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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意外之喜

    清明时节雨纷纷,江南的细雨丝丝绵绵地在风中飘着,如雾如纱。山中的气温也远要比城市低许多,钱佳彤和郝悦凌带的衣服都有些单薄,萧宇晟知道,虽然只是下着小雨,但上山大多是土路,总是泥泞难走,又担心山上风大寒凉,姑娘们吃不消,就在早餐的时候临时改了计划。周子航满口称赞,他也怕周锦兰在山上滑倒摔跤,或是染上风寒。郑秋安却有些不服气,他早就想来爬山,而且总是听周子航说郢山上有两处山泉,在半山腰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瀑布,那个水塘里的水冬暖夏凉,早就想去看看。周锦兰昨天听周子航说山上的风光,还有他小时候常去的那个破庙,就十分想去看看,所以一听萧宇晟要改计划,一开始没说什么,听见郑秋安要一个人上山,就缠着周子航也要上山。周子航好说歹说劝不住,只能发了消息给萧宇晟,说怕郑秋安一个人上山危险,就带着锦兰一起上山也去看看。出门的时候钱佳彤本想和郝悦凌一起去古镇转一转,却看见另外三人使劲儿给自己使眼色,她又不是拎不清的人,虽然不愿意下着雨爬山,也还是懂事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萧宇晟看着远去的一行人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又觉得很开心,这下终于可以真正地和郝悦凌独处了。郝悦凌想跟着去上山,却很清楚自己的体质,稍微一不注意就要染上风寒,自小就怕打针输液吃药,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萧宇晟去古镇更稳妥。萧宇晟看看郝悦凌略带失落的申请,安慰道:“你要想去爬山的话,五一放假我带你来。走吧,去镇上带你看看我家的铺子。”郝悦凌叹口气,点了点头,跟在萧宇晟身后。古镇不远,开车过去也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萧宇晟七绕八拐避开了景区的停车场和入口,停在了一个巷子里的停车场。下了车,萧宇晟有些兴奋,距离他上次来这里已经五六年了,郝悦凌看他兴致勃勃也被勾起来兴致。

    “不是去古镇?怎么往这边走?”郝悦凌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来的时候就路过门口,可萧宇晟却带着她往不同的方向走。

    “傻不傻,现在里面是景区,我,萧氏的少总,去自己家筹建规划的景区还得走正门买票?”萧宇晟有些得意洋洋地望着郝悦凌,眼里带着笑,那种愉悦的神情是郝悦凌未曾见他表露过的。像个兴冲冲要去买心心念念的玩具的儿童,眼里有光,一闪闪的。

    约摸走了十分钟,郝悦凌问道了熟悉的香味,就轻轻地吸吸鼻子,努力地在空中嗅探着香味的来源。萧宇晟看她的样子,忍俊不禁,摸了摸郝悦凌的头,笑道:“走吧小丫头,带你去吃。”说罢就拉着郝悦凌的手大步流星往前走,郝悦凌不服气地甩开手:“谁是小丫头!萧宇晟,说了多少遍,叫老师!”

    “你再不跟上,我就自己去吃了啊!好香呀!”萧宇晟如今调皮地像个孩子,也没去管郝悦凌,反而小跑着向前冲去,时不时回头看看郝悦凌,一脸挑衅。

    “萧宇晟你给我站住!别跑!”郝悦凌一边叫着,一边加速去追萧宇晟。

    “老板,两个野菜蛋饼。”终于轮到萧宇晟和郝悦凌了,两人在阵阵香气和滋啦滋啦的声音中的包围中早就饥肠辘辘,奈何排队购买的队伍实在太长,加上前面的人动不动就是买五六张,队伍也是越来越长。

    “好嘞,两个野菜蛋饼!”

    只见老板的快速地从案板上拿起两个刚刚擀出来的面饼,利落地丢进装满蛋液的金属盒子里,用手搅动了两下就甩进了滚烫的油锅,滋啦滋啦的声音冒出,一个个小气泡在面饼周围爆破,面饼是薄薄的一张,很快就被绵密的气泡推上了油锅的表面,气泡破裂了又落下去,起起伏伏三四次,就散发出阵阵焦香。老板用竹夹子把饼放在架子上控油,稍微散去了滚烫的热气后就被装进牛皮纸袋,递了过去。萧宇晟一手接过,一手付了钱,就拉着郝悦凌走到了河边坐着,“小心烫,慢点吃。喜欢我就再给你买一份。”

    “嗯...”郝悦凌小心翼翼地接过纸袋,的确是烫,焦黄的面饼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就问道:“是昨天吃的那种野菜么?”没听见萧宇晟答话,抬头就看见他已经顾不得烫,将饼卷了起来,用力吹了吹就往嘴里塞。“不烫啊!真的是,这么急。”郝悦凌小声嘟囔着,这回萧宇晟可是听见了,转过身来,一个手不停地给自己的嘴降温,一边伸着舌头哈气。郝悦凌见他这样,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人家要是知道萧氏少总吃个野菜饼吃成这样,不得笑话你啊!”

