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简陋的剑
“咣……”一阵锣声响彻云霄，只震得院后山林间的鸟雀惊飞了一片。
云剑山庄那座气派异常的大门突然之间被打开。
几十个身材高大姿态威严的汉子，身着红衣，高举彩旗，箭一般窜出山庄大门，只听得“蹭蹭”几下，那些个汉子早从门口撒豆般蹿到河边，整整齐齐排成两列，面对面站定，肩上的彩旗迎风飞舞，眼前的开阔地上，霎时间出现一道彩色的长廊。
“咣……”又是一阵锣鼓声响起，眼见那山门中，蓦地跃出一群身材粗壮的汉子，清一色的黑衣，肩上扛着些奇奇怪怪的木板木棍木桩，也是一言不发，一溜烟跑到河边，争先恐后跳了下去，立在齐胸深的冰水中，也是站得整整齐齐，肩上的木头拼在一起，瞬间搭出一座宽大的木桥。
老狼吃了一惊，寒冬时节，这些汉子就这样站在水中，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再看那桥，却是丝毫马虎不得，桥面宽阔平坦，栏杆错落有致，不仅精致异常，而且十足的结实。若非站在水里的那些粗壮汉子，简直让人怀疑本来就有一座精美的小桥架在河上。
又是一阵骚动，这会传来的却是丝竹之声，悠扬的曲调中，一大群身着彩衣的妙龄少女或提熏炉、或捧鲜花、或持器乐，款款走出大门，走向河边，跨过那座木桥，一直走到老狼面前，“呼啦”一声，齐刷刷站在两旁，刹那间，老狼只觉得恍惚间坠入仙境，但见香烟缭绕、只闻花香扑鼻。
最后，在几个俊俏少年的簇拥下，一个男子迈着方步，缓缓走出了山门。
但见那人：年约五旬，中等身材，一张保养得甚为白净的脸上，长着不浓不疏三绺长须，头戴暖帽、身披貂裘，举止儒雅、气度不凡，浑如一个书生文士。
看周围人恭敬有加的姿态，就知道这个人是山庄的主子无疑了。
果然好大的排场。
那男子远远看见老狼站在那里，一抱拳迎了上来，满面春风，显得欣喜非凡。
“哈！郎大侠驾临寒舍，正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董某有失远迎，还请大侠恕罪！”那男子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连连向老狼拱手行礼，显得甚是谦卑。
老狼站在那里，冷冷望着他，一声不响一言不发。
那男子自称董某，果然是云剑山庄庄主董万春。
“久闻郎大侠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董某有幸，能亲眼目睹郎大侠风范，真乃三生有幸——奏乐！奏乐！快奏乐！奏大乐！”董万春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冲老狼拱手作揖，还不忘挥手示意身旁人奏乐相迎，直忙得手忙脚乱气喘吁吁。
一片鼓乐声中，董万春早跨过那座小桥，来的老狼面前，肃衣站立，又是深深一揖。
老狼看着站在面前的董万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郎大侠，请……”那董万春说着，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狼这才看清，大冷的天，董万春手里居然拿了一把羽扇。
他望望站在两旁的人群，皱皱眉头，却没有动。
“郎大侠，请！”董万春满脸笑容，又催了催老狼。
“郎大侠？”老狼寻思着，嘴角一丝冷笑，谁给他起了个姓？又有谁知道他到底姓什么？
“郎……”那董万春见老狼不动，喉咙一动，似乎迟疑了一下，依旧很是客气地叫道。
“董庄主！”不等他说完，老狼先开口了：“多谢相邀！在下不过一后生晚辈江湖野人，用不着这么大的排场。”
“郎大侠武功盖世、声震武林，德行懿范、誉满天下，多大的排场都配不起大侠的名声——郎大侠不喜欢这个？”董万春说着，看看老狼，又看看簇拥在周围的人，白皙的脸上，颇有几分得意的神色。。
“让这些兄弟上来吧，大冬天泡水里，难为他们了。”老狼瞥一眼站在河水中的那些汉子，口气很平静地说道。
“这个——呵，不妨，大侠只管请进……”董万春满不在乎地说着，似乎站在水里托着桥的不是人，倒是几块石头而已。
“……”老狼摇摇头，没有出声。
