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西域商人
待所有人都退下，陈闻之不再与陆招闲聊，而是换了话题，开门见山说道：“我听闻陆老板与贵妃关系很好？”
陆招收到消息说陈闻之想与他见面时，就想到这事八成与贵妃有关。在见面之前，特意与温公公见面说了这件事。宣贵妃十分明白陈闻之的立场，此时对方主动联系，真是瞌睡送来枕头。
陆招想着宣贵妃的意思，直接承认道：“将军真是对武安了如指掌，什么都瞒不过您。我不过是为贵妃跑跑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陈闻之看陆招很痛快，也就明白了宣贵妃的态度，略一思索说道：“哪有什么吩咐，不过就是我这人爱结交朋友，听闻陆老板最近生意兴隆，我也来凑个热闹罢了。”
陆招哪里会听不出对方这交朋友、凑热闹的言外之意，对方这是要与贵妃结交，于是哈哈笑着向陈闻之敬酒：“久仰陈将军威名，若能得陈将军赏识，是我陆某人的荣幸。我还有几位好朋友，若有机会，请将军一定赏脸，也见一见。”
陆招这话的意思，下次应该会带宣贵妃的人来见他，有了这句话，其实陈闻之今天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于是他捏起酒杯，与陆招轻轻一碰：“那咱们以后多联系呀！”
陈闻之又坐了一阵儿，发现海味居这雅间，如没有吩咐，就没有任何人会进来。想来是这酒楼里管理严格，即便有人想打探自己的消息，应该也很难在这酒楼内。于是喝了几杯酒后，就与陆招告辞离开。
在海味居门口，陈闻之向四周瞄了瞄，也没有发现有人盯梢。自己与陆招这见面约的并不算十分隐蔽，若有人能摸进将军府，没理由不知道自己与陆招见面的事，可今天来回这一路，都没有可疑的人，海味居里更是连小二都没见到一个。难道是因为海味居里面无法探查，所以对方放弃了？想到这里，陈闻之招回了潘子绣，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报告将军，今日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恩，我这里也没有。不过，你替我去查一查顾俙这个人，他去年到武安有没有带什么高手，另外海味居也查一查。”
若说今天与陆招见面有什么让他有些介意的，那就是这位顾城主了，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海味居里面人员管理的严格程度让他实在有些吃惊，一层散座每个小二站得位置，站姿以及弯腰角度都几乎一致；尽管有乐师演奏，但陈闻之仍然听出小二们出入的脚步极轻；二楼每间雅间门口都有一名小二，看见有人经过，所有小二问候的笑容也别无二致；吃饭中间，陆招拉绳唤过门外的小二进来添茶、布菜，小二每次敲门的方式，进屋的姿态，手边的布帕都一丝不差。陈闻之手下有军队，自然明白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这件事要下多大力气。让酒楼里面的小厮、侍应也到这样的程度，真是很难想象。
远在建州的江涛，此时也正在与人喝酒。今天招待的这位叫扎伊的商人，是他到建州后花费了大力气才结交上的。江涛这次来，是希望能与之前谈好的几位外邦香料商人再次商定价格的，不过这事他来之前就知道不容易。首先，之前与对方已经敲定了价格，如今再去往下谈，总让人觉得出尔反尔。其次，就江涛所知，如今对方给他的这个价格已经是极优惠了。
江涛上次到建州，从自己堂兄弟手中挖了一名年富力强的掌柜白英雄。白掌柜虽然在江记香铺的时间不长，但以前家里也是做香料生意的，因为前几年一场海难，赔了整船货，才到了江记。对香料生意各种门道极是精通，人又精明能干，虽然在江记时间不长，已经是一个香铺的掌柜了。江家其他掌柜，多是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江记手下，很难撬动，所以这位白掌柜没多久就成了江涛主要的攻略目标。江涛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再三说服之下，白掌柜最终收拾收拾东西，跟着江涛离开了他那两位堂兄弟江世文和江世勋。
但也因此，江世文和江世勋兄弟发现了自己这位远在武安的堂兄弟，竟然要向香料生意伸手。两兄弟立刻就把这件事捅到了江家族里，要族长出来主持公道。江家族长和族老们初听这事，本来义愤填膺，说定要帮二人与江涛理论。但无论对方如何说，江涛就是不予理会，也坚决不回族里，这事便一拖拖到了年后。过完年不久，江涛以江记的名义，拿到了宫中的香料生意。消息传回族中，原来要与江涛理论的族老们忽然都成了锯嘴的葫芦，谁也不出声了。甚至有人提，不如就此把江家香料生意交给江涛，气得江世文和江世勋两兄弟，直接打上了祠堂，被族长严厉训斥，两人才住手。
