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虎毒
就在顾俙在树杈间坐稳眺望夜空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闪身到了陈府门口，在门口停了一下，伸手扶着墙提了下鞋子，然后快步离开，往街口走去。
陈府是金英一条最靠西的一户，里面是一条死胡同，除非是要去陈府，否则无论要去哪里，也不会从陈府门口路过。那人却走到陈府门口提鞋，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顾俙屏住呼吸，从树上轻轻飘下来，远远跟在那人身后。
对方是个青年男子，身材匀称，脚步沉稳，看起来是有功夫的样子。顾俙看着那人一直走进了南城的一个不起眼的窝棚里，然后很久都没有人再出来。这大概是对方的住处了。
很久都没有动静，顾俙快速回到家里，吩咐人去暗中盯着那个窝棚。自己则回到陈府门前，仔细查看了刚刚对方停留的地方。
只见就在对方刚刚扶墙的位置，一个不起眼的星星标记被刻在了墙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必然是用来联络或传递消息，原来这个宅子还没有废弃，只是用在了其他用处。
顾俙回到书房，开始回想最近听到的关于土尔佳那边的消息。
本来只有两个月的老国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稳住了病情，一直到前些天，才终于撒手人寰。但据顾俙所知，老国王却不是病死的。
老国王眼看自己大限将至，把两位皇子和大臣都召到宫内，与王后交代了几句，说要吃一份陈皮酒酿，王后亲手做好后，由老内侍端到了国王面前。老国王留下了大皇子在殿内，屏退了其他人。大臣此时都以为老国王最终选择了大皇子，躬身退下，由仆从带至隔壁暂且等候。
国王吃了一口，觉得不错，让人给大皇子也盛了一碗。
这碗陈皮酒酿里，正下了顾俙当初留下的毒药。
土尔佳最大的悲哀的，正是老国王养了两个都很优秀的皇子。无论哪一个继位，都足以管理好土尔佳。也因此，两位皇子多年明争暗斗，始终没有分出胜负。老国王早就明白，这两个儿子如今怕是不死不休，与其自己死后，让土尔佳陷入内战，不如自己果断做个决策。
最后老国王决定带走大皇子，这碗下了毒的陈皮酒酿，两人分食后一起上路，自己在九泉之下，再安抚这不甘心的儿子吧。
可国王不知道的是，顾俙临走给大皇子留下了解药。听说国王召见所有大臣，大皇子就明白怕是时候到了，宫内宫外都做了妥善安排，顾俙给他的解药自然是贴身带上。
起初这碗陈皮酒酿并未引起大皇子的注意，这是皇后亲手所作，由宫内服侍国王半辈子的内侍送来，尤其是，老国王自己先喝了一口。大皇子毫无戒备的将酒酿一口口喝了下去。
可老国王年老体弱，不过几口下去，呼吸就渐渐弱了，好像要入睡一般。大皇子也觉得自己开始浑身无力，立刻明白这酒酿被下了毒，赶快摸出怀里的解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老国王却没能看到自己儿子活过来的场面，带着笑去了。
国王本来计划是，今天两人都死在这里，没有其他选择，二皇子自然能顺利继位。可如今，他单独留下大皇子，却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最终国王选择了大皇子继位。
大皇子先是把自己的一个仆从宣入殿内，悄悄安排了宫内外的守备，让人时刻盯紧二皇子，一会儿他出去，立刻将人拿下。待一切安排妥当，他才从老国王的房间出来，宣布老国王离世的消息。门外大臣下意识跪了一地，听从大皇子安排。
二皇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刚刚还笑盈盈的父亲，这么快就死了，还没来得及离开房间，就被大皇子的人控制住。土尔佳的内战还没打起来，就被大皇子扼杀在王宫内。
顾俙知道这些消息也不过两日，对方这个时候联系陈幼林会不会与土尔佳的事有关，毕竟李珩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如今大皇子继位，后面如果要对贞武国采取行动，总需要有内应。而陈幼林，怕是也早就当够了那个管一帮少爷兵的闲职。
如果能拿到陈幼林与土尔佳联络的证据，陈闻之可能会受些牵连，不过陈闻之多年来与陈幼林割裂，朝内几乎人尽皆知，单凭此事，怕是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倒是当初留下的铁器生意，如今该有些进展了。顾俙连夜把人喊来，各自布置了任务，一直忙到天快亮，才熄了灯。
这夜之后，顾府就真的进入了新年前的修整。顾俙整日不出门，带着琳恩和张曼在府里逗鱼、遛狗。
