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长春诀（新）
杜皓虚心向段老请教，为何他“运转周天”会伤及自身。
段老未作直接回答，反而先问杜皓，刚才都观想到了什么。
杜皓老实地将他对“中孚”卦基本卦象的理解和联想说了一遍，最后道：“在刚才观想这个卦象的时候，我一面感念天地的恩赐，一面也领悟到正是天地按着规律在运行，才产生了季节的依时变化；而人类也只有依时劳作，才能得到预期的收获。”
顿了一顿，他总结道：“这似乎就是天地有信、因果相循的意思。”
段老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天地有信、因果相循！”看着杜皓点头含笑，似是颇为认可他的理解。杜皓挠了挠头，他自认自己在这方面才疏学浅，毫不敢自居有什么见识。
段老笑看了他一阵，又点头道：“你果然有学道的天资。其实易理本不复杂，否则如何能称为‘易’呢？不管是如何解的，能从这个卦象联想体悟到天地有信、因果相循八个字，已经得了中孚卦的基本精神了。”
随即，段老又给他解释“中孚”卦名之意：“孚字是个象形字，上面一个‘爪’，下面一个‘子’，合起来，就是鸟类抱卵生子之象。卵未破之前形状差不多，但鸡卵必生鸡子，鸭卵必生鸭子，推而广之，什么种子长成什么植物，因果相循，此中有信也。”
杜皓恍然道：“哦，难怪孵化的孵字是卵和孚组成的！”
段老点头道：“孵化的孵字，就是衍生字，孚就是孵化。幼鸟破壳而出，是什么种就生出什么鸟，所以孚字就是传达这个‘信’的意思。而‘中’呢，很简单，就是‘内’。所以‘中孚’二字，就是一个‘内有信’、‘内有诚’的意思。”
小鸣鹤插嘴道：“难怪孔子能从一句爻辞，发出一通君子要诚于内的阐述！”
杜皓点头，对所谓的“诚”“信”的本义有了更清楚的认识。结合在神秘世界对伦理和道德的感悟，他自语道：“原来孔子说的诚，不是道德意义上的诚、可以伪装的诚，而是生存伦理上的诚、天地规则的诚……”
段老一惊，点头道：“杜小友不简单啊！能将伦理和道德分开两个层面理解，已经很了不得了！”杜皓直道自己不过是“多言或中”而已，段老却觉得他天分很高，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
为了转换话题，同时也是追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杜皓复请教“周天”的事。
段老介绍道：“周天，是气功修炼中常见的说法。周天者，圆也，气路周而复始、连绵不断之谓也。小周天是小圆，大周天是大圆。无论是正圆、椭圆、长圆、短圆，真线之来去、曲折之往复、上下之接续、人天之交换，皆可称之为周天。”
顿了一顿，段老问道：“常人但知要气运周天，可是这个气，又从何而来？”
杜皓是个喜欢读杂书的，想了想道：“气感的生成，好像是靠的……吐纳和观想？”
段老颔首道：“静功就是靠的吐纳和观想，除此之外还有动功，是吐纳、观想的基础上，加上身体动作作为引导。那么为何吐纳、观想能够有助于找到气感呢？”
杜皓结合自身的体会猜想道：“吐纳就是呼吸术，而呼吸影响到体内的氧化反应。所以是不是通过吐纳，调整身体的供氧节律，从而调节了体内能量产生和转化的节奏？而这个节奏，又影响到神魂体的能量供给？……”
段老又一惊道：“你居然能想到神魂体？”随即想到杜皓刚才的“运转周天”，又释然了：“也对，你定然是感应到神魂之后，才能运转那种能量的。”
想了一下，段老又问道：“不知你对神魂的认知是怎样？”
虽然投缘，但杜皓也不好交浅言深，只好小心地道：“我用一个程序员的浅薄认识来猜测的话，神魂大概是信息和能量的综合体？”
段老琢磨了一下道：“唔……你这个说法，倒也别致。不管怎么说，神魂应当是带有能量的，不管这个能量是储存在神魂中的，还是时时刻刻被神魂可以摄入的。但，不应当将神魂只当作一种物质的存在。”
杜皓疑惑道：“不是一种物质？您的意思是？”
