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十里洋场夜来香 »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卧榻缠绵,互诉衷肠;缱绻柔情,温存良久。

    咕噜噜,咕噜噜……沈云舒的肚皮偏偏在此时不争气地叫起来,霍斯年也是饥肠辘辘,二人相视一笑,在确认了彼此的思念与爱意后,之前那些犹疑、纠结、不安、不解……通通抛诸脑后。

    二人虽对粘成连体人心有不舍但抵不过饿意来袭,迅速起身简单梳洗便出门觅食了。

    沈云舒生来虽是沈铭城的掌上明珠,却养的并不娇惯。打小小时候起,沈云舒跟着母亲过普通人家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日子,在饮食上从不挑剔。母亲过世后,沈云舒时常女扮男装随父亲走南闯北,也没有娇滴滴的大小姐性子,与帮派弟兄们吃喝无异,并不搞什么特殊。父亲沈铭城保护了这么多年,沪城的花花世界,她极少踏足,反而不如霍斯年了解吃喝玩乐的好去处,便索性乖乖听从这位未婚夫的安排。

    霍斯年驾驶一辆新式福特牌轿车,这是他回国后霍大帅特意交待管家给他配备的。新车价值不菲,驾驶体验也不错,霍斯年是“留洋海龟”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这是时下欧美最新款式,面对父亲明面上的“宠爱”也不便推辞,可还是能感受到霍家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暗地里愤恨的眼色。

    汽车一路疾驶,停在了六一巷日料店门口。霍斯年这么多年在外吃腻了西餐,想着沈云舒也多半吃腻了中餐,想起前一阵吃的日料口味不错,且店面日式装修别具一格,包间私密性强,就直接带着小娇妻来了这。

    霍斯年停好车,绅士地为沈云舒打开车门,二人并肩拾级而上,刚要推门而入,恰巧遇到舅舅文松,表妹文静瑶以及一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从店里出来。

    一进一出打了照面,五人皆一怔。还是文松这个老狐狸圆滑,先冲两人打了招呼。

    “斯年啊,这是与沈小姐来用餐哪!怎么不提前给舅舅打个电话呀,一起吃个便饭。”

    “舅舅,我这得闲休个假,还没来得及叨扰您哪……”霍斯年在人前也要对舅舅毕恭毕敬,装装样子,虽然他在心里对这个舅舅极为看不上。

    当文松与霍斯年寒暄时,沈云舒向着文松微笑点头致敬,表面上波澜不惊,但眼里的愠色逐渐聚拢,她微低下头整理情绪。这一切都被霍斯年看在了眼里。

    “表哥,表哥,这位是?”文静瑶还是像小时候那么活泼可爱,蹦蹦跳跳着过来挽上了霍斯年的胳膊。

    “哦哦哦,沈小姐,难不成是我未来的表嫂……”不等霍斯年回答,文静瑶抢先一步自问自答了。

    沈云舒浅笑着望向文静瑶,尽显名门淑女的端庄优雅,显然是默认文静瑶的话。

    “咳咳咳,你这个孩子,都十六岁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一点女孩样子都没有呀!以后有机会多向沈小姐学学怎么做大家闺秀!”文松嗔怪着,看得出他是极为疼爱这个女儿的。

    “舅舅,静瑶一向就是这个性子,现在愣要改的话恐怕有点晚啊!”霍斯年取笑自家的表妹不分场合更不留情面。

    “哼!臭表哥,不理你了!”文静瑶小嘴一撅,气鼓鼓地作势要走。

    “静瑶,静瑶啊!”文松拉了女儿一把,示意她收敛点。“嗨,沈小姐见笑啊,小女就这么个脾气。”

    “文参谋长,我倒认为表妹极为可爱。”沈云舒一边微笑应答着文松,一边温柔地看着文静瑶。

    几乎同时,沈云舒和霍斯年越过文松和文静瑶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后那位男子的身上。

    “哦,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曹方,我的朋友。”

    文松说罢,曹方忙向前一步,礼貌性伸手。

    “父亲,您忘了说了,曹方哥哥可是沪城日报的著名记者呢!”文静瑶一脸倾慕,毫不掩饰。

    “幸会!”霍斯年礼貌性回握后,抢先一步挡在沈云舒身前,这个给曹方的暗示很明显:与她,就不必握了。

    沈云舒向曹方微笑致意,一时场面略有尴尬,文静瑶回身搂住曹方的胳膊,便拽着他边走边说:“父亲,表哥,我们先走一步了,曹方哥哥还要带我去买书呢!”

    文松上一次在霍家晚宴见过沈云舒一次,见过霍斯年与沈云舒的你侬我侬,还自我安慰是外甥图个新鲜作作样子。但今天看霍斯年视沈云舒为珍宝,严加防范的样子可不像是游戏花丛只是玩玩,难不成这小子对这沈家孤女果真动了情了?

