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战事
宣政殿上，皇上端坐在上首，听底下大臣们就土尔佳的犯边一事争论。
怀化将军向史站出来说道：“军报也说，犯边只是小股军队，并未见土尔佳主力，此时就说要大军出征就是杀鸡用牛刀。依我之见，只需调动北林府守军至边境，相信以我武朝军队之威，不日定可以将土人打出飘渺关。”
怀化将军这些话其实并非全无道理，但向史是有一些私心的。最近大皇子与皇子妃接连病倒，且尚未有痊愈的趋势。朝廷此时出兵，若向史不能领命出征，难免要失了军权；可若他带兵出征，大皇子与皇子妃留在武安，怕也有乘人之危的鼠辈。为难之中，便想先拖一拖，待大皇子身体好转，届时再出兵不迟。
陈闻之听完却说：“皇上，虽然军报上只有小股兵力犯边，但土尔佳多年来一直与武朝极为亲厚，如今忽然犯边，怕是对方倚仗自己积累多年，对我朝进行试探。若不能给予强力一击，对方试探之后，恐要大军来袭呀！”
两位将军意见相左，其余众臣立刻纷纷议论起来。若是以前，大家自然毫不犹豫，站在怀化将军一边，可最近大皇子生病，四皇子解禁等消息一出，朝臣的心又浮动起来。
这时户部尚书卢以道站了出来：“皇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接连两年，五河泛滥，救灾已经耗费大量银两，今年修堤也是一笔大支出，如今正是国库空虚之际，实在难以支持大战啊。”
陈闻之又站出来说道：“卢大人所言极是，为避免之后的大战，如今就应以雷霆之力直接将对方犯边军队剿灭，也灭了对方大军来犯的心思，方是安边之策。”
皇上想了一下，问道：“中书令，你说呢？”
中书令岳肇林乃是三朝老臣，，被皇上点名后，缓缓开口道：“臣以为，如今情况不明，不知道土尔佳忽然来犯究竟所图为何，因此才难以决断。不如做两手准备。”
皇上追问：“详细说！”
岳肇林：“臣以为，应先调北林府守军至飘渺关，以应付对方扰边的小股军队。同时派人刺探土尔佳军情，弄明白土国大军动向。朝廷则趁机筹措粮草，以备大战。”
向史这时站出来说道：“臣以为中书令所言极是！应尽早摸清土尔佳大军动向，以便应对。神机营可派侦察兵即刻出发，潜入土尔佳。”
皇上立刻同意：“好，那就按两位说的办，先调北林府守军到飘渺关，神机营侦察兵入土尔佳。”
陈闻之见皇上已经决定，便不好继续再说。武朝已经多年没有战事，此时若让他与土尔佳一战，正是再获军功的好时机，自己也能有望彻底压住怀化将军。不过大皇子日子不多了，便让向史再得意几天也无妨。
可之后不过半个月，边境就传来土尔佳大军压境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北林府都动荡起来，之前调往飘渺关的守军不过两千人，而土尔佳十万大军已经开拔，眼看不日就要到边境。土国大军压境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到了民间，各地民众纷纷向南逃亡，一路流民不断，引发了沿途各城镇治安问题。
宣政殿上再次陷入争吵，不过如今吵的是由谁领兵出征了。
大皇子病重的消息被向史瞒得密不透风，这个时候如果丢了兵权，若大皇子有个万一，向家以后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一个弄不好，家破人亡也有可能。
知道内情的陈闻之当然明白向史此时为何要领兵出征，陈闻之可不会让他轻易如愿，在向史开口之前就站出来，请求领兵破土尔佳大军。
向史自然不能落后，也站出来请求领兵出征。
皇上见二人都要出征，略一思索，说道：“还是向将军前去吧，如今国库空虚，望向将军能速战速决，尽快平定土国之乱。”
陈闻之只好不情不愿的退回朝臣队列。
不过陈闻之这不甘心也是暂时的，向史领兵去飘渺关没多久，暹罗起兵围攻贞武国的消息就传到武安。陈闻之这次如愿领兵往西南去，平定暹罗之乱。
江涛这时也踩着火一般急匆匆到了陆府，看见陆招后，江涛急忙说道：“陆兄，不好了！内务府传来消息，因战事皇上决定裁减用度，今年后面所有的香料都暂停采购了。”
陆招一脸不可置信：“为何我没有得到消息？”
江涛：“内务府直接向江记发了通知，可能是贵妃尚未得到消息吧。这事估计是皇上临时决定的。陆兄这可怎么办，咱们第二批货已经在建州仓库了！”
陆招忽然瘫坐在太师椅中，说道：“贤弟，只怕更大的灾祸还在后面，若暹罗真的攻破安庆潜川，那建州也不安全，我们所有的货都要折在那里，另外，怕是今年香料生意怕是很难有市场，囤积的香料也无法出手。”
听了陆招的话，江涛才觉得自己如遭雷劈，是的，若战事不能迅速平息，他们全部的香料恐怕今年都难以出手，整个江记都会被拖垮。江涛一时慌了神，颤抖着声音问道：“陆兄，这可如何是好？”
