，本来以为是吹了冷风，歇一歇就好，但几日过去竟没有好转，这才宣了太医来诊治。
如今几副汤药喝下去，贵妃的头疼全无起色，宣贵妃不由烦躁起来，“这张太医是不是越来越老眼昏花了，如今连头疼都看不好了。青梧，你去找郭太医来，再给本宫看看。”
青梧离开不久，郭太医与皇帝一起来了。皇帝本来几日未到后宫，就准备来看看，正巧路上遇上青梧为宣贵妃去请太医，于是就带着郭太医一道前来。
宣贵妃头疼，在榻上倚着，却听外面皇上来了，赶紧起身迎出去，到门口就看见皇上已经自己进来了。
“爱妃病了？哪里不好？”
宣贵妃一见皇上，连头都不疼了，笑盈盈的行礼，撒娇道：“想皇上，头疼。如今皇上一来，病都好了。”
皇上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保养得宜，相貌真可以说是丰神俊朗。皇上一贯喜欢她娇娇媚媚的样子，如今又有些病容，更显得我见犹怜，伸手拉住宣贵妃，坐回榻上。问了缘由，就让郭太医上来诊脉。
因皇上就在边上盯着，郭太医特特仔细诊了一刻钟，但也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思量一下，又让贵妃换了手再诊，又是一刻钟。郭太医额角的汗都要滴下来了，可也没有诊出有什么问题，心想，难道贵妃就是为了请皇上来坐坐？那自己不如配合贵妃，再开一剂安神汤药吧。
宣贵妃听郭太医也是开了一剂安神汤，心里暗骂，太医院怕是养了一群废物。但因皇上在，面上也不好发作。待太医走了，宣贵妃皱着眉头钻进皇上怀里，“皇上，这些汤药吃了好几副了，也不见起色。”
皇上伸手揽住贵妃，“贵妃可是这几日闷了？不然等过年的时候我安排放个烟花可好？”
宣贵妃还是有些闷闷的，哼着说：“好，皇上能常来陪着我，臣妾就什么病都好了。”
皇上想起之前赏赐的三色珠钗，问道：“没见你带新的那枚珠钗，不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臣妾是太喜欢，所以不舍得带呢。”
皇上握了握宣贵妃滑嫩的小手，“你安心带，以后再给你找更好的。说起来，一直都是珍珠，贵妃不腻吗？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臣妾不腻，臣妾自小养在海边，幼时夏日里还会去海里凫水呢。皇上可曾见过海底的模样？“
“不曾，难道爱妃见过？”
“见过的，有一次，被浪卷进了海里，看见了海底的小鱼和珊瑚呢。”
“后来呢，可曾遇见危险？”
“不曾，后来呀，臣妾就自己凫水回来找皇上了呀！”宣贵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皇上：“您可吃过南海的海鱼？海鱼的鲜美与河鱼全不一样呢，只是武安路远，运来不新鲜就不值得一吃了，偏是要刚刚打捞上来就吃，方才鲜美呢。”
这天，后宫的嫔妃又听说了皇上去碧霞宫的消息，于是找小姐妹闲话的、早早洗漱睡觉的、在自己宫里努力琴棋书画的……各宫嫔妃又各自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当然也有咬牙切齿恨得睡不着的。
戚皇后把身边的人遣退，只留下芳嬷嬷，问道：“那边怎么说？”
“说是已经请了两次太医，都没有查出来什么，就是头疼，给开了安神汤。”
“好呢，且先看着吧。”
皇后望着深秋萧索的院子，对芳嬷嬷交代道：“等开春了，让他们在院子里种一颗楠木吧！”
芳嬷嬷迟疑：“楠木喜欢温暖潮湿，武安冬天这么冷，怕活不了吧？”
皇后幽幽说道：“就是让她活不了又如何？”
芳嬷嬷低头应是，不再作声。
顾俙脸色不变：“一定，有机会我自当登门拜访。”
顾俙到家的时候，被江凌凌惦记要上门感谢的小五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看鸟。扭头看见顾俙，小五屁颠屁颠的上来：“城主，霖岛那边还是没有找到人。”
顾俙喝了不少酒，虽然没有醉意，但此时酒气熏人，去换了衣服才回到书房，问小五：“人总不能是凭空出来的，对方父母、亲戚都不在了吗？”
“打听下来，田家是外来户，在霖岛本地没有亲戚，而且亲戚来往也不紧密，只在田云宣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另外，田家当初的邻居，后来居然都下落不明了，若说这里面没有鬼，鬼都不信。下面人按当初线索追出去，不是查无此人，就是已经死了。”
顾俙想了想：“所以小时候见过的亲戚还在？”
“对，还在。不过都是五六岁的事了，如今认不出来怕也正常。”
“找人去问问亲戚，田云宣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这也问过，但对方说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
“田云宣是在哪里出生的？”
“就是霖岛当地。”
“稳婆呢？再问问看，孩子刚生下来有没有什么特征。”
“好的，我去传消息，让他们再试试。”
“另外，南安公那边也找人再去查一查，南韵宣小时候养在沙洲泊，沙洲泊那边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沙洲泊那边，南韵宣小时候身体不好，又加上身份金贵，所以一直深居简出，外面的人几乎没有见过。除了一位贴身照顾的嬷嬷之外，那个府里一共不过十来口人，一场大火都烧死了。也是因为这场大火，这位嬷嬷带着南韵宣回了南府。即便是南安公，怕也不太确认南韵宣的身份。而这位带着南韵宣回去的嬷嬷，去年病死了。”
