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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伤疤

    收到宇晟短信的时候杜远风正在开会,匆匆瞥了一眼手机,心里嘀咕一句这小子又在搞什么,但是转念想想,他这样出去转转也好。开会结束,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想着估计是在路上信号不好,也没多想就回家了。郝悦凌下课后看到手机有一条宇晟发来的短信:去找一个答案,晚归勿念。天气不稳定,照顾好自己。郝悦凌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谁要念你了,自作多情。”隔壁座的刘老师听见,转过头笑嘻嘻地说:“呦,我们的大美女小郝老师恋爱啦?”郝悦凌脸一下就红了,低下头,整理学生的试卷,“师父,你别打趣我了,我还要改作业呢。”刘鸣京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了一阵,继续逗她:“你师母那天可问我了啊,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小伙子,我说我来问问你,你要没恋爱,我今天就回去跟你师母汇报。”郝悦凌羞得脸更红了,埋头批改作业,也不敢回话,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和宇晟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清楚是什么,朋友似乎浅了,可是也没有确定关系,怎么能算谈恋爱了。

    刚好周末,远风安排完工作就开车回了外公家,爸妈早就把饭菜都准备好就等着他回来了。黄庭见远风一个人进门,随口问了句:“小宝呢?他不是昨天就从郢山回来了,怎么没接他一起过来?”远风洗了手,准备去厨房帮忙端菜出来,听见外公问,就说:“外公,你宝贝外孙子现在估计都在那个什么木西村了,哪儿还能来吃饭啊!”

    “木西村?你说小宝自己去了木西村?”黄庭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拽住远风的手臂,一脸震惊,声音颤抖着问。

    “对,木西村,他说要去找什么他小叔的什么过去,我也没搞明白。”远风看着外公的样子,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毕竟鲜见外公如此激动,就扶着他坐下,“他出去散散心也好,怎么了外公?”

    “你,快,赶紧飞去陕西,马上把小宝给我带回来!快!”黄庭生怕宇晟在木西有危险,推着远风就要往门外走。

    厨房内忙碌的两人探出头来,刚才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也没放心上,谁承想一出来就看见老爷子如此激动。黄娟使了个颜色给杜涛,俩人赶紧走过去把黄庭稳住,远风更是不明所以,跟着回了客厅。黄娟把黄庭扶到沙发上,杜涛端来水递过去,轻声问道:“爸,怎么了?就算要去接小宝回来,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啊,你让小风先吃饭,明天去也一样。”

    黄庭摇摇头,坚决地说:“不行,必须马上去!小风啊,一定一定要赶紧把小宝带回来!木西不是个好地方!”

    仨人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远风开口道:“外公,宇晟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山村里能有什么危险,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买机票飞过去。”黄庭顿了顿,看着黄娟说,“囡囡啊,你还记得小仁之前大学经常出去支教吗?”黄娟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萧华仁暑假一般都是去支教,中秋国庆和寒假才回上海。黄庭接着说:“到穷地方去支教,本来是好事,可这孩子忘了穷地方有民风淳朴的就有民智不开的,哎。穷山恶水出刁民,当年啊,要不是因为这么一档子事儿,小仁呐也不会一蹶不振那么久。”听闻,三人心里都各自有了想法,黄娟隐隐约约记得萧华仁出事前那年八月中竟然回了上海,一直到十月过完国庆才又回了BJ。

    黄庭叹了口气,喝口水,将当年的事慢慢地说了出来。

    暑假前萧华仁打电话回家跟萧嘉乐说中秋要把女朋友带回来,暑假两个人一起要去木西村支教,那边一直交通闭塞,外人很难进去,山里人也不太愿意出来。村里的小学是近些年才开办的,他们今年组织了十五个大学生要过去支教。萧嘉乐叮嘱几句,也就作罢,乐呵呵地跑去黄庭当时浦西的家里,拎了两瓶老酒过去显摆。

    “老弟噢,我家小仁说中秋就带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明年毕业了,我就给他俩把婚事办了,萧家就给他们兄弟俩打理,后年我就能抱孙子,颐养天年啦!”