陆招双眼失神，幽幽说道：“只能盼着我朝军队能迅速平定战事了。若能一战而胜，我们尚有机会年底前将香料出手，不然，等待你我的，恐怕……”
陆招没有说下去，但江涛已经懂了。
江涛又问：“建州仓库的香料可需要转移？”
陆招无力的慢慢摇了下头：“不用，若建州城破，之后便是一马平川，即便是转移回武安，也不一定安全了。”
江涛与陆招两人相对枯坐了一阵，江涛起身与陆招告辞，往岳家去找王伯芝。
江涛本意是希望与王伯芝商议一个章程，安排两家生意，看还有何处可以挽回些损失。岂料江涛话刚说完，王伯芝忽然直挺挺向后倒去，口水流淌，意识全无。一时间王家内宅乱成一片。江涛着人迅速请来大夫，问诊之后说是中风，开了汤药，但也很难喂下去。
王洛宁收到消息，迅速回到了娘家。一进门看见王伯芝昏迷不醒，哭着扑在父亲身上，江涛赶紧上来劝慰。待王洛宁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泪，江涛才将下人都遣至门外，把事情原委详细讲给了妻子听。
王洛宁惊得捂嘴，眼泪在眼圈中打转，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你的意思是江记可能要倒了？”
江涛怕妻子一时受不了刺激，斟酌着又说：“只是可能，若前方战事顺利，我们的货自然可以顺利售空，到时就流转起来了。一切还未有定数，我今日不过是来与岳丈提前通气，看看还有没有减少损失的法子，以备万一，谁知道……哎，怪我，我该想到岳丈也一把年纪了，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王洛宁掩面哭了起来，江涛伸手想要搂住妻子，却被她扭身躲开了。
“洛宁，都会好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请最好的大夫来为岳丈诊治。”
江涛本来因为香料的事，已经焦头烂额，如今看王洛宁哭泣不止，更加烦躁，不再安慰对方，起身离开了房间。江涛的叔父无子，从小带他如亲子，带他走南闯北，年纪轻轻，就在江记大展拳脚，后来更是接手了江记的药材生意。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无力过，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江涛抬步往王伯芝的书房走去。
王伯芝这一病，春风堂的事应该指望不上他了，只能先找春风堂的掌柜来问问，情况到底如何。邱掌柜很快就到了，江涛没有提香料生意的事，而是问道：“我知道春风堂流水向来不多，上次又凑了十五万两到生意里，如今账面可还有现银？”
邱掌柜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不过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王伯芝中风的消息，想来江涛是要临时接手生意，故有此一问，答道：“周转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不瞒您说，春风堂本来现银较一般药材行就少两成，之前又将大笔银子投到了别处，如今真是处处为难。”
“为何较一般药材行少两成？”江涛为了避嫌，之前并未详细询问过春风堂经营的事，现在听说这事，便不由问了出来。
邱掌柜想了想如今的情势，也不再回避，直接说道：“老东家起家早，习惯了紧巴巴的日子，虽然后来春风堂分号多了，但东家依靠自己多年经营的经验，总能提前调整库存和现银，因此虽然较一般药材行现银小一些，但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纰漏。”
“不是我质疑东家的做法，可是他这套随时调整的模式，只怕换个人接手，很容易出问题，若不能时时盯紧账面，有些天灾人祸的话，春风堂这招牌就很难保住……”邱掌柜说完摇了摇头。
江涛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不死心追问道：“所以现银到底还有多少？”
邱掌柜小声说：“不足五万两……”
江涛扶着椅子把手，才在原地坐稳，许久他对邱掌柜说：“麻烦您了，我先想想，您去吧。”
五万两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若有一笔大买卖没有按时回款，春风堂账面立刻就没有钱了，可以说春风堂每天都在倒灶的边缘。如今的情形，江涛真想去妻子佛堂跪一跪，求佛祖保佑，战事顺利，让两家能熬过今年。
