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云剑山庄
三十里路，对老狼来说，其实并不怎么遥远。
哪怕是山路。
他本来就是走惯了山路的。
那匹红马一直跟在他身后。
老狼自是不愿意去骑它的。
看那高高耸起的骨架，老狼就觉得满怀歉意，更不消说要骑着它赶路了。
况且，面对这么一匹忠心耿耿的骏马，与其说它是个牲畜，老狼觉得更像是他的兄弟。
一个唯独不会说人话的兄弟。
倒是很多人话说得无比漂亮的东西，相较之下，更像是牲口。
老狼大踏步向前，不多时，残破不堪的镇子以及那个恐怖的“狼头”早被他甩在了身后。
那匹红马依旧不紧不慢跟着他，还时不时地拿鼻头蹭蹭老狼，又晃晃马背，似是在提醒老狼，让老狼骑上去。
老狼当然不会再去骑它——不知多少天的等待，它一声嶙峋的骨架，已经让老狼愧疚不已。
他走在山路上，脚步是那样的轻捷。
毫无疑问，那个白衣女子明着请他喝酒，实则是替他解毒。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百足散”的解药？那老者分明说过：不知道配制次序，就是神仙也解不了这毒。
偏偏她不是神仙，她虽然一身的仙气，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不沾人间尘埃，但她，确确实实是个人，是个肉身凡胎的人。
老狼也明明白白知道她就是个两脚站在尘世上的凡间女子。
那老者应当不会诳他。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是下毒的人。
行走江湖多年，刀头舔血讨生活的经历，让老狼一个人变得也像只狼一般警觉，他甚至不会相信任何人——因为任何的轻信都有可能让他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命。
但他相信她。
不管怎样，他都相信她。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在他的酒里下毒。
这世上，铁树可能会开花、太阳可能会西升、公鸡可能会下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唯独，她不会害他。
老狼坚信：哪怕整个江湖都会与他为敌，她也不会成为他的敌人……
想着想着，老狼突然觉得一阵酸楚。
他叹口气，决心不再去想。
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本来就不是件愉快的事。
肚子又叫唤起来。
老狼想起来，他本来是要去杀人了。
不想节外生枝，半道上冒出这么多事端，不仅阻挠了他的行程，甚至，差点让他搭上性命。
但这些个是非，当然不能改变老狼的计划。
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只要做出承诺，他就一定会完成——只要他还活着。
哪怕，所有的酬劳，不过是区区一个馒头。
肚子愈发叫得紧了。
看来，他真的需要一个馒头。
他当然应该去找那个剑客，杀了他，兑现他的承诺。
然后，去领取那个馒头。
他真的很饿。
但是，这个云剑山庄，他也是一定要去的。
因为他也答应了别人，也做出了承诺。
他答应的事，一定要完成。
不觉间，落在地上的影子显得越来越长。
一抬头，太阳早已经西斜。
寒冬时节，白昼苦短，尤其是这边塞之地，太阳落山落得格外早。
回头看看来的方向，只见山川一片苍茫，小镇、还有那个恐怖的“狼头”，早没了踪影。
而眼前逐渐变得开阔。
连踩在脚下的土地，也不再是一片苦瘠。
一条河颇为奇幻地出现在老狼面前。
虽然不怎么宽阔，但河水也算得上是清澈。
时值冬日，河中飘满了浮冰，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被冻住。
河流对岸，不远处，又有一座小山。
山同样不高，山上却是满栽松柏，一眼望过去，真个郁郁葱葱，在这树木稀少的塞北边陲，显得尤为显眼。
依山傍水的地方，有一座气派十足的宅院。
那宅院的主人显然是个喜欢排场的人，一周遭的围墙，不仅出奇得高，而且，一律涂成红色。门口一对极其高大的石狮子，似是汉白玉雕就。通体洁白通透，落日的余晖洒下来，石狮子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看来，云剑山庄到了。
“呔！”一声断喝，两个短衣劲装的大汉从对岸草丛中一跃而起，径直跳过小河，一前一后落在老狼面前，手提弯刀，恶狠狠地瞪着他。
“何方鼠辈？胆敢窥视山庄？”站在前面的红脸大汉吼叫着，冲老狼扬了扬手中利刃。
那弯刀似是刚磨砺过不久，刀身光亮如镜，伴随大汉手腕的抖动，刀锋划过空气，竟发出一阵龙吟般的声响。
那刀自是锋利异常。
那大汉也绝非等闲之辈。
“大哥，跟这小子废什么话？擅闯云剑山庄者，杀无赦——你忘了这规矩？”站在后面的一个大高个说着，冲老狼瞪了瞪眼睛，一个箭步跨上来，抬手就是一刀。
“哎！”老狼轻轻叹了口气，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那大高个手中的弯刀裹着风声直勾勾劈了下来。
“唰……”也没看见老狼到底怎么动了一下，眼看就要劈开他的脑袋，那柄一看就出自良匠之手的弯刀似是猛然间拐了个弯，擦着老狼的鼻尖轻飘飘掠过，一下子落了个空。
大高个一个趔趄，整个人很是狼狈地往前抢了几步，差点摔倒。
站在后面的红脸汉子见状，哪里忍得住，瞪着眼睛，嚎叫了扑了上来。
那高个子的汉子脸上愈发挂不住了，一声大喝，庞大的身躯突然高高跃起，高举着弯刀，从半空中劈了下来。