    黄庭和萧嘉乐就这么憧憬着,可谁承想一个多月以后萧嘉乐就接了个电话,让他去看守所接人,后面再说什么,萧嘉乐已经听不见了。那时候黄庭刚好在萧家陪着萧嘉乐下棋,看他接完电话跌坐一旁,赶紧跑过去,把电话听完。具体前面说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就看老哥哥坐在地上两眼无神,仿佛被抽去了魂魄,对面只是反复强调着,赶紧来接人,带着律师过来什么的,方言参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黄庭只是欸欸欸地搭着话。对方说了一阵,就挂断了电话。黄庭放下电话,拉起坐在地上的萧嘉乐,招呼周泰赶紧收拾行李。两人折腾了一路,先去当地公安办了手续,沈律师留在那边处理文件。黄庭拉着萧嘉乐到了看守所门口,萧嘉乐才算是缓过来。大铁门开了个小门,等看见儿子一瘸一拐地从里面走出来,萧嘉乐就迎上去拉住萧华仁。比起萧华杰,他本就不算健壮,娃娃脸瘦了一圈,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两只眼睛也都还肿着,泪止不住就往外流。黄庭拉开车门,待两人都进去了就开车回了镇上派出所。萧嘉乐扶着萧华仁刚走进去,大厅里原本坐着哭到泣不成声的女人就冲了上来,拽着萧华仁就要打,被旁边的男人一把拽回来,拉进怀里轻声安慰着。萧嘉乐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把女人拉走,重新坐回去,看看黄庭,黄庭便拉着萧华仁往里面走去找沈浩。萧嘉乐见儿子走远了,才慢慢走向那对夫妻,走近的时候,男人抬头,眼里满是血丝,站起来伸出手,将萧嘉乐往一旁引。萧嘉乐看看坐在位置上哭到几近晕厥的女人,点点头,跟着男人走出了大厅。刚出去,男人就掏出烟,点了火,深吸一口,长吁一口气。将烟递给萧嘉乐,萧嘉乐摆摆手,开口道:“不好意思,请问您太太为什么见了我儿子这么激动?甚至要打他?他还是个孩子呀!”男人不做声,只是吸着烟,萧嘉乐等着一个答案,心里太多不好的想法,一路上都在折磨着自己,却又一个个否认掉,刚才看那女人激动的样子,心里不好的想法又猛地占据了所有思绪。一支烟完,男人擦了擦泪,转过身,淡淡地说:“那是我姐姐,我是林冉的舅舅。”林冉,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猛地萧嘉乐又记不起来到底是谁。男人又点了一支烟,“说来,我们应该谢谢你儿子的,要不是小仁...”,男人猛吸了几口烟,“我姐就是急了,她现在这样,请你理解。我姐夫接了电话,人就晕过去了,现在还在首都医院昏迷不醒。”

    “萧总,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沈浩走出来,身后跟着黄庭和萧华仁。看到男人,沈浩上去拍拍他肩膀,“周先生,节哀。林冉的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林冉母亲的哭声哀嚎从里面传出来,男人点点头,接下沈浩的名片,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萧华仁,便往里走了。一直没说话没动作像是个傀儡一般的萧华仁突然也跟着走了进去,扑通跪倒在周娟面前,周娟摇着他的肩膀哭喊着:“你现在跪我有什么用!你还我女儿!我的冉冉啊!就是你...都是你害死的冉冉啊!”周杰怎么都拉不开这二人,黄庭和萧嘉乐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是沈浩走过去帮忙才把萧华仁赶紧拽走。沈浩按着黄庭的吩咐留在了当地帮着林冉一家处理一些法务问题。黄庭和萧嘉乐带着萧华仁先行离开,一路无言地回了上海,萧华仁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话也不说。

    “外公,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杜远风给黄庭又递过去一杯水,心里渐渐有了些想法,又不敢确定。