“哦，既然郎大侠不喜欢这些，那撤了就是……”董万春嘴里刚蹦出一个“撤”字，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俊俏少年突然站了出来，冲欢迎的人群一挥手，只听得“哗啦”一阵声响，方才热闹非凡的河边，顿时安静下来。不一会，那些个攒动的人头全不见了踪影，眼前复又变得冷清，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大侠，请……”董万春说着，又是一个轻微却很决绝的手势。
“好。”老狼说着，脚尖轻轻一点，早越过小河，站在对面岸上。
那群粗壮的汉子依然站在水里，充当着董万春的桥墩，一个个脸色铁青，却一动不动。
这种“桥”，说实话，老狼是打死也不愿意踏过去的。
他宁愿自己泡在冰冷的水中。
董万春当然是从桥上走过来的。
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少年自然也是从桥上踏过来的。
最后是那匹红马，它有些踌躇地晃了晃身子，看着一跃而过的老狼，突然后退了几步，马蹄刨了刨冻得坚硬异常的土地，一声低嚎，后背早弯成了一张弓。
看那架势，它似乎也打算学着老狼的样子跳过去。
“快把郎大侠的宝驹牵过来……”不等红马跃起，董万春早看到了它，一声命令，一个腰佩宝剑的少年一个箭步跨过去，抓住马的缰绳，不由分说，牵着红马，踏着桥面过了河。
红马挣扎了一下，显得不大情愿。
“左右，执行家法！郎大侠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瞎了眼的狗奴才，竟敢这般无礼……”看着老狼走在前面的背影，董万春突然提高了嗓门，吩咐紧随在身边的几个少年道。
他当然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高个大汉以及扔在地上扭成麻花的两把弯刀。
身为云剑山庄庄主，他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庄主饶命……”一声听上去极为惨烈的叫唤声响起。
但只响了一声。
身后又是一阵安静。
怕是那个喉咙，从此以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老狼自然听到了那些声响。
但他没有回头。
他本来是走惯了山路的，腿脚自是十分轻捷，董万春紧跟慢跟，还是让老狼抢先一步走到了门口。
“大侠在上！请留下佩剑！”门口突然出现两排武士，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站在前面，冲老狼一抱拳，语气颇为客气然而很是坚决地说道，很显然，他是个带头的家伙。
“大侠！奉命行事，还请不要为难小人！”那黑脸汉子见老狼不动，又冲老狼拱拱手，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狼看着宽敞的门洞，还是没有出声。
不仅没有出声，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大侠……”那黑脸汉子说着，脸色不经意间已变得有些难看。
“啪！”老狼突然一伸手，从腰带上抽出长剑，一把扔给了黑脸汉子。
那汉子慌忙伸手接住，显得有些吃惊。
老狼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大侠恕罪！这是山庄的规矩……”董万春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冲老狼说着，似乎满怀歉意。
老狼没有看他，一抬腿，自顾自跨进山门，走进山庄。
“呵！”那黑脸汉子握着老狼的长剑，突然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夹杂着讥讽的笑容。
黝黑的面庞愈发显得冷酷阴森。
就这，也算是把剑？
天下第一剑客的剑，居然这般简陋。
与其说它是一把剑，倒不如说是块废铁更加妥当。
就像随便从那家铁匠铺里捡来的废铁条。
老狼当然没有看见黑脸汉子的讥笑。
他当然也不会去看。
其实，那黑脸汉子思忖的还真没有错，他那把剑，真是捡来的。
不偏不斜，就是从一家铁匠铺里捡来的。
当然，这似乎并不怎么重要。