“这么多年没有人去查过这位嬷嬷？”
“好像是有人暗中查过，但不管怎么打探，这个嬷嬷一口咬定带回去的就是南小姐。”
“只要是假的，总有破绽，世上的事哪有什么天衣无缝。其他人都死了，只有这个嬷嬷活着，那要么是相信她绝不会泄露秘密，要么是留着她有什么用，比如辖制宣贵妃。我更相信后者。”
顾俙接着交代：“查查这位嬷嬷去年什么时候病死的？那个时候宣贵妃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我这就派人去查！”小五应声而去。
皇宫中。
宣贵妃总觉得这几日隐隐有些头疼，太医来看过，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最后给贵妃开了些安神汤药，但喝下去头疼也还是那样，并未见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来着？
对了，就是给皇后请安那日。那天早上忽然起了冷风，青梧染了风寒，于是青梅伺候宣贵妃梳洗。贵妃选了一件新做的绯色锦缎长袍，依旧是那支东珠长簪，配一套金桃花花钿。青梅仔细给贵妃穿戴好，临出门又喊青凌给贵妃装了一个小手炉，这才往永乐宫去。
宣贵妃住的碧霞宫与永乐宫相邻，因此没有几步就到了，但宣贵妃仿佛在路上还是吹了风，进屋就打了个喷嚏。这天倒有好几位嫔妃告病，没有来请安。于是众人也早早散了，各自回去。
回来后，宣贵妃就隐隐有些头疼，本来以为是吹了冷风，歇一歇就好，但几日过去竟没有好转，这才宣了太医来诊治。
如今几副汤药喝下去，贵妃的头疼全无起色，宣贵妃不由烦躁起来，“这张太医是不是越来越老眼昏花了，如今连头疼都看不好了。青梧，你去找郭太医来，再给本宫看看。”
青梧离开不久，郭太医与皇帝一起来了。皇帝本来几日未到后宫，就准备来看看，正巧路上遇上青梧为宣贵妃去请太医，于是就带着郭太医一道前来。
宣贵妃头疼，在榻上倚着，却听外面皇上来了，赶紧起身迎出去，到门口就看见皇上已经自己进来了。
“爱妃病了？哪里不好？”
宣贵妃一见皇上，连头都不疼了，笑盈盈的行礼，撒娇道：“想皇上，头疼。如今皇上一来，病都好了。”
皇上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保养得宜，相貌真可以说是丰神俊朗。皇上一贯喜欢她娇娇媚媚的样子，如今又有些病容，更显得我见犹怜，伸手拉住宣贵妃，坐回榻上。问了缘由，就让郭太医上来诊脉。
因皇上就在边上盯着，郭太医特特仔细诊了一刻钟，但也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思量一下，又让贵妃换了手再诊，又是一刻钟。郭太医额角的汗都要滴下来了，可也没有诊出有什么问题，心想，难道贵妃就是为了请皇上来坐坐？那自己不如配合贵妃，再开一剂安神汤药吧。
宣贵妃听郭太医也是开了一剂安神汤，心里暗骂，太医院怕是养了一群废物。但因皇上在，面上也不好发作。待太医走了，宣贵妃皱着眉头钻进皇上怀里，“皇上，这些汤药吃了好几副了，也不见起色。”
皇上伸手揽住贵妃，“贵妃可是这几日闷了？不然等过年的时候我安排放个烟花可好？”
宣贵妃还是有些闷闷的，哼着说：“好，皇上能常来陪着我，臣妾就什么病都好了。”
皇上想起之前赏赐的三色珠钗，问道：“没见你带新的那枚珠钗，不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臣妾是太喜欢，所以不舍得带呢。”
皇上握了握宣贵妃滑嫩的小手，“你安心带，以后再给你找更好的。说起来，一直都是珍珠，贵妃不腻吗？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臣妾不腻，臣妾自小养在海边，幼时夏日里还会去海里凫水呢。皇上可曾见过海底的模样？“
“不曾，难道爱妃见过？”
“见过的，有一次，被浪卷进了海里，看见了海底的小鱼和珊瑚呢。”
“后来呢，可曾遇见危险？”
“不曾，后来呀，臣妾就自己凫水回来找皇上了呀！”宣贵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皇上：“您可吃过南海的海鱼？海鱼的鲜美与河鱼全不一样呢，只是武安路远，运来不新鲜就不值得一吃了，偏是要刚刚打捞上来就吃，方才鲜美呢。”
这天，后宫的嫔妃又听说了皇上去碧霞宫的消息，于是找小姐妹闲话的、早早洗漱睡觉的、在自己宫里努力琴棋书画的……各宫嫔妃又各自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当然也有咬牙切齿恨得睡不着的。
戚皇后把身边的人遣退，只留下芳嬷嬷，问道：“那边怎么说？”
“说是已经请了两次太医，都没有查出来什么，就是头疼，给开了安神汤。”
“好呢，且先看着吧。”
皇后望着深秋萧索的院子，对芳嬷嬷交代道：“等开春了，让他们在院子里种一颗楠木吧！”
芳嬷嬷迟疑：“楠木喜欢温暖潮湿，武安冬天这么冷，怕活不了吧？”
皇后幽幽说道：“就是让她活不了又如何？”
芳嬷嬷低头应是，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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