两个大汉一前一后，看那架势，恨不得一刀将老狼剁成碎片。
一直跟在老狼身后的红马一声惊叫，一下子蹦跳了起来，鼻孔里喘着粗气，显得颇为惶恐。
老狼不急不慢，依旧站在那里，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回过头来，用眼神安慰了下红马。
红马见状，瞪大了眼睛望着老狼，愈发显得惊恐不安。
只听得“仓啷”一声，两个生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突然间像是被勾走了魂魄一般，直挺挺站在地上，大张着嘴巴一言不发，空洞的眼眶中满是呆滞的神色。
两人手中的弯刀早掉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居然扭成了麻花。
老狼当然没有拔剑。
因为两个汉子还站在那里，两个人身上也不见伤口。
他们分明还活着。
老狼转过身，安抚似的拍了拍红马，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红马叙谈：“世上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为何偏偏就有人喜欢玩刀？须知，刀本来就是个危险的玩意，还是少玩的好——最好别玩。”
红马像是听得懂老狼的话，居然点了点头。在老狼的抚摸中，它早已安静下来，打着响鼻，显得那般的气定神闲。一缕夕阳洒在它身上，一身威风凛凛的红毛，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十足的丰神俊逸、不可方物。
“呔！”那红脸大汉先回过神来，一声大喝，看着自顾自跟红马对话的老狼，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只见他一个箭步蹿过去，俯身抢起地上早拧成了麻花的弯刀，喘一口粗气，恶狠狠瞪了老狼一眼，又摇摇头，赌气似的将刀惯在了地上，一声怒吼，一把扯掉身上的衣衫，不知从什么地方拔出一把乌黑锃亮的短刀，光着膀子，嚎叫着，发疯般朝老狼扑了过来。
“哎！”老狼轻轻叹口气，眼见红脸大汉的刀要刺入自己的胸膛，只见他手腕一抖，腰间突然射出一道白光。
“啪！”大汉手中短刀应声落地，喉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糊糊的洞口。
“嘭！”一声闷响，红脸大汉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嘭！”又是一声闷响，只见那个高个大汉猛地跪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望着老狼，浑身抖得像是在筛糠。
哪怕是山路。
他本来就是走惯了山路的。
那匹红马一直跟在他身后。
老狼自是不愿意去骑它的。
看那高高耸起的骨架，老狼就觉得满怀歉意，更不消说要骑着它赶路了。
况且，面对这么一匹忠心耿耿的骏马，与其说它是个牲畜，老狼觉得更像是他的兄弟。
一个唯独不会说人话的兄弟。
倒是很多人话说得无比漂亮的东西，相较之下，更像是牲口。
老狼大踏步向前，不多时，残破不堪的镇子以及那个恐怖的“狼头”早被他甩在了身后。
那匹红马依旧不紧不慢跟着他，还时不时地拿鼻头蹭蹭老狼，又晃晃马背，似是在提醒老狼，让老狼骑上去。
老狼当然不会再去骑它——不知多少天的等待，它一声嶙峋的骨架，已经让老狼愧疚不已。
他走在山路上，脚步是那样的轻捷。
毫无疑问，那个白衣女子明着请他喝酒，实则是替他解毒。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百足散”的解药？那老者分明说过：不知道配制次序，就是神仙也解不了这毒。
偏偏她不是神仙，她虽然一身的仙气，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不沾人间尘埃，但她，确确实实是个人，是个肉身凡胎的人。
老狼也明明白白知道她就是个两脚站在尘世上的凡间女子。
那老者应当不会诳他。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是下毒的人。
行走江湖多年，刀头舔血讨生活的经历，让老狼一个人变得也像只狼一般警觉，他甚至不会相信任何人——因为任何的轻信都有可能让他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命。
但他相信她。
不管怎样，他都相信她。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在他的酒里下毒。
这世上，铁树可能会开花、太阳可能会西升、公鸡可能会下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唯独，她不会害他。
老狼坚信：哪怕整个江湖都会与他为敌，她也不会成为他的敌人……
想着想着，老狼突然觉得一阵酸楚。
他叹口气，决心不再去想。
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本来就不是件愉快的事。
肚子又叫唤起来。
老狼想起来，他本来是要去杀人了。
不想节外生枝，半道上冒出这么多事端，不仅阻挠了他的行程，甚至，差点让他搭上性命。
但这些个是非，当然不能改变老狼的计划。
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只要做出承诺，他就一定会完成——只要他还活着。
哪怕，所有的酬劳，不过是区区一个馒头。