江世文和江世勋两兄弟见家族无人主持公道，决定自己动手，将江涛踢回武安。于是江涛在建州可谓是举步维艰。两兄弟对外诋毁江涛声誉，说他从前欠账不还，逾期付款等，吓退了一大批外邦商人。最后还是靠着白掌柜从前的人脉，给他介绍了一些外邦香料商人，这才有了之前的报价。
这次到建州，江涛招待几位香料商人花了不少钱，但对方都不同意继续降价了。江涛自己做生意多年，也理解对方的做法。就在这个时候，建州城里来了一位叫扎伊的西域商人。此人进城的时候带着一支足有百人的商队，一下就吸引了城里各家商铺的注意。扎伊此人行事也很高调，进城头一夜，就包了建州最贵的青楼-莲梦楼一晚。据说当夜扎伊商队中的小伙子全都睡在了莲梦楼里，楼里姑娘人数不够，还从隔壁的云坞借了好些姑娘过去服侍。
之后莲梦楼里面有传言流出来说这位叫扎伊的商人要采购大量香料回去，这消息很快就到了全建州城香料商人耳中，自然江涛也就听说了。陆续有做香料生意的商人，去和扎伊结交，但扎伊这人只和对方喝酒、逛青楼，完全不提生意的事。有人去问，扎伊只摆着手说：“好朋友，我来不是做生意的，咱们喝酒！”
江涛并没有贸然就去结交扎伊，而是让人盯着商队，不久就有人来回报说，扎伊手下的人，在逛香料铺子，什么都没买，就是四处看看。江涛就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认为扎伊是要先考验一下供货商，要他看上眼才会松口说生意的事。如果自己能拿到一个大订单的话，自然有资本再去与外邦商人谈价格，江涛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银票，就往莲梦楼里偶遇扎伊去了。
在莲梦楼里挥金如土三天之后，扎伊终于注意到了江涛，看见他迎面过来的时候，礼貌地对他笑了笑。江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装着酒醉将酒洒在了扎伊身上，扎伊有些生气，要摔袖离开，江涛却拉住对方非要给他赔偿。扎伊见他纠缠，就干脆收了赔偿走人，回去打开荷包才发现，江涛这笔赔偿极大方，里面是五百两的银票。
第二日，江涛又去找扎伊道歉，说是昨日喝多了酒，没有能妥善道歉。之后又去找扎伊，说要请他喝酒，如此才有了今天这次招待酒席。扎伊性格豪爽，好女色，江涛将楼里最好看的姑娘都请来陪他喝酒，不过几个回合，就把扎伊喝上了头，与江涛称兄道弟起来。如此厮混了几日之后，扎伊终于对江涛吐露了真言。
扎伊喝的脸色通红，举着酒杯对江涛说道：“江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次确实是要来采购香料的，嗝！”
江涛也做酒醉状，问：“哦，之前不是说不买香料？”
“我骗他们的。我头一次来，人生地不熟，要先看看这城里的货色。”扎伊醉眼朦胧的说，“而且，我也不急，我这批货，明年才要，还有时间！”
江涛听了这话，心里知道自己机会来了，说道：“扎伊兄长，这有何难，你找我便是，我绝不会坑你。”
“哦，江兄弟你也做香料生意？不是说你做药材吗？”
“扎伊兄弟有所不知，我家也做香料，今年宫里的外邦香料，都是我供应呢！”
“江兄弟竟是皇商，用你们的话，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扎伊从姑娘身上迈过去，一把将江涛搂过来，对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好兄弟，那你帮帮我，我要四十万的香料！”
江涛顾不得对方喷在他脸上的一脸酒气，只听到后面四十万的数字，觉得自己刚喝下去的酒立刻就要上头。之后的一整晚，江涛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中，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客栈。
第二天江涛酒醒，立刻把白掌柜喊了来，要去一起拜访扎伊，一定要尽快把生意拿下。两人收拾了一番，吃了早饭就匆匆出门，到了莲梦楼，扎伊还没有醒。一直等到了下午，扎伊才睡眼惺忪的从房间走出来。
扎伊出来就看见外面喝茶的江涛与白掌柜，哈哈笑着上来搂住江涛，说：“江兄弟，你又来了！走咱们继续喝酒去！”
江涛被扎伊楼的有些难受，但他也满脸笑意，说：“扎伊兄弟，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我们进去说。”
扎伊一脸意外地看着江涛：“什么生意？！不喝酒了吗？”
