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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回:秋猎

    秋猎这日邓惟余还是应皇后的邀约来了。

    原以为父亲向圣上挑明后,皇后会收回对邓惟余秋猎的邀约,但皇后没有,依旧在这日派了宫婢和骄撵接她去狩猎场。

    皇后见了她态度依旧热络,粉面含春,拉过她的手,笑着上下打量着她,,如春风和煦般轻柔地说:“几日不见,你这姑娘倒是愈发明眸皓齿,这冷天里看着你倒是让人觉着心头暖暖的,像是看见了春天里的花儿。”

    不愧是游走于各大形形色色的女人堆里的皇后,夸人的功夫真真是令人折服,加之她慈善的眉目,一双眼笑宴宴地望着你,无论皇后的夸赞是否从心皆能令听者听进心里去,极让人信服。

    邓惟余便是如此被夸得面上露出云娇雨怯的神情,白皙的面颊两端不自觉地染上绯色,垂首嫣然一笑:“娘娘过奖了。”

    皇后笑出声来,挽着邓惟余对着身后的嫔妃官眷公主些调笑道:“你们看,她还不好意思了。”

    身后的女眷们掩着手帕,也跟着低低地笑起来。她们当中不乏有几位是先前想要和邓惟余争夺太子妃之位的人家和姑娘,自从得知邓惟余并非圣上和皇后的太子妃人选后,她们如今看邓惟余也顺眼多了,现在当着皇后的面颇给邓惟余面子。

    她们娇娇的声音落在邓惟余耳里,令她头皮发麻,只觉着自己的脸皮都被这些明目张胆的调笑声磨浅了一层又一层。

    “好了好了,我们不羞她了。”皇后拍了拍她的手,领着邓惟余,和身后的万紫千红一起去女眷的看台。

    皇后拉着邓惟余走在最前面,她压低声音凑近邓惟余的耳旁:“本宫是真心喜欢你,无论旁的。”

    邓惟余抬头看向皇后,对上皇后意味深藏的眼神,有一瞬的愣神,但只是一瞬她便立即垂下头,低声说:“民女明了,多谢娘娘厚爱。”

    皇后是在宽慰她邓惟余,她不会因为邓惟余不再是未来的太子妃而薄待她。

    见她懂事乖顺、识大体,皇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太子妃一事表面上是皇后在张罗,实则定夺是由着那位天下之主。圣上想要卫国公的军权欲靠联姻拉拢卫国公,可卫国公不愿,拒绝了圣上,圣上也放手了,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会如何皇后管不着,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依旧将面子功夫做好,不让邓惟余受到冷待。况且,这姑娘貌美聪慧,性子讨喜,又与昭安交好,她也愿意给点疼爱给这位有些可怜的孩子。

    身后的人堆里,有一位穿藕荷衣裙的妙龄女子揽住她母亲的胳臂,悄悄说:“皇后娘娘身旁的那位女子是谁啊?”

    “那是卫国公的女儿。”

    “女儿好像见过她。”

    “何时?”

    女子想了想,摇头:“记不清了,只是觉得那女子面熟的很。”

    母亲打趣她:“我们家可与他们没甚干系,你何曾见过她?怕不是看到与她长相相似的人了。”

    “怎会?那女子长得那样出类拔萃,京中还有何人与她相似?”

    “也是。”

    女子望着邓惟余聘聘的身影,越发觉着熟悉,口中喃喃着“真的好熟悉”“在哪儿看过呢”之类的话。

    邓惟余落座后,等了好一会儿,昭安姗姗来迟。

    “怎这么晚才来?”邓惟余拉着昭安在自己身旁坐下,皇后念着她俩好,特意将她俩安排在一起。

    昭安眼神闪躲,含糊其辞:“路上遇着些事儿。”

    邓惟余狐疑地一瞬不易地瞧着她,发觉她面色不太好,和她前几日的憔悴焦虑的面容有些相似,可昭安似乎有意在躲她的眼神。

    邓惟余捻过果盘里的一颗冬枣喂给昭安:“没事吗?”