    “后来,沈律师回来我们也才知道了事情大概的经过。”黄庭润了润嗓子,接着说。

    林冉和萧华仁是大三开学才认识的,林冉是新生,萧华仁是负责新生安排的学联委员,一来二去俩人就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原本林冉是不愿意去穷乡僻壤的地方支教两个月,毕竟从小众星捧月一般地被悉心呵护,哪里会自找苦吃。可是又架不住萧华仁的软磨硬泡,想着总比两个人俩月见不上好,恋爱中的人总想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林冉父母不同意,林冉就在家又哭又闹,家里没办法才郑重地将女儿交到萧华任手里,让他务必照顾好林冉。

    一队大学生朝气蓬勃地到了木西村,看着村小破败的样子,连行李都没顾上打开收拾就赶忙开始收拾打扫教室和操场。村长怕城里来的大学生吃不了苦,就叫了村里半大的小伙子们都过去帮忙。七月的日头正高,男生都热的一身汗,脱了上衣在干活。女孩子们的衣衫也都被汗水浸透了,除了林冉之外,剩下的六个女生都是之前去支教过的,都穿着宽宽大大的短袖,只有林冉穿了长裙。村长给大家送饭的时候带来了西瓜,大家就围在教室的里啃西瓜,聊天,年轻人很快就都熟络了起来。萧华仁看林冉衣服湿了,怕她着凉,就拉着她去换件衣服。一起来的都知道他俩是一对,笑着吹着口哨在起哄,林冉脸一红就自己跑去了宿舍。之后一个多月大家都早出晚归,白天认认真真地给村里的孩子上课,晚饭以后给村里的大人补补课扫扫盲,虽然累一些,但是大家都很开心,过得很充实。村里人也都对这些学生很照顾,每天又是送吃的送水果,又帮着打扫教室,还有几个大婶看小伙子们不会洗衣服,就帮着一起洗。谁都没想到好好的一联欢会,最后竟然成了大家噩梦的开始。

    村长那天傍晚来了小学,照常给大家带来了西瓜和解暑的绿豆汤。又告诉大家今天晚上的成人补习班不用上了,一起搞个联欢会,热闹热闹。学生们一听能休息不上课,还可以玩,更是激动地一口答应。吃过晚饭,大家简单地布置了一下操场,村里人陆陆续续都过来了,帮着一起生起了篝火。夏天的夜晚,山里的凉风阵阵,星星很亮,很大,一颗颗似乎触手可及般,大家在操场上围坐一圈,开始孩子们有模有样地给大家表演,几个大婶被推出来给大家跳秧歌唱民歌。渐渐地,老人孩子都回去了,大家又闹了一阵,最后只留下来支教的大学生们还有村里四五个大小伙子在夜空下闲聊逗趣。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几个男生溜进去便利店拿了几箱酒出来,村长家二小子偷了村长珍藏的两斤白酒,大家就这样在觥筹交错间嬉笑着,没过多久城里来的大学生就基本上都醉了。萧华仁的酒量算是好的,撑到了最后,叫停了活动,把撒酒疯的,到处跑到处吐的几个男生送回宿舍,又叫着两个还有些意识的男生帮忙把女生们一个个抬回了女生寝室。村里的小伙子们虽然也喝多了,却比这些城里的孩子清醒多了,帮着萧华仁安置好众人,也都东倒西歪地各自回家。萧华仁冲了个冷水澡,头晕目眩,跌跌撞撞躺回床上就睡着了。

    后半夜,学校后面的林子里传来女生哭喊尖叫的声音,萧华仁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去看看,却从床上跌落下去,又在地上睡了。动静越来越大,村里的犬吠吵醒了睡眼惺忪的人们,大家一边咒骂,一边想着,大晚上的谁在鬼哭狼嚎的。有些准备起来去看看的,听见又没了声音,便也作罢,重新躺下睡了。林冉已经被陈家盛按在身子下面,他猛地撕破了薄薄的睡裙,团成一块硬生生塞进林冉嘴里,用手捂住不然她吐出来。林冉拼了命地想推开陈家盛,谁料陈家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将她面朝下翻过去,双手背过来压着,嘴里狠狠地说道:“你个小骚娘们儿,大爷来让你爽了,你别特么不识好歹!”林冉已经挣扎地无力再反抗,只觉得一阵阵钻心地痛,不一会儿就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自己浑身赤裸地躺在教室后面,旁边睡着同样赤裸裸的陈家盛,一时间所有的痛感同时刺激着她,想要尖叫却叫不出来,想哭却哭不出来,缩在角落里,流着泪,又昏了过去。来送早饭的刘叔和刘婶看见教室门大开着,以为有人已经起来去了教室,结果走进一看,刘婶大叫着转过身,推着刘叔就往外走。在门外大骂道:“你们有没有廉耻!不要脸的玩意儿!”