    “哈...嘶...笑就...啊...嘶,笑就笑。我也是人啊!”萧宇晟上颚被烫到起了小水泡,凉风吹进去,又有些刺痛。即便这样了,他话说完,又大口吃了起来。郝悦凌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好不容易才停下,饼也不再烫了,就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地吃着,细细咀嚼品尝。“味道和昨天那个不一样,这个更香一些,有野菜的清香,也有种像花椒一样的椒麻香。”

    “是不一样,昨天那个啊你仔细品的时候会有回甘,香气也是淡淡的。这种就比较浓烈奔放,张扬的感觉。就像是...”萧宇晟顿了顿,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就说道:“就像你和钱老师,你是润物细无声般的细雨霏霏,她呢是狂妄肆意的雷雨。”

    “怎么,听萧大少爷这意思是看上我们钱老师了?”郝悦凌突然想起昨夜萧宇晟的话,就问道。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招架得住她?郑秋安喜欢的人,我可没兴趣。”萧宇晟板着脸,立场坚定,甚至有些恼。他都已经做的如此明显,明目张胆,可她怎么就是不接招。看她倒是若无其事,自顾自地品鉴完了蛋饼,还笑意盎然,对于自己的反应毫不在意,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萧宇晟你又犯什么病!”郝悦凌不吃疼,被萧宇晟猛地一下拽得站起来,有些生气。萧宇晟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拽着她就往古镇中心走。郝悦凌发现挣脱不开也就不折腾了,省些力气看看他到底又要干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萧宇晟总是这样心情阴晴不定,说生气就生气。郝悦凌跟着他进了一间丝绸店,本以为是客户来了,店里的导购就上前接待,结果就看见萧宇晟冷着一张脸。

    “萧,萧总。”导购也是萧家人,自然认出来萧宇晟,颤巍巍地打了招呼。萧宇晟点点头,就拉着郝悦凌往铺子深处走去,到了尽头,上了楼,掀开帘子,喊了一句:“钟婆婆在么?”

    “萧总?你这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快快快,来里面坐。”萧萌萌听见有人找师父,就从一堆布料中冒出头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萧宇晟来了,身后还有个姑娘。

    “萌萌,你师父呢?”萧宇晟在工作室的椅子上坐下,郝悦凌没地方坐,只好站在一边。

    “师父啊今天不在这里,去了老店,这姑娘是?”萧萌萌笑嘻嘻地看着萧宇晟,好奇地打量着他身边站着的姑娘。

    “行,那我去那边。这边你一个人忙,自己看好场子,别给你师父丢人,也别砸了我们萧家的招牌。”萧宇晟说罢头也不回地拉着郝悦凌又下了楼,往老店走。

    “萧宇晟,你又怎么了?你轻点,弄疼我了。”郝悦凌就这么被他拽着胳膊一直走,因为镇上的人多,他们不断穿梭在人群中,萧宇晟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听到郝悦凌的抱怨,萧宇晟突然停下来,转过来,刚想说话,因为人实在太多,郝悦凌没站稳,被人撞进萧宇晟怀里。萧宇晟低头抱歉地看着郝悦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就稍微松开了一些,郝悦凌趁这个机会猛地把手抽了出来,也躲开了萧宇晟的怀抱。“郝老师,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只是觉得...”话到嘴边,萧宇晟又说不出口,“算了,带你去找钟婆婆,老店就在前面了,人多,别走丢了。”郝悦凌哦了一声,就跟着萧宇晟往前走。

    “刚去的那边是新店,这两年才开出来。老店在景区边上,后面的染坊和布庄已经成了博物馆,店面不大,但是是我们萧家在郢山第一间铺子。”萧宇晟站在“萧氏绸缎布庄”的匾额下,跟郝悦凌介绍到,“钟婆婆啊是郢山,乃至整个江南的刺绣高手,非遗传人,刚才的萧萌萌是我远方的侄女,钟婆婆的徒弟。”郝悦凌有些惊讶,看着不大的铺面,小小的两层楼,却藏着一个世界闻名的非遗传人。萧宇晟走在前面进了店里,郝悦凌跟着,这里不像新店有导购,也少了很多成衣和展示架,柜台上和货架上更多的是布料。萧宇晟走到柜台前摇了摇铃,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一见是萧宇晟就绕到外面,毕恭毕敬地说道:“萧总,您怎么来了?钟师父在后堂看料子,您要过去看看么?”萧宇晟这次也倒是规矩,笑着说:“佑临伯伯,进来可好?前面带路吧。”

    “好好好,都好,店里生意也好。走,我带你们过去。”萧佑临大量了一眼跟在萧宇晟后面的郝悦凌,微微一笑,也不多话去问。打头走在前面,带着二人去了后堂,推开门,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响起:“佑临啊,这批料子还不错,拿一匹去萌萌那边,配一些前些日子来的云锦,让她好好做几件旗袍出来。”

    “好的,钟师父,我下午就派人挑好了送去。钟师父,萧总来了。”萧佑临说道。

    “小宝?”钟丽燕转身过来,定睛看看,就伸出手来,“来婆婆这里,好几年喽,快来让婆婆看看。”萧宇晟笑着迎上去,握住钟丽燕的手,“婆婆,身体可好?我们去那厅里坐着。”郝悦凌也跟了过来,在另一边扶着钟丽燕,去了偏厅。钟丽燕坐下,萧宇晟就去泡茶,郝悦凌乖巧地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发现钟婆婆正在打量自己,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萧宇晟端着茶过来,倒茶的时候就听见钟婆婆凑到自己耳边低语:“小宝呀,这姑娘气质好,美而不争,艳而不妖。这是你什么人呀?”