段老纠正道：“不是说并非物质，而是说不只是物质。你既然读易，咱们还是用易的语言来解释。物质是阴，是成物，与其相对的，就是阳，是大始。我的理解是，神魂是一种介于阴阳之间的存在，一面连接着物质世界，一面连接着精神世界。”
－－－
“介于阴阳之间……精神世界……”杜皓一时浮想联翩。
如果是在秦教授开蒙之前，一听到“介于阴阳之间”这种说法，他只会联想起传说中的阴间和阳间，以及传说可以梦入阴间的李世民、包公等人的故事。但经过开蒙之后，杜皓明白了《周易》所说的阴阳不是这么回事。
现在听到段老对乾坤二元的提法，分别称为“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他被开蒙之后一直有些混沌的世界观瞬间清晰了起来。
杜皓明白，段老所说的“精神世界”并不是以人类的精神意志来命名的，而是指的《周易》的世界观里，关于阳、乾、天、法则、秩序……的那些存在。
之前他在神秘世界就感悟到，人类的神魂体比之动物的要强盛很多，而且人类的很多精神活动——例如信仰、追求、创造、发明等等，也并非是动物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所能企及的。
所以他曾经猜测，人类神魂体之所以那么强盛，必然是信息和能量更多，而多出来的那部分，很可能关键就在于一个与未知的“云端”沟通、类似“通信协议”之类的存在。现在看来，那个“云端”，应该就是段老所称的“精神世界”。
理清了这些关系，杜皓的思路清晰了起来。
他回到刚才讨论的“气从何来”这个问题，琢磨了一下道：“那么，吐纳调节了肉身的能量供给，进而影响了神魂的能量，再由观想而触动这种能量，于是便有了气感？”
段老颔首道：“所以我说，气感的来源，不在肉身，而在精神。”
杜皓进一步猜想着：“所以气功的原理，就是引动神魂能量穿行身体经络，又激发肉身能量与之共振，从而提高机敏、强健体魄……”
一直旁听的小鸣鹤插嘴道：“那么，肉身的能量来自于食物的氧化作用，但神魂的能量来自何处呢？总不会凭空而来吧？”
见祖孙二人都望向自己，杜皓只好捏着下巴猜测道：“神魂既然寄居在肉身中，其能量自然是由肉身供给的。”
段老沉吟道：“这么猜想有其道理。我们回到中孚卦，既然天地有信、因果相循，如果神魂能量为气感之因的话，那么神魂能量之因也必有出处。”
段老对此不敢妄言，因为他也只能感应到神魂，而没有杜皓寄身植物、汲取能量的经历，更无分神的能力。只能猜想能量仍需来自肉身，故需要靠肉身摄入外部能量补益之；或者修炼有成，可以从精神世界接引能量，也未可知。
所以段老分析道：“你运转周天之时，纯是动用的神魂能量，它的消耗必然要从肉身来补，所以当肉身虚弱时，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杜皓恍然。
－－－
段老自承并非气功大师，无法教杜皓更多关于气功的知识。但这番对话，已经令杜皓有大开茅塞之感，于是杜皓诚恳地向段老致谢，也向小鸣鹤致谢。
在三人的交谈中，列车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小鸣鹤询问杜皓是回家还是旅游，杜皓只道请了假回趟家，同时还准备去几座道观游览一下。
“道观？”小鸣鹤眨眨眼道：“你还真想当道士啊？你想去哪几处啊？”
杜皓笑道：“如果遇到好的师父，当道士也不错啊。我也没想去太远，就谷昌城里城外的几处走走，什么真武祠啦、太和宫啦、龙泉道院啦，倒是想要遇到高人呢。”
得知杜皓准备探访的三座道观，小鸣鹤轻咦一声，看了看段老，段老笑而不语。
临到分别，段老又劝诫杜皓，若未能增强体质则不可妄运周天，免得身体受损，杜皓虚心受教。三人互留了联系方式，段老祖孙有人接站，于是三人到站分别。
出了高铁站，杜皓一边等着进城的地铁，一边感慨。自从在神秘世界历险以来，他一直被一种惯性推动着，要不断地探索未知，解决自身的生死危局。
回想开蒙学易以来的体会，以及与段老交谈的收获，杜皓觉得自己似乎在逐步进入一个同样神秘的现实世界。