肚子愈发叫得紧了。
看来，他真的需要一个馒头。
他当然应该去找那个剑客，杀了他，兑现他的承诺。
然后，去领取那个馒头。
他真的很饿。
但是，这个云剑山庄，他也是一定要去的。
因为他也答应了别人，也做出了承诺。
他答应的事，一定要完成。
不觉间，落在地上的影子显得越来越长。
一抬头，太阳早已经西斜。
寒冬时节，白昼苦短，尤其是这边塞之地，太阳落山落得格外早。
回头看看来的方向，只见山川一片苍茫，小镇、还有那个恐怖的“狼头”，早没了踪影。
而眼前逐渐变得开阔。
连踩在脚下的土地，也不再是一片苦瘠。
一条河颇为奇幻地出现在老狼面前。
虽然不怎么宽阔，但河水也算得上是清澈。
时值冬日，河中飘满了浮冰，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被冻住。
河流对岸，不远处，又有一座小山。
山同样不高，山上却是满栽松柏，一眼望过去，真个郁郁葱葱，在这树木稀少的塞北边陲，显得尤为显眼。
依山傍水的地方，有一座气派十足的宅院。
那宅院的主人显然是个喜欢排场的人，一周遭的围墙，不仅出奇得高，而且，一律涂成红色。门口一对极其高大的石狮子，似是汉白玉雕就。通体洁白通透，落日的余晖洒下来，石狮子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看来，云剑山庄到了。
“呔！”一声断喝，两个短衣劲装的大汉从对岸草丛中一跃而起，径直跳过小河，一前一后落在老狼面前，手提弯刀，恶狠狠地瞪着他。
“何方鼠辈？胆敢窥视山庄？”站在前面的红脸大汉吼叫着，冲老狼扬了扬手中利刃。
那弯刀似是刚磨砺过不久，刀身光亮如镜，伴随大汉手腕的抖动，刀锋划过空气，竟发出一阵龙吟般的声响。
那刀自是锋利异常。
那大汉也绝非等闲之辈。
“大哥，跟这小子废什么话？擅闯云剑山庄者，杀无赦——你忘了这规矩？”站在后面的一个大高个说着，冲老狼瞪了瞪眼睛，一个箭步跨上来，抬手就是一刀。
“哎！”老狼轻轻叹了口气，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那大高个手中的弯刀裹着风声直勾勾劈了下来。
“唰……”也没看见老狼到底怎么动了一下，眼看就要劈开他的脑袋，那柄一看就出自良匠之手的弯刀似是猛然间拐了个弯，擦着老狼的鼻尖轻飘飘掠过，一下子落了个空。
大高个一个趔趄，整个人很是狼狈地往前抢了几步，差点摔倒。
站在后面的红脸汉子见状，哪里忍得住，瞪着眼睛，嚎叫了扑了上来。
那高个子的汉子脸上愈发挂不住了，一声大喝，庞大的身躯突然高高跃起，高举着弯刀，从半空中劈了下来。
两个大汉一前一后，看那架势，恨不得一刀将老狼剁成碎片。
一直跟在老狼身后的红马一声惊叫，一下子蹦跳了起来，鼻孔里喘着粗气，显得颇为惶恐。
老狼不急不慢，依旧站在那里，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回过头来，用眼神安慰了下红马。
红马见状，瞪大了眼睛望着老狼，愈发显得惊恐不安。
只听得“仓啷”一声，两个生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突然间像是被勾走了魂魄一般，直挺挺站在地上，大张着嘴巴一言不发，空洞的眼眶中满是呆滞的神色。
两人手中的弯刀早掉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居然扭成了麻花。
老狼当然没有拔剑。
因为两个汉子还站在那里，两个人身上也不见伤口。
他们分明还活着。
老狼转过身，安抚似的拍了拍红马，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红马叙谈：“世上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为何偏偏就有人喜欢玩刀？须知，刀本来就是个危险的玩意，还是少玩的好——最好别玩。”
红马像是听得懂老狼的话，居然点了点头。在老狼的抚摸中，它早已安静下来，打着响鼻，显得那般的气定神闲。一缕夕阳洒在它身上，一身威风凛凛的红毛，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十足的丰神俊逸、不可方物。
“呔！”那红脸大汉先回过神来，一声大喝，看着自顾自跟红马对话的老狼，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只见他一个箭步蹿过去，俯身抢起地上早拧成了麻花的弯刀，喘一口粗气，恶狠狠瞪了老狼一眼，又摇摇头，赌气似的将刀惯在了地上，一声怒吼，一把扯掉身上的衣衫，不知从什么地方拔出一把乌黑锃亮的短刀，光着膀子，嚎叫着，发疯般朝老狼扑了过来。
“哎！”老狼轻轻叹口气，眼见红脸大汉的刀要刺入自己的胸膛，只见他手腕一抖，腰间突然射出一道白光。
“啪！”大汉手中短刀应声落地，喉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糊糊的洞口。
“嘭！”一声闷响，红脸大汉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嘭！”又是一声闷响，只见那个高个大汉猛地跪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望着老狼，浑身抖得像是在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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