    “心上人。”萧宇晟凑到钟婆婆耳边,小声地说。钟丽燕内心一惊,她虽然不太在意小辈们的事,也不多打听,却也知道萧宇晟是订了婚的,之前萧氏年会,钟欣愉那套旗袍就是萧炳丞来求着她做的,她本是告病推辞让萧萌萌去做,却被萧炳丞不依不饶地闹了三天,心烦了才应下。钟丽燕做旗袍始终要看了真人才做,萧炳丞却只给了照片和尺寸,说了来取旗袍的时间,就走了。她气不过,却也忍了,想着毕竟是小宝的未婚妻,即便是不合定下的规矩也还是把旗袍做了。如今萧宇晟带了个跟照片上完全不同的姑娘回来,还说是自己的心上人,钟丽燕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她又仔细看了看坐在萧宇晟身边的郝悦凌,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萧宇晟的父亲,萧华仁,不禁有些感伤。

    萧宇晟坐在钟丽燕身边,家长里短聊了不少,郝悦凌就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听。突然钟丽燕开了口:“姑娘,来站起来婆婆看看。”郝悦凌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站了起来,钟丽燕又说道:“来,走近些,转一圈。”郝悦凌更加一头雾水,只得照做,萧宇晟也歪着头看她,笑嘻嘻地说:“婆婆给人做旗袍啊从来都是只需要看看就知道尺寸了,做出来保管合身,也符合你气质。”

    “谢谢钟婆婆。”萧宇晟凑到钟丽燕面前乖巧地像只懒洋洋的小猫。郝悦凌听萧宇晟的话,赶紧给钟婆婆摆摆手,“婆婆,真不用给我做旗袍,那边店里有现成的,哪里能麻烦您呀!”

    “姑娘啊,你就别跟婆婆客气了,小宝今天带你过来,就是要麻烦我老婆子给你做旗袍的。我还不知道他这小心思。”说罢就点了一下萧宇晟的脑袋,“罢了罢了,也不是看在他面子,是姑娘的气质好。不然啊,他就是跪着求我,我都不会答应。”郝悦凌一听这话,脸倏地一下就红了,赶忙跟钟丽燕道谢,心中又惊又喜。

    “好了,我这里有个很多年前做的旗袍,本是要送给莫莉的,哎...算了,不提了,放着啊也是放着,姑娘跟我去试试,看看如何。”钟丽燕突然想到当年给萧宇晟母亲Laure做的旗袍,只是没等到她再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了。郝悦凌不好推辞,就点了点头。萧宇晟扶钟丽燕站起来,郝悦凌就搀着她去了楼上钟丽燕早年的工作间。萧宇晟本想跟上去,却被钟丽燕斥责道:“毛小子,姑娘去换衣服,你跟着做什么?坐这里等着。”萧宇晟脸一红,就赶紧退后,做回自己位置上,端起茶来假装喝。

    “钟婆婆,您刚说的莫莉是?”郝悦凌忍不住好奇还是问了,看当时婆婆眼里露出的神情,满是可惜。

    “莫莉啊是小宝的妈妈,只是可惜了,哎。姑娘,你帮我把桌子下那个木箱子拿出来。”钟丽燕上了楼,就指了指角落里布满灰尘的桌子,看着蒙了尘的工作台上依旧散落着过去自己画的图样不由地叹了一声气。郝悦凌走过去,掸去蛛网,将小巧的木箱拉了出来,用手拂去表面的薄灰,仔细端详着刻在箱子表面的画面。

    “那是我出嫁的时候陪嫁的樟木箱子,不值钱,上面啊是我弟弟给我刻的龙凤呈祥和鸳鸯。你打开看看,里面就两件旗袍,都是给莫莉当年做的。那边有帘子,你拉上去试试。”

    “婆婆一家都好有才啊,这鸳鸯雕刻真的是栩栩如生。”郝悦凌笑笑,将木箱搬到桌上,打开果然有两件旗袍,一件藕色的,一件青绿色。郝悦凌试过都让钟婆婆看,两件试完,钟丽燕满意地拉着郝悦凌的手下了楼,开心都写在脸上,“姑娘啊,我本以为就藕色的适合你,没想到另一件也能衬出来你的气质。真好。真好。真好。就是小宝妈妈比你高一些,那个长度我要再改改,完了一起让小宝带你来试。”郝悦凌心里满是感激,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如此大礼,要知道老太太可是一般不出手的,有钱都买不到。“谢谢婆婆。”郝悦凌一次次地道谢,又不知道该怎么谢。“傻丫头,谢我老婆子干什么,你呀,谢谢小宝吧!”

    钟丽燕意味深长地拍拍郝悦凌的手,低声说道:“你呀,好福气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