段老未作直接回答，反而先问杜皓，刚才都观想到了什么。
杜皓老实地将他对“中孚”卦基本卦象的理解和联想说了一遍，最后道：“在刚才观想这个卦象的时候，我一面感念天地的恩赐，一面也领悟到正是天地按着规律在运行，才产生了季节的依时变化；而人类也只有依时劳作，才能得到预期的收获。”
顿了一顿，他总结道：“这似乎就是天地有信、因果相循的意思。”
段老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天地有信、因果相循！”看着杜皓点头含笑，似是颇为认可他的理解。杜皓挠了挠头，他自认自己在这方面才疏学浅，毫不敢自居有什么见识。
段老笑看了他一阵，又点头道：“你果然有学道的天资。其实易理本不复杂，否则如何能称为‘易’呢？不管是如何解的，能从这个卦象联想体悟到天地有信、因果相循八个字，已经得了中孚卦的基本精神了。”
随即，段老又给他解释“中孚”卦名之意：“孚字是个象形字，上面一个‘爪’，下面一个‘子’，合起来，就是鸟类抱卵生子之象。卵未破之前形状差不多，但鸡卵必生鸡子，鸭卵必生鸭子，推而广之，什么种子长成什么植物，因果相循，此中有信也。”
杜皓恍然道：“哦，难怪孵化的孵字是卵和孚组成的！”
段老点头道：“孵化的孵字，就是衍生字，孚就是孵化。幼鸟破壳而出，是什么种就生出什么鸟，所以孚字就是传达这个‘信’的意思。而‘中’呢，很简单，就是‘内’。所以‘中孚’二字，就是一个‘内有信’、‘内有诚’的意思。”
小鸣鹤插嘴道：“难怪孔子能从一句爻辞，发出一通君子要诚于内的阐述！”
杜皓点头，对所谓的“诚”“信”的本义有了更清楚的认识。结合在神秘世界对伦理和道德的感悟，他自语道：“原来孔子说的诚，不是道德意义上的诚、可以伪装的诚，而是生存伦理上的诚、天地规则的诚……”
段老一惊，点头道：“杜小友不简单啊！能将伦理和道德分开两个层面理解，已经很了不得了！”杜皓直道自己不过是“多言或中”而已，段老却觉得他天分很高，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
为了转换话题，同时也是追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杜皓复请教“周天”的事。
段老介绍道：“周天，是气功修炼中常见的说法。周天者，圆也，气路周而复始、连绵不断之谓也。小周天是小圆，大周天是大圆。无论是正圆、椭圆、长圆、短圆，真线之来去、曲折之往复、上下之接续、人天之交换，皆可称之为周天。”
顿了一顿，段老问道：“常人但知要气运周天，可是这个气，又从何而来？”
杜皓是个喜欢读杂书的，想了想道：“气感的生成，好像是靠的……吐纳和观想？”
段老颔首道：“静功就是靠的吐纳和观想，除此之外还有动功，是吐纳、观想的基础上，加上身体动作作为引导。那么为何吐纳、观想能够有助于找到气感呢？”
杜皓结合自身的体会猜想道：“吐纳就是呼吸术，而呼吸影响到体内的氧化反应。所以是不是通过吐纳，调整身体的供氧节律，从而调节了体内能量产生和转化的节奏？而这个节奏，又影响到神魂体的能量供给？……”
段老又一惊道：“你居然能想到神魂体？”随即想到杜皓刚才的“运转周天”，又释然了：“也对，你定然是感应到神魂之后，才能运转那种能量的。”
想了一下，段老又问道：“不知你对神魂的认知是怎样？”
虽然投缘，但杜皓也不好交浅言深，只好小心地道：“我用一个程序员的浅薄认识来猜测的话，神魂大概是信息和能量的综合体？”
段老琢磨了一下道：“唔……你这个说法，倒也别致。不管怎么说，神魂应当是带有能量的，不管这个能量是储存在神魂中的，还是时时刻刻被神魂可以摄入的。但，不应当将神魂只当作一种物质的存在。”
杜皓疑惑道：“不是一种物质？您的意思是？”
段老纠正道：“不是说并非物质，而是说不只是物质。你既然读易，咱们还是用易的语言来解释。物质是阴，是成物，与其相对的，就是阳，是大始。我的理解是，神魂是一种介于阴阳之间的存在，一面连接着物质世界，一面连接着精神世界。”
－－－