陆招收到消息说陈闻之想与他见面时，就想到这事八成与贵妃有关。在见面之前，特意与温公公见面说了这件事。宣贵妃十分明白陈闻之的立场，此时对方主动联系，真是瞌睡送来枕头。
陆招想着宣贵妃的意思，直接承认道：“将军真是对武安了如指掌，什么都瞒不过您。我不过是为贵妃跑跑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陈闻之看陆招很痛快，也就明白了宣贵妃的态度，略一思索说道：“哪有什么吩咐，不过就是我这人爱结交朋友，听闻陆老板最近生意兴隆，我也来凑个热闹罢了。”
陆招哪里会听不出对方这交朋友、凑热闹的言外之意，对方这是要与贵妃结交，于是哈哈笑着向陈闻之敬酒：“久仰陈将军威名，若能得陈将军赏识，是我陆某人的荣幸。我还有几位好朋友，若有机会，请将军一定赏脸，也见一见。”
陆招这话的意思，下次应该会带宣贵妃的人来见他，有了这句话，其实陈闻之今天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于是他捏起酒杯，与陆招轻轻一碰：“那咱们以后多联系呀！”
陈闻之又坐了一阵儿，发现海味居这雅间，如没有吩咐，就没有任何人会进来。想来是这酒楼里管理严格，即便有人想打探自己的消息，应该也很难在这酒楼内。于是喝了几杯酒后，就与陆招告辞离开。
在海味居门口，陈闻之向四周瞄了瞄，也没有发现有人盯梢。自己与陆招这见面约的并不算十分隐蔽，若有人能摸进将军府，没理由不知道自己与陆招见面的事，可今天来回这一路，都没有可疑的人，海味居里更是连小二都没见到一个。难道是因为海味居里面无法探查，所以对方放弃了？想到这里，陈闻之招回了潘子绣，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报告将军，今日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恩，我这里也没有。不过，你替我去查一查顾俙这个人，他去年到武安有没有带什么高手，另外海味居也查一查。”
若说今天与陆招见面有什么让他有些介意的，那就是这位顾城主了，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海味居里面人员管理的严格程度让他实在有些吃惊，一层散座每个小二站得位置，站姿以及弯腰角度都几乎一致；尽管有乐师演奏，但陈闻之仍然听出小二们出入的脚步极轻；二楼每间雅间门口都有一名小二，看见有人经过，所有小二问候的笑容也别无二致；吃饭中间，陆招拉绳唤过门外的小二进来添茶、布菜，小二每次敲门的方式，进屋的姿态，手边的布帕都一丝不差。陈闻之手下有军队，自然明白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这件事要下多大力气。让酒楼里面的小厮、侍应也到这样的程度，真是很难想象。
远在建州的江涛，此时也正在与人喝酒。今天招待的这位叫扎伊的商人，是他到建州后花费了大力气才结交上的。江涛这次来，是希望能与之前谈好的几位外邦香料商人再次商定价格的，不过这事他来之前就知道不容易。首先，之前与对方已经敲定了价格，如今再去往下谈，总让人觉得出尔反尔。其次，就江涛所知，如今对方给他的这个价格已经是极优惠了。
江涛上次到建州，从自己堂兄弟手中挖了一名年富力强的掌柜白英雄。白掌柜虽然在江记香铺的时间不长，但以前家里也是做香料生意的，因为前几年一场海难，赔了整船货，才到了江记。对香料生意各种门道极是精通，人又精明能干，虽然在江记时间不长，已经是一个香铺的掌柜了。江家其他掌柜，多是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江记手下，很难撬动，所以这位白掌柜没多久就成了江涛主要的攻略目标。江涛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再三说服之下，白掌柜最终收拾收拾东西，跟着江涛离开了他那两位堂兄弟江世文和江世勋。
但也因此，江世文和江世勋兄弟发现了自己这位远在武安的堂兄弟，竟然要向香料生意伸手。两兄弟立刻就把这件事捅到了江家族里，要族长出来主持公道。江家族长和族老们初听这事，本来义愤填膺，说定要帮二人与江涛理论。但无论对方如何说，江涛就是不予理会，也坚决不回族里，这事便一拖拖到了年后。过完年不久，江涛以江记的名义，拿到了宫中的香料生意。消息传回族中，原来要与江涛理论的族老们忽然都成了锯嘴的葫芦，谁也不出声了。甚至有人提，不如就此把江家香料生意交给江涛，气得江世文和江世勋两兄弟，直接打上了祠堂，被族长严厉训斥，两人才住手。