第一天，三个人一起投壶，琳恩人虽小，却运气好；顾俙功夫了得，百发百中；张曼输了两百钱。
第二天，琳恩拿着红纸来，说按贞武国传统，要写些春联、福字。之后三个人诗词竟赋，张曼贴了一脸红纸条，还被毛笔画了一个大花脸。琳恩拉着顾俙的手，很满意的看了一阵两人的杰作。
第三日，三人喊关管家一起，打了一日麻将，连午饭都是在牌桌上用得。最终，张曼输得口袋白白、脸色幽黑，摔案而去。
再一日，迎来了新年。一大早琳恩早早爬起来，找到顾俙，两人把准备好的礼物，摆在了张曼门口。张曼昨晚想着这几天的技不如人，一夜都没睡好，早上眼圈黑的吓人。开门差点被两人摆在门口的礼物绊倒。还好她伸手好，一个翻身跳了过去。
看着眼前用彩纸包好的盒子，小心翼翼打开。琳恩送得是一套织锦的马服，袖口、领口都是藤曼纹样，刺绣精美，显然是提前很久订制的。顾俙则送了她一把匕首，可以说是削铁如泥，更难得的是把手上镶嵌了一对西域来的金色猫眼石。
接连几日的捉弄，以张曼抱着礼物在门口默默抹泪结束。她不好意思的跑去顾俙书房，向两人道谢。然后豪气的说道：“走，陪你们再打三日麻将！”
与之相比，陈闻之府上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苗姨娘尽管走的时候心里忐忑。但在过年前几日，将军府的轿子按时把她接到府中。季灵儿也丝毫不为难她，一应用度都按姨娘的标准配齐，还额外赏了她好些布料、首饰。
陈闻之本来以为季灵儿主动把苗姨娘接进府里，怕是要生事。结果观察几天，发现季灵儿不但没有为难对方，反倒极其安分。心中对季灵儿有了些改观，所以最近即便不歇在季灵儿这里，也会送些东西去。
一来二去，过年之前这些日子，章姨娘几乎见不到陈闻之的人，对方不是去看苗姨娘，就是在夫人院子里。她以往那些手段，竟都不管用，陈闻之像是彻底忘了她一般，根本没有露面。如此几天，章姨娘气得在自己院子里砸了两个花盏，打了一个丫鬟。
“总要想点办法，锦绣你说，怎么能把将军请过来？！”
锦绣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几天章姨娘病也病过，饭也送过，歌也唱过，不是被夫人挡回来，就是将军根本不管，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真是没用！娘怎么给我送了你这么个木头陪嫁。”
章姨娘揪着手绢陷入沉思。
陈府是金英一条最靠西的一户，里面是一条死胡同，除非是要去陈府，否则无论要去哪里，也不会从陈府门口路过。那人却走到陈府门口提鞋，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顾俙屏住呼吸，从树上轻轻飘下来，远远跟在那人身后。
对方是个青年男子，身材匀称，脚步沉稳，看起来是有功夫的样子。顾俙看着那人一直走进了南城的一个不起眼的窝棚里，然后很久都没有人再出来。这大概是对方的住处了。
很久都没有动静，顾俙快速回到家里，吩咐人去暗中盯着那个窝棚。自己则回到陈府门前，仔细查看了刚刚对方停留的地方。
只见就在对方刚刚扶墙的位置，一个不起眼的星星标记被刻在了墙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必然是用来联络或传递消息，原来这个宅子还没有废弃，只是用在了其他用处。
顾俙回到书房，开始回想最近听到的关于土尔佳那边的消息。
本来只有两个月的老国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稳住了病情，一直到前些天，才终于撒手人寰。但据顾俙所知，老国王却不是病死的。
老国王眼看自己大限将至，把两位皇子和大臣都召到宫内，与王后交代了几句，说要吃一份陈皮酒酿，王后亲手做好后，由老内侍端到了国王面前。老国王留下了大皇子在殿内，屏退了其他人。大臣此时都以为老国王最终选择了大皇子，躬身退下，由仆从带至隔壁暂且等候。
国王吃了一口，觉得不错，让人给大皇子也盛了一碗。
这碗陈皮酒酿里，正下了顾俙当初留下的毒药。
土尔佳最大的悲哀的，正是老国王养了两个都很优秀的皇子。无论哪一个继位，都足以管理好土尔佳。也因此，两位皇子多年明争暗斗，始终没有分出胜负。老国王早就明白，这两个儿子如今怕是不死不休，与其自己死后，让土尔佳陷入内战，不如自己果断做个决策。
最后老国王决定带走大皇子，这碗下了毒的陈皮酒酿，两人分食后一起上路，自己在九泉之下，再安抚这不甘心的儿子吧。
可国王不知道的是，顾俙临走给大皇子留下了解药。听说国王召见所有大臣，大皇子就明白怕是时候到了，宫内宫外都做了妥善安排，顾俙给他的解药自然是贴身带上。