“介于阴阳之间……精神世界……”杜皓一时浮想联翩。
如果是在秦教授开蒙之前，一听到“介于阴阳之间”这种说法，他只会联想起传说中的阴间和阳间，以及传说可以梦入阴间的李世民、包公等人的故事。但经过开蒙之后，杜皓明白了《周易》所说的阴阳不是这么回事。
现在听到段老对乾坤二元的提法，分别称为“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他被开蒙之后一直有些混沌的世界观瞬间清晰了起来。
杜皓明白，段老所说的“精神世界”并不是以人类的精神意志来命名的，而是指的《周易》的世界观里，关于阳、乾、天、法则、秩序……的那些存在。
之前他在神秘世界就感悟到，人类的神魂体比之动物的要强盛很多，而且人类的很多精神活动——例如信仰、追求、创造、发明等等，也并非是动物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所能企及的。
所以他曾经猜测，人类神魂体之所以那么强盛，必然是信息和能量更多，而多出来的那部分，很可能关键就在于一个与未知的“云端”沟通、类似“通信协议”之类的存在。现在看来，那个“云端”，应该就是段老所称的“精神世界”。
理清了这些关系，杜皓的思路清晰了起来。
他回到刚才讨论的“气从何来”这个问题，琢磨了一下道：“那么，吐纳调节了肉身的能量供给，进而影响了神魂的能量，再由观想而触动这种能量，于是便有了气感？”
段老颔首道：“所以我说，气感的来源，不在肉身，而在精神。”
杜皓进一步猜想着：“所以气功的原理，就是引动神魂能量穿行身体经络，又激发肉身能量与之共振，从而提高机敏、强健体魄……”
一直旁听的小鸣鹤插嘴道：“那么，肉身的能量来自于食物的氧化作用，但神魂的能量来自何处呢？总不会凭空而来吧？”
见祖孙二人都望向自己，杜皓只好捏着下巴猜测道：“神魂既然寄居在肉身中，其能量自然是由肉身供给的。”
段老沉吟道：“这么猜想有其道理。我们回到中孚卦，既然天地有信、因果相循，如果神魂能量为气感之因的话，那么神魂能量之因也必有出处。”
段老对此不敢妄言，因为他也只能感应到神魂，而没有杜皓寄身植物、汲取能量的经历，更无分神的能力。只能猜想能量仍需来自肉身，故需要靠肉身摄入外部能量补益之；或者修炼有成，可以从精神世界接引能量，也未可知。
所以段老分析道：“你运转周天之时，纯是动用的神魂能量，它的消耗必然要从肉身来补，所以当肉身虚弱时，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杜皓恍然。
－－－
段老自承并非气功大师，无法教杜皓更多关于气功的知识。但这番对话，已经令杜皓有大开茅塞之感，于是杜皓诚恳地向段老致谢，也向小鸣鹤致谢。
在三人的交谈中，列车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小鸣鹤询问杜皓是回家还是旅游，杜皓只道请了假回趟家，同时还准备去几座道观游览一下。
“道观？”小鸣鹤眨眨眼道：“你还真想当道士啊？你想去哪几处啊？”
杜皓笑道：“如果遇到好的师父，当道士也不错啊。我也没想去太远，就谷昌城里城外的几处走走，什么真武祠啦、太和宫啦、龙泉道院啦，倒是想要遇到高人呢。”
得知杜皓准备探访的三座道观，小鸣鹤轻咦一声，看了看段老，段老笑而不语。
临到分别，段老又劝诫杜皓，若未能增强体质则不可妄运周天，免得身体受损，杜皓虚心受教。三人互留了联系方式，段老祖孙有人接站，于是三人到站分别。
出了高铁站，杜皓一边等着进城的地铁，一边感慨。自从在神秘世界历险以来，他一直被一种惯性推动着，要不断地探索未知，解决自身的生死危局。
回想开蒙学易以来的体会，以及与段老交谈的收获，杜皓觉得自己似乎在逐步进入一个同样神秘的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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