怀化将军向史站出来说道：“军报也说，犯边只是小股军队，并未见土尔佳主力，此时就说要大军出征就是杀鸡用牛刀。依我之见，只需调动北林府守军至边境，相信以我武朝军队之威，不日定可以将土人打出飘渺关。”
怀化将军这些话其实并非全无道理，但向史是有一些私心的。最近大皇子与皇子妃接连病倒，且尚未有痊愈的趋势。朝廷此时出兵，若向史不能领命出征，难免要失了军权；可若他带兵出征，大皇子与皇子妃留在武安，怕也有乘人之危的鼠辈。为难之中，便想先拖一拖，待大皇子身体好转，届时再出兵不迟。
陈闻之听完却说：“皇上，虽然军报上只有小股兵力犯边，但土尔佳多年来一直与武朝极为亲厚，如今忽然犯边，怕是对方倚仗自己积累多年，对我朝进行试探。若不能给予强力一击，对方试探之后，恐要大军来袭呀！”
两位将军意见相左，其余众臣立刻纷纷议论起来。若是以前，大家自然毫不犹豫，站在怀化将军一边，可最近大皇子生病，四皇子解禁等消息一出，朝臣的心又浮动起来。
这时户部尚书卢以道站了出来：“皇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接连两年，五河泛滥，救灾已经耗费大量银两，今年修堤也是一笔大支出，如今正是国库空虚之际，实在难以支持大战啊。”
陈闻之又站出来说道：“卢大人所言极是，为避免之后的大战，如今就应以雷霆之力直接将对方犯边军队剿灭，也灭了对方大军来犯的心思，方是安边之策。”
皇上想了一下，问道：“中书令，你说呢？”
中书令岳肇林乃是三朝老臣，，被皇上点名后，缓缓开口道：“臣以为，如今情况不明，不知道土尔佳忽然来犯究竟所图为何，因此才难以决断。不如做两手准备。”
皇上追问：“详细说！”
岳肇林：“臣以为，应先调北林府守军至飘渺关，以应付对方扰边的小股军队。同时派人刺探土尔佳军情，弄明白土国大军动向。朝廷则趁机筹措粮草，以备大战。”
向史这时站出来说道：“臣以为中书令所言极是！应尽早摸清土尔佳大军动向，以便应对。神机营可派侦察兵即刻出发，潜入土尔佳。”
皇上立刻同意：“好，那就按两位说的办，先调北林府守军到飘渺关，神机营侦察兵入土尔佳。”
陈闻之见皇上已经决定，便不好继续再说。武朝已经多年没有战事，此时若让他与土尔佳一战，正是再获军功的好时机，自己也能有望彻底压住怀化将军。不过大皇子日子不多了，便让向史再得意几天也无妨。
可之后不过半个月，边境就传来土尔佳大军压境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北林府都动荡起来，之前调往飘渺关的守军不过两千人，而土尔佳十万大军已经开拔，眼看不日就要到边境。土国大军压境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到了民间，各地民众纷纷向南逃亡，一路流民不断，引发了沿途各城镇治安问题。
宣政殿上再次陷入争吵，不过如今吵的是由谁领兵出征了。
大皇子病重的消息被向史瞒得密不透风，这个时候如果丢了兵权，若大皇子有个万一，向家以后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一个弄不好，家破人亡也有可能。
知道内情的陈闻之当然明白向史此时为何要领兵出征，陈闻之可不会让他轻易如愿，在向史开口之前就站出来，请求领兵破土尔佳大军。
向史自然不能落后，也站出来请求领兵出征。
皇上见二人都要出征，略一思索，说道：“还是向将军前去吧，如今国库空虚，望向将军能速战速决，尽快平定土国之乱。”
陈闻之只好不情不愿的退回朝臣队列。
不过陈闻之这不甘心也是暂时的，向史领兵去飘渺关没多久，暹罗起兵围攻贞武国的消息就传到武安。陈闻之这次如愿领兵往西南去，平定暹罗之乱。
江涛这时也踩着火一般急匆匆到了陆府，看见陆招后，江涛急忙说道：“陆兄，不好了！内务府传来消息，因战事皇上决定裁减用度，今年后面所有的香料都暂停采购了。”
陆招一脸不可置信：“为何我没有得到消息？”
江涛：“内务府直接向江记发了通知，可能是贵妃尚未得到消息吧。这事估计是皇上临时决定的。陆兄这可怎么办，咱们第二批货已经在建州仓库了！”
陆招忽然瘫坐在太师椅中，说道：“贤弟，只怕更大的灾祸还在后面，若暹罗真的攻破安庆潜川，那建州也不安全，我们所有的货都要折在那里，另外，怕是今年香料生意怕是很难有市场，囤积的香料也无法出手。”
听了陆招的话，江涛才觉得自己如遭雷劈，是的，若战事不能迅速平息，他们全部的香料恐怕今年都难以出手，整个江记都会被拖垮。江涛一时慌了神，颤抖着声音问道：“陆兄，这可如何是好？”
陆招双眼失神，幽幽说道：“只能盼着我朝军队能迅速平定战事了。若能一战而胜，我们尚有机会年底前将香料出手，不然，等待你我的，恐怕……”