    “没事。”昭安嘴里咬着冬枣,囫囵不清地回她。

    “没事便好。”昭安既不想说实话,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昭安也不会说的,她们有时候是一样的倔。

    这边女眷早早地便入座了,外男却等了好一会才乌泱泱地入场。

    走在最前面那位身穿用金丝线绣成的九条五爪金龙戏云霄的龙袍的中年男子便是圣上了。邓惟余心想。手握最高权势之人果真气度不凡,面带帝王之相,周身自成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场。

    他身旁是燕国使者,他们的服饰与我朝服饰迥乎不同,一眼便能区分开。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不知燕国使者说了什么惹得圣上哈哈大笑。

    两人的身后随着身穿我朝三品官阶及以上的茄色官服的和五品以上朱红官服的大人,邓惟余的父亲和兄长便在其中,还有三三两两的燕国人在其中与他们有一句每一句地交谈。

    整个队伍最突出便是尾巴上的江溟之和萧和安,两人一人身穿朱红官服一人穿着墨兰便服,闲散地跟在队伍后面,与前方庄严隆重的氛围截然不同,他二人那懒散模样像是在逛汴京大街。

    “对了,你二人那日最后怎么说的?”昭安突然凑过来问邓惟余。

    她一时没明白昭安所问什么:“嗯?”

    昭安冲着江溟之所在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邓惟余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问他啊。

    顺着昭安的话头邓惟余会想到了那日在大相国寺清池竹中二人最后的谈话。

    她问江溟之他是不是好人,可江溟之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他把问题回抛给了她,他说:“你觉着呢?”

    她觉着吗?她的感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一正一邪,不是纯臣,心有大计,是个危险人物。

    没等到邓惟余的回复,江溟之追问:“告诉我,你心中的顾虑是什么?”

    她看了江溟之好一会儿,犹豫自己说不说,说什么?

    最后她还是告诉了江溟之:“我的顾虑有很多。”

    “那便一件一件地说,我一件一件地帮你理。”

    他干脆坚定地让邓惟余有些哑口无言,感觉自己被赶鸭子上架了,非嫁不可。

    邓惟余缓了下,说:“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嫁给傅清柏?”

    江溟之摇头:“不知。”

    邓惟余:“你不知便帮我?”

    “为何要知道缘由?我知道你不愿嫁便够了。”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好吧。”邓惟余被噎了下,又被他的歪理说服,“其实傅清柏是个很好的婚嫁人选。”

    她没看见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江溟之皱起的眉头,自顾自言:“但我还是不愿嫁,原因不在于傅清柏而在于我自身,我可能与旁的女子不同,我对婚姻委实没有任何希冀,甚至是有些抗拒。我不愿嫁的不是傅清柏,换作旁人我也不愿嫁。”

    “我也不愿吗?”江溟之突然打断她,墨黑深邃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邓惟余愣了一下,匆忙移开视线。他这话说的怎么那样暧昧?他们是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能让他误以为自己是愿意嫁给他的。

    为了不让阻止江溟之再说出些什么危险的话,她正色道:“江公子这话说的好笑了些。江公子与我不过泛泛之交,还不至于到能托付终生的地步,况且,江公子的为人比之旁人让我更不信任。我既知道江公子本性绝非良善之辈,又怎能放任自己嫁给一个披着羊皮随时可能揭下这层皮的狼呢?先不论我自己日后是否能有安生日子,便是我卫国公府,在江公子的计谋中能够安然无恙吗?”

    江溟之深深地看着她,面色凝重。他转身面对林中的清池,沉默不发,有大雁不知从何处飞来,停留在河面上,啄了一口河水,只一瞬便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在邓惟余以为他们这段谈话便如此告终时,江溟之复又回过神,再度走到她面前,一字一言郑重地说:“若我能保证你与卫国公府日后无恙呢?”