    “都怪我,光顾着叙话了,你俩该饿了吧,快进去吃饭吧,记得签我的名字挂我的账。斯年啊,一定找机会定个时间带沈小姐来家里吃顿便饭。”文松说话亲切,做事一向贴心,令人如沐春风,让人无可挑剔。

    沈霍二人应下,简单告别,便走进了日料店。

    沈云舒最不擅长点菜,交由霍斯年做主,他是沪城有名最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跟着他吃错不了。

    沈云舒不喜生食,所以对各类刺身不感兴趣,却对煎炸烤物情有独钟。她看着霍斯年吃生鱼片津津有味,便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不尝试一下?”霍斯年试探性问了一句。

    “不了,谢谢!”沈云舒婉拒。

    “有些时候,表面看到的与私下实际的有反差。不尝试着了解一下,可能就错过了。”霍斯年似意有所指。

    “你是说刺身还是……你自己?”聪明如沈云舒,若是别人来游说,她就插科打诨或者转移话题了,可面对的是霍斯年,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情感,应答直接且坦荡。

    “呃,嗯,都有吧!”霍斯年没想到沈云舒如此直白,有点措手不及。这感觉就像是一只觅偶的猫咪举着小爪子时不时挑逗一下,却在不经意间突然被对方反挠了一爪子似的。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沈云舒轻挑眉梢,笑眼盈盈。

    “当然是真话啊!”霍斯年正襟危坐,一脸正色。

    “好!”沈云舒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一点都不想尝试!”

    话语掷地有声,霍斯年感觉自己的心沉了一下,后再沉,再沉……

    霍斯年的内心剧烈活动着:她的若即若离,似乎可以解释的通了。她不过就是在脆弱的时候,我恰好在,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厢情愿罢了!

    霍斯年有些颓然,但仍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让自己失了尊严和体面。

    “所以,之前的情愫都是假的,两个月不与我联系,不接我的电话,不给我任何回应,你都没关系,全是因为你不想尝试?”霍斯年低垂下头,感觉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扎自己的心,他对重建起来的关于新生活的信心在坍塌。

    他是一个生来便被寄予厚望的人,但却意外活的格外清醒的人,他对建功立业没有兴趣,也不想高谈什么拯救论,他深知:高处不胜寒,成王之路就是悲剧。在这样的乱世,如果像父亲那样坐到高位,独霸一方,最终得到的是用来交易的爱情,随意出卖的亲情,以及没有朋友的孤寂,那这一时荣耀不过是虚幻。

    母亲文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例子,霍斯年从小到大就厌恶大家族繁华背后的藏污纳垢。

    可自从遇到了沈云舒,他变了,他对权力开始渴望,不为个人私欲,只为护她一生一世。

    “我说的是刺身,可不是你。”沈云舒柔柔地声音拂过他的耳畔,舒适极了。

    霍斯年惊喜地望着他的小丫头,这大起大落的心情,他好久没体验过了,真是刺激。

    “你说真的?”霍斯年紧紧抓住了沈云舒的手,他在确认她的心意。

    “嗯。”沈云舒点点头。

    “那你到底为何躲我?”终于霍斯年大胆问出了那个埋藏西梅好久的问题。

    “怕你为难,更怕连累你。”沈云舒知道今天必须是坦白局了,错过今天,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还有没有下一次向他敞开心扉的机会了。

    曾经对父亲,她没主动去沟通交流,如今满心遗憾。对霍斯年,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怎么会?你知道的,我对你从来是心甘情愿,希望成为你的依靠。”霍斯年说的甚为动情,“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如今还要瞒着我?”

    “好!”沈云舒向霍斯年和盘托出,关于文松谋害自己父亲的点滴。

    对此,霍斯年早已猜到了八九分,但听完沈云舒的话,还是有些震惊。舅舅替日本人办事,这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之于霍斯年,确实这是个难题,一面是爱人,一面涉及的不仅仅是舅舅一个人,背后牵动的是文家霍家沈家还有日本人。

    可对于沈云舒来说,文松就是杀父之仇的幕后主使用仅此而已。

    霍斯年在想,若她要取舅舅的性命,也并非难事,她一直没做,除了想证据更为充分确凿一些恐怕更多是考虑自己作为文家血脉的感受吧!

    她的若即若离,竟是因为这个,她的心里该有多苦!

    “此事我已知晓,若你相信我,先别轻举妄动,交给我。”沈云舒没想到霍斯年如此有担当,相当于自己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好!”

    “那可还有别的不痛快的?”

    “没了!”

    “那以后接我的电话吗?”

    “接!”

    霍斯年弹起手指,刮了沈云舒鼻子一道,两人相视而笑。

    误会解开,没有嫌隙,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