陆招没有说下去，但江涛已经懂了。
江涛又问：“建州仓库的香料可需要转移？”
陆招无力的慢慢摇了下头：“不用，若建州城破，之后便是一马平川，即便是转移回武安，也不一定安全了。”
江涛与陆招两人相对枯坐了一阵，江涛起身与陆招告辞，往岳家去找王伯芝。
江涛本意是希望与王伯芝商议一个章程，安排两家生意，看还有何处可以挽回些损失。岂料江涛话刚说完，王伯芝忽然直挺挺向后倒去，口水流淌，意识全无。一时间王家内宅乱成一片。江涛着人迅速请来大夫，问诊之后说是中风，开了汤药，但也很难喂下去。
王洛宁收到消息，迅速回到了娘家。一进门看见王伯芝昏迷不醒，哭着扑在父亲身上，江涛赶紧上来劝慰。待王洛宁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泪，江涛才将下人都遣至门外，把事情原委详细讲给了妻子听。
王洛宁惊得捂嘴，眼泪在眼圈中打转，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你的意思是江记可能要倒了？”
江涛怕妻子一时受不了刺激，斟酌着又说：“只是可能，若前方战事顺利，我们的货自然可以顺利售空，到时就流转起来了。一切还未有定数，我今日不过是来与岳丈提前通气，看看还有没有减少损失的法子，以备万一，谁知道……哎，怪我，我该想到岳丈也一把年纪了，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王洛宁掩面哭了起来，江涛伸手想要搂住妻子，却被她扭身躲开了。
“洛宁，都会好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请最好的大夫来为岳丈诊治。”
江涛本来因为香料的事，已经焦头烂额，如今看王洛宁哭泣不止，更加烦躁，不再安慰对方，起身离开了房间。江涛的叔父无子，从小带他如亲子，带他走南闯北，年纪轻轻，就在江记大展拳脚，后来更是接手了江记的药材生意。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无力过，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江涛抬步往王伯芝的书房走去。
王伯芝这一病，春风堂的事应该指望不上他了，只能先找春风堂的掌柜来问问，情况到底如何。邱掌柜很快就到了，江涛没有提香料生意的事，而是问道：“我知道春风堂流水向来不多，上次又凑了十五万两到生意里，如今账面可还有现银？”
邱掌柜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不过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王伯芝中风的消息，想来江涛是要临时接手生意，故有此一问，答道：“周转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不瞒您说，春风堂本来现银较一般药材行就少两成，之前又将大笔银子投到了别处，如今真是处处为难。”
“为何较一般药材行少两成？”江涛为了避嫌，之前并未详细询问过春风堂经营的事，现在听说这事，便不由问了出来。
邱掌柜想了想如今的情势，也不再回避，直接说道：“老东家起家早，习惯了紧巴巴的日子，虽然后来春风堂分号多了，但东家依靠自己多年经营的经验，总能提前调整库存和现银，因此虽然较一般药材行现银小一些，但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纰漏。”
“不是我质疑东家的做法，可是他这套随时调整的模式，只怕换个人接手，很容易出问题，若不能时时盯紧账面，有些天灾人祸的话，春风堂这招牌就很难保住……”邱掌柜说完摇了摇头。
江涛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不死心追问道：“所以现银到底还有多少？”
邱掌柜小声说：“不足五万两……”
江涛扶着椅子把手，才在原地坐稳，许久他对邱掌柜说：“麻烦您了，我先想想，您去吧。”
五万两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若有一笔大买卖没有按时回款，春风堂账面立刻就没有钱了，可以说春风堂每天都在倒灶的边缘。如今的情形，江涛真想去妻子佛堂跪一跪，求佛祖保佑，战事顺利，让两家能熬过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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