云剑山庄那座气派异常的大门突然之间被打开。
几十个身材高大姿态威严的汉子，身着红衣，高举彩旗，箭一般窜出山庄大门，只听得“蹭蹭”几下，那些个汉子早从门口撒豆般蹿到河边，整整齐齐排成两列，面对面站定，肩上的彩旗迎风飞舞，眼前的开阔地上，霎时间出现一道彩色的长廊。
“咣……”又是一阵锣鼓声响起，眼见那山门中，蓦地跃出一群身材粗壮的汉子，清一色的黑衣，肩上扛着些奇奇怪怪的木板木棍木桩，也是一言不发，一溜烟跑到河边，争先恐后跳了下去，立在齐胸深的冰水中，也是站得整整齐齐，肩上的木头拼在一起，瞬间搭出一座宽大的木桥。
老狼吃了一惊，寒冬时节，这些汉子就这样站在水中，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再看那桥，却是丝毫马虎不得，桥面宽阔平坦，栏杆错落有致，不仅精致异常，而且十足的结实。若非站在水里的那些粗壮汉子，简直让人怀疑本来就有一座精美的小桥架在河上。
又是一阵骚动，这会传来的却是丝竹之声，悠扬的曲调中，一大群身着彩衣的妙龄少女或提熏炉、或捧鲜花、或持器乐，款款走出大门，走向河边，跨过那座木桥，一直走到老狼面前，“呼啦”一声，齐刷刷站在两旁，刹那间，老狼只觉得恍惚间坠入仙境，但见香烟缭绕、只闻花香扑鼻。
最后，在几个俊俏少年的簇拥下，一个男子迈着方步，缓缓走出了山门。
但见那人：年约五旬，中等身材，一张保养得甚为白净的脸上，长着不浓不疏三绺长须，头戴暖帽、身披貂裘，举止儒雅、气度不凡，浑如一个书生文士。
看周围人恭敬有加的姿态，就知道这个人是山庄的主子无疑了。
果然好大的排场。
那男子远远看见老狼站在那里，一抱拳迎了上来，满面春风，显得欣喜非凡。
“哈！郎大侠驾临寒舍，正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董某有失远迎，还请大侠恕罪！”那男子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连连向老狼拱手行礼，显得甚是谦卑。
老狼站在那里，冷冷望着他，一声不响一言不发。
那男子自称董某，果然是云剑山庄庄主董万春。
“久闻郎大侠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董某有幸，能亲眼目睹郎大侠风范，真乃三生有幸——奏乐！奏乐！快奏乐！奏大乐！”董万春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冲老狼拱手作揖，还不忘挥手示意身旁人奏乐相迎，直忙得手忙脚乱气喘吁吁。
一片鼓乐声中，董万春早跨过那座小桥，来的老狼面前，肃衣站立，又是深深一揖。
老狼看着站在面前的董万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郎大侠，请……”那董万春说着，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狼这才看清，大冷的天，董万春手里居然拿了一把羽扇。
他望望站在两旁的人群，皱皱眉头，却没有动。
“郎大侠，请！”董万春满脸笑容，又催了催老狼。
“郎大侠？”老狼寻思着，嘴角一丝冷笑，谁给他起了个姓？又有谁知道他到底姓什么？
“郎……”那董万春见老狼不动，喉咙一动，似乎迟疑了一下，依旧很是客气地叫道。
“董庄主！”不等他说完，老狼先开口了：“多谢相邀！在下不过一后生晚辈江湖野人，用不着这么大的排场。”
“郎大侠武功盖世、声震武林，德行懿范、誉满天下，多大的排场都配不起大侠的名声——郎大侠不喜欢这个？”董万春说着，看看老狼，又看看簇拥在周围的人，白皙的脸上，颇有几分得意的神色。。
“让这些兄弟上来吧，大冬天泡水里，难为他们了。”老狼瞥一眼站在河水中的那些汉子，口气很平静地说道。
“这个——呵，不妨，大侠只管请进……”董万春满不在乎地说着，似乎站在水里托着桥的不是人，倒是几块石头而已。
“……”老狼摇摇头，没有出声。
“哦，既然郎大侠不喜欢这些，那撤了就是……”董万春嘴里刚蹦出一个“撤”字，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俊俏少年突然站了出来，冲欢迎的人群一挥手，只听得“哗啦”一阵声响，方才热闹非凡的河边，顿时安静下来。不一会，那些个攒动的人头全不见了踪影，眼前复又变得冷清，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大侠，请……”董万春说着，又是一个轻微却很决绝的手势。