江世文和江世勋两兄弟见家族无人主持公道，决定自己动手，将江涛踢回武安。于是江涛在建州可谓是举步维艰。两兄弟对外诋毁江涛声誉，说他从前欠账不还，逾期付款等，吓退了一大批外邦商人。最后还是靠着白掌柜从前的人脉，给他介绍了一些外邦香料商人，这才有了之前的报价。
这次到建州，江涛招待几位香料商人花了不少钱，但对方都不同意继续降价了。江涛自己做生意多年，也理解对方的做法。就在这个时候，建州城里来了一位叫扎伊的西域商人。此人进城的时候带着一支足有百人的商队，一下就吸引了城里各家商铺的注意。扎伊此人行事也很高调，进城头一夜，就包了建州最贵的青楼-莲梦楼一晚。据说当夜扎伊商队中的小伙子全都睡在了莲梦楼里，楼里姑娘人数不够，还从隔壁的云坞借了好些姑娘过去服侍。
之后莲梦楼里面有传言流出来说这位叫扎伊的商人要采购大量香料回去，这消息很快就到了全建州城香料商人耳中，自然江涛也就听说了。陆续有做香料生意的商人，去和扎伊结交，但扎伊这人只和对方喝酒、逛青楼，完全不提生意的事。有人去问，扎伊只摆着手说：“好朋友，我来不是做生意的，咱们喝酒！”
江涛并没有贸然就去结交扎伊，而是让人盯着商队，不久就有人来回报说，扎伊手下的人，在逛香料铺子，什么都没买，就是四处看看。江涛就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认为扎伊是要先考验一下供货商，要他看上眼才会松口说生意的事。如果自己能拿到一个大订单的话，自然有资本再去与外邦商人谈价格，江涛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银票，就往莲梦楼里偶遇扎伊去了。
在莲梦楼里挥金如土三天之后，扎伊终于注意到了江涛，看见他迎面过来的时候，礼貌地对他笑了笑。江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装着酒醉将酒洒在了扎伊身上，扎伊有些生气，要摔袖离开，江涛却拉住对方非要给他赔偿。扎伊见他纠缠，就干脆收了赔偿走人，回去打开荷包才发现，江涛这笔赔偿极大方，里面是五百两的银票。
第二日，江涛又去找扎伊道歉，说是昨日喝多了酒，没有能妥善道歉。之后又去找扎伊，说要请他喝酒，如此才有了今天这次招待酒席。扎伊性格豪爽，好女色，江涛将楼里最好看的姑娘都请来陪他喝酒，不过几个回合，就把扎伊喝上了头，与江涛称兄道弟起来。如此厮混了几日之后，扎伊终于对江涛吐露了真言。
扎伊喝的脸色通红，举着酒杯对江涛说道：“江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次确实是要来采购香料的，嗝！”
江涛也做酒醉状，问：“哦，之前不是说不买香料？”
“我骗他们的。我头一次来，人生地不熟，要先看看这城里的货色。”扎伊醉眼朦胧的说，“而且，我也不急，我这批货，明年才要，还有时间！”
江涛听了这话，心里知道自己机会来了，说道：“扎伊兄长，这有何难，你找我便是，我绝不会坑你。”
“哦，江兄弟你也做香料生意？不是说你做药材吗？”
“扎伊兄弟有所不知，我家也做香料，今年宫里的外邦香料，都是我供应呢！”
“江兄弟竟是皇商，用你们的话，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扎伊从姑娘身上迈过去，一把将江涛搂过来，对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好兄弟，那你帮帮我，我要四十万的香料！”
江涛顾不得对方喷在他脸上的一脸酒气，只听到后面四十万的数字，觉得自己刚喝下去的酒立刻就要上头。之后的一整晚，江涛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中，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客栈。
第二天江涛酒醒，立刻把白掌柜喊了来，要去一起拜访扎伊，一定要尽快把生意拿下。两人收拾了一番，吃了早饭就匆匆出门，到了莲梦楼，扎伊还没有醒。一直等到了下午，扎伊才睡眼惺忪的从房间走出来。
扎伊出来就看见外面喝茶的江涛与白掌柜，哈哈笑着上来搂住江涛，说：“江兄弟，你又来了！走咱们继续喝酒去！”
江涛被扎伊楼的有些难受，但他也满脸笑意，说：“扎伊兄弟，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我们进去说。”
扎伊一脸意外地看着江涛：“什么生意？！不喝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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