    邓惟余她惊诧了,她没想到会得到江溟之这样的回复。

    江溟之继续说:“你说你对婚姻没有希冀,实则我也一样。可我可以不婚嫁,我耐得住世人的眼光,可你身为女子不行,你耐得住卫国公府耐不住,日后你依旧会被迫嫁给旁人,届时你嫁的人未必比我好,你还要时刻端着,恪守礼仪,装的温淑恭敬。倒不如此时答应嫁给我。

    你不必纠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既保证你与卫国公府无恙,对你们无所图,你大可放心,只当我是为自己谋一个合适的婚事来应付朝廷罢了,你是最懂我的,旁人皆没有你合适。婚后你可以做真正的自己,每日做什么尽可全由着性子来,你也不用孝敬婆母。我们不谈情爱,不要求对彼此付出,也不像对方索取,只是搭伙赚取一个婚姻的名头,如何?”

    真正的自己.不谈情爱这是对邓惟余最有诱惑力的两项。

    她在心里将江溟之的话反复咀嚼。

    这回江溟之也没有再乘胜追击,耐心地等待着她思虑清楚。

    “平安伯也曾对我表姐承诺过许多,甚至发过誓,可最后呢?他还是背板了我表姐。他们是有感情根基的,也落的一拍两散的结局,何况是我和你呢?”

    邓惟余虽然对江溟之的开出的条件很心动,但她骨子里还是对人充满了不信任。

    江溟之:“你也说了他们是有感情根基的,一旦遭遇另一方背板皆会感到痛苦。可我们没有感情根基,我们只是搭伙过日子,我们之间也不会存在背叛,以我们的心性绝不可能去寻旁人,若有那么一天,你有了想要共度之人我放你走,我有了旁人,我不纠缠你,你想如何全凭你。”

    邓惟余:“你所言的确解决了我所有的顾虑,可最关键的是,我如何信你能在日后做到你现在所说的?”

    “如若可以我愿意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写在纸上,当做聘礼,”江溟之望了望四周,“我们现在是在大相国寺内,在佛祖脚下,一字一言皆有佛祖作证,若我违背了以上的诺言便让我不得好死,永驻阎罗。”

    听见他发毒誓邓惟余差点便要起身去捂住他的嘴。见他字字真诚,眼神坚定,邓惟余再铁的心也被磨软了。

    她思虑片刻,起身行至竹林口,转身对江溟之说:“可否再给我些时间思虑。若我考虑好了便让父亲回绝那位,若我想不明白,便.”

    “好。”

    江溟之看着她的眼,点了点头。

    视线跟随着猎场上的江溟之,邓惟余心想,如今父亲已经回绝了圣上,两家的婚约的消息也渐渐散步出去了,江溟之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她的决定了吧?

    “问你话呢?你发什么愣?”见她没什么反应,昭安推了下邓惟余的手臂。

    邓惟余回神:“已然是这样的局面了,我们还能怎么说?”

    昭安虽可能没有听到宫外的流言,但她身为皇室宗人怎会不知道事态的转变?

    昭安撇撇嘴:“我就想听听清淮哥哥说了什么能让你这个谁也不愿嫁的人突然改了性子,决定嫁人了?莫不是你早与清淮哥哥有意?”

    “说什么呢你!”

    邓惟余吓得连忙望了望四周,一把捂住昭安的嘴,生怕她再语出惊人。

    昭安拉下她的手,嘴里还不甘心地继续调皮道:“看来是这样的。”

    “你!浑说!”邓惟余急得脸颊都红了,只敢低声呵斥昭安。

    昭安憋了会儿,没憋住,噗呲一声笑出来,戏谑地瞧着邓惟余。后者见她那眼神便知自己上当了,白白做了昭安取乐的引子。

    她没好气地又塞了颗冬枣给昭安:“不许说话不许笑!”

    昭安含着笑意,没什么威慑地说:“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当朝公主。”

    在她们斜后方,藕荷色衣裙女子一直默默注视着她们的调笑,方才她们一起看向外男方向时,藕荷衣裙的女子也跟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搜寻了一会儿,她发现她们看的或许是江溟之,又或许是萧和安。

    江溟之.提到这人女子便想起上回自己与江溟之见面的场景。

    灵光一现,女子惊呼出声:“我想起来了!”

    母亲被她吓了一跳,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注意得体,不得大喊大叫,又问她:“你想到什么了?”

    “我想起我在何处见过那女子了?”

    “何处?”

    “云”女子一字起了头便噤了声,神色暗淡下来,摇摇头,不肯再说了。