起初这碗陈皮酒酿并未引起大皇子的注意，这是皇后亲手所作，由宫内服侍国王半辈子的内侍送来，尤其是，老国王自己先喝了一口。大皇子毫无戒备的将酒酿一口口喝了下去。
可老国王年老体弱，不过几口下去，呼吸就渐渐弱了，好像要入睡一般。大皇子也觉得自己开始浑身无力，立刻明白这酒酿被下了毒，赶快摸出怀里的解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老国王却没能看到自己儿子活过来的场面，带着笑去了。
国王本来计划是，今天两人都死在这里，没有其他选择，二皇子自然能顺利继位。可如今，他单独留下大皇子，却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最终国王选择了大皇子继位。
大皇子先是把自己的一个仆从宣入殿内，悄悄安排了宫内外的守备，让人时刻盯紧二皇子，一会儿他出去，立刻将人拿下。待一切安排妥当，他才从老国王的房间出来，宣布老国王离世的消息。门外大臣下意识跪了一地，听从大皇子安排。
二皇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刚刚还笑盈盈的父亲，这么快就死了，还没来得及离开房间，就被大皇子的人控制住。土尔佳的内战还没打起来，就被大皇子扼杀在王宫内。
顾俙知道这些消息也不过两日，对方这个时候联系陈幼林会不会与土尔佳的事有关，毕竟李珩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如今大皇子继位，后面如果要对贞武国采取行动，总需要有内应。而陈幼林，怕是也早就当够了那个管一帮少爷兵的闲职。
如果能拿到陈幼林与土尔佳联络的证据，陈闻之可能会受些牵连，不过陈闻之多年来与陈幼林割裂，朝内几乎人尽皆知，单凭此事，怕是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倒是当初留下的铁器生意，如今该有些进展了。顾俙连夜把人喊来，各自布置了任务，一直忙到天快亮，才熄了灯。
这夜之后，顾府就真的进入了新年前的修整。顾俙整日不出门，带着琳恩和张曼在府里逗鱼、遛狗。
第一天，三个人一起投壶，琳恩人虽小，却运气好；顾俙功夫了得，百发百中；张曼输了两百钱。
第二天，琳恩拿着红纸来，说按贞武国传统，要写些春联、福字。之后三个人诗词竟赋，张曼贴了一脸红纸条，还被毛笔画了一个大花脸。琳恩拉着顾俙的手，很满意的看了一阵两人的杰作。
第三日，三人喊关管家一起，打了一日麻将，连午饭都是在牌桌上用得。最终，张曼输得口袋白白、脸色幽黑，摔案而去。
再一日，迎来了新年。一大早琳恩早早爬起来，找到顾俙，两人把准备好的礼物，摆在了张曼门口。张曼昨晚想着这几天的技不如人，一夜都没睡好，早上眼圈黑的吓人。开门差点被两人摆在门口的礼物绊倒。还好她伸手好，一个翻身跳了过去。
看着眼前用彩纸包好的盒子，小心翼翼打开。琳恩送得是一套织锦的马服，袖口、领口都是藤曼纹样，刺绣精美，显然是提前很久订制的。顾俙则送了她一把匕首，可以说是削铁如泥，更难得的是把手上镶嵌了一对西域来的金色猫眼石。
接连几日的捉弄，以张曼抱着礼物在门口默默抹泪结束。她不好意思的跑去顾俙书房，向两人道谢。然后豪气的说道：“走，陪你们再打三日麻将！”
与之相比，陈闻之府上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苗姨娘尽管走的时候心里忐忑。但在过年前几日，将军府的轿子按时把她接到府中。季灵儿也丝毫不为难她，一应用度都按姨娘的标准配齐，还额外赏了她好些布料、首饰。
陈闻之本来以为季灵儿主动把苗姨娘接进府里，怕是要生事。结果观察几天，发现季灵儿不但没有为难对方，反倒极其安分。心中对季灵儿有了些改观，所以最近即便不歇在季灵儿这里，也会送些东西去。
一来二去，过年之前这些日子，章姨娘几乎见不到陈闻之的人，对方不是去看苗姨娘，就是在夫人院子里。她以往那些手段，竟都不管用，陈闻之像是彻底忘了她一般，根本没有露面。如此几天，章姨娘气得在自己院子里砸了两个花盏，打了一个丫鬟。
“总要想点办法，锦绣你说，怎么能把将军请过来？！”
锦绣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几天章姨娘病也病过，饭也送过，歌也唱过，不是被夫人挡回来，就是将军根本不管，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真是没用！娘怎么给我送了你这么个木头陪嫁。”
章姨娘揪着手绢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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