    骂声惊醒了还睡着的大学生和村人,大家纷纷赶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屋内陈家盛也醒了,看了看还在角落里裸着的林冉,轻蔑地笑笑,自己穿上裤子,大咧咧地走了出去。屋外已经站了很多人,不少人透着窗踮着脚往里看,陈家盛趾高气昂地说道:“看什么看!看什么!都给爷滚一边儿去,没见过光着身子的女人啊!老子和自己婆娘睡个觉你们凑什么热闹!”来支教的学生们一头雾水,听罢也都各自脸红地低着头,突然萧华仁问同来的女生,有没有看见林冉,怎么不见她。几个同宿舍的女生都说醒来就没见林冉,萧华仁突然心口一紧,不敢想象,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径直往教室走。陈家盛堵在门口,戏虐道:“呦,这就是没见过女人的大学生啊?要不要脸呐,别的男人的婆娘都急着看啊!”萧华仁一把将陈家盛推开,冲进了教室,四下看去并没有人在,便又退出来大声地喊着林冉的名字。学生们都有些慌了,村长也赶过来了,只听刘婶骂道:“小贱人臊得没脸跑了呗,你喊什么!”闻言,萧华仁愣了一下,直冲过来一把拽起刘婶的衣领,吼道:“你说谁!林冉呢!”刘叔冲上来,想推开萧华仁却怎么也拽不动。陈家盛溜达过来,“呵,原来叫林冉啊,名字还挺好听,小蹄子也够骚,摸起来软乎乎的,干起来真舒服啊!”一边说,一边比划,做出些下作的动作挑衅着。萧华仁扔下刘婶,一拳挥了过去把陈家盛打的一愣,鼻血冒了出来。周围的学生都傻了,有的傻站着,有的大喊着跑出去找林冉,几个男生冲上来帮着萧华仁揍陈家盛。这一下全乱了套,村里炸开了锅,村长喊着让大家拉架,可萧华仁已经跟陈家盛完全扭打在了一起,村里人想去拉架的被男学生都推到了一边,又打成了一片。

    所有的混乱在一身尖叫中结束,只见两个学生从林子里跑回来,大叫着“快来人啊!出人命了!”陈家盛趁着萧华仁愣神的功夫,一脚揣开压着他的萧华仁,就要往外跑,被两个男生死死地拽着,又摁在了地上。萧华仁顾不上腹部的疼,就往林子里跑。终究是太晚了,林冉已经死了,头发上满是血污,身上的睡裙被毁的稀烂,几乎是衣不蔽体,手上腿上伤痕累累。萧华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林冉套上,坐在墙边,紧紧地抱着她,一遍遍小声地在她耳边唤着“冉冉”。

    事情终究是一发不可收拾,学生报了警,跟村里人形成了对立。村里人议论着,什么难以入耳的话都说出来了,学生们气不过就骂,女生吓哭了,男生顾不上安慰,就只是将陈家盛摁在地上压着。一直过了晌午,警察才来,问了问村里人,就要把学生们以寻衅滋事的由头都带走,城里的学生自然是懂些法的,跟警察开始理论对质。直到萧华仁抱着林冉走出来,冷冷地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走。”除了两个压着陈家盛的男生,其余人都各自回去收拾了东西。都出来的时候,萧华仁正抱着林冉往警车走,突然他停下,回头盯着陈家盛,眼里的冷和怒令人不禁背后一凉,陈家盛自然是看到了杀意,却也不以为然,扭着头对着萧华仁笑,满是戏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