“好。”老狼说着，脚尖轻轻一点，早越过小河，站在对面岸上。
那群粗壮的汉子依然站在水里，充当着董万春的桥墩，一个个脸色铁青，却一动不动。
这种“桥”，说实话，老狼是打死也不愿意踏过去的。
他宁愿自己泡在冰冷的水中。
董万春当然是从桥上走过来的。
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少年自然也是从桥上踏过来的。
最后是那匹红马，它有些踌躇地晃了晃身子，看着一跃而过的老狼，突然后退了几步，马蹄刨了刨冻得坚硬异常的土地，一声低嚎，后背早弯成了一张弓。
看那架势，它似乎也打算学着老狼的样子跳过去。
“快把郎大侠的宝驹牵过来……”不等红马跃起，董万春早看到了它，一声命令，一个腰佩宝剑的少年一个箭步跨过去，抓住马的缰绳，不由分说，牵着红马，踏着桥面过了河。
红马挣扎了一下，显得不大情愿。
“左右，执行家法！郎大侠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瞎了眼的狗奴才，竟敢这般无礼……”看着老狼走在前面的背影，董万春突然提高了嗓门，吩咐紧随在身边的几个少年道。
他当然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高个大汉以及扔在地上扭成麻花的两把弯刀。
身为云剑山庄庄主，他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庄主饶命……”一声听上去极为惨烈的叫唤声响起。
但只响了一声。
身后又是一阵安静。
怕是那个喉咙，从此以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老狼自然听到了那些声响。
但他没有回头。
他本来是走惯了山路的，腿脚自是十分轻捷，董万春紧跟慢跟，还是让老狼抢先一步走到了门口。
“大侠在上！请留下佩剑！”门口突然出现两排武士，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站在前面，冲老狼一抱拳，语气颇为客气然而很是坚决地说道，很显然，他是个带头的家伙。
“大侠！奉命行事，还请不要为难小人！”那黑脸汉子见老狼不动，又冲老狼拱拱手，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狼看着宽敞的门洞，还是没有出声。
不仅没有出声，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大侠……”那黑脸汉子说着，脸色不经意间已变得有些难看。
“啪！”老狼突然一伸手，从腰带上抽出长剑，一把扔给了黑脸汉子。
那汉子慌忙伸手接住，显得有些吃惊。
老狼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大侠恕罪！这是山庄的规矩……”董万春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冲老狼说着，似乎满怀歉意。
老狼没有看他，一抬腿，自顾自跨进山门，走进山庄。
“呵！”那黑脸汉子握着老狼的长剑，突然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夹杂着讥讽的笑容。
黝黑的面庞愈发显得冷酷阴森。
就这，也算是把剑？
天下第一剑客的剑，居然这般简陋。
与其说它是一把剑，倒不如说是块废铁更加妥当。
就像随便从那家铁匠铺里捡来的废铁条。
老狼当然没有看见黑脸汉子的讥笑。
他当然也不会去看。
其实，那黑脸汉子思忖的还真没有错，他那把剑，真是捡来的。
不偏不斜，就是从一家铁匠铺里捡来的。
当然，这似乎并不怎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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